“咳咳,”意识到自己又丢人了,景韶放开了人家的手,重新拿起筷子,“只一句谢谢就完了?我可没听说谁家会给男妻书房的。”

慕含章原本紧张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他。

景韶见他脸色变了,才意识到自己一贯的冷语气吓到他了,忙补充道:“本王要个诚心的谢礼。”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王…王爷…”慕含章这下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或者,让我亲一下也行。”景韶凑到他耳边,用略带磁性的嗓音轻轻地说。

吃过那顿精致的宵夜,景韶美美的晃到小书房,把躲起来的自家王妃挖出来。刚才这人还没等他要到谢礼,就起身逃跑了。

看着坐在桌前严肃地看《大辰吏律》,耳尖却泛着玛瑙色的人,景韶忍不住将拳心抵在唇边闷笑一下,踱步到那人身边:“天色不早,王妃是不是该回房了?”

第10章桃花酿

“臣,还不困。”听到回房两字,慕含章的耳朵更红了。

景韶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可爱,抬手合上了无趣的律法书,拉着他起身:“我正好也不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爷…”慕含章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站了起来,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得跟着向外走,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忘了那个谢礼了。

出了书房,兜兜转转,竟走到了花园里。

“等我一下。”在假山下停下脚步,景韶钻进石洞里,不多时摸出一个带盖子的小筐子。

“这是什么?”慕含章有些好奇,王府的花园里竟然还藏着东西,景韶的样子就好像小孩子偷偷藏玩具一样。

景韶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只管拉着他爬上花园中最高的土山,上面修了一个精致的八角亭。

“你拿着。”景韶将小筐子递给身边的人,等他接了,便伸手把人搂到了怀里。

“王爷!”慕含章惊呼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亭子顶上了。

“这儿是王府最高的地方,”景韶笑着在瓦片间坐了下来,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慕含章只得慢慢在他身边坐了,这亭子顶是斜的,总觉得随时会滑下去。

景韶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好玩,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有我在,掉不下去的。”

被那有力的胳膊带得靠到了景韶身上,慕含章动了动坐直身体,见腰间的手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得由他去。毕竟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如今四下里没人,不必守礼节,即便景韶要做更过分的事,他也是不能反抗的。

见身边人没有反对,景韶便大大方方的继续搂着:“这个摘星亭是这王府中我最喜欢的地方,晴天的晚上,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慕含章随着他的手仰头看去,果真星光满天,没有任何的房檐遮挡,四下里便是苍穹,仿佛置身在星河之中,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意:“真美,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完整的星幕。”

他是庶子,不能像慕灵宝那般胡闹,从小在侯府,处处都要守礼,行错一步路都有人等着看笑话,更遑论爬房顶这种事了,被抓到的话估计会被父亲赏一顿好打。

“你小时候没爬过树吗?”景韶有些惊讶,男孩子小的时候应该都很调皮的吧,他小时候经常爬御花园的树掏鸟窝,也会半夜爬上树顶看星星,被宫人发现了就会被母后打屁股,但是母后总舍不得下重手,所以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继续做坏事。

听到景韶小时候的“丰功伟绩”,慕含章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堂堂皇子小时候竟然这般顽劣,却又禁不住羡慕,他小时候无人教养,娘亲读书不多,便只会教他打算盘、看帐,后来被父亲发现了还发了好一顿脾气,说娘亲教坏了他,把他提前送到族学里读书,不许娘亲再与他多说话。

“读书那么早,怪不得你这么小就像个老头子一样。”景韶忍不住笑他。

慕含章瞪他一样:“王爷的年纪还不及臣呢。”

“呃…”景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前世他活到三十多岁,自然觉得现在的君清还小,不由得尴尬摸鼻,拿过一旁的小筐子转移话题,“这个是我珍藏的桃花酿,每年只得一小坛,你尝尝。”

筐子里是一个白瓷小瓶并两个同色的小盅,景韶掀开瓶塞倒了两杯,清澈的酒水在莹白的瓷杯中显出淡淡的粉色。

“王爷午时喝了那么多,莫要再喝了。”慕含章接过一杯,按住了景韶要喝酒的手。

“哈哈,那点酒早醒了,我在军营里多少烈酒没喝过,”景韶不以为意,“这清酒淡得很,喝十坛也醉不了。”

慕含章听了,抬手浅尝了一口杯中酒,清甜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咽下去,唇齿间便飘满了桃花的清香,忍不住把整盅都喝了下去。

见他喜欢,景韶便把瓶子递给他,毕竟自己的一只手还放在别人腰间,不方便:“北威侯世代都是猛将,你爹怎么不教你练武呢?”

这一点景韶一直很好奇,北威侯府不分嫡庶,多少都要学点武,君清却是一点也不会的。

慕含章听他问起这事,眼中的光华瞬间暗了下去,默默给自己添了杯酒:“我小时候冻坏了筋脉,大夫说不能练武了。”

“什么?”景韶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会冻坏?”堂堂北威侯的亲子,纵然地位不及世子,也不至于会有人虐待他吧?

“三九天的时候掉进了池塘里…”慕含章将杯中的酒饮尽,又添了一杯,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能练武,是他心头之痛。小时候父亲说他根骨好,还要把家传的枪法教给他,后来大夫说他不能练武之后,父亲便很少过问他了,只是看到他在屋里打算盘的时候,发怒摔了他的小算盘,把4岁的他丢进了族学。

景韶皱眉,看他一杯一杯的喝酒,伸手夺过了他的杯盏:“这桃花酿是要细品的,哪有你这般喝法?”

“让王爷见笑了。”慕含章勉强笑了笑,把杯盏收拾到小筐里,“时候不早了…唔…”身体猛地被拉过去,扑到了景韶的怀里。

“是谁把你推下去的?”景韶眼中是难得的阴沉,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正常大户人家的池塘边都砌有石台,再说他一个少爷跑去池塘边玩,就不信没有下人跟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大冬天掉进池塘里!

“我自己掉下去的。”慕含章垂下眼,不愿多说。眼前浮现出当年的荷花池,年纪小其它的记不清了,只记得祖母给他新做了件雪白的兔毛披风,只记得比自己高了两头的小胖子满是糕点渣的手,然后就是冰冷的池水,还有雪天灰色的苍穹。

景韶看着怀中的人,只觉得心都是疼的,缓缓低下头,在低垂的眼帘上落下一个轻吻,待他惊讶地张开眼,却没有停下来,眉心、额头、脸颊一一吻过,似乎这样就能把他从那个冰冷的噩梦中拯救出来。

“王爷…”慕含章僵硬着身体,在景韶吻上他的嘴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

景韶抬起身,看着满天星光都落在怀中人那漂亮的眸子中,忍不住把他紧紧抱在胸口:“我会替你报仇的!”这么美好的人,他抱在怀里都怕弄疼了,竟然有人敢如此伤害他!想想一个小小的君清在三九天被人推进水里,该有多害怕、多冷、多疼啊!

感觉到身后紧紧拥住自己的力量,慕含章缓缓地伸手回抱住,就让他稍稍脆弱一下就好,稍稍难过一下就好,稍稍…贪恋一下这份温暖就好…

次日,景韶用过早饭就换了出门的便装:“我要出去一天,午饭估计不回来了。”

“嗯。”慕含章替他挂上腰间的玉佩,也不问他去哪里。他们成婚,皇上免了成王九天的早朝,这会儿出去肯定不是上朝,别的事他不好过问。

“晚饭前会回来的,你若是觉得闷,带两个侍卫出去逛逛也行,”景韶见他不问自己去哪里,忍不住又多说两句,“听说城南的那个园子里常有些男妻们聚在一起,回头你也去玩玩。”

“是吗?臣倒是第一次听说。”见他一副“你不认真回答我就一直说”的样子,慕含章忍不住笑了笑,总算应了一句长的。

景韶心满意足的出门去了,走到外院,叫了管家云先生来:“去查查当年北威侯庶子是怎么掉进池塘里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云先生留着长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王爷坐马车还是骑马?”

“骑马。”说完,景韶的小厮云松便牵着一匹黑色骏马走了过来。

景韶摸了摸那油光锃亮的毛发:“小黑,好久不见。”

“咴~”黑马打了个响鼻,亲昵的蹭了蹭景韶。小黑是他在草原上驯服的一匹野马,性子刚烈,也不是什么纯种名马,却将那些将领的名驹统统比了下去。因为它比一般的马匹要聪明许多,会自己避开障碍。当年若是有小黑在,他和君清也不至于被逼得跳崖。

不过,那样的话,他便没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了。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呢?

“昨日李大人来访,说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听说王爷不在就走了。”云先生汇报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李延庆?”见云管家点头,景韶皱了皱眉,这人便是暗格里蓝色账本上最后一条记载的人,“他若再来,你叫他次日午时到聚仙楼去等着。”

“是。”云先生应了,目送着景韶打马出门。

第11章别庄

黑色的骏马载着俊美的王爷在街道上疾驰而过,街上摆摊的百姓见怪不怪的纷纷避让。

“看到了吗?你要是再闹,就让成王把你抓走。”卖菜的妇人扔下菜筐,指着飞驰而过的身影教训不停啼哭的孩子。

景韶勒马减缓了速度,恰巧听到了这句话,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传闻成王暴虐,在战场上杀战俘十万,其名能治小儿夜啼。”这是当年那些人弹劾他的理由之一,杀俘十万,真可笑,且不说征战匈奴,他自己也就带了五万兵马,整个匈奴军也没有十万之多。当年他将匈奴大将及两千精兵围困起来,劝他们投降,那些人性烈,宁死不降,他就让人一层一层的杀,最后那大将带人突围被他斩杀,捉住的活人不足五百,且各个恨辰军入骨,若是不杀便后患无穷。

原来,谣言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流传了。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从打开的窗棱上溜进来,将宽阔的檀木书桌照得暖暖的。慕含章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账册,细细清点自己的嫁妆。

北威侯府家大业大,但人口也多,给他分的财产加加算算总共不足三万两。公帐娘亲是看过的,挑不出什么问题。虽然三万两没短了他多少,却也没让他沾一分的便宜。况且祖宅、祖田不能给他,现银家中刚过完年更是基本没有,分到他手里的全是些不能动的庄子、田地,仅有的那些现银也用来置备嫁妆了东郊的地他记得是片荒林,刺槐丛生,怪石嶙峋,根本种不了东西,也不适合建园子,基本上就是废的。而这片广阔的土地,在他的“家产”中还占了大半。慕含章冷笑,杜氏真是不怕人戳脊梁骨啊!

不过,这样一来,他现在手里基本上就没有现银了。娘亲给的十万两是个整张,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动这笔钱。

“王妃,侧夫人进东苑来了。”云竹窜进了书房,急慌慌地说。

“她来干什么?”慕含章皱眉,将账册收进柜中。早饭后不是刚来请过安吗?

“肯定是说中馈的事,她若是说要过几个月才能交出账册,您千万别答应她。”云竹皱了皱鼻子,语气中颇有些不满。

慕含章听了,没说什么,只让人把宋氏请到小书房来。

宋凌心巧笑着走进来:“妾身唐突前来,还望王妃莫怪。”

慕含章不耐烦与她周旋,客套两句便问她有什么事。

“按规矩,王妃进门就该将家中的事务尽数交给您的,只是王府历来是初一发月例银子,这个月的事情又多,现在交予王妃怕是会出乱子,所以妾身来请王妃示下。”宋凌心笑着说道。

慕含章垂眼,手中把玩着桌上的白玉镇纸,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圆润的边缘,这是他考虑事情时的一个小习惯:“既如此,这几日你继续管着,至于主持中馈的事,今晚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见这人不桑套,宋凌心脸色青了青,旋即又恢复了笑容:“是,还是得看王爷的意思,妾身说了也不算数。还有一事…”说着将手中的册子放到了书桌上。

“这是什么?”慕含章看了一眼,书皮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朵牡丹花。

“这个是侍寝的日子安排。”宋凌心说着,总觉得面对这个男王妃说这些有些难堪,却又不得不说,“妾身跟两个妹妹商量过了,都写在上面,请王妃过目,好早些定下来让多总管安排。”

这个话题,让慕含章也有些不自在,表示自己知道了,摆摆手让她回西苑去。

京郊,成王别庄。

这个山庄是皇上赐给他的,背后就是一座颇高的土山,山上草木葱郁,流水潺潺,是他夏日避暑的别庄。

“属下见过王爷!”入得庄内,一个青衣束发的高大汉子率先上前行礼。

“任峰呢?”景韶将马交给迎上来的下人,问青衣大汉道。

“统领在演武场,属下去叫他。”

“不必了,你随本王去看看。”景韶负着双手,不急不慢地穿过木制的环廊,朝山庄西面走去。

山庄的面积比城中的王府还要大许多,整个西面被改成了演武场,场中央起一个三尺高的木台,台上摆兵器架,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此时,两个身穿灰色侍卫服的人正在台上打的不可开交。

一人使大刀,一人使长枪,你来我往,台下一群同样穿灰色侍卫服的人,一旦到精彩处都会呼喝叫好,十分热闹。

景韶来时,刚好看到使大刀的被对手扔下台,一招回马枪使得颇为漂亮:“好!”

“王爷!”众人这才注意到主人的到来,纷纷跪下行礼,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材修长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单腿跪在景韶面前:“属下不知王爷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你小子,装什么装!”景韶让众人起来,呼了他脑袋一巴掌。这黑衣人便是人们口中的统领,这个别庄里住着属于成王的两百近卫军,任峰就是他的近卫军统领。

“嘿嘿…”任峰笑着站起来,左眼从眉骨拉到眼角的伤疤看着颇为凶狠,但那张圆脸笑起来却颇为憨厚,“上次云先生说属下太粗俗,不懂礼数,属下就想着学学那些将军们的礼节。”

景韶挑眉:“就你?”说完,又呼了他一巴掌,抓着衣领拖到演武台上,“别净整那些没用的,来陪本王松松筋骨。”

任峰立时苦了脸:“王爷,属下刚打了两个时辰。”

“少废话!”景韶可不管他,随便扔给他一件兵器,提着大刀就砍了上去。

午时景韶果真没有回府,慕含章自己吃了午饭,便又兴致勃勃的跑到小书房去,把那本画着牡丹花的册子丢到了一边。书房里那不属于他的一架书,他还没有仔细看过。景韶昨晚说了,这个小书房以后就属于他的了,所有的书都可以随便看。

除却昨日看到的一些崭新的游记杂文,似乎有些书是看过的,慕含章猜想是景韶以前摆在这里的书,许是不常用就没有挪到听风阁的大书房里。伸手拿过一套用蓝色硬皮包住的书放到书桌上,抽出其中一册来看。

竟然是一本兵书!不过想想,景韶书房里若是有诗词歌赋就奇怪了。

缓缓翻开,慕含章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端正的黑色字行之间,用朱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批注。

第12章侍寝

上面的朱批字体略显稚嫩,看这本书的样子也有些年头了,慕含章将整套书一一翻过,原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努力了。难怪景韶十几岁就能打败匈奴,越过两位皇兄而提前封王。

“王妃,我去问过芷兮姐姐了。”云竹蹦跳着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凑到了书桌前。

“问什么了?”慕含章看着他笑笑,把手中的书装好放回原位。

“以前侍寝的日子是侧夫人定的,每月侧夫人二十天,两个姨娘各四天,”云竹想起芷兮的表情就忍不住偷笑,“这八天的时间就是侧夫人葵水至的日子。”

慕含章看了一脸贼笑的小厮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让芷兮一个未嫁人的大姑娘说这种事,还真是…

“不过王爷常年出去打仗,在府中也很少宿在西苑。”云竹怕主上心里不舒服,忙添了一句。

“人小鬼大,你懂得还真多。”慕含章敲了敲云竹的脑袋。

“当然多了,我叔叔说过两年就能给我娶媳妇了,”云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把一旁的册子拿过来,“王妃又没有葵水的问题,不如定王爷二十五日在东苑,剩下三天给她们一人一天好了。”

“那哪行?”慕含章失笑,若是这样定,怕是很快就会传出他善妒不贤的恶名了,不过,想起洞房那天的疼痛,还是心有余悸,若是一个月大半时间都要做这个,就太过难熬了。锁眉打开牡丹花册,以前的记录皆在,着实跟云竹打听到的一样,书中夹了一页纸,是宋氏写的章程,大致意思是从每月十五分开,上半月让王爷宿在东苑,下半月侧夫人九天,两个姨娘各三天。

“谁家的正室不是至少占着十八天的?侧夫人还真是好算计。”云竹站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撇撇嘴。侧夫人当家的这两年,他的月例银子从没有涨过,年终的红包是一年比一年少,她自己带来的那几个陪房却处处占着肥差,王府里的下人们早对她不满了。

慕含章挑了挑眉,这个安排对他来说倒是不坏,于是提笔,在花册上用隽秀有力的字体,将侧夫人的安排照抄了一遍。

景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先洗了个澡,把一身的汗水、泥土洗去,才换了宽松的便装出来。

“王爷,今日李大人又来了,属下按照您说的回复他了。”用过晚饭,云先生过来跟景韶汇报了一下今天访客的情况。

“我知道了。”景韶处理了几件事情,就让云先生下去了。然后伸了个懒腰,就想往床上躺。

“王爷,刚吃完饭,会积食的。”慕含章上前拉住他。

“嗯?我累了。”景韶不乐意,今天打了一天的架,身上还酸疼着呢。

慕含章见他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是满满的不乐意,像是被强迫起床的孩子一样,忍住伸手摸他头的冲动,拉着他坐到软塌上:“在这里靠着消消食就行。”

景韶眨了眨眼,君清在关心他?于是,原来的不乐意立时烟消云散了,拉着自家王妃一起靠在了软塌上:“不是散步就行。”

慕含章失笑,向上坐了坐,某个打蛇上棍的人就顺势趴到了人家腿上:“君清,你给我按按肩膀吧,酸疼得很。”

“臣不是丫环,不会这个。”慕含章这般说着,还是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被按到某一处的时候,景韶突然吸了口凉气。

“疼?”慕含章吓了一跳,自己并没有用力,怎么会弄疼他呢?

“嗯,可能是青了。”景韶混不在意地说。

“王爷今日去练武了?”慕含章皱了皱眉,扒开一些他的衣领,正好看到了一大片淤青。只要任命的拿过药油来给他活血。

温暖修长的手指沾着微凉的药油接触到肌肤,景韶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待那只手在伤处揉搓的时候,能想象出那没有薄茧的手是怎样的好看形状。

景韶忍不住把他另一只空的手抓到面前,映着灯光,修长好看的手显得毫无瑕疵,隔着莹润如玉的皮肤能看到几条并不明显的青色血管,根根手指纤长如玉葱,指甲修的圆润整齐。放在掌心捏了捏,觉得实在喜欢,忍不住拉到嘴边,轻轻啃了一下。

“王爷!”慕含章吓了一跳,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君清的手真好看。”景韶翻过身来,无辜的望着他。

慕含章无奈,帮他拢好衣襟:“今日宋氏来说主持中馈的事,现在是三月中旬,府中事多,臣想着她既愿意管,不如再让她多管几日。”

景韶闻言皱眉,抬眼看他的表情,却见他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看不出什么来。宋氏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无非是不想交出权力,但若是任由她继续持中馈,君清在府中的威信就会受很大的影响,他不信君清这般聪明的人看不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是正妃,这些就该由你来做,若是不耐烦,就让多福处理,明日我就让宋凌心把账册交给你。”

这两日说了这么多,君清还在试探他的态度,景韶觉得有些疲惫,如今京城中已经开始流传他残暴的流言,这世间还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沉默着起身,景韶没有再看软塌上的人,脱去外衣爬到床上去。

“王爷…”慕含章看着景韶的背影,觉得心中有些酸疼,意识到自己故作聪明的话伤到他了,抿了抿唇,也跟着上床去,扒着背对着他的人的胳膊,“王爷,臣不是那个意思,要交账册也只能先交往年的账册让臣先看着,近日的账册还是下个月再移交的好,不然臣一时不熟悉,着实会出乱子。”

面朝墙壁,不说话…

晃晃胳膊,不说话…

慕含章凑过去,偷偷看了看景韶的脸,见那人闭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韶?你在听我说话吗?”

“没听见。”景韶向床里侧了侧,但身上趴个人,一不小心就给压得趴倒了,顺势就把脸埋到枕头里不动了。

身上的人忍不住闷笑出声:“那我再说一遍,明天我就让他们把往年的账册拿来看,下个月初一就让她把所有的账本都交过来。”

景韶听了,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个翻身把压着自己的人反压到了身下。

“王…王爷…”慕含章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这种暧昧的姿势。

景韶皱了皱眉,看着那微张的淡色薄唇,俯身印了上去。

“唔…”慕含章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感到那柔软温暖的唇印上了自己的,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却让他觉得过了许久。

“这是惩罚,以后再跟我说话客套,说一句罚一个。”景韶得意地笑道。

“我…”慕含章说不出话来,只好歪过头不去看他,一张俊颜却是羞了个通红。

景韶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亲,然后顺着脸,轻舔到了下巴,在脖颈处轻轻啃咬。

“嗯…”慕含章的身体禁不住颤了颤,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王爷…别…啊~”

景韶已经扯开他的衣襟,吻到了锁骨,闻言,在那漂亮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叫我韶!”

“嗯…”慕含章听出身上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腿根处也感应到他身体的变化,立时僵硬了身体,“韶…不要…”

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害怕,景韶抬起头看他,看到了他原本羞红的俊颜变成了苍白,禁不住叹了口气,翻身侧躺到了床上。

慕含章抿了抿唇,作为一个妻,拒绝丈夫的亲近自然是不对的,可是那晚的经历实在太糟糕,即便知道不对,也沉默着没再开口,只是紧紧攥着被角。

丫环见到了时辰便熄了外面的灯火,室内瞬间暗了下来,值夜的丫环轻手轻脚的进来放下帐幔,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景韶自己缓了一会儿,待身上的热度褪去,才伸手把依旧僵着身体的人拽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