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洗就行。”慕含章看起来还十分清醒,说话做事也十分冷静,但景韶知道,他确实是醉了。

伸手解开外衫的衣带,脱下那一层雪色薄纱,景韶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还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在那泛着粉色的脸颊上亲了亲。军中存的都是烈酒,后劲十足,慕含章的酒量只算一般,纵然就喝了几杯,这会儿酒劲上来,定然还是不甚清醒的。

“别闹。”慕含章推了推景韶,他的头脑还是清晰的,但身体的动作有些不受控制,去推的动作到了那人胸前,就变成了贴上再慢慢滑下去。

景韶被这近乎勾引的动作激得下腹一紧,快速脱了怀中人的衣衫,抱着他坐到了帐中的大浴桶中。

君清脸皮薄,总不肯与他共浴,除了做得狠了没力气,从没见他这么乖过。拿过香露给他洗头发,景韶让怀中人靠在自己胸口,温柔地揉搓手中软滑的青丝,觉得新鲜而有趣。

带着薄茧的大手在发间轻抚,减缓了头顶突突的疼痛,十分舒服,慕含章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洗好了头发,景韶拿过布巾给他擦身体,布巾划过那莹润的胸膛,缓缓描绘着肌肉的线条。那日听了太医正的话,才明白,君清的身体应当是刻意锻炼过的,否则以他那受创的筋脉,怕是早就成了个病秧子。所以他的身上有着不太明显、但却十分漂亮的肌肉,他也常说自己身体好着呢。

怀中的身体修长漂亮,没有风吹日晒过的肌肤莹润如玉,两点樱红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没入水中。手中的布巾不知何时已经落入水中,景韶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抚上了那漂亮的锁骨。

“你在干什么?唔…”慕含章抬头看他,却在下一刻就被他按住后颈堵住了双唇。

唇齿间留着烈酒的甘甜,就并不是好酒,但此刻景韶觉得这酒比皇宫里的琼浆玉露还要美味,忍不住想要更多。一双手顺着那线条流畅的脊背滑到了那圆润之处,来回揉捏起来。

“嗯…”纵然有些醉了,慕含章还能意识到危险,躲闪着那不停骚扰他的双手。

景韶闷哼一声,怀中人乱动,刚好蹭过那要命的位置,使之彻底精神抖擞起来。张口咬住一只被热水熏出粉色的耳朵:“这可是你自找的。”抬手在指尖沾了些香露,复又向下探去。

“别,我没力气。”慕含章精神是清醒的,那晚被他骗了之后就决定好好晾他几天,这会儿被他得逞岂不就功亏一篑了!奈何某个兽欲熏心的家伙根本不听他的,慕含章还想说什么,一根手指却突然挤进了身体,使他禁不住呜咽出声,“混蛋…唔…”

白皙的脖颈向后仰去,拉开一道优美的弧线,精致的喉结因为他的喘息而上下滑动,景韶低头咬住,手中的动作也毫不停滞。

等景韶觉得差不多了,便抱着怀中人让他面朝自己,双手捧着那两片圆润让他缓缓坐了下去。

“啊~”慕含章痛苦地蹙起眉,用力摇了摇头。

“以后不许跟那群人喝酒了,知道吗?”景韶恶狠狠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一点一点地放下来。

“混蛋…”慕含章趴在景韶肩上,照着那肩头咬了一口。

“你看,你多学会说脏话了。”咬那一口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反倒更像是亲吻,景韶觉得心中越发的痒痒,一松手让他彻底坐了下去。

“这才不是…啊~痛…”慕含章还想辩解什么,被这突然突如其来的变故激得什么都忘了。

景韶亲了亲他渗出薄泪的眼角,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别怕,我不动,一会儿就不疼了。”

慕含章缓缓地呼吸,慢慢适应那突然刺入身体的巨物,待缓过这一阵疼痛,那熟悉的麻痒之感又渐渐爬了上来。

“还疼吗?”景韶听他不再抽气,让他搂住自己的脖子,缓缓动作了起来。

轻声的呢喃渐渐变成得不受控制,一时间整个王帐都沉浸在一种氤氲暧昧的氛围之中,水流激荡的声音伴随着那温润嗓音的浅吟,只羞得一钩残月藏入云中。星光闪烁,夏风过林,静谧的军帐中偶尔溢出的惊喘,惊飞了在帐顶歇息的飞鸟。

夜,还很长。

次日,慕含章揉了揉因为宿醉而胀痛的额角,缓缓坐起身来。柔滑的锦被从身上滑落,露出了点点红痕,这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懊恼,转头看去,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帐外传来一阵阵操练的口号声。景韶这个家伙!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因为趁人之危而惹恼了军师的王爷,又回到了每晚可以亲亲摸摸却什么也吃不到的日子。所谓食髓知味,让一个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再回头吃素,怎一个愁苦了得?于是,每日得不到满足的王爷,只有狠命操练士兵,使得这几日军中哀声遍野。

朝堂上也连着几天没什么消息,直到七日之后,皇上遣户部侍郎萧远提前查阅军中账册,突然爆发了许多大臣一起弹劾户部尚书及其若干下属的热潮。帝王震怒,下令彻查,越查越心惊,不仅是王爷的私军,连同进城附近其他军队也被诸多克扣。

“萧兄,这次还多亏了你的威名,才使得那些人露出了马脚。”景韶端着一杯酒,拍了拍萧侍郎的脊背。

萧远被拍得一趔趄,故作豪迈道:“这也是王爷治下有方才能及时发现!”

两人干了一杯,继而哈哈大笑。

慕含章坐在一旁,看着互相吹捧的两人,不禁有些头疼:“萧兄,这次查账户部的那些人当不愿让你前来才是,怎么最后却选了你呢?”这一点他一直不明白,那些人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定然能控制每次查账的人,怎会允许萧远这个变数参与其中呢?

“嘿嘿,这个,其实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你俩送行,才抢了这个差事的…”萧远干笑了两声道。

第46章出征前

整个朝堂就因为萧侍郎的这一点私心而乱成了一锅粥。不过这些纷扰并没有怎么波及到景韶的军营,因为几日后就要出征,营中忙着整理内务。

朝廷因为案件没有查完,先行抄没家产的那批官员只是小喽啰,堵不上军中的缺口,宏正帝又让国库再拨出银两,填补军中空缺。

军中的账突然就盈余了许多钱,需要有人赶紧接手整顿,但慕含章只是军师祭酒,没有权力管这些。

赵孟提议景韶将他提为军师将军,慕含章推辞说自己刚入军营,当不得这个职位。最后折中一下,封了个军师中郎将。虽说是军师中郎将,能管理军务不能统帅军师,但如今军中也没有其他谋士,这个职位所给予的权力已经足够了。

户部现在没有空再派新的书记官来,慕含章便提拔了几个识字的士兵做书记官。前些日子他都问清楚了,那些书记官为人高傲,士兵们大都是找熟识的人代写,他将那些被提起过的名字一一记下来,如今全唤到中帐,出几个题目让他们写,最后留下了八个识字同时也会算账的。

“你们每人所负责的账目可都明白了?”慕含章收起书中的账本问台下的八人。军中的账目相对比较简单,他选了一种好学又相对比较细致的记账方式,教了他们一整天,想必都学得差不多了。

“明白了!”八人中气十足地答道。

“军师教得这般好,不识字的都能学会了。”王二笑着道,当初抬饭见到军师,还觉得这人就是个花架子,在军中无甚用处,可如今,不过几日,这位君先生在军中已然声望颇高,而且把他调来做书记官,就不用做那抬饭烧火的苦活,他可是一百个愿意的。

慕含章微微颔首:“每旬末将账本交过来给我查看,有什么不懂的也都在那一日问我,平日若不是紧要的或事关重大的,不必来询问,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

几人闻言,皆喜上眉梢,如此以来,不仅免去了诸多麻烦,这一点点的小权力还可以带来不少好处。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有胆敢贪墨军饷或是事关重大而隐瞒不报者,一律军法处置,绝不留情!”慕含章冷下脸来,沉声道。

“是!”几人忙行礼应是,这份好差事他们都舍不得丢弃,自然不会为了些小利而丢脑袋。

待那些人散去,慕含章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出征在即,军中要处理的事很多,这些天又没有书记官,账目混乱很是费事,他昨天理了一天才把账理顺。

“公子可是累了?”云松进来送茶水,见慕含章露出疲态不禁有些担心。

“无妨,”慕含章摇了摇头,把一张纸交给云松,“这些东西,你明日回一趟王府尽数取来。”

“是。”云松将那张纸收入怀中,见慕含章还有事要处理,便退了出去。

“云松,”练兵回来的景韶叫住自己的小厮,“你明日去一趟别院,告诉任峰把我要的人都带来。”

“是,”云松犹豫了一下,“但是公子交代小的明日回府里取东西。”

“这样啊,”景韶沉吟片刻,“那你去取东西吧,后日再去别院。”

“是,”云松应着,暗道在王爷心中果然王妃的事比他自己的重要,便多说了一句,“那些新选的书记官已经回去了,公子看起来似是有些疲惫。”

景韶闻言,皱了皱眉,掀帘走了进去,果见自家王妃还在案前忙碌。

“怎么还没忙完?”景韶走过去,把人搂到怀里。

慕含章挣了挣:“等一下,我把这个弄完。”说完,又在册子上写了几行,才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了一眼身后的宽阔胸膛,忍不住靠了上去。

景韶勾了勾唇,摸了摸怀中人显出疲累的脸,把他向上抱了抱好让他靠得舒服些:“账目不都分摊下去了,怎么还在忙?”

“军中兵士每月会向外寄信,但这些家信很可能会被用来递消息,甚至有些是无意的,”慕含章拿过一封信给他看,上面说在京郊的军营,最近几天伙食变好了,还吃到了牛肉,“这些内容若是被敌人看了去,便会知道大军的位置,还能查到一些特殊食材的来源,这很危险。”

景韶点了点头,军中信件寄出去前多会有专人查看,但总难免会有疏漏,像牛肉这种东西一般不会注意到。

“我写了信件审阅章程,把不能写进去的皆列了出来,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一并写上去,回头让他们抄录几遍,发到书记官那里。”慕含章刚刚写好的那份章程递给他。

景韶接过章程却不看,只低头看着怀中人。

“怎么了?”慕含章不解地看他。

“我在想我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福,竟能得你相伴。”景韶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调笑的意思,他是很认真地在想,上一世究竟做了什么,老天竟如此厚待于他,让他重活一世。

慕含章看着他认真的眸色,缓缓勾起唇:“能得你这般良人,我才是福泽深厚呢。”

两人深深相望,从彼此眼中能看出对方的珍视与爱慕,忍不住缓缓靠近,轻轻吻住了对方的唇瓣。

“军师!”赵孟猛地掀开帘子,还未进来,就高声叫人。

刚刚接触到的两人慌忙分开,慕含章坐直身体低头看桌上的账册,景韶则咬牙切齿地盯着赵孟。

“王爷也在啊!”赵将军抬头打了个招呼,大大咧咧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将军你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等我!”右护军吵吵嚷嚷的也跑了进来,后面跟着脚步沉稳的左护军。

“你们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慕含章放下手中装模作样拿的狼毫笔,抬头看向三人。

赵孟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冲右护军使了个眼色:“你说!”

“啊,我们商量着,这两天军中的日子突然好过了,就想置办些新东西…你拽我干嘛?”右护军正说得起兴,突然被左护军拽了一下。

“哎,你怎么这么罗嗦,”赵孟不满道,“还是我说吧,军师一直跟王爷住在王帐里着实不方便,如今账上有钱,得赶紧给军师置办个好些的营帐。”赵将军觉得军师如今自己管账,肯定不好意思提出给自己花钱,所以便拉着左右护军来劝他。

景韶闻言,立时警铃大作,如今住在一起都好几天吃不到嘴里,要是再分开睡岂不更糟!原本被打扰了雅兴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恶劣,冷声道:“军师不会武,若是有刺客岂不毫无还手之力了?本王觉得住王帐就挺好。”

“军营里哪还能有什么刺客,况且即便有刺客,也是刺杀王爷的,哪有杀军师的,要我说住王帐才…哎呦,你掐我干什么!”右护军说了一半,被左护军猛地掐了一下腰窝,禁不住转头嚷嚷道。

“营帐自是要置备的,自古以来都没有军师住王帐的道理,”慕含章看了一眼景韶明显变得铁青的脸,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三日后就开拔了,如今再扎帐篷还得别的营帐挪地方,得不偿失,等行军路上再添吧。”

景韶听得此言,脸色才有些好转,挥手把没事乱出主意的三人赶走。

“君清,真的要另建营帐啊?”等众人走了,景韶不乐意地抱住自家王妃。

“我如今是你的军师,不是王妃,若不想惹人诟病,面上的事还是要做足的。”慕含章拍了拍肩上的脑袋。

“那我们岂不是要分开睡了!”景韶不满地抗议。

“嗯,”慕含章点了点头,看着景韶哭丧着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过,王爷可以夜间去臣的营帐探讨军情。”

“对,我怎么没想到!”景韶闻言,不禁眼前一亮,拉着慕含章起身,“走,我们这就回王帐探讨一会儿!”

次日,云松回了一趟王府,将慕含章要的东西一一找全带了过来。

东西挺多,但都是小物件,所以也不费什么事。景韶好奇地凑过去看,一眼就看见了一把碧玉箫。

“君清,你会吹箫啊!”这东西以前可没见他用过,景韶有些好奇地拿着那箫来回看,通体碧绿,入手温润。

“幼时学的,琴太重,行军碍事,这箫却是可以随身带的,”慕含章解释道,“若是路上缺钱,还能把它当了。”

景韶把玩玉箫的手顿了顿,文人墨客不都很珍视自己的琴箫吗?怎么自家王妃就这般特别…

转眼就到了出征的日子,将士们一早就神采奕奕,整装待发。他们是王爷手中的精锐,其余的大军会陆续从各地赶往西南,最后在西南封地边界三百里处汇合。

云松辞别了慕含章回了王府,原本想着以后那些个日常琐事得亲力亲为了,却不料景韶竟给他带来了一个丫环,而这丫环不是别人,正是跟着鬼九刀学了数月暗器的葛若衣!

作者有话要说:军师等级:

“军师祭酒”是一般军师,参谋,没有军权;

“中军师”和“军师中郎将”是参谋长,有部分军权;

“军师将军”是总参谋长,负责组织领导全军的军事建设和组织指挥全军的军事行动的领导人。(这个是三国时期发明的,拿来用用,嘎嘎嘎)

第47章山下村

长路行军,景韶的这支精锐并没有带攻城的器械和重甲,但毕竟不全是骑兵,还带着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行进速度并不快,所以慕含章的马车并没有拖后腿,一只跟在景韶的马后面缓缓而行。

葛若衣就静静地坐在车前,随时给车中人端茶倒水,午时歇息,景韶就会钻到军师的马车里小憩一会儿。右护军很是嫉妒,时常抢了车夫的位置,顺道跟军师这漂亮的丫环套近乎,奈何葛若衣向来是问十句答一句,纵然右护军对于军师的来历好奇得抓心挠肝,也没从葛若衣这里套来只言片语。

“军师的丫环,自然比你能守住秘密。”左护军拍了拍垂头丧气的右护军。

“小左,你是在安慰我吗?”右护军斜瞥他。

“自然是。”左护军面无表情地转身上马,继续赶路。

如此行了十几日,到了大行山脉,绵延不绝的群山阻了前路,须得绕道百余里,景韶下令先行扎营,次日再行。

“长蛇阵攻守皆弱,一旦遇敌,就是站着挨打的份!”中帐之中,赵孟指着阵型图道。

“但是山路行军,不摆长蛇阵定然走不快!”右护军指着地形图道。

“在争什么呢?”用过晚饭的景韶带着军师走了进来,就看到两人挣得面红脖子粗,便问一边面无表情默默看兵书的左护军。

“回王爷,他们在探讨西南的山路要怎么走。”左护军道。

景韶了然,今日遇到大行山阻路,因兵马器具在身,翻山比绕道更费时,所以选择绕道,但西南之地处处山丘,绕无可绕,只能走山路的时候,怎么走就是个大问题。

“军师,你说,这山路行军哪有不摆长蛇阵的?”右护军拽着慕含章看桌上的西南地形图,多数山道狭窄,其他的阵法肯定是摆不开的。

“我没说不能摆长蛇阵,但若敌军在山道上有埋伏,长蛇就会胸腹受创,明显就是站着挨打,所以我说当以先头部队提前开道!”赵孟怕被误解,忙解释道。

景韶蹙了蹙眉,自家王妃自小读的圣贤书,兵法自然不曾看过,把他带来本也没指望他能在战场上帮上忙,仅仅是不想跟他分开而已。见他敛目不语,正要开口帮忙,却见一只莹润修长的手拿过一旁简易沙盘上的木棍,在沙上画了一个叉。

“军师,这是什么?”赵孟看着慕含章画下的叉,不明所以。

景韶看到了这个符号,蓦然瞪大了眼睛。

“此阵名为冲轭,”慕含章缓缓地说,将木棍指在叉的四角,“兵卒分四角而立,仍以长蛇行进,前、左、右皆为正面,攻守兼备。”

“妙,妙啊!”右护军愣怔片刻,突然拊掌高呼。

赵孟兴奋地围着那个叉端详半天:“军师果然学识渊博,赵某佩服!”

慕含章但笑不语。

“早就说了让你们多读书,偏不听,”这冲轭阵景韶也是知道的,但寻常兵书上并无记载,从不看兵书的君清又是如何得知的?心中震惊,面上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景韶拉过自家军师道,“明日我与军师要去附近办一件事,你们带兵先行,过几日我们自会追上去。”

“王爷要做什么去?”赵孟不甚赞同地看向景韶,行军途中将帅擅离,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对西南之战十分重要,你们这几日多看管着,莫出什么乱子。”景韶打了个哈哈,显然不愿多谈,几人也识趣的闭嘴。

出得中帐,慕含章才疑惑地问道:“明日要去哪儿?”

“去找一件秘宝。”景韶勾唇,神秘一笑。

慕含章瞥了他一眼,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而身后的王爷很自觉地跟着去了。

“你怎么又跟着进来了?”慕含章无奈地看着赖在他床上不走的家伙,自从在王帐边设了军师帐,这人就没在王帐里睡过,原先还是半夜偷偷跑进来,如今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赖着不走了。

“我一会儿再回去一下,”景韶拉住面前人的手,把他拽到自己怀里,“我是真有正事要问你。”

慕含章翻了个白眼,谁谈正事会把军师抱到怀里谈的?

景韶见他这幅表情,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你可是读过兵书?这冲轭阵可不是《大辰律例》里会有的。”

慕含章听他问这个,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兵书是年幼之时看的。”儿时读书早,他的记性又好,便时常在做功课之余看一些别的书。那时候见嫡子骄纵,不学无术,常惹父亲叹息不已,便偷偷学了些兵法,期望着父亲哪一日厌弃了嫡子,能想起他来。等到大一些才明白,庶子根本不能承爵,纵然他比慕灵宝强十倍二十倍,父亲也永远不可能将他们一视同仁。

景韶听了,只觉得心中酸疼不已,明珠蒙尘,这是怎样一件憾事?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感觉到景韶渐渐收紧的手臂,慕含章笑着把下巴放到他的肩头,那时候皇上微服去北威侯府找父亲下棋,带着小小的三皇子一起。嫡母只许慕灵宝一人陪景韶玩耍,他很想看看皇子长什么样子,却又不被允许前去,只能偷偷躲在假山石后面看他们在花园中嬉闹。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景韶挠了挠头,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时隔二十多年,哪还能记得,不由得遗憾不已,很是好奇儿时的君清是什么样子的?想必定然是白白嫩嫩,有一双如明珠一般清亮透彻的大眼睛。“我那时都做了什么了?”

“你…”慕含章想起来幼时的情形,禁不住轻笑出声,“你要慕灵宝给你当马骑,他不肯,你就把揍哭了。他一边哭,你还一边给他头上插月季,说他是个小娘们,就知道哭鼻子,插个花好嫁人。”

“嘿嘿嘿…”景韶闻言,禁不住得意一笑,没想到君清竟把小时候的情景记得如此清晰,“看来你小时候就想要我做你的夫君,赶着来相看呢。”

慕含章被他说得红了脸,起身把他赶回王帐。景韶只得先回王帐沐浴,等熄了烛火才又悄悄摸进了军师帐。

次日,景韶早早的把怀中人叫醒,趁着天蒙蒙亮,带着自家王妃骑上小黑,直朝远处的群山奔去。

慕含章无奈地看着仿若逃兵一般的王爷,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小哈欠:“我们去哪里?”

“山下村。”景韶答道。

山下村是在大行山脚下的一个村落,说是村落,其实已经算是个小镇了,因为在山脚下路好走,这里自发地形成了一个集镇。周围的山村中常有人下上来这里卖些山珍猎物,也在这里买些东西。

今日逢双日,正是集市,唯一的一条街上热闹非凡。

“虎皮,上好的虎皮!紫云山上斑斓大虎,皮质上乘!”有猎户在街边叫卖虎皮,引得许多人围观。

“你可真是好身手,竟能打死老虎!”有人夸奖道。

“那是,当时那老虎正捉了只兔子往老虎洞里奔,被我一箭射到了眼睛…”猎户吐沫横飞地夸耀着自己的英勇。

“母老虎叼食回巢,这是有小虎要喂,作孽呦!”背着竹篓的老妪听得此言,叹息着摇头离去。

慕含章闻言,禁不住皱了皱眉:“幼子何辜…”

兴致勃勃看虎皮的景韶听到身边人的叹息,知他动了恻隐之心,便对那猎户道:“那虎穴在何处你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的,”猎户转了转眼珠,“不过没有路,都是林子,除了我谁也找不到。”

景韶掏出一块碎银子:“你把窝里的虎崽子给我找来,这是定金,两日后在这里,若是事成,再给你十倍的银钱。”

“当真!”猎户接过那块银子,喜不自胜,“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不过是个畜生,同情那些个作甚!”对面铺子的屠夫哼了一声,抬起手中大刀,在木墩上邦邦当当地剁猪肉。

慕含章见景韶的作为,心中欢喜,听得屠夫之言,不紧蹙眉,转身对屠夫道:“幼子于巢,若是不救,定会饿死。”

“哼,若是怜惜幼子,”屠夫扬了扬手中的猪肉,“你吃这乳猪肉的时候可会为它落泪啊!”

景韶闻言转身看去,见那身上只披着一个褡裢,扬着手中猪肉块的壮汉,顿时喜出望外,快步走上前去:“敢问壮士,可是姓郝?”

这人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前朝将军的后人,景韶上一世在宏正二十年才偶然得到的猛将,郝大刀!

“这么大的字你不认得啊!”屠夫拿手中的屠刀咣咣拍了拍猪肉摊上挂的大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