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他戛然而止。皋月几天前的话语还徘徊于脑中,蓝染只是看着七海,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的蓝染大人,要得不仅仅是崩玉。他还要你。

“为何他?多疑的蓝染大人还有问题要拷问的话,请快一点。属下的时间并不属于你。”

完全无视七海的言语,微凉手指拂过她脖子上前些天被葛力姆乔咬出的伤痕,蓝染微笑,语气很淡声音也很轻,他道,“你受伤了。”

“我决定收回刚才的话。”伸手捉住蓝染的手腕,七海踮起脚尖,与他视线持平。“发型改变了的蓝染大人,扔掉那副装模作样的眼镜的蓝染大人,变得会关心下属的安危了。”

两人的呼吸仅隔半厘米的距离。蓝染的眉梢轻扬,七海脸上的笑意也愈浓。

“这样的逾矩,要尝试么?”

未等蓝染的回应,七海便笑着离开了原地。那样迅速的动作,好像在证明这样的恶作剧她再拿手不过了。

“碎裂吧,镜花水月。”

温婉的男音回响在空荡的走廊上,原先隐藏的刀刃瞬间出现在了蓝染的手中。如果皋月七海方才在这里多呆上一秒,那么这把反着微光的银刃上将会沾满她的鲜血。

将镜花水月放回刀鞘,就在蓝染转身准备回寝宫的时候,愕然发现身边的崩玉没了踪影。

他以为他制造了一个杀七海的机会,不料却是那丫头将计就计,制造了夺走崩玉的间隙。在这场心理战上,他只走了第一步,奠定了游戏的基调。然而,结局却被七海牢牢掌控。

无昼的天空迫使七海恨不得用白霖泪覆盖整个虚圈。窗边永远是一地月光,窗外永远是深蓝的天际,她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台上,想着皋月会对浦原的记忆做出多大的干扰。

从蓝染那里顺手牵来的崩玉安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和那轮明月一样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房间门被打开后,出现在七海视野里的是市丸银。他懒懒地靠在门口,纤细的手臂抬起,手掌一摊。“蓝染大人让我取回崩玉。”

用下巴指了指崩玉所在的位置,七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请便。”

一手握住崩玉,一手捂嘴打了个哈欠。银慵懒道,“真是的,你们两个人暗自较量,不要总麻烦我收拾残局嘛。我还打算去监牢里探望一下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呢。”

“是探望还是屠杀。”

“唔,看情况看心情。”将崩玉抛至空中随后接住,银冲七海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她的房间。就在大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秒,七海劝诫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想要单独一人销毁崩玉是不可行的哦银。还有,下次开女生房间门前请先敲门。”

将崩玉交还给蓝染的时候,银忽然坏笑。却也只是扯着嘴角的弧度,并不打算告知身前人他在高兴些什么。

直到蓝染冰冷的目光直视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真狡猾呢,无论是蓝染队长还是皋月七海。分明丝毫不信任对方,却还相随左右,两人用得还是同一个理由,因为好玩。”

“皋月七海的不确定因素就如若走钢丝……”

第一次,银在蓝染把话说完之前打断了他。“不是哦,蓝染队长并不是觉得七海这个不确定因素带来的危机四伏感很好玩,而是你不相信自己征服不了七海。是喜欢哦。因为喜欢,所以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拉拢浦原喜助那个男人。”

“银,你今天的见解似乎特别多。”将下颚轻放在手背上,蓝染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市丸银。“不过,我只肯定你的第一个句号。”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银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嗯~嗯,那我就不提醒正在玩火的蓝染队长,世界上有玩火自焚这个说法了。”

尾音落下的同时,银消失在了蓝染的视野里。

褐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崩玉的光芒,蓝染习惯性地微笑正一点一点从脸上消失。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他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皋月七海,除了当这种机会真正出现的时候。

长达三天的破面角逐结束后,第一任十刃确定了下来。七海瞥了一眼葛力姆乔身上的数字9,又看了看乌尔奇奥拉身上的数字4,轻叹了一口气。

“喂,乌尔奇奥拉,4是我的数字,务必善待它。”

“嗯?”本应该已经走远的银忽然绕回了七海的身边,他笑道,“七海实在怀念当初在四番队气象局的那些日子么?”

双眼微眯,七海亦看着银笑道:“比起那个,我更怀念胡乱篡改天气的时光。”

然后银便跟着蓝染一起离开了角逐场。

Chapter.37

微醺午后,阳光暖而不燥。背光的花圃,树叶,花卉乃至草坪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漂亮却刺眼。步伐踏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皋月快步穿过花圃,叫住了那个刚从王殿走出来的睦月。

睦月,一月。长者为父,长者亦为母。

“不料一晃便是百年之别。”

女子白发及肩,一双湛蓝的双瞳有包容一切的温和感。她比皋月矮去半个头,气场却丝毫不差。“是啊,你们十一个小鬼有好好守护王庭吧?”

“那是自然。”

“你就算了,你一直以来……”欲言又止,睦月凝视皋月那双有些不安的绿眸,转移了话题。“她怎么样?”

“很好。除了偶尔的小任性让尸魂界很头疼。”

轻笑出声,睦月受不了地摇了摇头。“严格来说,她的行为只有在你眼里被称为小任性,对我们来说,恶作剧都嫌不够形容。”

皋月但笑不语。很显然,这个话题也不是他守株待兔,等着睦月出现的理由。彼此间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开门见山。

“听说灵王要复活白霖树。”

事实上,除了皋月,王庭每一个人都知道灵王要复活白霖这件事。就连被流放的七海都深知这一点。睦月犹豫了片刻后点头,“我离开这一百年,也是为复活母亲在做准备。”

“什么准备?”

又一次陷入犹豫,湛蓝色的眼眸由原先的温柔转为矛盾。“带回复活白霖的必要条件,种子。白霖种,和你妹妹的白霖魂,是复活的白霖树的必要条件。”

“这样。难怪那丫头是我们之间最强的。”嘲弄地勾了勾唇角,皋月在告别后转身欲离开原地。

“等一下。”睦月上前一步喊住了他。“皋月,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奉劝你不要做傻事。无论你的信仰如何,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为了守护王庭,守护灵王,维持尸魂界平衡而存在的。”

虚圈。

葛力姆乔在改造完成后,最大的兴趣便是战斗。隐约间让七海从他身上看到了很久以前,十一番的影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将数字9转为了6。原第三刃妮莉艾露忽然不知所踪,十刃的数字没有顺位上移,而是由新破面赫丽贝尔直接取代第三刃的位置。

同族间的残杀,背负着不同理由的厮杀,破面之间的关系很是糟糕。这一点,蓝染那个男人是知道的,却始终没有制止的意思。

相反,他很乐意看到强强对手。

“这样真的好吗。”七海坐在蓝染身边,上身伏在他的椅背上,或许是才和银喝过酒的缘故,她脸颊上有一抹潮红,慵懒又有些媚态。

“怎么了,七海?”

“让那些破面自相残杀,和当初瀞灵庭靠残杀队长的方式来夺取队长之位的做法,有什么区别?你离开尸魂界,就是为了再复制一个尸魂界么。”

蓝染翘着腿,重心向右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搭在椅子的扶把上。笑容温和,他道,“我想,也许是十个和十三个的区别。”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蓝染队长?”

“或许。”

酒精的关系,七海的反应慢了半拍。还未开口恶狠狠吐槽这个男人几句,另一张面瘫脸便出现在了房间内。它属于乌尔奇奥拉。

他走至大厅中央站定脚步,跟着冰冷的声音回响在七海和蓝染的耳际。“蓝染大人。”

“黑崎一护?”

乌尔奇奥拉走后,七海坐直了身子。陌生的名字成功驱赶了她的醉意。

“是的,七海认识他么。”

“完全不知道他是谁。”眨了眨眼,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人的威胁很大吧。能让蓝染队长产生顾虑并且进行斩草除根的人,很少见呢。”

“这样的人,不正坐在我身边么。”

七海不知道是该翻蓝染一个白眼还是夸赞他在语言能力方面有较大的提高。“能威胁到仅凭三人就背叛尸魂界的蓝染惣右介,还是真是抬举我了。”起身走下台阶,七海轻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葛力姆乔的伤势。”

“你很在意他。”看着七海的背影,蓝染伪装的笑容逐渐褪去。

伸手摸了摸脖子后的伤疤,七海回答:“在我身上留下伤疤的人,必须由我亲手解决。要是死在别人手上我会抱憾终身的。”

伤口终于完全愈合,正准备离开房间去寻找新对手的葛力姆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七海。她抱肘倚着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再眨眼的时候,那个女人就站到了他的跟前。

“总是不务正业,当心蓝染大人责怪哦。”

葛力姆乔坚定地闪过了七海那只快要拍上他肩膀的手,转首切了一声,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对我来说,战斗就是正业。倒是你,到处乱晃,小心横尸。”

“你是在暗指诺伊特拉么?”七海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就凭他?”

葛力姆乔对于七海是十分不屑的。自从她说她不能在这里使用她真正的能力战斗之后,他就彻底将七海的名字从战斗名册上划了去。没有再看七海一眼,葛力姆乔便用响转离开了原地。

“呀类,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才走一个,又来一个。走廊的尽头,七海方才站立的地方此刻正被市丸银盘踞着。笑容里依旧带着随时都要算计人的狡黠感,双手插.在袖口里,他缓步向七海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难得七海有心关心关心别人的,可惜找错对象了呢。”

“浪费了那么多酒,结果还是没能摆脱你的跟踪。”

“好逸恶劳的话,蓝染队长可是会责怪的呢。”

“我一不偷他的崩玉,二不杀他的玩具。有什么好监视的呢……”

转首向自己的寝宫走去,七海如此喃喃自语着。不料被蓝染下达了监督任务的银也跟了上来,他一脸坏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这种事,那个男人怎么会担心呢。”

七海顿了顿脚步,瞥了一眼银后,她决定不称他的心,偏不问蓝染的目的。银看着七海逐渐远去的背影狐疑地挠了挠自己的侧脸。“啊类,不问我蓝染队长的目的,我会很郁闷的啊。”

回到清冷一室的地方,七海凝视了一会儿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象后脱下了鞋子坐到床边。右足点地,左腿翘至床上,她抱着左膝怔怔发呆。

未经受罚时的她,是喜欢这种死寂的。百余年前,她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坐在白霖树下小范围地玩弄各种气候。皋月有时会陪在一边,闲聊几句后便将宁静和空间还给她。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如此讨厌寂静。

熟悉的温和笑脸闪过脑海,睫毛轻颤,绿眸微抬。

“皋月……你在不在……”

清冷的女音回响在房间内,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七海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是她让皋月去保护浦原喜助的,他又怎么会像以前一样跟在她身边呢。

乌尔奇奥拉和牙密二人在没有完成蓝染下达任务的情况下返回了虚夜宫。七海站在银的左手边,与他们一起分享了乌尔奇奥拉在现世的所见所闻。

当那个带着帽子踩着木屐的男人出现后,蓝染有意识向七海的方向瞥了一眼,只是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神情。

Chapter.38

井上织姬抵达虚夜宫的时候,七海正从大虚之森返回。在乌尔奇奥拉展示给他们的记忆中,这个女人的脸孔有出现过,似乎是浦原喜助认识的人。她或许是蓝染早就安插.在浦原等人身边的眼线,这个想法在七海看到井上的神情后被打消了。

那个表情并不陌生。在她恢复记忆前,被浦原喜助否认关系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蜷缩在房间里的。本想上前询问她的来历,但看到远处正冲她打招呼的银后,七海眯了眯眼,随后绕过井上织姬离开了原地。擦肩而过的时候,绿眸凝视她的眼睛。是挑衅,亦是暗示。

“嗯~嗯,不用害怕哦。七海酱只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产生嫉妒了哦。”冲井上招了招手,如若召唤没有思想的宠物一般。“进来吧。”

换上虚夜宫的服装,井上在乌尔奇奥拉退出房间后愣愣地站在原地。单手握拳至于胸前,她眉目间满是担忧。白月挂于高窗的正中央,静如困兽。

身后的大门又一次被开启,井上有些疑惑地回首。

女人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长长的绿发柔顺地垂至腰间。七海单手撑住门框,幽幽绿眸看着井上那张不变的忧愁神情不耐地眯起。“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哀伤的表情是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诶?”不料对方会来这样一句话,井上奇怪地应了一声,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她轻声道:“我也知道这样软弱的我一点忙都帮不上黑崎君,希望他能来救我,又不希望自己又一次拖累他。每一次每一次,都好像是黑崎君的累赘一样。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就连陌生人都……”

“闭嘴。”

止住了井上的话语,七海踱步走进房间,同时,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她走近井上身边,抱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是来听你牢骚的。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黑崎一护,浦原喜助,你们三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缘由告诉我就可以了。”

被打断的井上又一次回给七海一个疑惑的眼神,像是不懂为什么和蓝染一起的她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些事一样。“……我和黑崎君是同学……前阵子……”

井上发现,这些事要说起来还真需要很长的时间。从自己被哥哥所变得虚攻击开始直到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经历得似乎比过去好几年都要多得多。很显然,七海对他们在尸魂界所发生得事,以及她和黑崎一护之间的羁绊兴趣缺缺。她的关注点,只在浦原喜助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才会被提起。

“所以,你是蓝染那个家伙抓来的人质?”

“……那个男人要我来这里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写满忧伤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她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给黑崎君添麻烦。”

“这个世界总是事与愿违的。”忽然轻叹一口气,七海冰冷的神情和口吻稍稍有了缓和。不知是因为得知那个男人近来的状况,还是因为被黑崎一护那股保护身边人的冲劲戳中了痛处。“很久以前,我每天都在幻想再一次看到那个男人后会有什么样什么样的景象,每一幕,都是温柔美好的。但是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欲言又止,颤抖的绿眸又一次恢复了往昔的冰冷。“如果那个叫黑崎一护的男人来救你的话,你不应该认为自己又一次拖累了他而是感谢上苍,因为,你没有信任错人。”

浦原商店。

一护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黒腔里,浦原压了压帽檐,正欲关上那层黒腔,不料里面忽然冲出一股力量,又一次撑开了黒腔。欣长身影印入眼帘的时候,他兀地瞪大了眼睛。

黒腔一点一点闭合,女人巧笑着跳上假山,走至浦原身前。她歪了歪头,一如百年前那般顽皮的模样。“好久不见呀,喜助哥哥。”

眼前的女人乍一看,似乎真的一点都没变。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早在那次现世的分别之后,或者更早,在那次瀞灵庭动乱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浦原甚至还来不及喊一句七海酱,那个女人就瞬步从他眼里消失了。

七海走进浦原商店的时候,正遇同样前来拜访的平子。尴尬地寂静后,七海和之前一样俏皮地笑了笑。“HI,真子。”

先前还是一脸臭臭表情的平子被七海那么一喊,愣在了原地。双唇渐渐合上,掩盖住了他的大板牙。其实他今天来,是想和浦原喜助讨论一下,有关于蓝染终极实验那晚,他们误会七海的事。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们心底的希望早已替他们下了最终定论。

茶香袅袅,偶尔冒起的热泡破碎后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无人一般寂静的客厅里,破裂声显得尤为刺耳。

“七海……百年前……”

“啊类。”打断了平子的话语端起桌上的茶杯,七海仍旧是一副天然无害的笑容。她对着冒热气的茶杯轻吹了几口气,随之淡定道:“百年前,我认识你们吗?”

然而,浦原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看着七海那只端着茶杯的左手,又看了看她轻放在桌上的右手。心下了然几分,却不愿相信这最坏的发展。“呀类呀类,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七海是个左撇子。”

握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七海沉默了一会儿后抬首看向浦原的眼睛。“所以说,很久很久以前的我们,根本不认识。”

“……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

“那个叫井上织姬的女人不是被蓝染抓去当人质了么?我果然不喜欢那种做法呢,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也来你们这里当人质好了。”

浦原不知在想什么,灰眸先是黯淡了一会儿后恢复了往日的不正经样。“啊类,不愧是你呢,居然能想出那么好的作战方式。”

然后七海便沉默了。

平子在和浦原对了对眼神后,决定先行离开。视线从茶杯上挪开,他看着七海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虽然这样的话语并不能弥补什么。”

七海却没有再看平子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过去的事就算了。况且这怪我,怪我当年眼光没井上织姬那么好,能遇上一群讲义气的朋友。”

“……”

莞尔一笑,他们的沉默让七海尝到了些许报复的快感。她继续道:“如果换做我是井上织姬,你们是一护,你们一定会认为我是蓝染手边的眼线,如今他叛变成功,所以我也回他身边去了,对不对?”

他们都是不把情绪和心思写在脸上的男人。他们总是给予自己很大的责任,即便那些责任其实并不只属于他们。遇事总会来来回回思量好几次,最后撇开所有情感的驱动,选择理智下的判断。

平子和浦原大抵是没有错的。他们唯一的失误,便是在推敲的时候,遗忘了七海的情感。在那些抽去感性的判断中,连同那个主体的情感被一起湮灭。

浦原送平子离开商店的时候,七海亦离开了客厅。这间商店她只来过两次,第一次,甚至都未能踏进门内半步。商店不大,房间零零散散约莫七八间,根据浦原的喜好和七海的直觉,她很快便找到了浦原的卧室。

期间那个叫小雨的女孩用很疑惑的目光看着七海。七海只觉得这丫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轻拉开房间的大门,里面的布局竟和在尸魂界时一模一样。要说唯一的区别,那便是在夜晚的时候看不见门外的月亮。

移门缓缓合上的声音传入耳内,七海转首欲看向跟进房间的人,不料下一秒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胸膛。

眉头轻皱,她本想喊放手,不料来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七海酱……”

七海酱。

这三个字她等了百年,盼了百年,甚至在酒醉的梦中都会听到这句低喃。

可是当她终于在清醒的时候听到这三个字后,却恍然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早在恢复记忆的那一晚,她就不是大家的七海,更不是这个男人的七海酱了。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或许是努力忍住哭声的缘故,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已经回不去了啊……哪怕我拼命骗自己,就算一切都回不去我还是你的七海酱,那也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啊。”

“对不起……”围住七海腰际的手也有些颤抖,纵使自责,他还是抱着身前的女人没有松手。“认识黑崎君后,我才发现自己长久以来缺失了什么。”他以责任为由掩埋了自己对七海的感情,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责任而是逃避。七海方才的话没有错,此时此刻,若是将井上换做七海,一护换做自己,一定会上演百年前的那次永别。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七海单手握住浦原的双手。“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