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投,这样能投中那才算是能耐。”常慧公主的孙儿道。

沈彻果然顺应人心地转过身去。

王瑞又起哄道:“投不中可是要罚酒的哟。”

众人又是高声附和。这其他东西都需要投环,但酒可以管够,尤其是罚人的酒。

沈彻看向纪澄,笑道:“若是投不中,澄妹妹可要替我罚一半的酒。”那眼神简直就像拿着锁魂链的勾魂使,纪澄要不是心肝脾肺肾都是石头做的,只怕也要被哄了去。

纪澄还有点儿不能适应这种打情骂俏的节奏,尽管当初她也曾尝试勾搭齐正,可那种勾搭多么的含蓄,而沈彻他们这种玩儿法多少就有点儿赤果果了。

纪澄不答话,她先才让沈彻套蜜柑不过是便宜之计,就是想表明自己对楚镇可没什么兴趣,不会跟沈荨抢人,但还不至于要陷得太深,来自王四娘的凌厉的眼刀,还有苏筠那不太明显的妒意都让纪澄有些吃不消,何况还不止这两个姑娘呢。

纪澄只扫了一眼就发现,沈彻这“表哥”估计没少祸害他那些“表妹们”,但凡跟皇室沾点儿边的姑娘,可都算他的表妹。

沈彻将竹圈往后一扔,稳稳当当地圈住了那蜜柑,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既然游戏添了难度,众人的兴致就更高了,连后面来的楚得都过来凑起了热闹,隔了三尺远纪澄都能闻见楚得身上那股子廉价的脂粉味儿,这是消遣够了才出来的。

到最后纪澄也被沈芫、沈荨几个闹着去投环,她背后可没生眼睛,前头几次全都失了准头,被灌了好些酒,到后来苏筠似乎跟她有仇一般,可着劲儿地闹着她投这个投那个,纪澄心想自己可真悲催,明明跟沈彻屁事儿没有的,却要被苏姑娘的醋意给淹死,她也只能由着苏筠灌酒,指望这姑娘心里的气儿能出掉。

毕竟是相处了这几个月的姐妹,平日里也是说说笑笑的,纪澄其实并不愿意给苏筠造成误会,但是这姑娘眼神忒差,居然看上沈彻这样的大魔头,多少纪澄还是可怜她的。

苏筠这厢将纪澄灌倒气倒是出了一点儿,但王四娘可是清醒着呢,气儿一点儿没消除。

王瑞送王四娘回家的路上,摸着嘴角笑道:“沈彻可真是艳福不浅,沈家那几个丫头都生得挺水灵的。”

王四娘乜斜王瑞一眼,不说话。

“哦,对了,今天让沈彻投蜜柑那个家里是什么来头?生得可真是漂亮,那小嘴儿可真是粉润。”王瑞一边说一边想,不知道下头那张是不是也一样漂亮。“那身段儿真真儿是销魂。”王瑞一眼就瞧出来了,别看那丫头不丰满,屁股也不算大,可是那小腰又瘦又有劲,按着比例来算,那腰细得也就只能配那么大的屁股才好看,以王瑞御女的经验看,那样的身段在床上扭起来绝对够味儿。

王四娘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这哥哥打小儿就不务正业,成日里在脂粉阵里钻,嘴里什么荤的素的都敢说,“哥哥,你同我说这些下流话做什么?”

王瑞是酒喝多了才在王四娘跟前儿这样荤素不忌口的,这会儿被王四娘喝斥,赶紧赔笑,“对不住,对不住。”

王四娘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家里就是经商的,银子倒是不少,你若有心,让爹爹给你纳了也成。”

王瑞一听有银子这心里就火烧火燎地急了,他如今最缺的就是银子,任他王家多富贵,可王公子手里没有银子,那脂粉楼的女史可也不会倒贴他,那些个妈妈们待他也不会有好脸色。

“纳她?这倒不是不行。”王瑞摸了摸下巴。本来他第一眼看着纪澄的时候,骨头就酥了,只是家里的母老虎吵得厉害,王瑞也没想着要纳人入门,这会儿听说纪家有钱,这却又不一样了。

王四娘笑了笑,不再说话,即使有什么安排也得等着王瑞酒醒了再说。

这边王瑞的酒自然是没醒的,纪澄一觉醒来却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长这么大还没醉过哩,昨夜大家都玩儿疯了,举止都不似寻常,无节制的饮宴果然是迷幻人心。

柳叶儿听见帐子里有动静儿赶紧打起帘子扶了纪澄坐起,“姑娘可是头疼?”

纪澄点了点头,“渴。”

柳叶儿赶紧端了水杯递到纪澄嘴边,纪澄连饮了五杯,依然觉得肺热不解,口干舌燥。她费力地半掀起眼皮往窗外看,这会儿鸡虽然已经打鸣,但天其实还没亮,纪澄让柳叶儿伺候她穿了衣裳,洗漱之后连头发也不梳,只用一柄玉梳将一头青丝梳往脑后,就往那园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在议论沈二不是不能被近身这个话题,好像上次写到的时候是七夕节,五彩缕的事情,他不愿意被女子别上五彩缕,只要他不愿意,所以就不能近身。但并不是说他有洁癖,当初王丽娘不也坐过他大腿么?而且沈彻的风流名声在外,逢场作戏的场合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也不可能不近身。我写唇印,其实是为了侧面写他的事情,就是个风流浪荡的。

当然,这样的男主很多看文的姑娘都不喜欢,我没有一定要双c或者一定不要双c的喜好,都是根据人设来设置的,这本书沈彻的设定就是这样了,所以对于不喜欢他的姑娘我只能说很抱歉了。其实他这个人是个特别矛盾的人,后面可能会更具体一些,也有很多毛病。虽然我的男主好像都差不多,但细微之处还是有区别的。总是要试着变一变的吧。

其实为特别高兴,大家能问细节问题,这说明大家看的时候会思考,而不是简单的略过。

而且因为个人写文的习惯,我从来不写大纲,都是在脑子里存着,文章太长就很容易出现bug,很多细心的姑娘都挑出了很多bug,我也在一一修改,所以请大家不要吝啬的尽量发现我的bug吧,这样我就能修改完善了。

此外,很多姑娘说文风的问题,总是提及以前,应该是我多年的读者了。不过人总是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改变,我虽然一直自称永远18岁,但是显然是个玩笑话。好像文风的改变是从四季锦开始转折的,写四季锦的时候我经历了生子、丧父,两桩人生中的大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改变,但是现在反过来再看自己的文,就会发现世界观、人生观不知不觉里都发生了很多改变,写文的时候就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那种风格了。我再回顾自己以前的文的时候,都会觉得像个陌生人写的。所以那些希望我回到以前写文风格的姑娘,我只能说抱歉了,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已经写不像了。

至于这本书,崩不崩的问题,对我来说,它依然按照我脑子里的大纲在继续,没有圆不回来的地方,也没有偏离大方向,所以我个人而言不是崩。至于写作方式,只是我个人的表述习惯,很多地方我现在喜欢细致一些,让文章看起来更有画面感。

大家肯定也发现了,我没有再完全着重在男女的感情上了,因为对我来说,人生已经过了那个阶段,现在我关注的点可能很多。

而且目前的环境,也已经不再适合完全靠男女之间的张力来行文了。

我很抱歉很多姑娘觉得不满意,这是我们的点没有在一条线上。可是我是很认真在写这个文,我每天更3000,不是因为我不想更更多,而是我每天就只能写这么点儿,我也不是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再写,我的时速很慢,会一直想啊想,基本我每天要在电脑面前坐8个小时才能完成4000字,多余的1000字备用,有时候太忙的时候就只能用存稿。

不过有的姑娘的建议很中肯,很多人觉得慢,应该是和3000字有关,所以我下个月想要挑战一下6000字,不过中间如果遇到很忙的事情,断更的可能就很大了。

吧啦吧啦说了太多,只想说,文风是改不了了,若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不妨移步我的现代文,也许会是你喜欢的简练。(就是更得太慢)。

爱你们,爱所有还在坚持爱我的姑娘们,么么哒。

91|竹露情

鸡鸣自后,园门就开了,仆妇都已经开始上工,这会儿最热闹的是厨房里,厨娘们正赶着做主子们起床后要用的早饭,炊烟四起。

纪澄丝毫没觉得饿,宿醉初消,苦于肺热,只想去园子里幽凉之地吹吹风,或者可以解开胸口的闷热,她行至磬园,见竹上有露,忍不住手攀竹叶,伸出舌头接住那寒夜冰浸之后的竹露。

竹露清凉,别有寒津,纪澄仿佛得了仙露一般,一路寻着竹露而去,遇有那菊花开得可爱,承接露珠的,她也俯身啜饮,这才将宿醉后的头疼胸热解了泰半。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时,纪澄也没回头,她正垫着脚仰头吸着竹露,寒露入口,她才缓缓侧头,就见沈彻正勾着唇角看着他。

这人生得好,不笑时已经勾着你的魂了,对你笑时,漫天的星星似乎都落在他的眼睛里转送于你,天生有这样的本钱不拿来玩弄女子,连纪澄都会替沈彻可惜的。

纪澄眨了两下眼睛,似乎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又或者是在想该怎么反应。纪澄想着自己在沈彻面前已经坦白得就跟没穿衣服似了,也无所谓装不装的了,索性继续吸着竹露,不想跟他答话,等他看够了自然就走了。

天边此时还没有显出亮色,跟在沈彻身边的桐月手里还提着灯在照路,纪澄的那盏灯则被她随意地搁在了脚下,晕出朦朦胧胧的光圈将她笼着。

沈彻看着面色微白的纪澄,按说宿醉后的女子绝对称不上好看,更兼憔悴颓废,偏纪澄今日披了件赤红地缠枝海棠织金缎的昭君兜,白狐毛出锋,微弱的灯光透过织金缎将红色敷上纪澄的脸颊,显出艳霞似的粉来。她眼睛又大又水灵,是万顷秋波尽入帘的殊色,睫毛又长又翘,扑扇的时候就像拿羽毛在你身上最敏感的部分挠痒痒似的。

而纪澄的唇色因为肺热显出病态的潮红来,这种红是任何胭脂都模仿不了的颜色,红得柔软清靡,红得妍媚生香。

天未明,夜凝浓,心微澜,眼前这人就像刚采过那寄居废园的书生元气的狐狸精一般,正迷醉于那颓废的修行。

竹叶轻轻弹动,是妲己伸出的粉舌不安分地弹了弹那竹叶,诱着竹叶上的竹露落入她的檀口里。

舌尖小小的,嫩嫩的,粉粉的,生得这样美,轻轻一卷,那竹露就滑入了贝齿。

随着纪澄吞咽竹露的动作,沈彻的喉头也动了动,很难得的,他居然感到暖流从四肢百骸疯狂用处,汇入他的小腹。

这种刺激对沈彻来说的确是殊为难得的。

人生有得必有失。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从沈彻决定跟着他师傅习武开始,他就只学那天下第一的武功。不过这天下第一虽然不必自宫,但其实比自宫还要难上那么点儿。

挥刀自宫不过是凭刹那热血,挥刀之后一切烦恼便了了。但沈彻习的这门“九转玄元功”虽不用自宫,却要时刻清心守静,不行那男女之事。

正常男儿,身强体健,又正是十几岁、二十几岁冲动最旺盛的时候,却要逼着自己不能想不能动,其艰难可想而知。

而且这九转玄元功格外的不是人练的功夫,九转养元,元盛精烈,养成堪比灵丹妙药,习这门功夫的人实际比普通人的欲\望更为强烈,就像吞了春\药却让你不许泄洪一般,如此酷烈的折磨,武功想差都难,可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修成这门功夫的,只因克制不住而已。

其实这功夫并不是不让你行男女之事,只是利弊得靠自己权衡,九转才养成的元气,一旦于女子行事,却是便宜了那女子跟吃唐僧肉似的,而他的武功就只能倒退了。

沈彻的定力之强连他师傅都觉得纳罕。而且他这个人简直是强得离谱而臻于极致了,别人若想远离那男女之诱惑,只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沈彻不,从他第一次感觉的热流涌腹开始,他就时常出入青楼楚馆,逼着自己去看去想,其实这种事情,看多了想多了,想明白了也就那么个事儿。

沈彻也只有在初历人事的那几年有过冲动,到这两年已经是雷打不动了,要不然楚得怎么会说他是尊佛呢,无情无欲的佛。

真没想到,那种感觉消失几年之后,却在这日黎明之前被纪澄重新勾了起来。沈彻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新鲜、刺激而且兴奋,极为兴奋,就像见着猎物的豹子一般,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眼里全是光。

这两年欲\望顿减,做人的趣味儿已经去了泰半,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而且武功也停滞不前。这九转玄元功本就是天下第一矛盾之法,既要让你元盛,却又不许你倾泻,一旦元欲不起,元阳也就不济。这般功夫须得时时刻刻被烈火煎熬,又要将那煎熬化作内力消纳了去才算能成。

沈彻就像是被喂得太饱的狼,失去了斗志,而这会儿他又重新尝到了饥饿的感觉,如何让他不兴奋?

纪澄大约也察觉到了沈彻眼神的火热,她踮起的脚跟重新落到地面,有些迷惑地看向沈彻,他若是高兴了,就一定有人会不高兴了。

纪澄正胡思乱想,却听沈彻道:“竹露寒凉,你酒后肺热也不要贪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纪澄心里已经防备万分,敷衍地“嗯”应了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