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儿子被这么弄醒,还有些委屈,直到阿竹困难地弯身,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几下,才扁着嘴不恼了。

“走,咱们去豚豚的皇祖母那里喝腊八粥。”

阿竹牵着胖儿子的手,在一干宫人的护送下,慢慢地挪向慈宁宫。

慈宁宫的厨房天未亮便开始熬腊八粥了,小厨房熬的腊八粥自然和大厨房熬煮的那种当赏赐一般赏赐给其他大臣勋贵的腊八粥不同,那更加的鲜美可口。阿竹过来蹭粥喝,多少也有和皇太后一起过节的意思,表现出一种尊敬。

没想到她刚进殿时,便见首位上太上皇也坐在那里,脸色看起来僵冷僵冷的。皇太后坐在一旁,神色清淡,而其他的太妃们围坐在下方,个个皆静声不语,与以往来慈宁宫时的那一片欢声笑语形成强烈的反差。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自然是坐在上首位置的太上皇。

阿竹敏感地觉得,那群太妃看太上皇的眼神十分幽怨,仿佛在怪他跑过来打扰了她们与皇后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他应该是哪边凉快呆哪边去的。

阿竹为自己这种脑补囧了下,忙收敛起自己,带着胖儿子过去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

“琛儿过来,给皇爷爷瞧瞧!”太上皇脸色微缓,朝胖孙子招手。

阿竹正推着胖儿子上前时,便听到皇太后平淡的声音:“太上皇身子还未好,还是离太子远些,万一将病传染给太子就不好了!”

“…”

殿内顿时一片安静,只有外头的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阿竹也低下头,不敢看太上皇的脸色。

“皇太后!”

“臣妾在这,太上皇有什么吩咐?”

太上皇因为生病而有些干瘦的脸涨得有些红,呼吸也十分急促,他瞪着皇太后,仿佛要吃了她一般。就在所有人提着颗心,以为他们要吵起来时,太上皇却没吭声。

“好了,皇后的身子重,别站太久,来人,给皇后赐坐。”皇太后若无其事地道。

所有人看向皇太后的目光宛若看着英雄,甚至有些已经是星星眼了。

阿竹被扶着坐下了,但是坐得极不自在,因为这宫里的气氛也太诡异了。直到十八公主到来,才缓解了几分。

这时,慈宁宫的内侍总管过来禀报腊八粥已经煮好了,皇太后便道:“都呈上来罢。”

“太上皇,喝腊八粥么?”皇太后问了句。

太上皇气得脸色发黑,终于暴怒了:“不喝了!”然后直接起身,王德伟赶紧过来扶住他,摆驾回了仁寿宫。

皇太后十分平静地看着他离开,然后对殿内众人道:“好了,太上皇走了,你们都喝吧,在本宫这里,不必拘束。”

所有人:“…”

不过得了皇太后的话,确实不拘束了。

然后皇太后又吩咐绣姻道:“太上皇什么都没吃什么离开了,你呈一碗过去给他,加些蜂蜜,不要弄得太甜。”

绣姻笑着应了声是。

回到仁寿宫的太上皇气得下颚一阵阵抽紧,周围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直到有名内侍飞快地进来禀报道:“太上皇,慈宁宫的绣姻姑姑过来了。”

太上皇的脸色才好一些,故作平淡地咳了声,说道:“宣她进来。”

一会儿后,绣姻拎着食盒过来了,先是恭敬地给太上皇请安,然后方道:“太上皇,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给您送腊八粥过来了,里面加了些蜂蜜,并不会太甜。”

太上皇的脸色更好了,王德伟机灵地上前接过。

太上皇的口味确实是喜欢伴一点蜂蜜,但是也不能太甜。看来皇太后还是上心的,虽然她言语上有些儿不敬。不过王德伟觉得,皇太后今儿还算是客气的,大概是当时有那么多的宫妃在,难得给太上皇面子。

腊八粥是放在特殊的保温食盒端过来的,拿出来时仍是热腾腾的,太上皇用汤匙勺了一口吃下,味道正是他每年喝习惯的,不由得有些发怔,先前被皇太后弄出来的气一下子没了。

见绣姻还在殿内等着,太上皇道:“你退下罢。”

绣姻应了声,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等她离开,太上皇慢慢地吃着腊八粥,吃到最后粥已经凉了,但仍是将它喝干净。

接过王德伟递来的帕子擦拭嘴时,太上皇忍不住道:“王德伟,皇太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朕已经如她所愿禅位于禹儿,她还有什么不满?”

王德伟低下头,这对帝后之间的事情自然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好。

幸好,太上皇也没想要他的回答,只是望着殿外廊前还未扫干净的雪发着呆。

在皇太后这里喝了腊八粥后,阿竹便起身去偏殿探望昭萱郡主了。

胖儿子被安贵太妃抱着不放,阿竹也没带他过去,不过十八公主却屁颠颠地跟着阿竹过去,说道:“十八也去看看表姐!表姐不能吃腊八粥,好可怜哦,十八今天多吃一碗,帮表姐吃。”

阿竹:“…十八真是个乖孩子!”

十八公主笑嘻嘻地表示自己很乖,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

到了偏殿,进门依然是一阵药味缭绕,极为难闻。阿竹有些不适,不过闻久了很快便压下那股反胃感。

“表姐!表姐!十八和皇嫂过来看你啦!”

十八公主蹦蹦跳跳地跳进去,看起来活泼极了。

昭萱郡主坐在床上看着她们进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你们是在慈宁宫喝了腊八粥过来的?”

十八公主像只猴子一样猴过去,高兴地说:“是啊!母后说表姐不能喝腊八粥,所以今儿十八帮你喝了,十八的肚子都有些撑得难受。”

昭萱郡主被十八公主逗得不行,忍不住将可爱的小公主搂到怀里揉了下。

阿竹坐到床前,如同每一次,先是询问了她的身体,知她这几日都在吃药,没有再昏睡渡日,心里也高兴几分。

过了一会儿后,十八公主将室内伺候的人都挥退到外头,然后兴奋地道:“表姐,十八昨日又听到父皇母后吵当年的事情了哟~~你想不想听?”

“想啊!”昭萱郡主笑得很爽快。

看着像小报马仔一样的十八公主,阿竹终于知道昭萱郡主为何会得知帝后之间的八卦了,因为她有个小卧底,而这个小卧底比现代的狗仔队还要厉害。

阿竹也忍不住拉长了耳朵听。

“…母后说,父皇自己眼拙,当年去参加武安侯府老太君的寿宴,在梅林中误认了母后为其他人,母后当时以为父皇是登徒子,还直接用打马球的棍子将他打得抱头鼠蹿,逃命而去。然后父皇就说:‘蒋氏,你不要太过份了,朕当时以为你是武安侯府的义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十八公主模防得惟妙惟肖,板着张小肥脸,拉着长长的语气,故作威严地道,将阿竹和昭萱郡主弄得哭笑不得。

板完脸后,十八公主又学着皇太后平淡中讽刺的脸色说:“母后是这样反驳的:‘哎呀,谁告诉你臣妾是蒋府的义女了?是不是我那义姐?真不好意思,太上皇你又被骗了,真是活该啊!’”

“父皇又道:‘是她骗了朕,那又如何?当朕问你是不是蒋府义女时,你自己却不吭声!怪得了朕么?’。”

“母后就道:‘臣妾就奇了怪了,后来臣妾可不是一次表示自己不是蒋府义女了,为何你却一直当臣妾是蒋府义女?不会是太上皇当时年纪轻轻的,便眼睛不好使吧?还是您就喜欢这调儿,以为臣妾和你闹着玩的?’”

“然后啊,又吵得很凶,很多话说得太快,十八记不住啦!”十八公主如此总结道。

昭萱郡主听得意犹未尽,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八卦亲舅舅有什么不对,这可是她无聊生活中的一项消谴了,比八卦其他宫妃今日穿了什么衣服像只肥鸟、戴了什么首饰炫耀有趣多了。

阿竹却从其中听出了些猫腻,好像太上皇也是个脸盲啊,所以年轻时和皇太后打打闹闹时,却一直认不出皇太后,以为她是蒋府的义女,对她的身份耿耿于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身份耿耿于怀,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原因:那么就是他想要娶这个女人!

阿竹又听了会儿两个八卦帮的一大一小女人凑到一起八卦了会儿,两人不明白真相,只觉得年轻时候的太上皇竟然认不出皇太后而笑得不行,说太上皇原来出有那么笨的一面之类的,听得她有些抽搐。

阿竹再次被弄得抓心挠肺的,好想知道当年帝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八卦这种事情,真是人人都爱啊。

在昭萱和十八公主这里挖不到真相了,阿竹决定今晚回去,去缠陆禹要帝后当年的真相!如果那个男人再敢忽悠她,她决定不将被窝拱暖让他抱着睡了!握拳!

第166章

晚上,陆禹顶着寒风回到寝殿,发现某位孕妇竟然难得地强撑着睡意等他。

陆禹微微心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蹲在她面前,握着她温暖的手道:“发生什么事了?”脑子却在飞快地回想着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为何凤翔宫的总管及女史都没有过来禀报与他。

阿竹勉强打起精神,发现他双眸泛着冰冷的寒意,衬得那双丹凤眼寒光湛湛,顿时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吓得一个机灵,问道:“你怎么了?朝堂上有大臣又长篇大论地惹你烦了?”

陆禹见她一脸迷糊,顿时有些无语地道:“是朕问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坐这儿干嘛?”

“等你啊!”

她的态度太理直气壮了,反而让他有些心塞,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小提大作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上次阿竹怀胖儿子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事,让他留下极深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成了他的心病之一,生怕又有谁趁着他不注意时,要加害他的妻儿。

她不知何时成为他的心病,而她却从未知道!

陆禹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脸,说道:“先上床,暖好被窝先,有什么事稍会再说。”

阿竹:“…”果然将她当成了个暖被窝的,真是太讨厌了!t^t

不过想到呆会要问的事情,阿竹还是乖乖地滚上床去暖被窝了。

果然,等她将被窝拱得暖暖的时,沐浴回来的陆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寝衣,直接爬上床,舒服地躺下,伸出手抱住她,微凉的指尖在她身上汲取温暖。

怕冷的男人冬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像条冬眠的蛇一般缠着她入睡。

阿竹拍拍他的手让他松一松,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道:“今天我带豚豚去慈宁宫喝腊八粥时,听到小十八和昭萱说父皇母后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有意听的,是十八说昨天父皇母后又吵架了,她听到了,就和昭萱说了。”

陆禹没什么反应,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她高耸的肚皮。

“哎,父皇是不是也像你一般,不能辩识人。”阿竹小心地问道。

出乎意料之外,陆禹承认了:“嗯,不过父皇没我严重,只要看得久了,他也能记住。”

而陆禹是无论看千遍万遍,人的五官就是记不住,后来也懒得再记了,可以从其他小细节分辩得清就行了。要辩识一个人的方式,又不只能从长相,还有气质、言行举止、神态之类的。

所以说,太上皇只有轻度脸盲,不像他那么严重。

他低首在她柔嫩的颈边蹭了下,“你可不要和旁人说,这事情知道的人极少,连母后也不知道呢。父皇当初之所以这般疼我,便是因为他发现我与他一般,都有这眼疾之症,所以才会将我带在身边教养,我可是在他面前发过誓,此事不能轻易告诉旁人,除了去逝的皇祖母外,也只有身边的几个亲信知道了。”

听罢,阿竹心里泛起微微的涩意,这个皇宫,果然是不好混。而且若非发现他的脸盲症,皇帝也不会这般疼爱他,疼爱到若是这位子他不争,那么他便没好下场。只能说,陆禹能走到今天,也算是被逼的。

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她又道:“那父皇母后之间是怎么回事?”

陆禹沉吟了下,方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依稀曾听以前的武安侯府的老太君说过,当年武安侯府收养了名义女,那义女是蒋老将军同袍的遗孤,因为对方于他有救命之恩,便将他的遗孤收为义女,送回武安侯府妥善照顾。而且十分巧合的是,那义女与母后有七八分相似,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母后的同胞姐妹。”

阿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十八公主所说的,皇太后问太上皇“为何一直当她是蒋府义女”之事,就算太上皇有脸盲症,也可以通过辩识对方身上的特点来辩识嘛,就像陆禹一般,他从未错认过人。看来是两人太像了,所以才会认错。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隐约知道父皇开始想要娶的是蒋家义女,后来却娶了蒋家嫡女,不久后,蒋家义女远嫁江南,然后不过几年便去逝了,而父皇刚登基不久,便想要废后,被皇祖母制止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母后心中的心结,因为父皇当时要废后时,蒋家不仅没有维护母后,还任由父皇作主,母后被伤透了心,若非皇祖母以父皇刚登基不久,朝纲不稳、时局不安,不宜废后为由,恐怕母后的后位不保。”他说着,微微叹息。

固然太上皇将他抱到乾清宫教养,但是皇太后养育他时也是尽心尽力,两者他皆十分敬重孝顺。帝后之间的矛盾,因为两人皆有心遮掩,知晓的人并不多,他察觉出异常后,也花了很久的功夫,才从蒋家当年的老人那儿挖出一些□□,可惜,却并不完全,让他有心帮也无从下手。

如此,便一直拖到如今。

靖王谋反,想借宫里的婉妃之手打通后宫的消息,皇太后同样早已知晓,便顺势而为,决定要趁机将他拱上帝位。而皇太后一直谋划着这事情,也谋划许久,恐怕是在当年太上皇说要废后时,伤了她的心,便让她开始策划了。

说得现实残酷一点,皇太后虽然疼他,却也将他当成了报复太上皇的棋子,所以对他的教养也与其他的皇子不同,也是因为这份不同,才有今日的陆禹。

阿竹有些纠结地道:“那父皇当年到底想要娶的是谁?”

“应该是母后吧。”陆禹思索着道:“我从武安侯府的老太君那儿听说,那位蒋家义姐是个心大的,好像几次在父皇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让父皇以为她是蒋家嫡女,母后才是蒋家义女。”

阿竹听罢,自动脑补起来。

这时代男女之妨大于天,想必当时已经是太子的太上皇也不能太任性地和人家阁闺姑娘相处,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因为距离产生美,再加上有心人的欺骗,又是个脸盲,所以认错人也是应该的。

他当时应该想娶的是错认为蒋家义女的皇太后,但是先帝却为他钦点了蒋家嫡女,他心中不愤,所以成亲后对妻子极为冷淡。皇太后原本对他是有感情的,但是发现太上皇原本想娶的原来是她的义姐,而义姐应该也跑到她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才伤心了。

“听说蒋家会将义女匆匆嫁去江南还有个原因,她竟然狠心地给母后下药,使得母后愤怒,便让蒋家老太君将蒋家义女嫁到江南,后来还设法子弄死了她。父皇当时得知这件事情时,才会如此震怒要废后。”

“父皇真的以为他喜欢的是蒋家义女啊?”阿竹脱口而出,“有这么蠢…不是,这么不靠谱么?明明想娶的人都娶回来了!”

“…”

陆禹无话可说,他也觉得自己父皇当时挺蠢的,他就不会干这种事情,所以认出胖竹筒后,就认得准准的!

“那父皇后来知道母后就是他当时误认为的蒋家义女了么?”

“应该知道了。”陆禹又想叹气了,“若不是知道,这次宫变,父皇就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母后,还让她当皇太后了,恐怕处死母后都有可能。父皇掌权柄三十余载,怎么可能没有些底牌保身?想要逼宫并不容易。他应该也是遗憾了一辈子,后来又做出很多伤了母后心的事情,知道无法弥补,所以才会轻易地妥协了。加上,他现在的身子也不好,真的不能再折腾了…”

陆禹知道,他的父皇是一直未曾考虑过要将皇位传给他,想要选个没有缺陷的皇子继承这江山。直到靖王宫变,皇太后顺势导演了一场,推了一把,承平帝方知道皇太后对他的不谅解,又因魏王遇刺身亡,儿子背叛加上丧子之痛,心灰意冷之下,方顺应皇太后的意思,立他为太子。

阿竹静静地听着,忍不住凑过去亲亲身旁男人的眉眼,笑问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遗憾?”

陆禹想了想道:“希望你生个能让朕认得出的孩子,朕便没遗憾了!”

“呸!关我的事啊!”阿竹磨牙,直接咬他一口,“你这样说,小心豚豚知道他父皇竟然认不出他而伤心。”

“没事,只要他一直这么胖胖的,朕自会一眼认出他。”

阿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然后自己反倒是笑了,“豚豚长得像你,这么一直胖下去,你不觉得有损自己的形象么?”

“没事,反正我又不知道他长得如何。”无良的父亲如此说。

阿竹又忍不住踢他一脚了。

陆禹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夜深了,你该睡了,可别累着朕的闺女!”说着,摸摸她的肚子。

阿竹朝他哼了一声,说道:“许是个儿子也说不定!”

“没事,儿子长得像你也好!”这样他就能认出来了!

这男人的脸皮在某些时候厚得甚比城墙。

第167章

在阿竹依然持续着想要扒帝后当年的八卦真相时,时间走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年底。不过因为太皇太后的孝期未过,这个年估计是要过得比以往清淡简约了。

虽然是在最忙碌的年底,但是因为阿竹现在月份重,皇太后和陆禹都不希望她过于劳累,所以根本不必让她操心过年的事情,只需要顾好她肚子里的那颗肉球就行了。

到了腊月二十六日,宫里封了笔,各个衙门也开始了放假。

自从十一月份登基,整整两个月一直忙得像条狗的陆禹终于有了几天喘息时间,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外,便天天泡在凤翔宫里抱妻子玩胖儿子。看着胖儿子被无良的父亲指挥着在殿内搬这搬那,而自己累得像条小狗一样,还笑得那般开心,阿竹就有些不忍直视。

胖儿子哦,你这般傻乎乎地凑上去让你爹玩,真的好蠢!

不过以后阿竹会知道,胖儿子还是挺聪明的,因为她的另一个儿子更蠢出了境界!

这天,阿竹又有了新问题,“对了,阿禹,昨儿我又听到新的八卦了。”

陆禹正在给她剥松子,听罢随意问道:“什么八卦?”

阿竹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说道:“小十八说,当年父皇迎娶母后时,可是干了件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在京城里并不是秘密呢,你说这又是为何?”

陆禹目光盯着她的肚子,室内烧了地龙,暖融融的,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禙子,下身是一条宽大的裙子,腹部高耸,坐着的时候,都看不到脚了。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每每看到她在殿内走来走去散步,他的心就要提起来。

“那有什么?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那些不知情的人才以为父皇当年冲冠一怒是为了母后!”陆禹对这事情倒是知道些内.幕,“父皇当年以为蒋家义女受到了蒋府的苛待,他娶了母后时,心里正憋火,便找了个理由来发火,亲自揍了好几个蒋家弟子及迎亲老爷,就因为他们嘴巴不牢靠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父皇是为母后生气,才会出手教训,婚礼差点都误了吉时。”

所以说,当时还是太子的太上皇估计是想要借此将婚事给搅了么?认错了人不说,真是渣!

不过阿竹还是觉得有很多不明白,陆禹这儿是问不出来了,得看看小十八那儿打探得怎么样。

“别心不在蔫的,当心吃到鼻子里!”陆禹捏了捏她的脸,不悦地道。

这时,胖儿子气喘吁吁地抱着个小盒子过来,含糊地叫道:“父皇,父皇,给,给…”

陆禹笑着接过来,将盒子打开,然后抓了把松子放进去,又将盒子锁上,重新交给胖儿子道:“好了,这是豚豚的,拿去收好吧。”

胖儿子又高兴地吭哧吭哧地抱着盒子跑了。

阿竹见胖儿子被这么耍,有些不高兴地道:“小心豚豚以后想起你这么耍他,他要恼你了。”

“哼,朕是他老子,他敢恼!”

阿竹直接踢了他一脚,问道:“你恼不恼我?”

陆禹斜挑起眉,唇角勾起,说道:“这么点力气,反正也不疼,恼你什么?胖竹筒真是瞎操心!你还信不过我么?”

阿竹看了他一会儿,方高高兴兴地道:“禹哥哥真好!”

陆禹笑眯眯地看着她,又给她剥松子,心说他自然是好了,都没舍得耍她玩,只耍胖儿子玩。

腊月三十的早上,陆禹携着阿竹和胖儿子一起去仁寿宫和慈宁宫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拜年。

仁寿宫里冷冷清清的,即便室内烧着地龙,一片暖意融融,也融不化那种孤寂冷清。

太上皇受了儿子儿媳妇的礼后,撩着眼皮看了儿媳妇的肚子一眼,说道:“皇后这月份大了,很快便要生了罢?”

陆禹恭敬地道:“太医说就在一月中下旬左右。”

“哦,也不远了。”太上皇说着,看了看陆禹,又道:“等明年出了孝,该考虑广选妃嫔之事了。到时候让礼部的人安排罢。”

陆禹眉尖微拧,打着太极道:“父皇,此事不急,过了七月才出孝,并不是个适合选秀的日子。”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说罢。”太上皇没什么耐心,直接将他们赶走了。

阿竹扶着腰,慢慢地走出仁寿宫,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陆禹看了她一眼,挥开扶着她的宫女,自己过去扶她,用微凉的指尖轻轻地蹭着她温暖的手心。

阿竹仰头朝他一笑,这笑容中包含了太多东西,但是陆禹一眼便看明白了,眼中滑过了丝丝缕缕的柔情。

只要你的心不变,我心依旧如故,永远不会变!

到了凤翔宫,刚进去便见到一片欢声笑语的热闹。比起冷清的仁寿宫,这里真是热闹得过份,也越发的衬得仁寿宫的清冷孤寂。

见到陆禹进来,太妃们纷纷起身给他请安,然后便轮到陆禹和阿竹、胖儿子一起给皇太后、安贵太妃请安。

皇太后笑道:“你们是刚从仁寿宫过来吧?太上皇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他这是恼本宫呢。”

“…”

阿竹有些囧地看着皇太后,她这真是跟太上皇给斗上了,你让儿子广选后宫,我偏偏不让,看谁耐得了谁。

陆禹温和地道:“母后之言,儿臣莫敢不从,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