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玉颜一笑,又坐在椅子上听着里面林子清的叫声,揪心的蹙起眉头。

 

27、非奸即盗之人

当你厌恶一个人,想要从一个人身上挑出毛病的时候,那么他身上便没有一处是好的。

宫余煜自打那日被关雎儿推掉生意后,便不时的送些礼品过来,隔三差五的又邀她出去。

依据先前宫余煜那分毫必争模样,关雎儿第一个反应便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往后几日,虽被拒绝,宫余煜依旧不时的过来坐一会。自打林子清自作孽的将自己活埋了一次后,宫余煜来的次数更多了,竟有些三顾茅庐的意思。

关雎儿身边的几个丫头当中,旖旎是最嘴硬心软的,见着他这样,就有些感动,捡着空子就劝关雎儿。

“姑娘,宫二爷一片诚心,你就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旖旎说道。

正画着画的关雎儿看了旖旎一眼,说道:“你不说宫老二居心不良了?”

旖旎一怔,因最早说宫余煜其心可诛的便是她,最先被软化的竟还是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后,又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就算是个石头心也能叫宫二爷给暖化了。”

关雎儿一笑,说道:“我的心就是石头,不是火山甭想暖化我。”又低着头去看,一张画纸上除了眼睛,其余的地方画的都不好看。

“姑娘,你这美人的脸跟歪了的一样。”旖旎偷笑道。

关雎儿放下笔,叹气道:“我只会画眼睛,其他的画着也还好,就是凑到一起不像话。去催催林四爷,叫他早些把画像给我送来。”

“哎。”旖旎应道,便去催如今闭门不出的林子清。

关雎儿看着旖旎远去的身影,心里对宫余煜更加防备。听关尧说宫老二另找了合作伙伴,既然没了买卖上的事,宫老二没事还往她这里凑,能是为了什么呢?

正想着,外边涟漪说宫余煜又来了,关雎儿叫他进来。

看着宫余煜穿着言行皆叫她寻不到错处,关雎儿心中不满之时,又将他踢了小猫那一脚的错无限放大。

“宫二爷今日来又有何事?若是送礼,只管把礼单给了涟漪。”关雎儿笑道。

宫余煜瞄了眼关雎儿那身万年不变的装扮,笑道:“关姑娘可还记得你我初见那日?”

“那日是我眼拙了,叫宫二爷看了笑话。”关雎儿笑道,又感叹果然没有一双火眼金睛,辨不出妖魔鬼怪。

宫余煜却道:“那日溪边关姑娘正放着莲花灯……”

“宫二爷记错了,那日是白日,又在我院子里,我为何要放莲花灯?”关雎儿问道。

宫余煜摇头叹气,无限怀念道:“你终是忘记了。”

关雎儿闻言却不再言语。

“关姑娘,在下先前说已心有所属,不知关姑娘可知我心仪的那人是谁?”宫余煜又开口说道。

关雎儿笑道:“宫二爷喜欢的是谁与我有什么干系?这桩买卖是我无能,做不成的。若是宫二爷往后有什么好差事,还请不要忘了我。”

“这自是当然。”宫余煜点头道,又问:“关姑娘当真不想知晓那人是谁?”

“我对宫二爷的私事并未兴趣。”关雎儿笑道。

“关姑娘既然不想知道,那便罢了。”宫余煜无奈地低头说道,又抬头向关雎儿一笑:“因四表哥的伤,只怕他还要多叨扰姑娘一些时辰。我妹妹要照顾四表哥,自然也是要留下的,还请关姑娘多多关照。”

“好说,还请另妹只管将我这当做客栈得好。”关雎儿笑道。

宫余煜闻言,转身道:“不知关姑娘如今可还喜欢的是莲花灯还是兔子灯?”

关雎儿端着茶碗并未回他,见着宫余煜走了,便将茶碗放下。

“姑娘,我怎么觉得看宫二爷的样子,他心仪之人就是姑娘你?”涟漪开口道,又加了一句,“先前第一次见面他还没这样说,怎么如今就这样了?竟然连姑娘先喜欢莲花灯又喜欢兔子灯的事也知道。莫不是姑娘当真便是宫二爷的那……”

关雎儿看了涟漪一眼,又靠着椅子眯着眼,随后吩咐道:“叫关跃进来。”

“是。”涟漪应道。

关雎儿摩挲着下巴,她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自知之明,若说宫余煜对她一见钟情,她是不信的,那就是当真与原主认识?

这也不会,若说她识人不清也行,但看一个人认不认识自己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若是当真有情,又或者宫余煜先是因自己没认出他,才有意试探自己,那为何试探了一半又放弃了?

若说宫余煜态度的转着便是在见到关尧后,又或者说是在那天她从厢房出来后至宫余煜遇到关尧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叫宫余煜的态度变了。

“外头谁在?”关雎儿扬声问道。

熠熠忙应道:“姑娘,我在呐,涟漪姐姐去找关跃了。”

“那日宫老二他们刚到的时候,是谁在厢房里头当差?”关雎儿开口问道。

“先是桂婆子,后来是梅花。梅花她凑热闹上赶着去了,给林大爷等人倒了茶水。后来见没事了又出来了。”熠熠答道。

关雎儿闭着眼回想了一下,她离开院子的时候是见着梅花凑在里间的。

“叫梅花过来。”关雎儿开口道。

不一会,关跃便过来了。

“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关跃问道。

“宫老二自来了金陵,都去了哪里?跟谁说过话?”关雎儿开口问道,见这问题难住了关跃,又问道:“我是说跟我有关的人和事。”

关跃笑道:“这倒真不知道,宫二爷一个月去金陵几次,他也算是咱们家有旧,定是要去拜访老爷太太的。”

关雎儿一愣,若是旧识,那便是以前相识也有可能。

关跃看了眼熠熠,见熠熠的神情猜着关雎儿不像是看上宫余煜的,便又说道:“不是我多嘴,宫二爷为人太方正了。也不见他沾染女色,实在看着太假。”

关雎儿闻言,心知关跃这等混多了江湖的人看人的眼力还是毒辣的,又问:“你也觉得他不好?”

关跃笑道:“刚见时觉得宫二爷很好,是我们这些人八辈子也赶不上的,再见着两回,就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芸娘给他们送了一回菊花,也说那宫二爷看着怪怪的。”

“那是你们寻不到他的差子才这样想的。”涟漪开口道。

关跃一笑,搓手道:“大概是我们眼皮子浅,就看不得别人十全十美吧。”

关雎儿笑道:“他也算不得十全十美。”沉吟一番,说道:“你叫人查一下宫家的事吧,尤其是宫二爷的。”

“哎。”关跃应道。

见关跃走了,涟漪笑道:“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倘若宫二爷当真一片真心,又知道姑娘提防他,这不是太伤人了?”

“伤人总比伤己好。”关雎儿笑道。

外头人说梅花进来了。

关雎儿看了眼梅花,见她远比刚进来的时候看着好看多了,心想女子果然是要细养的,就算比原来的环境略好上一丁点,也能叫她更美上几分。

“姑娘。”梅花叫道。

“梅花,那天宫姑娘病倒,你在那边伺候着,可还记得那日宫二爷在我走后都做了什么?”关雎儿问道。

梅花回想一下,说道:“姑娘走后,他们就到书房里看方四爷开的药方子,再后来就又都出来了,其他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关雎儿看了眼梅花,摸索着下巴道:“你这样说想必你自己也回忆不起来,你就当我这是厢房,自己做着动作,然后说那几人都做了什么。”

“哎。”梅花应着,左右看看就端了茶碗,说道:“姑娘走后,宫二爷也并未生气,又进了屋子,我给他上茶他对我说声有劳……到了书房,方四爷开了方子,林大爷在看,似是觉得那方子也不怎样,便递给宫二爷看,宫二爷看了眼说很好,然后就叫人拿了方子去配药,随后宫二爷去看了宫姑娘。”

“没有其他事吗?比如说谁跟宫二爷说了什么话,宫二爷自己听到什么话,宫二爷看到了什么东西……别管多琐碎,你慢慢回想一下。”关雎儿说道。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涟漪疑惑道。

关雎儿掰着手指道:“若是为了生意,如今生意没了,自然不必再缠着我;若不是为了生意,那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不能喜欢姑娘了?”涟漪笑道。

关雎儿摆手,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啊,我想起来了,方四爷开方子的时候,宫二爷拿了方四爷书房里瓷缸里的卷轴看了,看完后又原样放了回去。”梅花拍手说道。

“做得好,涟漪,给她一吊钱。”关雎儿笑道,又吩咐道:“你现在再过去,看看是哪一个卷轴……算了,我自己去吧,你跟着我。”

“是。”梅花欢快的应道,又对涟漪道:“涟漪姐姐收着这钱,等下给芸姑姑叫她给我收着。”

“好。”涟漪应道。

30、最难消受美人 ...

关雎儿回了屋子,将玉佩给了涟漪叫她拿出去当,又洗脸换衣裳,收拾停当后,便又趴在床上看书,因心中气不过,便拿着笔将《品花宝鉴》中最讨厌那人的名字一一改成了宫余煜。

“姑娘何至于气成这样?”涟漪笑道。

关雎儿深呼吸之后道:“总觉的心里闷闷的,看什么都不顺眼,要是不发泄出来,我就要气炸了。”

“我觉的姑娘跟我娘一样,前些日子我娘也是,没事都要灌一瓢凉水才能静下心来。”梅花说道。

涟漪看着关雎儿脸阴下来,忙推她出去,说道:“跟芸娘说花收到了,往后天凉了就不必送花了。”

“哎。”梅花应道,还要再与关雎儿说两句,见涟漪脸色不好便出去了。

“姑娘,她小孩子一个,胡说的。”涟漪小心的说道。

关雎儿开口道:“我还能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梅花太不会说话的,叫芸娘多教教她。”

“是。”涟漪应道。

“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关雎儿说道。

涟漪又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关雎儿将书丢在地上,躺在床上想,莫非她的心理是更年期提前了?怎地这样暴躁,一下子就被别人点着了?

正想着,就听熠熠回来报:“姑娘,药下下去了。”

“好。”关雎儿赞道,又问:“是什么药?”

“不知道,我问关跃要药,关跃不在,芸娘随便给我拿的一包。”熠熠笑道。

关雎儿忙道:“我是想叫你下一些泻药巴豆,那林老大每次都用眼角看人,太恼人了。只是你也别下的太重,若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熠熠笑道:“芸娘说了关跃才不留那害人性命的药,都是些江湖上的小伎俩,叫人迷糊一会子的。”

关雎儿闻言点头,问道:“那小可人要走了,你可舍得?”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不回来。”熠熠说道。

关雎儿见着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心知熠熠定又做了旁的事,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熠熠慌忙道:“什么也没做。”

“当真?”关雎儿蹙眉道。

熠熠讪笑两声,悄声道:“我顺手从芸娘那里多拿了一包药,下在马圈里了。”

“林老大没叫人看紧马匹?”关雎儿疑惑道,心想熠熠正与伍志打的火热,怎能放伍志这个时候离去。

熠熠一笑,说道:“凭他们防心多重,也不能不吃不喝吧。”

“有道理。”关雎儿笑道,遂又与熠熠商量她出嫁一事。

下午,关雎儿睡过午觉又要去林子清那里。

涟漪见她只是将自己梳洗齐整,并未梳妆打扮,疑惑道:“姑娘,你不与宫姑娘争了?”

“那得争,不争林四爷也得叫宫玉颜心里不舒坦。”关雎儿说道,正要向外走,就听人说方卓过来了。

关雎儿蹙眉,心想自打林家的人到了,她这院子就没个清净的时候,本想做做好人,收留他们,如今看来那好人还是不必做了。

“叫他进来吧。”关雎儿说道。

涟漪应了一声,便叫人去领方卓进来。

方卓进了堂屋,见着关雎儿素面朝天,比起盛装看着温柔了一些,说道:“你这样子也算好看,只是还有外人在,还是好好打扮一下吧。”

“方四爷,你也算外人一个,有话就说吧,我还有事。”关雎儿说道。

方卓叹了口气,怒其不争道:“你上午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实在是太叫人失望,怎么说都是大家出身,怎能如此不自重!”

“与你何干?”关雎儿扬眉道。

方卓望她一眼,随后扭头道:“老太太大寿,少不得我要回去,若是你悔改了了,我带了你回去,你跟老太太认个错,磕个头,咱们就将这事揭过去。”

关雎儿冷笑一声,开口道:“方四爷,你怎知我要跟你回去?你当我是白痴没事折腾自己吗?好不容易出来,我还随着你回去?”

“关氏,你看看你最近的作为,休离不过几日你便急着找男人,实在是……”方卓说到这,忍不住摇头。

“和离了我不能找男人吗?”关雎儿啐道。

方卓冷笑道:“你姑姑守寡二十几年清清白白的,你不过离了我几日,就守不住了。”

“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就给你守孝三年。”关雎儿冷声道。

“关氏!”方卓拍桌子道。

“你敢跟我拍桌子?”关雎儿喝道。

方卓见关雎儿动怒,忽然一笑,慢慢走向关雎儿,笑道:“两年夫妻,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你跟了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待你,尤其是关起门来,绝对叫你舒舒服服的。”说完,见着关雎儿露在外面的一段白嫩脖子,伸手就要摸去。

关雎儿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将方卓的手甩开,想起这身子曾被方卓玷污过,心中更是一阵恶心。

“既然你喜欢这样,为夫自当好好配合你。”说完,方卓又要去扯关雎儿的手臂。

忍无可忍,关雎儿一脚将方卓踹开,冷笑道:“姐姐我如今不好那一口了,咱们换个新花样。”说完,又向方卓踢去。

方卓避开,不妨撞到后面的案几,关雎儿趁机快速的抓了他的头发用力将方卓的头压在茶几上,见方卓挣扎又用力的在他后心捶了两下。

方卓吃痛,不敢再动。

关雎儿伸手从旁边的花瓶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方卓脖子下面,笑道:“姐姐我喜欢这一口,小弟弟你可还要配合?”说完,自觉心理年龄比方卓大了一些,又蹙起眉头踢了方卓一脚。

因那一脚,方卓动了一下,匕首就割破了皮。

方卓叫道:“你小心些,那刀子可是不长眼的,你这毒妇,在堂屋还藏着刀子。”

“不说刀子,那毒药……”

“毒药关姑娘都多的是。”林子泓扬声道。

正压着方卓的关雎儿闻言看向门口,就见林子泓喘着粗气,涨红了一张脸站在门口,旁边涟漪因被林子泓扼住说不了话。

“放了涟漪。”关雎儿说道。

林子泓冷笑道:“凭什么?”

关雎儿左右看看,说道:“不然我宰了他。”

“喂,关雎儿!”方卓咬牙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