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斯辰的一贯风格。

心瓷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转过身去看清身后人的面貌的时候,身子却忽然被他拽入了一旁的假山阴暗处。

在阳光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终于允许心瓷转过身来。

当心瓷看到裴斯辰的那一秒,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断裂了。

她木讷地转过身去,看到裴斯辰脸庞有些苍白,身上还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就像是在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她伸手轻轻捧住了裴斯辰的脸庞,手指有些颤抖:

“你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还一点了吗?还有没有生命危险…”心瓷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每一句话都很认真很认真。

裴斯辰伸手轻轻揽住

了她的腰际,嘴角略微勾了勾:

“你瘦了很多。”

在心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眼眶一下子全都红了一片。

“你别管我,我没事的。你快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到底为什么会出车祸啊?!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心瓷的眼泪夺眶而出根本止不住。

裴斯辰腾出一只手擦了一下心瓷的眼角:

“隋小姐,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和,不似以往待人冰冷的他。

心瓷原本是想要问出口的,但是就在张嘴的那一秒,她却哽咽住了:

“我刚刚…刚刚去ICU找你,但是你不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也活不成了…”

心瓷的心里话,全部告诉裴斯辰。

如果没有这一场车祸,心瓷可能并不会意识到裴斯辰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车祸却让心瓷知道,她已经深陷进去了,裴斯辰,就是她的全部…

“傻瓜,我现在很好。那场车祸,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说太多关于那件事,因为我不想你被扯进来。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你担心受怕了。”

这是第一次,裴斯辰对心瓷说出这么动人的情话。

以往的裴斯辰,无论用情多么的深,他也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一场车祸,改变的不仅仅是心瓷,更是裴斯辰。

当裴斯辰从病床上面醒过来那一秒,他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心瓷…

心瓷躺在他怀中,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幸福。

她伸手扯住了裴斯辰宽大的病号服的衣袖,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裴斯辰揽紧了一些心瓷,将下巴靠在她头上,轻声道:

“刚才在ICU门口,我看见你了。”

心瓷恍然抬头,蹙眉:“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你知道我有…我有多担心你吗?”

心瓷急的说话都变得有些哽咽了,她倒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毕竟现在裴斯辰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这就够了。

裴斯辰嘴角略微勾了勾:

“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言语认真,每个字都咬的很重。

心瓷轻轻颔首但是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以后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她真的很怕很怕裴斯辰忽然离她而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一般。

“刚才路过走廊的时候听见护士们说,我妈你不让你靠近我的病房?”裴斯辰低头看着她,她的脸埋地很低很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我妈的性子你也明白,她只是担心我。”裴斯辰兀自做着解释。

然而心瓷却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责怪你妈的意思。斯辰,我真的不在乎那些事情,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真的…就算别人不让我见你那就不见好了。”心瓷深吸了一口气,道

“傻瓜,现在不是见到了吗?”裴斯辰扯了扯嘴角,

“但是,你绝对不能够把你看到我醒过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心瓷愣在了原地,眉心略微蹙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裴家人不应该都在等着你醒过来吗?”

心瓷费解地看着裴斯辰,几乎不敢相信裴斯辰的话。

因为裴斯辰一个人的生或者死对于整个L&P和裴家来说太过于重要了…

“就是因为等着我醒过来的人太多,所以现在不能够让外人知道我已经醒来了。”

裴斯辰解释道。

心瓷愣了愣随即问道:

“你的意思…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已经醒来了?”

心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到底要干什么?

“嗯,因为我要借这一次机会,看看L&P和裴家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裴斯辰平淡如常地开口。

但是下一秒,心瓷便蹙眉质疑: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心瓷心度对这件事情的怀疑很重。

涉及车祸和生命,裴斯辰应该不会这么草率。

裴斯辰嘴角扯了扯:

“我更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急着想要我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瓷变一瞬间明白了!

裴斯辰是想要借助这次机会,让别人以为他仍旧在昏迷中,以此来找出车祸背后的操纵者…

(Ps:前两天出门了,没有电脑学不了文。抱歉,周六更新一万三补回来!

107.108净身出户。

心瓷从附院回到了乔宅,她整个人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因为裴斯辰那些话语让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乔宅的门。

很奇怪,乔博年没有在家,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按照乔博年这段时间的性子,他不应该很早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看到她这么晚回来之后再冷嘲热讽两句吗?

此时乔伯看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光线便匆匆走了过来:

“少夫人,您先上楼休息吧,少爷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犬”

乔伯的目光让心瓷看的有些不适,她略微蹙了蹙眉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乔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她一般踺。

她转过身来,脱掉了身上穿着的外套。

外套上面沾满了雨水,湿漉漉的,浑身难受。

她将外套往地上随手一扔,蹙眉看着乔伯:

“今天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乔博年会去哪里?”心瓷的口气有些不悦,因为如果换做是她这么晚在大雨夜还没有回来的话,乔博年肯定会勃然大怒。

将心比心的,纵然和乔博年之间的关系已经是随时都可以断掉,但是他只要还是她的丈夫一秒钟,她就不乐意他这样的行为。

乔伯的脸色为难,低着头兀自有些喃喃地开口:

“少爷他…他还在公司,说是公司里有大会要开。”

心瓷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讽刺地看着乔伯。她知道乔伯是好人,并不会袒护乔博年也不会为乔博年说话。这么些年她在乔宅度日如年的日子乔伯全部看在眼里,所以他撒谎肯定也是为了她好。

她讽刺的,是乔博年。

“乔氏半个月开一次大会,现在距离上一次大会才几天?乔伯,你告诉我实话,乔博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心瓷咄咄逼人,乔伯为难地立刻低下头。

此时心瓷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开口询问乔伯的时候,忽然从门口传来一个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

“博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关心了?”江盈的声音让心瓷一下子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慌忙别过脸去,一眼就对上了江盈严厉的眸子。

江盈匆匆而来,将雨伞随手扔给了乔伯,阔步疾走到了心瓷的面前,脸色沉了下去:

“博年他今晚不会回来了,明晚也不会,最近这几天我都不会让他回来。”

江盈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心瓷气到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恃是自己的婆婆,肆无忌惮的女人,冷笑:

“他回不回家,难道现在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别把他当你襁褓中飞婴儿看。”

心瓷的话语也算是刁钻,因为她觉得,对什么样的人就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跟江盈再说以前那些客套话了。

就连“妈”这个字,她也已经叫不出口了。

江盈气的脸色铁青,她咬了咬牙,随即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像是抓住了心瓷的软肋一般开口:

“隋心瓷,你现在还仗着有一个乔家媳妇的身份敢跟我这么说话,等会你就不是了。”

说完,还没等心瓷问出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江盈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摔在了心瓷的身上。

“看看,这是离婚协议书,博年已经在上面签好字了。他不愿意在看到你一眼,所以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当了。干脆点,签个字,从乔宅滚出去!”

江盈对心瓷真的是丝毫不客气,当初她第一次跟乔博年见他的家长的时候,江盈就一点都不喜欢她。

因为心瓷根本达不到她心目中媳妇的标准。

外貌,不够陆知婳美丽;话语,说的不够陆知婳动听。那一点才华,在江盈的眼里那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心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她想了很多次自己和乔博年的结局,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离婚协议书竟然是江盈递给她的。

心瓷苦笑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点晶莹:

“为什么不是乔博年亲自给我?让他自己来,否则,这个婚我不会离。”

纵然她等到这份离婚协议书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但是现在当江盈递给她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些心酸。

三年的感情,不过一张薄薄的离婚协议书就可以打发了…

心瓷话落,江盈冷笑一声;

“知婳的孩子生出来了,虽然是早产,但是孩子很健康。你觉得作为一个父亲,博年现在难道不应该出现在医院,而应该出现在这里吗?这里家不像家,他回来干什么?“

心瓷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了一般。

她的手茫然无措地垂在身侧,乔伯看到心瓷这个样子很是心

疼,刚才他不告诉心瓷是担心心瓷一时间承受不住。

但是现在话从江盈的口中说出,就变得更加的残忍了。

心瓷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生了?江盈,你相信那是乔博年的孩子?陆知婳在风月场上混迹了那么多年了,她肚子里打.掉的孩子不知道有几个了,她枕边的男人也已经数不清了。她的孩子要是乔博年的,我可不信。”

心瓷话语很淡定,但是心底其实已经混乱不堪了。

江盈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她好不容易等到了陆知婳这么一个在她看来胜似完美的媳妇,但是被心瓷说出这种话来,心底一口郁结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说什么?!隋心瓷,这种混账话说一遍也就够了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你是不是疯了?!博年跟陆知婳是初恋,这件事情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他们念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要不是那段时间博年被你鬼迷了心窍,知婳早就已经为我们乔家生下孩子了。”江盈等着心瓷,脸上的不悦一览无余。

心瓷却是冷笑,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江盈便继续开始冷嘲热讽。

她双手放在了胸前,冷脸看着心瓷:

“你知道吗?陆知婳生了一个男孩,很漂亮。我在想还好这几年我催着你生孩子也没有什么结果,万一生下来的孩子跟你一样又笨又丑,那咱们乔家可真是亏了。”

江盈的话语近乎于刁钻刻薄,心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暗淡。

纵然心底再怎么无所谓,但是被自己的婆婆说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语,多少听上去还是很难听的。

心瓷的整颗心都像是被揪了起来一般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呕吐。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倒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着江盈看,目光里含着愤怒,话语凉薄而刁钻:

“我为你们乔家喝了三年的药,为了你们乔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为了你们乔家牺牲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娱乐,这些难道还抵不过陆知婳怀中的一个孩子?哼….”心瓷冷哼了一声,

“江盈,你总算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这几年如果不是你逼着我喝中药,我也不至于那么痛苦。乔博年对我怎么样你应该也看得到,他根本不回家,不回家我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心瓷一气呵成但是心底却仍旧很难受很难受。

她咬紧了下唇,下唇几乎都已经被她咬破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反正…这个婚,你们不提出来,我也打算离了。”

心瓷咬了咬牙,冷言,

“不信你去问问你的好儿子乔博年,之前我跟他提过三四次离婚,但是他都不愿意放手。哼,江盈,其实是你的儿子舍不得我,不是我舍不得他…..”

心瓷说出这些话来不过是为了刺激江盈的而已。

乔博年心底怎么想的,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

乔博年这段时间的改变她纵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她不认为那就是乔博年对她的爱情的表现。

像乔博年这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的男人,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根本就分不清楚…

江盈想要反驳心瓷,但是话语主动权却被心瓷抢了过去:

“江盈,其实我根本不稀罕你们乔家。隋家虽然没有乔家那么有钱有权,但是也不至于差到连养活自己都不行的地步。所以,以后请你的好儿子不要再拿隋家来威胁我了,这个婚,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