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的,他赵启言注定在第一眼见到阮静时就彻底沦陷,第一天看到阮静是她坐在巷口的露天凉棚里喝咖啡,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走近她,启言苦笑,秒杀也不过如此的。

“你竟然也会发呆?”阮静看到赵启言点完菜后就沉默着,表情有点莫名深刻。

启言按了按额边,恢复从容和坦然,“最近有些失眠。”这话倒是真话。

“赵先生?”有人在经过他们桌的时候忽然停步。

启言抬起头,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不过还是客气回道,“你好。”

“你好,我是F大医学系的研究生,你到我们学校办过讲座,我一直记得你——呃,你讲得很出彩。”面前的女人笑着说。

经她提醒赵启言记起自己的确去过一次F大,但是他只是陪同事过去,算起来只是副讲。但是启言深厚斯文的魅力在外面总是很受欢迎,女人踌躇片刻开口,“可否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启言微一沉吟,“Sorry,今天没有带出来。”的确是忘记带。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真是不巧。”最后点点头,进退合宜,“那不打扰你们用餐,再会。”看了阮静一眼走向他们身后方已经有人在等着的桌位。

“果然是高才生,聪明有礼。”阮静点头总结。

“恩?”刚才的表现应该是平稳正常的,启言心想,在这种时期他不希望阮静对他有任的何敏感想法。

“要名片而不是电话。”要名片对方如果对她没兴趣就会说没带,即使他带了,如果有兴趣那么对方即使没有带名片也会自觉把电话号码留给她。

赵启言只是笑了一笑,百转千回倒是不禁想到自己,他的号码是他主动给她的,阮静打来的次数算起来只有两次,心里忍不住泛起些微苦意。

“她还在看这边,你确定自己只是去他们学校办过一场讲座?”阮静脸上的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背对着后桌的赵启言叹了一口气,“你看好戏的心态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递上电话号码来延续剧情。”

“Sorry!”阮静终于笑出来,“抱歉,我只是在想,现在成熟稳重又事业有成的男人是不是特别紧俏?”要知道女强人阮娴也对眼前这个人有那么些意思。

“有些人未必会喜欢。”这话说出来启言才发觉自己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赵启言惟独担心自己在阮静面前失态,摸了下脸畔收敛起所有不应该的情绪,“吃完饭要不要去逛逛?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艺廊。”

阮静无所谓地点点头。

可能是气氛慢慢回复到该有的平和,两人自然用完餐,赵启言招来服务员结帐。

两人刚出大堂,走在前面的阮静就与外面进来的人四目交接,对方的眼神明显充满敌意地一闪。

走在后面的赵启言也再下一秒看到来人,“KK?”

被称KK的美女越过阮静站定到赵启言面前,语气柔柔软软的,“怎么都不来找我?”

阮静这才想起,这KK就是上次在酒吧里唱《take a bow》的那一位。

像赵启言这样外型内涵皆修的的男人,被身边的爱慕者追捧阮静已经不觉得惊讶,非常能泰然处之。不过对着眼前的场景阮静心想要不打个招呼她先走算了。

赵启言对阮静一笑,眼神里有着温和的请求,阮静想了想,最终站在原地等待。

看着与KK说话的赵启言,从容的神情,干净利落的姿态,不自觉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偶尔的“不好把握”,有些暗昧有些出格。

阮静不清楚这种区别代表什么,事实上她是很乐意跟他交往的,作为朋友赵启言的行事风格让她相处起来很自在。彼此感情不必太深厚,没有压力,分别时不用去追溯什么,这是她一直追求的交友模式,但是……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那个吻,她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并不想把事情复杂化,也许当时赵启言只是兴之所致,毕竟他是有些性情中人的味道,只是,有的时候看着赵启言……那种感觉就好像海流,海面风平浪静,海底波涛暗涌。

两人走出餐厅的时候阮静不禁望了他一眼,“我们这样出来没关系吗?”她好像不止一次问他这句话,其实阮静原本想说,我一个人走真的没关系。

“她也有事情。”

“她对我好像不怎么友善,是不是我让她有些误会。”

脚下的步子稍一停顿,“没有误会。”

KK看着那两道消息在门口的背影,心里酸楚不已,赵启言是抓不住的浪子,她以前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现在她看到这个自己爱慕多年的不羁男人,在看着那一个人时,神情温柔到近乎低姿态,那种她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赵启言身上的眼神——

在夜间灯火璀璨的街道上,阮静抬起头望向天空,惊奇的发现竟然可以看到星星,“没想到城市里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夜景。”

“是你没有留意,很多时候她都是在的。”

“说得我好像很庸碌似的。”

“不是,只是,你在意的东西实在太少。”

阮静嘿嘿一笑,“你可真犀利。”

以前在意的东西太多,让她觉得累,折腾,她现在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阮静,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阮静侧头看着面前潇洒放逸的赵启言,他的身上有着深厚而干净的特质,沉潜的又很坦白,不可否认的,“我也是。”她很高兴认识他。

后来的一整天,阮静都在回想前晚赵启言的某个动作——他牵起她的手,然后吻了她的手心……阮静长叹一声,端起咖啡杯走出茶室回办公间,阿Q精神发挥极致,就把赵启言的行为当成是外国的绅士礼仪,毕竟人家在英国呆了那么长时间……哎,可是为什么不亲手背呢,那么她自圆其说起来也就更方便一些。

这天工作效率实在不好,亏得老板不在否则一定会被扣工资。回到家时是八点半,刚上楼就跟走廊里的阮娴碰上。

“早啊。”

“呵。”今天难得九点不到回家,亲姐真是不於余力地对她见缝插针。

“明天中午你把时间空出来,我约了赵琳吃饭,你陪我过去。”阮娴靠在她房门口下命令。

“你们老同学约会我去干吗?”

“她带上赵启言,我呢就带上你,缓冲缓冲。”

“冲什么?冲喜吗?”阮静脱下外套回头附送一个虚笑。

阮娴这次倒没有出口骂,自行说道,“赵启言这人真的挺难请的,赵琳说他特别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阮静原本想说他骗你的,那人基本都很空,后来想想还是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对家姐客观提醒,“姐,你要不要再考虑看看?”

“考虑什么,我现在是在等着他考虑我。”随后自作主张敲定,“明天中午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接你,就这样。”说完转身走人。

阮静嘴巴啊了半天,最后轻轻地盗用了一下阮娴的常用词语,“滚。”

Chapter 7

阮家人一向都很忙碌,最近几天却都空闲下来。暑期来临学校的事情都忙差不多,用阮静的话来说就是她即将迎来长达两个月的“天伦之乐”,本来阮静呆在家里跟家人处处也无可厚非,但是蒋严在她始终觉得有种似有若无的突兀感。

从附近的球场打了一小时网球回来,大汗淋漓走上二楼,在快到自己房门口时豁然收住脚步,望向站在对面的蒋严,他好像正要敲门,回头看到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

阮静在原地站了会才上前开房门,“你找我?”

“可以谈一谈吗?”他说。

阮静推门而入,瞄了眼身后侧的人,似乎没打算跟进来,于是转身面对他,“你要这么谈我也无所谓。”

蒋严走进两步,随手关上房门,但是并没有再往里走,直入主题,简直可以说是又快又狠,“如果我说我想跟你结婚——”

阮静当即如同吃了一记闷棍,“你什么意思?”

“我跟你都需要一桩婚姻。”蒋严的表情犹如在谈论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阮静在停顿了三秒钟后笑出来,只是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苦笑,“蒋严,你要找谁结婚我都会说恭喜,但是,请你别来羞辱我。”

“阮静——”蒋严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阮静退后,闭了闭眼睛,心平气和开口,“我追你的时候你说我们是亲戚,没可能,你让我别缠你,你说你见到我就觉得烦,我每次在你宿舍楼下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你下来说阮静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几次恬不知耻。每次当你说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跟你说我不是不知道羞耻,我每次都是鼓足了勇气,做足了深呼吸才敢站在你面前,然后屏着息等你反应……蒋严,我没有那么廉价,我的真心一再被践踏最后也是会冷掉的。”

蒋严看着她,眼眸深不见底。

“我不想说这些来倒你的胃口,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倒胃口,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已经学会了一些事情,不再自作多情,不再自讨苦吃,不再委曲求全,还有,不再把你当成一回事。”

蒋严走近她,阮静又退后,“蒋严,别让我觉得你——下作。”

阮静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压抑着某种冲动,最后,转身离开。

阮静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那天之后阮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蒋严。

但是对于以后来说,阮静并不知道这场戏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周末按照原定计划,确切地说是阮娴的计划,阮静被拉着出席了那场四人聚餐。

当日赵琳和赵启言先到的场,阮静走进包厢时,有那么一点心虚,但是赵启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对她礼貌地点了下头,犹如两人是第二次见面。

一整顿饭下来阮静都是在一旁听,偶尔陪笑一下,因为那边三人聊得很投机她完全插不上话,谈吐不凡的赵启言显然让阮娴好感倍增,立即趁热打铁约定下次见面,而赵启言并没有拒绝,阮静觉得这次她过来完全是来当摆设的,家姐甚至最后对她挥挥手,“你可以先走了。”

阮静郁闷了,“哪有把人用完了就扔的。”事实上是完全没有用到。

阮娴凑脸过来,“记得出去的时候把帐给结了。”

阮静很有股吐脏字的冲动,最后忍了下来摆摆手起身拿外套。对面的赵琳扬声问了句,“怎么,阿静要走了?”

阮静笑道,“是,我有点事情。你们慢聊。”点了下头出去了。

结完帐走出餐厅时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是坐阮娴车子过来的,不由暗叹一声,这时间计程车交接班,而挤公车要走上百来米才有站牌,正想回去跟阮娴拿车钥匙,顺道制造让她由心上人送回家的机会,身旁有人拉住了她手,看清楚来人阮静不免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聊完了就出来了。”赵启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拉着她穿过马路,往一处走去。

“我姐她们呢?”

启言忽地站定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波涛暗涌,最后却只是说,“我送你回去吧?”

阮静回头看了眼马路对面的餐厅,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帛,她发现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复杂啊,“你不喜欢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