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叫谢霞,是一位油画家,好像是佛山人,听说一副油画能卖到十万至二十万不等。”姜威善心解说,“她跟赵启言很早就有来往,我一直奇怪她怎么不要一个名分?我听微微说,谢霞认识启言有十多年了,如果这是一场感情赛,那么绝对堪称马拉松赛事。”

“艺术家总有些脱俗,名分是其次,也许真的喜欢赵启言。”

“呵,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不了。”阮静拉住要起身的姜威,“下次吧,总有机会的。”

“刚才启言看到你,也说‘下次吧’,你们两是不是串通好的?”姜威见阮静斜眼过来,识时务,“去见一下我妈吧?早完早走人。”

“是早死早超生。”阮静站起身,再度望了那边一眼,随姜威反方向离开。这是他们第二次没有任何交谈错身而过。

两天之后,高凡画廊出现了一位意外来宾。阮静当时在外面,陈凡一通电话过来,“有一个谢霞的画家指名要见你。”

阮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后来想起,于是驱车赶回画廊。

陈凡一见她就抱怨,“怎么我这老板一点地位都没了。”

“换句话说可能人家觉得你高不可攀呢。”

进接待室前,陈凡提醒,“美女画家,说要在我们画廊办一场画展,脾气有些傲,你悠着点。”

当阮静推门进去时,谢霞有点吃惊,她没有想这位N市的新锐艺术总监这么年轻,“你是阮静?”

“是,谢小姐,有什么我们高凡可以为你效劳的?”

谢霞一向喜欢公事公办,阮静平和的态度干净的作风不由让她心生好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开门见山提出合作事宜,“下周我想在你们画廊举办一场展览,如果可以我希望由你来帮我全权策划。”

阮静沉吟,“下星期可能有些赶,我不知道能不能排出时间。”

“再推迟一周也没问题,我不急。”

阮静点头,“我定下方案后会联系你。”

谢霞喜欢直率利落的人,“我想你会做得很好。”

阮静友善地一笑,“谢谢。”

之后几天,阮静开始与谢霞频繁接触,毕竟是合作伙伴,但是因为阮静原本排定的工作还忙不过来,所以跟谢霞的交流只能推到下班之后,而对方似乎也很适合这种安排。经过一些时间的相处,阮静觉得谢霞并非如陈凡所说的那般傲气,可能只是艺术家的一些职业作风作祟。

这一天阮静开车到达谢霞的工作室,她刚收笔,见阮静进来,笑着泡了两杯咖啡,“我的手艺一般,你将就一下,下次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他是咖啡爱好者。”

“我这方面不挑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只要不是毒药就好。”

谢霞不由笑道,“阮静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阮静扬眉,“这话怎么说?”

“洒脱地不像女人。”

“我可不觉得这句话是夸奖。”

谢霞轻挽了一下她的手臂,“知道么,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追你,聪明温柔。”

阮静打趣,“我想你喜欢的男人应该也不缺这两样?”

“他吗?”谢霞突然有些感伤,“他应该算是绝情的吧。”

阮静侧头盯着谢霞姣好的面貌,“你这么出色,要多少男朋友没有。”

“可是,我要的只是那一个而已。”

阮静感叹,“可怜的孩子。”

谢霞被她逗笑,此时,谁都没注意工作室里已经走进一个人。

“启言!”谢霞首先看到赵启言,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阮静站起身,面色平静地看向门口的人,后者幽深的双眸正清然望着她。

“启言,这位是高凡的艺术总监阮静。”谢霞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不寻常,“阮静,这是赵启言。”

“幸会,赵先生。”

启言垂了垂眼眸,再度直视阮静时眼里只有一片清清淡淡的平和,“你好,阮……小姐。”

他们有几次被这样互相作介绍了?阮静面上有一丝不忍,但随即恢复平淡的表情。

此时谢霞电话进来,有快递在楼下,谢霞出门时阮静背过身,抬手轻按上眉心,直到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由后面围住,阮静一颤,强制镇定下来。

启言知道自己捞过界,但是当看到阮静一次次地背对自己,想要坚持的装腔作势终于再难坚持……原来自己的底线是五次啊。启言清楚自己是在殊死搏斗,赌上最糟糕的自己,没有廉耻,没有气度,用一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博得对方的一点迟疑。

阮静突然心口一阵抽痛,正想开口说什么,对方已经退到合适距离,下一秒谢霞推门进来。

所有的问题依然在边缘徘徊,犹如一幅不完整的拼图,没人继续下去,也没人试着终止。

而这幅拼图最终被打破是在中旬的一个晚上。

阮静参加大学的一场同学会,几个朋友在包厢玩得疯疯癫癫,阮静喝多了酒就头疼犯晕,有人提醒她回头别自己开车,让人过来接,结果阮静笑嘻嘻问,“让谁来接?赵启言吗?”

大伙纷纷好奇,“谁是赵启言?”

“折磨我的人。”

“折磨你的人不是蒋严吗?”朋友们对此事可是知根究底的。

“不是,是赵启言。”

Chapter 18

赵启言接到阮静的电话是在凌晨,他当时正洗完澡准备休息,看到手机上亮起的名字顿时心跳不止,“——阮静?”

“不是,不过这边的确有一个阮静。请问你是不是赵启言先生呢?”

启言皱了皱眉,如果对象不是阮静,那么赵启言这三个字就是沉静理智的代名词,“是。”

“哈,找到正主,你欺负我们家阿静啊?”

赵启言一怔,哭笑不得。

阮静看着她身边闹着帮她打电话的好友,没有阻拦,说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如此恣意妄为?也许是觉得他隐藏太多的秘密她想要去发掘,也许看着他无意中透露的软弱触动了她的心弦……阮静自认自己不是会被情感左右的人,却被赵启言逼地有些失衡……

启言赶到市中心的酒吧时,阮静刚由盥洗室回来,两人在包厢门口打了照面

众人看到是如此一位出众的帅哥,不约而同一阵起哄,“传说中的赵启言啊!”

“我相信了,因为他比蒋严帅。”

“阿静,赶紧带人进来啊!”

“我请求跟帅哥对唱一首情歌。”

阮静绕过他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落座,朋友见阮静招了人过来竟然置之不理,不免帮忙打圆场,“她喝了酒就这德行,您别介啊。”

“来来来,跟我唱《明天我要嫁给你》。”

启言站在原地一会,平淡说了一句,“我在车上等你。”

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名锐利人士得出结论,“我怎么看着是阿静在折磨他啊?”

阮静扯了扯嘴角。赵启言并不是好接近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桀骜不驯。而她现在想要撕开这层薄膜,看他为她无所适从或者因她难受,一时间阮静觉得自己恶劣不堪。

那一天阮静过了半小时才从酒吧里出来,启言看到她向他走过来,拧灭了手里的香烟安静等着。

上车后,启言发动车子,两人都没有说话,阮静平淡地看着专注开车的赵启言,柔和的侧脸干净俊逸,在淡黄色的车灯下有一种静态美,这个温和的男人看起来无害而清朗,可又有一些沉重。

在公众场合,他总是透着一股冷漠,深色的西服在他身上看起来是那样服贴而有距离感,言行举止完全符合一个老练的成功人士,他不需要为别人做改变,一向都是别人迎合他的需要,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可每每回头对上她的视线时,那忧郁的眼神让她觉得她阮静可以轻而易举动摇一个叫赵启言的坚定男人。阮静有点心虚,但是禀赋着不知者不罪的想法大多时候她都表现得气定神闲,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对这个男人有多矛盾……说矛盾太轻浅,阮静觉得自己已经被赵启言拉到了一个模糊危险的状态。

大概十分钟之后,阮静首先打破车内的沉默,“你其实不用过来的。”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这一句轻巧的反问让阮静无言以对,大多时候,赵启言的宽容温和其实最具杀伤力,不着痕迹却让人无力招架。

扭头看向车窗外,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行为,事情已经够乱的,偏偏还要自毁原则自寻烦恼,任性招启言过来,阮静的确后悔,并且愧疚,“Sorry,今天的事,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你别放在心上。”

“阮静,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平平淡淡的陈述。

一秒钟,也许更短,阮静感觉自己的心有一丝震痛,但是对方的确是一句陈述句,没有暗讽没有申讨。

阮静回过头来,对方的表情一如最初的轻柔,“赵启言,你不用这么善待我。”

“我以为朋友应该如此。”

阮静轻轻笑了,莫名的难受,“不要再跟我提朋友这个词。”

启言叹息,“那么,你想听什么,我说。”

阮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无理取闹,隔一会儿才答,“今天,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向你道歉。”

赵启言竟然将车停靠在了路边,阮静对着那双清冽无波的黑眸,心里的繁复无法形容。

“阮静,如果你觉得折磨我好受,不用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