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吃点宵夜吧,我知道这附近……”

“我要回家。”

白萦不再说话了,低着头,袁岂凉看不出她的表情。他也不想费心思去打量。白萦是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若给她一点关注,她便不会再放开你了。他不会让自己身边出现任何会造成某人误会的女人。

唐之善说,物业早就发了电费催缴通知单,如果再不缴,今晚就会停电。停电?她会怕么?下意识地,袁岂凉加快了步子。

白萦紧紧跟着。

直到袁岂凉找到自己的车,掏出钥匙开了锁,白萦仍旧手里抓着包包,眼巴巴地望着她。那副柔弱的样子,袁岂凉还是第一次见。他突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以一个确定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以为我做的很明显,不说,只是给你留一丝颜面。”

白萦咬了咬嘴唇,眼神却很坚定。

“现在,你听好。我,袁岂凉,有女朋友了。”

“你骗人!”白萦飞快抢白道。

袁岂凉冷笑:这才是真实的她吧。直率任性冲动,扮娇小扮温柔……她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她么?“话,我只说到这里。”说罢,他便要拉开车门。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做到这种地步你仍旧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么?”倔强的用手背挥掉了眼前的泪,白萦继续歇斯底里,“我这样卑微的跟着你赖着你,你有两年多的时间拒绝我,你为什么没有!既然当初没有,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这样?”

袁岂凉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微微颦了颦眉,转过脸去认真锁住那张脸,冷冷道,“那些,我不想去计较。但是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再拒绝……最后一次。”这话说完,袁岂凉便一把拉开车门,极快地进去,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有白萦哭花的脸,她扔得远远的包。

他记得他第一次就拒绝了她,可是她不听她不理,她倔强而又执拗的跟在他身边,她发短信,她打电话,她不厌其烦。她不理会他是否愿意听是否听得到,常常跟在他后面喊……‘袁岂凉,我爱你,我要追你,只要你没有女朋友,我就天天追着你。’

她不停的过问他的事情,他的官司,他的人际,琐碎到中午在哪儿吃饭她也管。他知道,她仗着她有一个强势的爸爸,可是,就凭她那个爸爸,便可足够她为所欲为。

袁岂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很多圈,在车内幽黄的灯光映衬下,指关节微微发白。

四三回

卓理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散架了,就是那种,恍如被人拆了一般的无力。她试了很多次想爬起来,未果。她后来才发现,其实她还摔到了后脑勺——那是她认为自己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因为那里装满了她的智慧。可是,后脑勺的疼痛似乎后劲儿更足,脑子里一波一波的敲钟一般的‘嗡嗡’作响,震得她恨不得把脑袋剁了。

然后,很没用的,这种全身上下堆砌满的痛觉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哭了起来。开始是像猫儿一样‘呜呜’的哭,哭着哭着就是‘哇哇’大哭了。

所以,摸黑走进唐家的袁岂凉在房间里,书房里,客厅里,饭厅里都没有见到卓理却看见她房间的笔记本还亮着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卓理可能在洗澡。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唐之善家的卫生间隔音条件并不好,所以,袁岂凉才刚抬起手准备敲那扇磨砂的玻璃门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哭声就直入他的耳膜,间或伴着这样的叫骂,‘你这块臭冰山……哇哇哇……’‘我恨死你了……哇哇哇……’

他站在门口,很安静地听着她继续骂他。

她说,‘闷骚男,性格扭曲男,别扭男……哇哇,痛死我了……’

她说,‘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吗?你这个变态的男人……哇哇,我的屁股……’

她说,‘你还跟别的女人去吃饭……我恨死你了,恨你一辈子……哇哇……’

她说,‘去死去死去死……’

从他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气息。一种盈满他整个内心的气息,充斥着他整个的灵魂,这种气息让他全身暖暖僵僵酸酸涩涩的,波涌一样……他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让她烦恼让她忧愁。

她又说,‘奶妈个腿的臭浴缸!摔坏了我怎么办……我要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办啊啊啊啊……’

袁岂凉方才还微弯的温和眼角狠狠的抽了一抽……

接着,在他还来不及打断的情况下。

卓理继续抱怨,‘老天……你为什么不干脆劈死我!为什么摔了我屁股还要摔我前面!哇哇哇……’

袁岂凉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卓理被华丽丽地吓住了。这黑暗中的诡异咳嗽声,首先让她想到的是老天派来的魑魅魍魉。然后,躺在地上的她极自然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不该骂老天的。

“叩叩”——是有人敲玻璃门的声音,卓理蜷得更紧了。这回映入她脑海的不再是鬼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比如,小偷?强盗?色狼?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右脚根本痛得使不上力。于是只能把手指放在嘴里,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她感觉到了有人推开了玻璃门,有脚踩在水地里‘踢踢踏踏’的声音……她很想大叫,却又寄希望于这黑色的夜,起码能掩藏她,可是,当一个简单的‘你……’音节发出来时,她却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就是大喊,“抓小偷啊……救命啊……”

“不用喊了,这小区的隔音效果挺好,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这句话过后,卓理果然不再喊了,睁开眼睛。一束蓝色的亮光射得她眼睛生疼,适应了光线后,她开始在蓝光下搜索声源。

果然,是袁岂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正很仔细地盯着她,目光在她全身逡巡。卓理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开玩笑,她现在穿的可是睡裙,谁知道裙尾已经涨到什么高度了。再看袁岂凉的时候,卓理才发现,他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她愤怒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摔的?”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卓理发现,他问问题的时候严肃得吓人,仿佛她摔跤这件事是一个滔天大错。这种严肃迫得她小小声地回答,“洗……洗澡摔的。”

然后,借着袁岂凉手机发出的蔚蓝色光芒,她看见他脸上写满了两个字两个字的词语:‘白痴’‘笨蛋’‘傻子’……

这让她很气愤,于是下一秒她又开始飙高音,“我摔跤管你什么事啊,你家开居委会的啊!”

袁岂凉却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快,直接把他的手机递到她手里,抓着她的手握好。然后,又十分温柔地说,“什么部位不能碰?我抱你起来。”

这个问题。

卓理先囧了:他这个问题问得……

袁岂凉也接着囧了:他明明听到她……

然后,两人呈一种奇怪的姿势尴尬了几秒。这种姿势是这样:卓理躺着,手里还举着袁岂凉的手机,袁岂凉则是以一副观察小动物的姿势半蹲着。

“快抱我起来啊!”卓理以大嗓门掩饰自己,然后伸出唯一能动的两只手,又忽然低声说,“腰部以下都受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收到这句话后,袁岂凉便调整了一个极佳的捕捞动作,三下五除二就把卓理从湿滑的地板上抱了起来。

其实,还是有擦到伤口的,卓理‘嘶’的一声就搂住了袁岂凉的脖子,注意,是发狠力的那种搂,十指扣进袁岂凉脖子上的皮肤里,然后,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是疼的眼泪,尽管袁岂凉动作很轻很轻,她还是觉得,这一抱,仿佛把她重新拆了一遍一样。为了不让他看见,她把脑袋和脸都埋向他的胸前,试图自己缓和好自己的情绪。袁岂凉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不是人工的香水味,而是那种特别干净特别清爽特别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卓理甚至十分猥琐的用鼻子悄么声息的在他的衣服上嗅了嗅,嗅完之后有来回蹭了蹭……很安神。

然而,袁岂凉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疼,她的颤抖,她的眼泪。心疼的感觉再次侵袭上他,促得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无疑又让卓理身体一颤。她对他的要求真的不多,这已足够。他出现了,他心疼她,他用他的表情告诉了她:他在乎她,他很在乎她。这原本已经让她没有任何生气的兴致。可是,他对她说对不起。这样重的一句话,应该说,对袁岂凉来说这样重的一句话。他能说出来,她就不想再去计较了。她还计较些什么呢?

——是幸福的眼泪。卓理忽然很感谢这倒霉催来的一交,这让他又向她前进了一步。泪,渐渐滑湿了袁岂凉右胸口的一片区域。卓理很想收住眼泪,她也深深发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她常常流眼泪,常常哭得一塌糊涂,她不喜欢自己这样脆弱的样子。

袁岂凉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先去姨父的书房,医药箱在那里,简单处理一下。”

卓理在他怀里摇头,用哭腔道,“不去。”

“你到底摔到什么程度?”袁岂凉不再敢问她什么部位,“现在去医院也可以。”

“不去。”卓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拉着他polo衫上的领子,坚定地说。

“……”,袁岂凉转了个思路,更温柔的说,“听话,我的车在下面。”

卓理却突然抬头,用一种很凶狠的眼神看着袁岂凉,吼道,“你非要我告诉你,我希望你抱着我,一直抱着我不放吗??”

袁岂凉的眼睛在手机蓝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明亮,墨黑色的瞳孔借着蓝光闪出亮亮的彗星一般的焰尾。

卓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又迅速地把脑袋埋回了袁岂凉的胸前,闭着眼睛一副誓不再把脸露出来的决然模样。她的心一直‘咚咚咚咚’像敲鼓一样跳得飞快。她怎么能把自己的那无耻而又放荡的想法说出来?

她太紧张,所以,她没有感觉到她伏着的那片区域,也有一颗东西也跳得飞快。然后,她感觉到袁岂凉换了一只手,再然后,她感觉到她的脚着地了,再然后,她的屁股和腿剧烈的疼,根本支撑不起她的站姿……

她正要睁眼抬头骂袁岂凉‘无情’的,却只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一阵坚硬……她被推靠墙了?然后,腰间一只大手扶住了自己,再然后,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放到了大手主人的肩膀上……

她有点知道已经发生什么了。

她也有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她紧张的连手机都掉了,张着嘴支吾道,“手……手机……”

袁岂凉附过来,以温柔的嘴唇淹没了卓理。她的屁股还是很痛,可是,黑暗里,她只感觉到袁岂凉的嘴唇凉凉,像果冻一样,卓理只觉得自己怎样都吃不够……她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几次要滑下地去,而每每这时候,袁岂凉的大手便能及时的挽住她,最后,把她整个身体都被那只大手拉向了他。

原来,接吻和吃果冻一样。

就是,吸的冻那种。

甜甜的,凉凉的……

……

……

四四回

卓理被袁岂凉强制性送去医院的时候,心里二万五千个声音都在呐喊着:不……不……不要坏了我的初吻……

挂了急诊之后,袁岂凉直接抱着她进了急诊科。诊室里这个时候只坐了一个中年男医生,待卓理坐好后,他眯着慈爱的眼十分敬业地问,“怎么回事?”

“摔……”

“有没有女医生?”袁岂凉打断了卓理的回答,卓理侧过脸去:在她身边端正站着的袁岂凉此时面容很严峻。

诊室里的中年男医生看似也是被冻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竟然十分恭敬地回答,“我去叫。”

这场面让卓理不禁深深打了个冷战。

女医生很仔细地替卓理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只是轻微的摔伤用些红花油或者跌打损伤膏就能处理并没有更严重的骨头受挫之后,她又很耐心地叮嘱袁岂凉,“注意,淤青的伤口不要再受撞击……如果可以的话,对淤青的部位可以适当冷敷……”仿佛袁岂凉才是那个正面背面都摔得十分对称的伤患。

卓理坐在诊室的白床上,足足听那个花痴而又唠叨的女医生吩咐了半个小时。最让她郁闷到无以复加的是,明明是十分常识她都知道的处理方法,袁岂凉竟然十分用心的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清楚。

从医院出来,已经超过了十二点了,袁岂凉很安静的把卓理抱上车,然后很安静的驱车前行。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直不说话的卓理,他有些担忧地问,“还很疼么?”

卓理飘忽的思绪被打断,扭过头来看袁岂凉,这个时候,他们的车刚好被一辆急救车超过,蓝光闪过的时候,她发现温柔的袁岂凉真的让她很心潮澎湃,然后这个思维瞬间把她拉回到一种不健康的回忆里。

要不是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那个吻,他们会吻到地老天荒吧?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甜蜜缠绵的吻。以前,室友娜娜常一针见血的说‘接吻就是吞彼此的口水,吞来吞去,有技巧的情侣就是吸来吸去’——这算是卓理听到的唯一一个亲身实践过的人给的经验之谈,自那以后,她一直都会把接吻和吞口水联系在一块。

可是,晚上那个吻……却让她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涩的……回味感。她其实很想再和袁岂凉认认真真的接吻一次……不,应该说……长长久久的接吻一次。她一定要聚精会神看袁岂凉的样子……这么想着,心里的甜蜜滋味便像串棉花糖一样,一圈一圈的,一丝一丝的,越滚越大,这棉花糖的颜色还是粉色的。接着,她就不自觉地笑了,也顺便忘了回答袁岂凉的问题。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她胡说八道地解释,“我刚刚回想了一下,不怎么疼。”

“……”

“我们去哪儿?”卓理这才看清楚,眼前这条路不是回唐家的路。

“我家。”

“你……你家?”

“物业明天才上班。”

微怔片刻,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唐家明天才能有电,她又怯怯地开口,“……不……不太好吧……你还是直接……直接送我回家好了……反正,反正过两天我还是会回家住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结巴,这主要是因为她的动机不纯。她很猥琐的希望大冰山义正词严地说,‘不,你得去我家。’然后,在他家,他向她表白,说不定还求婚。然后,如果这个求婚很庸俗不够浪漫的话,她就以‘我年纪还小,再等几年再结婚’为由拒绝,当然,只是拒绝求婚而已,恋爱还是可以的;或者另外一种情况,大冰山闷骚地找了些其他的借口,比如‘过几天再回去吧。’然后,借此把她留宿在他家,再接着,大冰山以一种出乎她意料的方式将这个‘过几天’无限期延缓……延缓至他们结婚……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全是‘泡冰攻略’和‘西街宝二爷’的那句话:见准就扑扑扑扑……卓理最近总会在很心底很心底的地方用《红灯记》选段里(就是《我家的表叔数不清》里的那句‘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的调调哼唱一句,‘我有一颗……待嫁的心……’当然,一直都只是在心里唱。

袁岂凉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卓理,带着笑容淡淡开口,“好。”又抬起手看了看表,“不过,今天太晚,明天下午我送你回去。”

卓理觉得自己的幻想像水波一样,被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扔过来的烂冰块击碎了。恨恨地翻了一个白眼给袁岂凉之后,她便把视线投向窗外,决定不再和他说话。

就在卓理暗自腹诽袁岂凉不已的时候,她却没注意到袁岂凉的嘴角一直漾着深深的笑意,这笑意越圈越大,大到卓理在暗黑色的车窗上都极清楚地看到他的笑容。

缓缓的转过脸,她直直地盯着这个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只在打开的车窗窗台上支着下巴笑不可抑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大笑。他以往笑的时候都是嘴角弯弯,大多时候是那种略带嘲讽似笑非笑的半角笑容,只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全角半月笑容。而且,那个时候他的笑容也是冷冷的,凄凄的。可是,袁岂凉此时此刻的笑容,却是那种特别开怀的,仿佛怎么都笑不够的那种笑容:他的眼睛晶晶亮,染着星星一样的光芒;他的嘴唇拉开成一个很大的弧度,她也顺便看到他那口雪白雪白的牙齿,也是晶晶亮的。这口牙齿让她想到晚上那个让她沉醉的吻,他还很坏心眼的咬她嘴唇……

无疑,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她把这突如其来的窘迫怪罪到袁岂凉的身上,揪着两撇眉毛略带怒气的说,“你在笑什么!”

袁岂凉终于不笑了,可是卓理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无边的笑意。然后,他淡淡地说,“你刚刚哼的那首歌……”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听到了。”

“……”

卓理当下的动作是飞快地捂住了嘴。她……她她她她她……唱出声儿来了?杀千刀的,他笑得这么明显必定是全部都听去了。她恨恨的想,她大概真的是摔着脑子了。这么想着,她便决定不再理袁岂凉了。

许多尴尬的分秒过去之后,袁岂凉忽然用一种出人意料的严肃语气低声说,“十月份我父母回国以后,我会跟他们提。”

这样闷热的夜,卓理开着车窗。其实无风,但她仍然觉得透心凉。是那种爽透了雪碧了的透心凉,因为他说‘等他父母回来’。这是在给她承诺么?婚姻的承诺?爱情的承诺?守护的承诺?她把手枕好搁在窗沿上,想着自己已经陷入了恋爱的沼泽里,想着这个开车的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想着自己以后会越来越幸福,想着自己接吻的次数越来越多……

思维到这里的时候,卓理面部的表情已经是囧囧然了。

她想:她可以冠上超级大色女这个名号了,连小卓理此时此刻都蹦出她的脑神经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光看着她,说‘谁色情啊谁色情,你色情啊你色情。’

不过,pia飞小卓理以后,下一秒她认认真真思考的是,她该怎么引诱袁岂凉再和她接吻呢?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首先要……

“我想,我明天还是不回家住了。”卓理颇严肃地说。

“哦?”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

“最近天气热,我又摔得这么严重,挤车很不方便。”

“那就住姨父家吧。”

“可是……我摔成这样,没饭吃,又没个人在身边照顾……”卓理愁容满面。

“你打算怎么办?”袁岂凉已经嘴角漾笑了:她的计谋这么明显,他根本不用拆穿她就能自己露馅。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见她一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设计了别人的那种样子。

“你把你的钥匙给我吧。竞堂哥最近挺闲,我让他来照顾我好了……”

袁岂凉突然笑不出来了。

“你不说话是代表你同意了么?”卓理满面好奇的神色,仔仔细细地盯着袁岂凉,他此时此刻所有的细微表情,她一个都不想落下:意料之中的丰富啊。这样的大冰山才可爱嘛,她突然想明白在急诊科的时候他为什么对着一个男医生都能满脸阴鹜,看来,这冰山是块爱吃醋的大冰山……

不过,十几秒以后,袁岂凉又突然回归正常,很心平气和地说,“好,明天一起给你。”

这回,轮到卓理笑不出来了。

她不会知道的是,他和那个叫季竞堂的……一起吃过一个午饭。

四五回

车子一直开到袁岂凉在Z市高新区的房子。这个时候的卓理已经有一些疲倦了,还来不及打量袁岂凉家‘独特’的装修风格,她就直接开口,“卫生间在哪儿?”

袁岂凉指了一个方向之后,卓理就垂头丧气往那个方向走去。

望着她背影而立的袁岂凉面露担忧之色。

可是,一进卫生间,卓理的表情就变了。撑着水池旁的台子,她笑得无声又开怀还带着些无厘头的夸张。打量了一遍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她在卫生间的柜子里找到一把没用过的牙刷和一盒没用过的牙膏……事实上,柜子里有很多把没用过的牙刷和很多盒没用过的牙膏。卓理不客气的想,就袁岂凉那块臭冰山,肯定是几个月不进超市几个月不添置新生活用具的。这家里没个女主人……怎么行啊……

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没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