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春华道:“你们一直在喝?喝了多久?说下去。”

陈青道:“我跟苏兄好久不见……当夜便邀他喝酒,苏兄喝醉了,走不得路,小人便留他在家中睡了一宿,次日早上才离开。”

“早上几时?”

“大概……小人记得不错的话,是巳时一刻。”

贺兰春华问道:“为何居然那么晚才离开?”

陈青道:“因为许久不见,故而吃了早饭才离开。”

“那他从晚上起,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你们家?”

“是……”陈青回答。

朱氏清早出门,大概辰时过半到了渡头,丫鬟阿紫回来发现朱氏不见的时候,巳时不到……当时苏明还在陈家,显然没有作案时间。

堂上一阵沉默,所有人都不知此刻该如何进行下去,案件仿佛进入了一条死胡同,丫鬟阿紫指认跟朱氏有私情的表亲,表亲苏明却声称自己是清白的,且有人证……难道说朱氏的死,凶手另有其人?倘若只是陌生人作案,又因清早没有目击人证,那要捉拿凶险,仿佛大海捞针。

寂静中,陈青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擦拭脸上的汗。

贺兰春华手捏着那方惊堂木,暗中端量着堂下几人的众生相,陈员外忧心忡忡,陈少爷神情不急不恼,苏明虽皱着眉,但嘴角有一丝极细微地挑起,丫鬟阿紫仿佛吓傻了,跪在地上,时不时擦擦泪,陈青则一边擦汗一边小心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随着手举起,袖子下滑,不经意地露出手腕上一道痕迹。

贺兰春华不动声色看了会儿,心中合计一番,才复出声:“陈青,你手腕上的伤,从何而来。”

陈青一哆嗦:“什……什么伤?”

贺兰春华望着他,笑得极冷:“连你手腕上有伤都忘了?传仵作。”

雷霆不及掩耳地,公人叫了仵作来到堂上,掳起陈青的袖子看了会儿,道:“大人,这是新鲜伤,伤不过两天,还是指甲划伤。”

“陈青,”贺兰春华盯着陈青:“是不是朱氏把你划伤的?”

陈青脸上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反应过来后猛地摇头:“不是的大人!”

“那这伤从何而来?”

“是……是我不小心给树枝划伤,不,我记错了,是……家里的猫……”

“还敢狡辩!仵作明明说是指甲划伤,”贺兰春华道:“你这凶徒,快点把你谋害朱氏的过程从实招来!”贺兰春华抬手,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震慑人心地一声响动。

堂上堂下顿时又起哗然,王员外呆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春华唤道:“先前是谁传的陈青?”

堂下一名衙役出列,拱手行礼:“是小人。”

贺兰春华道:“你把打听到的说一遍。”

衙役道:“遵命!小人按照大人吩咐,去传陈青的时候,叫兄弟暗中问过他们家门房及几名仆人,他们都说朱氏遇害那日,苏公子的确是在陈家不曾外出,但是那天早上,陈青只身外出,大概在巳时将到的时候才匆匆返回。”

陈青闻言,面如土色,委顿不语。苏明惊道:“陈兄,你为何偷偷外出?”

贺兰春华斜睨他:“你不知他外出过?”

苏明迎上他的双眸,身子一震,忙低头回答:“大人,我因宿醉,所以睡得颇沉……还是陈青来唤我我才醒了。”

贺兰春华不置可否,只看陈青:“陈青,你可否说明,你清早独自外出,是为什么?”

陈青闭口不言,贺兰春华道:“愚顽凶徒,不用大刑谅你也不肯招,来人!”

衙役们领命,七手八脚把刑具抬上来,把一套结结实实地夹棍才给陈青上了,稍微用力,陈青便杀猪般叫起来:“大人饶命,我招了,我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像可以叫做“顺藤摸瓜”~~春华摸得很起劲嘛~

春华:我最想摸的才不是介个~~(づ ̄3 ̄)づ╭?~

第28章顺藤摸瓜

陈青供认,在跟苏明喝酒的时候,听到苏明醉后无意吐露,说朱氏约他在明日绝早渡头相见,一同私奔。

陈青是见过朱氏的,很为她的姿色倾倒,当初也曾去提亲,怎奈朱家瞧不上他,反许配了王家。

陈青听了苏明呓语,很是心动。不由生了歹意,清明一早,他便偷偷到了渡口,等了不久,果真见朱氏一人前来。

朱氏本以为在此等候的乃是苏明,见了陈青嘴脸,又是失望又是恼怒,反把陈青骂了一顿。陈青气不过,又见朱氏孤身一人,便意欲非礼。

朱氏竭力反抗,陈青不愿煮熟的鸭子飞了,两人扭打之中,陈青失手把朱氏掐死,他从未杀人,见朱氏倒地,当下吓得飞奔逃离现场。

主簿意气风发,把陈青的供词记录在案,如此一审就轻轻松松破了一幢人命大案,对这当了县衙几年小吏的他来说也是极为少见。

主簿不由对贺兰春华多了几分另眼相看的意思,暗觉这位知县心思缜密,不容易被蒙蔽,抽丝剥茧的功力十分深厚,倒是跟他的外表很是不同……

不料一看之下,主簿却觉得讶异,此刻贺兰春华面上毫无喜色,反而是一种似冷非冷,说不出的肃杀之感。

顺着贺兰春华目光看去,主簿发现他所看的,是堂下的苏明,后者正歪着头……似看向王家父子的方向。

吩咐把陈青关入大牢,知县退堂。王家父子,丫鬟阿紫以及苏明也纷纷退下,堂外百姓们目睹了新知县的英明果决,佩服的五体投地,县衙门口赞扬声一片。

贺兰春华往后堂而行,宋和问道:“案子破了,怎么公子好像仍有心事?”

贺兰春华道:“你觉得这案子破了么?”

宋和脚步一顿:“难道不是?”

“不急,”贺兰春华眼前浮现几张表情各异的脸,轻声道:“我总会让他们无所遁形。”

宋和不明所以,正要再问,贺兰春华却望着前面,脸上露出一丝笑:“啊……是她。”

宋和转头,瞧见阿润正跟毛双儿靠在墙上,不知在说什么:“阿润姑娘来了。”

贺兰春华道:“对了,小和,你去吩咐衙役,让他们……”

宋和一头雾水,却仍应道:“我即刻就去。”

阿润躺在大床上,表情陶醉,摊开四肢,时而变化姿势。

毛双儿坐在床边的小脚踏上,手肘抵着褥子,手掌捧着脸,近距离地看着阿润:“阿润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阿润扭了扭腰:“我心里有种感觉……可是很难说出来……”

“是吗?”毛双儿一想:“是好呢还是不好?”

“当然,”阿润转过头来,跟毛双儿对视:“是好,我喜欢这里。”

“太好了!”毛双儿欢叫了声,阿润坐起来跳下地,两个人手握着手转来转去,如久别重逢般欢悦。

毛双儿领着阿润把整个县衙转了个遍,两个人都有些累了,靠在墙边歇息,毛双儿指着那有衙役把手的廊下,小声说:“那边就是六叔上堂的地方啦……听说六叔现在正在审一个杀人的案子。”

“杀人?”阿润先是吃惊地捂住嘴,然后就捉到不对之处:“六叔?他上堂审案?”

“当然啦,六叔是知县。”毛双儿回答。

“啊?”阿润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口结舌,眼睛发直。

“阿润姐姐,你怎么了,是看到鬼了吗?”毛双儿看看阿润,又看看她目光所至的虚空方向,喃喃地说,“我以前也能看见鬼,自从长大后就看不到了,真遗憾。”

阿润身不由己听着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入耳,一时几乎不知道该为哪一句话感觉惊讶。

好不容易才让魂魄归位,阿润握住毛双儿的肩膀:“小毛,不要说谎,你六叔……就是那个美的像是女人的……不不,是美的不像话的男人,他真的是知县大人?”

“是啊,就是六叔。”

“你叫他六叔,也是真的排行第六的叔叔,不是书本的书?”

“当然了,他是排行第六的叔叔,也只有他肯收留我跟哥哥。还带着我们来上任……”

阿润不由生了一点好奇心,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阿润有点失望:“小毛,我觉得……我好像当不成你们的管家了……”

“什么?这是为什么?你要走?”毛双儿惊叫起来,小孩儿的性情最是直接,心里一难过,眼睛即刻也跟着红了,有泪涌出来,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不不,小毛别哭……”阿润没想到会这样,慌忙安慰。

“原来你不喜欢我。”毛双儿伸手擦泪,很难过。

阿润忙握住她的手:“小毛,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走?”

“那是因为,我得罪过你六叔……”阿润回想往事,只觉十分晦气,叹气说,“我怎么知道一个男人可以长得那样……比女人还好看,我就把他当成女人了,他当时极为恼怒,那副模样像是要吃掉我,多亏我跑得快……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怎么会,六叔是最和蔼可亲的了,”毛双儿忘了哭,立刻替贺兰春华辩解,“而且还是六叔说可以请你来的,他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是吗?”阿润有些意外,忽然间想到宋和的话,“对了,我记起来了,原来宋侍卫那时候说知县大人,就是说的你六叔……早知道我就……”

“阿润姐姐,留下来吧,我保证,六叔会对你很好的。”毛双儿求。

阿润看着小孩带着泪的眼睛,亮晶晶地,一阵心软:“可是……”

阿润正在心底艰难地权衡,却听到有个声音微冷地飘入耳中:“哟,阿润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阿润回头,顿时晕了一晕,却见从方才毛双儿指的那廊下,正缓步走出一名官员,大概是刚下堂的缘故,眉端还带着凛凛然的杀气,眼睛极亮,扑面而来的锋芒简直叫神鬼亦退避三舍。

第一眼,阿润居然没有认出这就是让她忌惮头大的“六叔”。

一直等贺兰春华向着她微微一笑,唇边似乎有一颗尖锐的牙齿闪着寒光……

阿润毛骨悚然,本能地就想逃跑,可是毛双儿却还揪着她的衣袖,阿润把毛双儿的手推开,她却立即不屈不挠地又握过来,如此两次三番,贺兰春华已经走到了跟前。

阿润只好不情愿地回头:“大、大人……”

贺兰春华一脸温和,堪称人畜无害:“阿润姑娘,不用客套,既然你肯来,那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中一般。”

毛双儿看到这里,便问:“六叔,你不会欺负阿润姐姐对吗?”

贺兰春华一愣,若有所思地笑:“双儿,你偏心了,怎么不担心你阿润姐姐会不会欺负六叔?”

“阿润姐姐才不会欺负人呢。”毛双儿叫着,张手把阿润的腿抱住。

等宋和回来复命,好不容易暂时把毛双儿支开,贺兰春华道:“阿润,你随我来。”

阿润略觉忐忑,看着贺兰春华在前而行,宽大的官服被他穿得恰到好处,宽肩窄腰,广袖长袍,威武端方跟风流俊逸都如此契合,光是看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我那时怎么会把他看成一个女人呢,难道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么。”阿润撅嘴。

贺兰春华把门推开,进了书房。毛双儿刚才也带阿润来看过,熟门熟路地进来,贺兰春华转到桌后坐下,展开一张纸,不知在琢磨什么。

阿润站在桌前,也不好说话。实在是太安静了,能听到外头清晰地蝉鸣,近中午天气也越来越热,阿润不由打了个哈欠,放松警惕:“他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阿润的嘴还没有合上,眼前就出现贺兰春华逐渐清晰的脸。

这场面有些尴尬,阿润急忙闭嘴:“大、大人……”

贺兰春华笑道:“大大人又是什么人?为何你总这么叫我?”

阿润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紧张就会结巴。”

贺兰春华问:“为什么,我让你很紧张吗?”

阿润对上那双眼睛,这是一双稍微刻意就能摄人魂魄的眼睛,而这会儿贺兰春华正刻意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的声音也格外温柔,曾经,在繁华的帝京,就有无数女子梦寐以求被六郎如此对待的场景却求之不得。

对面前这毛丫头施展如此大招,简直像是织了一张华丽地弥天大网来捉一只懵头懵脑的小虫儿,比杀鸡用牛刀还过分。

贺兰春华内心暗叹,好整以暇地期待阿润口水横流的傻样儿。

阿润睁大眼睛看着贺兰春华,这两眼发直的模样看来的确是有些呆,贺兰春华忍不住暗笑,却见阿润慢慢地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大人,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贺兰春华猛地咳嗽出声:“什么?”

阿润瞪着他,原本疑惑的眼睛里慢慢涌出鄙夷:“之前大毛说我很安全,我就觉得他在说谎,大人,你最好别乱打主意,我可不是那种总想爬到你床上的丫鬟,我只是来当管家的,多余的活才不会干。”

被人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还是自出生来的头一次,这让向来清明的贺兰春华忽然混乱了,口灿莲花的舌头也有些发僵。

窗外及时地传来一阵细微地窃笑声,贺兰春华恼羞成怒:“谁在外面!”

宋和正想施展轻功逃之夭夭,他身后的毛振翼已经大叫:“是宋侍卫!”

“你们两个……给我进来!”贺兰春华看看阿润,白皙的脸颊浮出一丝罕见的薄红:“至于你……可以出去了!”

第29章顺藤摸瓜

宋和跟毛振翼被捉了现行,两人一前一后,鱼贯进入。

看着贺兰春华可疑的脸色,宋和咳嗽了声:“公子,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是的,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毛振翼跟着补充,“只听见阿润对六叔你很无礼,六叔,干脆趁这个机会把她赶走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这样羞辱六叔呢!”

不说还罢了,一说,贺兰春华的脸从红变白。

宋和转头看向毛振翼,嘴角抽了抽:“小公子,你补充的真是时候。”

毛振翼吐吐舌头:“我就是有点看不过去嘛,我是为了六叔好。”

“行了,”贺兰春华道:“你们干嘛在外面做偷听的无耻行径?”

毛振翼道:“其实我们是好意,我们怕阿润会非礼六叔,所以在门外准备救你呢。”

“……”贺兰春华修长的手指在鬓角微微抚过,无语。

宋和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毛振翼一眼:“小公子,你真是个人才,我十分佩服你。”

毛振翼有些惊喜,望着宋和回答:“谢谢宋侍卫,不瞒你说,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宋和盯着这孩子的眼睛看了会儿,决定还是别去打击他的自信心了,转头看向贺兰春华:“公子,我有点不明白,你刚才……对阿润姑娘,为什么那么……客气?”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当然,总不能就说“你为什么要主动调戏良家妇女”吧。

贺兰春华没想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半带懊悔地:“本来我想看看那丫头出糗,我好趁机羞辱她一顿,或者赶她离开……”

这次换了宋和无语。毛振翼欢欣雀跃,仿佛找到知己:“六叔,我跟你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现在可以赶她走了吗?”

贺兰春华抬头,脸色有些阴森森地:“不行。”

“为什么?”毛振翼惊叫。

贺兰春华想到自己方才那阵感觉……心潮激荡,滋味难以形容:“因为她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了,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把她赶走……”

“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粗暴,”出了门的阿润边走边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知县的,难道现在当官儿的,只要长的好看就行了吗?”

走到廊下,一阵风过,阿润猛地打了个喷嚏,她举手揉揉鼻子:“谁在念叨我?难道是林大哥?”

中午吃了饭,毛双儿一直缠着阿润不放,终于等她睡着了,阿润便出来府内转悠,转了不一会儿,一个仆人来找她:“阿润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谁找我?”

“那人说是程府的。”

阿润一听是程家来人,急忙跑出门外,果真见个小厮等在门口,见了阿润,十分恭敬:“阿润姑娘,我奉我们夫人之命来请您过府。”

阿润问道:“夫人今儿有空了吗?”

小厮笑道:“是呢,我先前去了一趟苗家村,谁知扑了个空,才知道您来了县衙当差,所以赶紧过来了。”

“劳烦你啦,我进去跟大人说声,即刻就去。”

阿润回到县衙,就去找贺兰春华,经过书房窗口,歪头一看,却见贺兰春华正睡在罗汉床上,此刻他脱了官袍,换了日常素服,看来真真如个恬静的美男子……

阿润纠结地欣赏这幅美人图,心想:如果这人总是这么睡,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正犹豫要不要入内,却见迎面宋和来到,阿润急忙招他过来,小声说了程府之事,宋和道:“原来如此,你只管去,等大人醒了,我同他说声便是。”

阿润道:“宋侍卫,多谢你啦。”

阿润出府,跟那小厮前往程府,那小厮来回走得累了,话也少。两人经过一条巷子,忽然里头驶出一辆马车来,阿润急忙拉着小厮:“留神。”两人双双闪到旁边。

那马车却并不停,转了个弯儿,阿润抬头,正好看到车帘飘起,露出里头一张芙蓉般脸,十分娇美,那美人眉间带着傲然之色,面无表情扫了阿润一眼,马车得得往前而去。

路边有人道:“好个美人,看来面生,不知是谁?”

另一个指点:“你不知道?这是程老爷家的外室,方才车中那年轻女子,是程老爷庶出的小姐,昨儿才回来的。”

那小厮谢过阿润,整了整衣裳,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语气有几分不屑。

阿润道:“怎么了?”

小厮本来又累,又不想随便闲话,方才马车冲来,多亏阿润带住他,不然定要摔一跤。小厮感激,便道:“阿润姑娘,你有所不知,马车里这位,是我们老爷先前的一位姨娘所生,我听说,当年这位姨娘很得宠,但因得罪了夫人,给夫人赶了出去……当时她刚生产,就是这位‘小姐’了。她们两个啊,是昨儿一早刚回来的……”

阿润醒悟:“啊,原来昨儿我去找程夫人,夫人说没空……就是因为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