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裴菀书嗔了他一眼。

柳清君见她着急,微微一笑道,“公主中了吉三姑的蛊,如果不拔除,只怕三月后会有性命之虞。”

裴菀书一听急得瞪大了眼睛,忙看着裴锦书,“大哥,怎么办?”

裴锦书见她着急地样子,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看你急的。”随即道,“你放心,有大哥在,她没事。不过配药有点麻烦。等药配齐,就可以帮她取蛊。”

“有危险吗?很麻烦吗?”她生怕永康有个什么意外。

“她没有,倒是你有!”裴锦书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裴锦书!”柳清君紧张莫名地喊他。

裴菀书一愣,很少见柳清君如此,不禁疑惑地看向他,“我怎么啦?”

裴锦书朝她妖魅勾眼,“看你紧张地样子,一会紧张这个,一会那个,生怕谁死了。大哥怕别人没事,到时候你先紧张坏了。”

斜晖漫漫,繁华绚丽。晚霞笼着金碧辉煌的宫廷,给金色琉璃瓦顶图上一层瑰丽神采。

沈醉缓步行出景怡宫椒房殿,顺着金色斜阳铺满路的青石板慢慢地走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孤寂而淡漠。

他神情木然,双目呆滞,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皇帝那几句话,双腿如同被千斤巨石拴住一般几乎迈不动步子。

“四哥!”沈睿逆光站在前面,定定地看着他。

沈睿眯了眯眼睛,唇角勾出冷冷的笑,没理睬,径直往前走。

“四哥!”沈睿飞身掠到他跟前,“父皇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颓丧?”

沈醉冷冷道,“没什么,我要回府去。”

“你在生我的气吗?我接她来,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我知道你会怪我,我自己也怪我自己。”沈睿一脸懊悔,无限后怕。

“四哥,你放心,我会查到真正的凶手。”他被沈醉眼中的冷意和疏离深深地刺痛,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查到的。”沈醉似是不想多说一般,也不招呼,转身便走。

沈睿大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便飞奔进入椒房殿,大声道,“母后,你们跟四哥说了什么,他为何那般颓丧?”他从未见过沈醉如此模样,而方才的沈醉几乎让他不认识。

皇后正坐在软榻上发怔,一脸忧戚,见沈睿闯进来,看着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叹了口气。

“母后!”沈睿疾步冲到跟前,皇后摇摇头,缓缓道,“你父皇在里面,你自己去问吧。”

沈睿看了半晌四垂的帘幕,中间是偌大的床,他小时候也最爱在上面滚来滚去,父皇会抱着给他讲故事,温和亲切。

可是如今他竟然生出一种惧意。

“睿儿,你不是孩子了。这么冲动做什么?”皇帝咳嗽了两声,声音低低的但是却颇具威仪,让沈睿定住脚步,没有动。

“你四哥有你四哥的路,你有你的路。父皇问你一句,你要说实话,否则不要后悔。”皇帝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却让沈睿觉得自有一种凌厉。

他不禁后退了一步,听到皇帝淡淡的声音传来,“你喜欢那丫头吗?”

殿内死一样的沉寂。

让他想起斜阳里的沈醉,那般寂寥的身影,透出一股子让人心痛的悲凉。

是这个问题吗?

让他那样颓丧,前所未有的冷寒?

“沈睿,回答我!”

沈睿再退一步,几乎忍不住转身逃走。连自己都不敢去触及的秘密,被父皇一下子生生剖开,血淋淋地带着丝丝的热气。

“沉默等于否认,你出去吧!”皇帝声音依然平缓,喜怒不显。

“不,”沈睿突然鬼使神差地喊起来,“沉默等于默认!”周围明明没有人,除了他和帐内的父皇,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他却觉得似被所有人那样赤.裸裸地盯着,其中有一双灵动的眸子,怨愤地盯着他,让他心头一阵阵地下沉。

“那就做好你本分的,什么都不要做。瑞王妃受了惊吓,你要早日查明真凶,永康还在王府中,你代替朕和你母后去看看。”皇帝说完几句话,便似非常疲惫,“去吧,别来打扰我。”

“是父皇!”沈睿伏地,磕了头,然后慢慢退下。

斜阳里,他瞪得眼睛酸痛,从前挑衅她,欺负她。可是如今,竟然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不想伤害,可是伤害在所难免。

斜阳入暮,似一层薄雾笼罩天地,风吹起,满园柳絮翻飞,扑棱在锦帘上,又轻柔坠地。裴菀书站在玉兰花树下看西天开始模糊的晚霞,远处高大参天的银杏树将最后的光线遮去,只剩下微弱的霞光。

身后,木兰挂起来白纱灯笼,光晕笼着她清瘦的肩头,优美的剪影投在墙壁上,淡的似是要入画般。

柳清君自后院小径散步归来,看着她贞静柔顺的侧影,水色的黑眸被浓密的长睫敛去,薄暮里,淡淡的身影纤弱柔美。她一手捧着心口,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腹部,瘦弱的肩头似乎顶着看不见的重压,让他心痛得几乎流泪。

似是感觉他的目光,裴菀书回头看他,缓缓轻笑,温柔之至。

让她幸福,成了他心头唯一的声音,不惜一切代价。他唇角动了动,却笑不出,只是朝她挥了挥手。

他认识她的时候,水菊那个小丫头就跟在她的身边几乎形影不离,而如今,没有了那个影子,她似乎沉静了很多,那火突突的模样是再也不会有了。

如今的她就像细细长流的水,这样也好吧。她终会长大,沉淀,面对痛苦,埋进心底,他已经不是她可以再依靠的人,又奢望什么能够安慰她走出痛苦?

“外面有一大片竹林,那里清幽雅致,你倒是可以去弹奏一曲给我们听听!”裴菀书柔柔笑着,收回了万千思绪。

柳清君微微摇头,“毕竟府里人多,我还是在这院子里安静呆着的好。”

“你打算好什么时候动身去南疆了吗?”裴菀书挂念着他的旧疾,总是希望他能彻底好起来。

“等了了这里的事情,立刻就走。”他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行到她身边,暮色渐浓,灯光越盛。灯影里,她耳底珠光柔润,衬着她如软缎的肌肤,美丽万方。他一时看的心痛了,用力握紧了手,找了句话,“你放心,公主没事,药材很快就能配来。”

裴菀书点头,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句话说不出,只轻笑道,“我出嫁时候带了大娘从小给我酿的女儿红,等沈醉回来,我拿给你们喝。”

柳清君垂眸点头,看着她鬓边的银簪,低声道,“碎了一朵花,我帮你修补一下吧!”说着想伸手,却用力曲到胸前,压了压心口。

裴菀书一听立刻摘下递到他面前,欢喜道,“谢谢,我正愁它坏了呢。”

木兰说帮她拿出去修补,她只说不要紧,依然戴在头上,没想到他会注意到。

月出东天,高高挂在银杏树顶,沈醉才回来。草草吃了晚饭,找柳清君和裴锦书聊了会天,便回房中就寝。

两人似是都累了,没说几句话裴菀书便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却感觉身体被箍得发疼。猛然醒过来,却是沈醉紧紧地搂着她的胸口,他的头深埋在她颈项发丝里。猛然间一串滚烫的液体滑落在她颈上,然后快速地流下她的肩头,她心头一痛,身体却保持原来姿势一动不动。

她想回身抱他,可是又怕他会尴尬,只能静静地默默地等他睡着。

难得相聚

第九十六章

廊下兰草围着的牡丹开得娇艳,裴菀书挎着小巧竹篮漫步其中,拿着小巧的银剪挑几只艳红如霞的剪下来放在篮中。

大哥要给永康驱蛊,说需要上品的花瓣做药引子,如今论花色花品,不论说她俗的人有多少,总归在这院子里是最上品的。

剪得差不多了,起身要去小偏院,木兰却来接过去,说柳公子吩咐让夫人在外面等。裴菀书知晓他们体恤她,便也不执拗,将篮子交给木兰便在院中散步。

心里却在琢磨沈醉,那日进宫回来,她觉察哪里不对劲,虽然他掩饰的好,但是夜里他近乎绝望地拥抱让她只能假装睡着,感觉落在颈中的热泪让她心痛如绞。

不知不觉便走到后院几株高大银杏树下,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轻响,眼前人影一闪,沈睿一身墨绿薄锦长衣,笑眯眯地站在她跟前。

裴菀书也习惯了他的无理,只抬手摸了摸肚子,似是要抚慰受惊的宝宝,白了他一眼,“你四哥到底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睿纤眉微挑,“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就怪了?”说着照旧散步,不再理睬他。

沈睿自觉没趣,便静静地站着,半晌才道,“父皇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便不开心。我问过,他没理睬我。”走近了两步,声音难得温柔道,“你没什么事吧?”

感觉到他的关心,裴菀书微微回头瞅他,“我自然没事,倒是你们宫里,要好好清扫一下才对。”

沈睿笑笑,“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不日就能查到伤害你的幕后之人,会给你的交代的。”

裴菀书冷哼,“什么交代?”她也知道是谁,但是有什么证据呢?况且韦姜如今在娘家,而且她能派人进宫,总归是筹谋不小,难道能轻易让人抓了把柄?况且还牵扯到德妃,虽然二皇子被软禁,但也不能说皇帝不体恤他娘。

再者说,就算沈睿知道是韦姜,指不定要如何遮掩呢,哪里会给自己个交代?

听出她的讥讽,沈睿皱了眉头,“不管你信不信都好,那婆子怎么进宫,谁带进去的,虽然死了几个人,又不是查不到,我既然说了就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对你四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让他如此难过?你们到底想如何?一定要他死才心甘吗?”她说得激动,狠戾,目光闪着野兽光芒。

沈睿从她的神态里看到了悲愤和那种挣扎不能的痛苦。他想安慰她,突然地生出这样的心思,却没有勇气拥她入怀,不想听她尖利斥责的声音。

“你担心什么?没人要他死,只是他自己闹情绪而已!”沈睿说着有点不耐烦这样啰嗦的解释,但是又不想她生气,看了看她的肚子,莫名地烦躁,闷闷道,“等下有宦者来赏赐,我先走了。”说着也不从前门,顾自去了后门,翻墙出去。

裴菀书苦笑,她不想对沈睿如此恶劣,可是想到沈醉她忍不住。自己是女人,一旦爱了自己的丈夫,便是百倍的自私。

她怎么能不自私?怎么能忍受沈醉那样隐忍的痛苦,她却不能回身抱他,不能安慰他,不能分担他的痛苦,于她,那是更加痛苦的事情。

这几日沈醉更是忙个不休,柳清君本要告辞,只是沈醉竟然意外地留他多住。这期间黄赫来过几次探视永康,裴锦书回过一次裴府,没过夜便回来闲逸居。

裴菀书胡思乱想着,心里头总觉得有千头万绪理不顺,放不下。

宫里来人宣了旨,留下赏赐,又传达皇帝和皇后意思让永康和裴菀书好好休养。裴菀书只让路管家接待,随后打发翡翠去给前来的宦者们送上丰厚谢礼。

宫里的人刚走,罗管家又来说李侧妃病了,来跟她请示回娘家修养去。裴菀书自然不拦着,让人仔细照顾,并且让罗管家送厚礼给李家。

忙到傍晚时分才空下来,此时残阳如血,照得西天猩红一片,远山暮霭,浓郁连绵。她微微仰头对着西天想着心事,陷入发怔模样。

木兰悄悄走近,放缓了声音,欣喜道,“夫人,柳公子让我告诉您,永康公主没事了。他和舅公子在休息,翡翠和解忧两个人照顾,让您不用担心,也不用过去看。休息好了他们会过来的。”

裴菀书笑了笑,忍着心痛,她见过沈醉帮柳清君治病后的疲惫模样,想柳清君他们定然也差不多,之所以不让她看,只不过是不想她担心。

他们如此为她想,她自然不想辜负了他们。

“熬好灵芝汤了吗?多熬一点,府里那么多,留着也是烂掉。不如都拿出来,给他们好好补补。还有西荷胭脂,她们需要这些人参灵芝的东西。反正放在那里也没用。”她喃喃着,有点不知所谓,心里头却都是沈醉深夜抱着她压抑的喘息。

等裴锦书和柳清君来到她房间的时候,两人俱是神采奕奕,意态悠然,看不出一丝疲累。裴菀书亲自煮茶,浅碧色的茶水映着温润的影青茶盏,愈发新绿可人。

“来,试试看今天新摘的龙山云雾。”她亲手将碧盏捧给柳清君,又帮大哥斟茶,木兰将新做的杏仁酥端上来。

“菀书,永康公主已经无恙,西荷胭脂的伤势也得以控制,我,也该回去了!”柳清君朝她笑笑,从袖中拿出那只普通银簪,放到她手边。

裴锦书一听便也道,“我倒也是该去大理寺,那里事情也多。”

裴菀书抬眼看看他们,柳清君一触到她的目光便下意识地垂下眼睫,低头喝茶,裴锦书却笑得揶揄,似是在说再待下去耽误小两口之类取笑的话来。

“要来便一起来,要走又一起走,热闹没几天倒是又冷清起来!”叹了口气,抬手将银簪插进发髻中。

却听裴锦书笑道,“丫头,我那边有事,先出去一趟,回头来看你。反正也近便。”说着也不跟柳清君客套,起身就走了。

裴菀书笑了笑,继续请柳清君喝茶,虽然他们都没有告诉她,不过单就柳清君肯进王府来说,他们定然瞒着她事情,思及此,心头又是感激又是歉疚。

“柳兄,希望不会连累到你。”她想着便没头没脑说了句话。

柳清君竟然也懂,轻笑道,“我已经不管事情,香雪海全部由苏掌柜打理,如今我也是个清闲之人,去哪里都不打紧的。”

“你该早些去南疆找那神医,免得耽误了治病。”

“你哥哥用蛊本领并不比神医小,他帮我看过,已经没有大碍,只注意调理几年也就是了。”他本注视着她,说这话时候却垂下眼睫,看着斗彩白磁碟中盛放的五花瓣杏仁酥。

不待裴菀书说话他又道,“我开了几副药帮你安胎,另外让长天帮你配了新的熏香,我都交代给木兰,你不用操心。”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谢小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裴菀书不解地看他,“你抱歉什么?是我自己看错了人。”

柳清君摇头,抬眼凝注她,“是我看走眼,上次帮他诊脉,竟然没发现是名震天下的‘霹雳手’,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将你认识我的事情告诉韦姜,看来他也并不坏。这次听你大哥之言,他似乎被人控制。如今吉三姑死,他又失踪,还不知生出什么变数来。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裴菀书点头,“你也要保重才是,”想他此番进了王爷府,只怕已经被人知道,虽然他不再管香雪海的事情,但是难免还是被人惦记。

柳清君又事无巨细,交代了她一些该注意的,都是些繁琐的生活细节,饮食、出行以及熏香、听曲该注意的一些问题。

裴菀书都一一记下,然后他便告辞。看着他青衫隐隐,消失在郁郁菁菁的修竹林中,心里生出一丝怅然,呆呆地站立许久,才在解忧和木兰的提醒下回去。

永康清醒过来,神采奕奕,西荷也能下地走动,气色不错。只有胭脂虽然面色红润起来,但是却一直沉睡。

“姐姐,我再也不要回皇宫了,我要住在这里,永远都和你们一起。”永康想起那场面便有点打怵。

“你要住便住,我们欢迎之至。就怕到时候黄侍卫不肯!”裴菀书不忘打趣她,让人将替永康新做的罗裙罩衫拿出来,鲜艳的姚黄牡丹,气质活泼俏丽又不失华美端庄。

“菀书姐姐,为什么穿新衣服?”永康奇怪地看着她。

裴菀书亲自帮她系上腰带,缀上白玉琅环,“我们都是大难不死的人,自然要去去晦气,穿新衣,喝新茶。”她说着又让木兰去招呼西荷,就连胭脂也被换了全新的衣衫。

“姐姐,小八怎么没来看我们呢?”永康穿着新衣,晃了一圈,非常满意款式和花色。

“来过,你在睡觉,不好打扰就回去了。”说着挽了她的手去院子里散步。

走到自己院子菱花门处,看到院子里紫藤架下,一蓝一墨绿两人站在那里说话。

裴菀书捅捅永康,笑道,“公主真是金口玉言,要什么来什么,而且嘴里说的,心里想的,都来了。”说着抿唇轻笑,将永康朝那个方向推了推。

那里的人似乎听到声音,回头看他们。

黄赫和沈睿。

英俊挺拔的黄侍卫和娇俏美丽的永康公主,裴菀书笑了笑,搡搡她快迎上去。永康咬了咬唇,却似不好意思般,被裴菀书接连推了三下,才略略忸怩地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

黄赫的视线掠过裴菀书,看到她略带揶揄的笑意眼眸沉了沉转向永康,见礼,“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探视公主和瑞王妃殿下。”

永康嘟了嘟嘴,哼了一声,“想你也不会主动来看我。”说着有些不高兴地走去另一边。

黄赫凝视她纤长身影,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裴菀书看着他们的模样,掩口轻笑,转首却见沈睿正若有所思地瞪她,便大方地走过去,“你不是回了么,怎么这么快又来?”

“路上碰见黄赫,就一起来。”沈睿拢着胳膊,阔袖悬垂,随风轻荡,紫藤花瀑落在他的肩上,为他增添了一份优雅。

“今日看到你四哥了吗?”她随口问道。

沈睿细眸蓦地睁了睁,盯了她一瞬,“他很忙,又是驿馆,又是边境军务,我哪里知道他在哪里?”

裴菀书斜了他一眼,不满道,“你阴阳怪气做什么?你四哥再忙,不管忙什么也是为了你们做嫁衣裳,你们若是对不起他,真该是--”她蓦地住口,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绪,片刻,深吸了口气,“没什么,进屋喝茶吧。”

“你不是说不认识柳清君吗?”沈睿挑眼睨着她,凉凉开口。

“以前不认识,刚认识的。”她冷冷地说着,突然回头瞪着他,微眯了眸子,“沈睿,你不要疑神疑鬼,他和我们没关系,不过是大哥有过一面之缘,请他来给胭脂西荷疗伤,你要是有什么疑惑索性一次问个痛快,不要背后玩什么阴谋诡计。”

沈睿冷嗤一声,“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么?阴谋诡计?我阴过你吗?”

裴菀书勾唇,冷冷道,“你自己知道,”

“古方雨那件事情我也不过是顺手推舟,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就算是我算计了你一会,不也没怎么样吗?”

裴菀书不耐烦地撇撇嘴,“算了,我也没计较什么。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自该感谢,哪里还能怪什么,只是请你念着兄弟情谊,平日里多护着他一点。也免得--”

“够了,他是我四哥,我和他感情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吱吱嘎嘎吹你的破笛子呢。难道天底下就你一人关心他,心疼他,我们都是要害他?”沈睿有点气急败坏起来,恼怒地大声说着,随后用力哼了一声,也不招呼,拂袖而去。

他一走,裴菀书叹了口气,独自在紫藤架下的栏椅上坐下。

沈睿离去,裴菀书却留黄赫多呆了一会,请他吃了晌饭,然后又让他多坐会陪着永康公主消遣一下。

“黄大人,公主都闷坏了,您快留下来,陪她好好玩玩,”裴菀书笑着让木兰将钱都分好,让他们随意玩,又将那个牌技比永康稍差一点的小丫头也安排过去。

大半天下来,永康竟然小有盈余,乐不可支地将钱打赏丫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