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少年因为惯性跌倒在了地上,他捂着发疼的脑袋,眼睛微红,染着雾气。

少年外貌清俊秀美,淡绿色衣裙,似有些眼熟。

宋晓有些歉意地伸出手想去扶他,哪知少年一看见她如同看到了猛兽,惊慌地躲过了她的手,清澈的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厌恶。

“姐、姐姐。”他慌忙低下头。

“你…”宋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少年,他喊她姐姐,他难道是二房宋琳的二子,四少爷宋昕玉?

他为何来到她的苏晓院里。

“昕玉去月星楼时正好碰到了大姐夫。大姐夫便让我回来将他遗忘的账本送去。”他怯怯地解释,似乎很怕宋晓,都快吓哭了。

“你跟我来吧。”宋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进了屋,将月星楼的账本递给了他。

手指微微碰触了一下。宋昕玉没有察觉,只顾拿着账本逃难似地离开了。

而她却在原地深思。宋大小姐和这位四弟的关系平平,平日也见不到几次,为何如此怕她?

他是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所以老夫人特别宠他。而他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有不少年轻小姐上门提亲,却被宋琳以未及第回绝了。宋家世世代代都是经商,几乎没有男子入宫为妃,做官的也极其少。宋晓倒觉得,宋琳如此装饰自己的宝贝儿子,说不定是想将宋昕玉送进宫去。若为妃,自然让宋家蓬荜生辉。若未有,皇女众多,以宋昕玉的姿色说不定能绑上一个。

正因为宋家男丁稀少,沈君逸刚来宋府时,宋昕玉便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从来没遇见过如此绝代风华的少年,虽然母亲一直说他若入宫定能挣得一席席位,没人能比得上他。但他见了沈君逸后,便一直自惭形秽。

他会舞剑,他不会。他会经商,他不会。他对于沈君逸又羡慕又崇拜,所以一直想和他成为朋友。

二姐却笑说:“男子根本不应该学这些。昕玉这样就很好了。若是真想帮他,不如帮帮他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吧。”

他听了二姐的话,便去了月星楼,希望自己也能尽一份力。

他对于大姐,虽接触不多,唯一的影响便是她三年前在苏正君尸前哭泣的场景。

但不久后,他一直从下人们的口中听到她的事,强抢民男,蛮狠霸道,一直惹大姨娘伤心头疼,心中不免将她定名为坏人。

而自己最崇拜的人竟然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这么晚,碰到什么事了?”沈君逸接过账本,见宋昕玉面色难看,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碰到大姐了。”宋昕玉呢喃了一声,轻轻道,“大姐夫,还有什么需要昕玉做的吗?昕玉帮你。”

沈君逸微怔了一下,柔声道:“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若不是刚才走不开,他也不会让宋昕玉回去一趟。做事,他不怎么喜欢假手于人。

“恩。大姐夫注意休息。”宋昕玉念念不舍地看了沈君逸一眼,原本想脱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大姐夫这么辛苦,大姐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宋昕玉如此想着,忿忿不平地回了府,在进屋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发怒的沈君逸

宋昕玉惊吓地回了头,正对上宋燕玲那双浅笑的眼眸。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去明月轩帮大姐夫吗?”她走到宋昕玉的身边,况似无意抬眸,“还是帮不上什么忙,惹祸了?”

“二、二姐。你吓死我了。”宋昕玉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受惊的心脏,撅着红润的嘴道,“我怎会惹祸。大姐夫只让我去苏晓院拿月星楼的账本,其他没吩咐我做。”他低着头,扯着衣摆委屈道,“可能觉得我笨手笨脚帮不上什么忙吧。经商什么的,我又不会…”

突然,宋昕玉想到了什么,欣喜抬头说:“二姐,不如你去帮帮大姐夫吧,他一个人从早忙到晚,我看得都心疼。”

宋燕玲眸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但面上却摇着头,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这怎么行,这次是祖母和宋家长老一起给大姐和大姐夫的题,我怎么能帮忙呢,母亲要骂我的。”说着,她为难地咬了咬唇。

“那怎么办!”宋昕玉着急地拉扯着她的衣袖,苦着脸道,“大姐只懂玩乐,根本帮不了什么,说不定还要帮倒忙。到时候,大姐夫还没让月星楼盈利,身体估计就要累垮了。”他垂着头,气馁道,“若我懂得经商的知识就好了…”

“我倒有个法子。”宋燕玲眨了眨眼,敛下眼中的深思,在宋昕玉耳边轻轻道,“这件事,母亲肯定不会让我多加干涉,但你就不同。你素来喜欢找大姐夫玩,母亲也不会起疑。大姐夫素来要强,嘴上不会说出自己的难处,更不会主动寻求他们的帮助。若我们主动提出要帮助他,他面上只会更加难看。”

宋燕玲略略沉吟,眼中闪过一道宋昕玉未察觉的精光,她望着他迷茫不解的神情,仿若无意般,缓缓道:“不如你暗中调查,或者借机偷看下账本,早告诉于我。你素来过目不忘,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宋昕玉点了点头,仍旧一头雾水:“然后呢?”

“我是接触不到月星楼账本的,但我能从你这得到还原出来的账本,随后便帮着分析一下月星楼目前的境况,找出突破困境的方法。甚至大姐夫有何困难,你都可以暗中告诉我,我再将解决方法告知你。然后你可以无意间偷偷透露给大姐夫。这样不就行了嘛!”宋燕玲轻轻地说着,眸里溢出点点笑意,“若真能帮助大姐夫重振月星楼,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宋昕玉听闻后,眉眼弯弯,粉润的脸上满是喜悦:“好姐姐。昕玉知道了。”

话说那头,沈君逸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苏晓院时,却见屋内亮着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模糊地映照在纸窗上,他的步伐略微一顿,才想到自己已然成亲了,苦笑了一番,之后又仿若无事般继而前进了。

他缓缓推开房门,见宋晓趴在桌上,绯红的面容极其倦怠,狭长的睫毛似羽扇般垂下,嘴角还流淌着可疑的口水,正一点又一点地垂下。

他略微一愣,随即面色一沉。

宋晓趴着的地方,竟然是昨晚他看到一半的账本!他还未审核的账本!

他急急走近,面色难看地从宋晓的嘴下救回了被口水糊了一块的账本,这是青州的茶叶业的账本。

他眉心一跳,脸色苍白了下来。

宋晓被人推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君逸那张帅气无比的俊脸。

月色投在少年清峻紧皱的眉间和那张紧绷精致的面容,别有一番摄魂夺魄的美感。

宋晓暗自叨念:真赏心悦目。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开口道:“晚上好,沈公子。”

沈君逸冷哼了一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脸色暗沉,眸光有火星闪烁。

见他半响不语,她缩了缩头,无辜道:“你怎么了?”

沈君逸还未说什么,目光又是一寒,急急地从宋晓的身上将东西全部抢回。所有的账本上都被人打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将原本还算清晰的账本搞得一团乱。

他颤着唇,身子止不住地轻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做了什么!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这番话,沈君逸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才说完,双手的指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脸色也沉得发黑,那双暗沉如墨的眸子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似要将面前一脸茫然的女子千刀万剐。

“啊,这个啊。”宋晓不在意地笑了笑,拿着桌上的字递给他,笑得开怀,“为了计算,所以就用那个纸打了草稿,这个是我新作的账本…我已经全部核对过了…”

望着这一堆废物,沈君逸气得七窍生烟,原本的冷静克制都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夺过宋晓手中的纸,将其当着宋晓的面全部撕碎,全部扔回到了她同样苍白的脸上。

“核对?你又看不懂,麻烦别给我添乱!你知不知道我看一本需要多少时间,这些账本从各地传来此处又要花多久。你若是想捣乱,若是想玩乐,能不能请你不要动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我!”他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他怕自己一失去理智,一失去克制,会对这张自己厌恶已久的脸动手。

时间明明已经不多了,为何宋晓还要给他添乱。

“你给我出去!从此以后不准踏入这间房间!”他也不管别人有什么看法了,他受够了。他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被沈君逸怒目而视,横眉冷对地指责着,宋晓眼眶一红,想要说出口的解释硬生生地被他的怒骂咽了回去,雾气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她沉默着将地上的纸片一张张捡起。这是她今日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将沈君逸未看完的账本用现代会计准则重新制作了。因为没有废纸,没有计算器,她便在已核对好的账本上打起了草稿。

所有的账本,她都经过一条一条的核对才下笔的。她看得眼睛发酸,直到全部看完才忍不住趴在桌上小睡了起来,希望能在沈君逸回来后,给他一个惊喜。

但她万万没想到,沈君逸根本没有听她的解释就将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对不起…”宋晓低着头,沙哑着声音轻轻道。泪水伴随着声音,止不住滴落了下来,但她不想给他看到。“我不是故意捣乱的…”

他认为她是故意捣乱的…

悲哀涌上心头。是啊,残酷的事实告诉了她。宋大小姐给人的印象,她又怎么会记账呢。她将原本的账本弄得一团的乱,不是捣乱又是什么呢…

现在沈君逸那么生气,她越解释只会越添乱。她不想和他吵起来,她只是想帮他…

宋晓捧着破碎的纸,失落地转身离去。在推开门的时候,她轻轻道:“益州粮业,青州茶叶业,灵州布业,三川的赌坊,延州的盐业,这些账本都有问题。”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孤独决绝的背影看得不免让人有些怜惜。

沈君逸的脑子乱乱的,虽然冷静过后觉得自己对宋晓的口气有些重,却拂不下面子再说什么。

他该知道,宋晓原本就那性子,有心学习是好,只不过正好撞到了他原本心情不好,满心烦躁的时候。若原本账本无损,她也不是乱涂乱写的话,他或许还会鼓励表扬一下她学习的精神,但此时,他真是被气得不行了,常年的隐忍和疲惫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然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补救起来。各地掌柜处都有备份的账本,但通知后再送来不免又要花上好几天的路程。

不过。他拧着修眉,一脸怪异。宋晓怎么会突然起意想看账本呢,莫非是有人教唆她捣乱?难道账本真有问题,所以才毁了它?

想到此,他脸色又白了一分,眼中复杂深沉。这样子的惊扰,指不定又被她们大肆宣扬,以这件事情抨击他的无能,到时候恐怕也不好收拾。

此事必须知会母亲一声。没想到月星楼的事情还未出现,他已经犯下了过错。

如此胡思乱想着,沈君逸根本没听清宋晓最后的嘱咐,便随意点了点头。

还有月星楼的事情,已经一天了,无人应聘。难道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他脸色一沉,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随后转过头去,将脸埋进阴影里。

“大小姐…”正在院落扫地的青梅见宋晓红着眼眶哭着跑了出来,连忙丢下扫把追了过去。

宋晓坐在石凳上,双手环膝,头紧紧地埋在膝间,身体轻颤着。

青梅悄悄地靠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大小姐和少君吵架了?刚才在院中,她远远便听到了少君怒气冲冲的声音。

“大小姐,少君说话重了,你别在意。奴婢知道,大小姐一定不是故意捣乱的,大小姐一定是想帮少君分担一点。”她磕磕绊绊道,见宋晓仍不理她,还在不停地抽泣着,眼中也不由划过了泪水。

“在青梅眼中,大小姐是最厉害的…”

“胡说。”宋晓闷闷抬起头,眼睛肿肿的,反驳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宋大小姐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别安慰我了。”这几日所受的冤枉让她早就摸清楚了宋大小姐的为人。

“不,不是的。”青梅急急争辩,“大小姐,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吗?”

“不记得了。”宋晓随口说的。初遇?宋大小姐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极差的,想必初遇也都是极差的。她沉闷地想着。

“不记得了…”青梅的眼眶红红的,声音扬高了一点,“或许那些事情在大小姐眼里是小事一桩,但青梅永远记得。那时候,我们姐妹三人劳心劳力的工作钱被人偷了,一时间慌了神。大小姐突然出现,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最后使用了法子竟当场将小偷找出并押送官府。”

“后来,我们三人在凤凰城里无依无靠,落魄街头时,也是大小姐给我们提供了住所,甚至让我们成为她的贴身婢女,免去了做仆役的操劳。那时候,青梅就觉得,大小姐是最厉害的大小姐,没有什么是大小姐不能解决的!”

疑惑顿生,宋晓不免好奇出声道:“什么法子竟能当场找出小偷?”

青梅脸红了红:“奴婢也不知,当初大小姐命人拿了布袋,说只要摸一摸这个神奇的布袋,神奇的布袋会告诉我们谁是凶手。”那时她才七岁,具体事情自己也有些不记得了。

宋晓闻言恍然,轻声道:“是不是所有人的手都是黑了,就那个小偷的手干干净净?”

“大小姐你记起来了?”青梅惊喜道。

“是、是啊。”宋晓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方法她在哪里看到过,就是利用小偷心虚不敢摸布袋的原理,所以小偷的手干干净净。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

“大小姐果然还是忘了。”青梅苦下脸,幽幽道,“青梅已经来宋府八年了。这是八年前的事。”

八、八年?!那时宋大小姐才八岁。竟然…如此聪慧?

宋晓被这个消息惊在原地。

原本,所有人都告诉她宋大小姐多么多么的不好,可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宋大小姐曾经也是玲珑聪慧的女孩时,她顿时迷糊了起来。

谁改变了宋大小姐?难道三年前苏正君的死对宋大小姐的打击真的有如此之大吗?竟能让一个人的本性如此翻天覆地。

这么凝思着,宋晓竟忘了自己在沈君逸那受得委屈,反而追问道:“青梅,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青梅听闻后,两行清泪滑下,哽咽着急急回复:“青梅一直在你的身边啊,从没有离去过。当然烟姐姐,也是。大小姐,你信我们吗?”说着,她怯怯地望着突然沉默的宋晓,泣不成声,“难道大小姐还在责怪我们三年前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才不愿意接近我们吗?”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宋晓暗中咬牙,所有人都说得迷迷糊糊,她又怎会知晓事情的真相。她怕多说多错,才一直保持着沉默。

等等,三年前?苏正君就是三年前死的,还是落水身亡。月星楼也是三年前出事情的。莫非其中有联系?

“父亲的死…和青瞳…有关…?”她试探问道。

青梅脸色一白,言语突然激烈了起来:“大小姐果然还是不信!青瞳那么喜欢大小姐,那么喜欢宋家,怎么会做这种事!”

27 各怀心思

宋鑫早已歇下,此时听到婢女说沈君逸来访,连忙批了一件外衣出了里间,心中疑惑顿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晚上说?。

她走近了几步,瞧见沈君逸眉头紧锁地站于大厅之中,连她的到来都恍若未闻。

她诧异地问:“君逸,这么晚找娘有什么事?”

“君逸求母亲责罚。”沈君逸缓过神来,朝着宋鑫跪下。

宋鑫连忙伸手想将他扶起,沈君逸却固执地不愿站起。

他低垂着头,抿了抿嘴,半响才道,“母亲交予我的账本,都被君逸不小心损坏了。君逸辜负了母亲的信任和教诲,求母亲责罚。只是君逸恳请母亲让众掌柜将上月账本速速递来,这次君逸绝不会有任何差错了,会尽快完成账本核算,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也不知为何,他竟将宋晓的事情瞒了下来。

宋鑫心惊。弄坏账本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各家都有备份。可像沈君逸如此细心的人竟会损坏账本,她说什么也不信。更何况,这阶段正是母亲和宋家长老暗中对沈君逸观察和评判的重要时候,怎么此时出了这等岔子。若是母亲因此事不喜君逸,那该怎么办啊。

“所有账本都损坏了?”她怀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除了月星楼的,都是。”沈君逸在心中略送一口气。若不是今日让宋昕玉将月星楼的账本带去,这个账本免不了遭受宋晓的毒手。这个账本是原版,可没有备份。到时候情况便更糟了。

沈君逸的担心都摆在了脸上,宋鑫有些不忍,宽慰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明日会吩咐。君逸,莫担心,早日睡吧。最近有一场苦战,莫要累坏了身子。”

送走了沈君逸,宋鑫的目光瞟到了随后进来的婢女,婢女会意,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面露惊异。沈君逸和晓儿吵架了?那账本的事情就是晓儿所为?晓儿怎会做出这种事,当中会不会有误会?。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呢喃道:“罢了罢了。看天意如何了。”

第二日清晨,宋晓揉了揉发酸的眼眉,小心翼翼地铺平着面前的几叠纸张。昨晚,她发了一整夜的时间劳心劳力地和青梅将纸张拼了个大概。然,还有些碎纸未找回。

她郁闷极了,叹口气道:“青梅,你帮我找找剩余几片在哪里啊,会不会在路上不小心掉了?”一路上她捧着碎纸,莫非真被风吹走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青梅眨着眼睛,有些好奇地望着桌上的纸。她心想,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得是什么东西?为何大小姐那么在意?。

想到此,她心中又默默偷着乐。昨日,大小姐面对她歇斯底里的质疑非但没发怒反倒说信她,还让她一起拼凑这些重要的纸,并嘱咐她切勿告诉他人。

难得大小姐吩咐命令,青梅自然欢喜,势必要做到最好,脸上十足的乐让宋晓也不由会心一笑。这青梅真心单纯。

“大小姐,奴婢哪里都找过了,没有。会不会在少君的房里?”

闻言,宋晓的手一抖,手上那叠好不容易拼凑整齐的纸片差点掉落到了地上。她脸上一僵,讪讪道:“不会吧。沈君逸不让我进屋了,那怎么办?”

青梅扑哧一笑:“不是还有奴婢嘛,奴婢去。”

宋晓松了一口气,细心嘱咐道:“你小心点,莫随意乱翻,他会生气的。若找不到也无碍。”

“是是。”青梅轻笑,嘴上道是,心里却想着不管纸片在哪,她一定要找到,不辜负大小姐的吩咐。

耳侧突然传来脚步声,宋晓目光一凝,将手中之物交到青梅的手里,并低声吩咐:“有人来了,你先退下,别让人发现了。”

“是。”大小姐的表情太过凝重,青梅未多想,乖乖躲了起来。

“大小姐,你醒啦。这么早,在跟谁讲话?”杏儿推门而出,不经意地张望了一下,心中疑惑,她明明听到大小姐在说话,怎么屋里没有其他人?。

“就是那该死的沈君逸。”宋晓抬头,墨色的眼瞳染着半点血色,面上布满着郁郁之气。

她愤怒道:“他昨日骂我,我气不过,一晚上都没睡好,便在房里骂骂他解解气。”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配上她此时咬牙切齿的摸样和宋大小姐往日的行为举止,还真有半分像她话中所言,骂了沈君逸一晚。

“大小姐莫气,大小姐莫气。”杏儿拿起木梳为宋晓梳头,随口道,“不如想想开心的解解闷吧。”

“哦?宋晓挑眉,眼睛一转,笑着说,“那就去青墨别庄吧。”

又去青墨别庄?。

杏儿面色有些异常,但宋晓已经站起走出了门,她无奈只能跟随了上去,临走前,她不忘皱眉看了看房内,突然瞅到巨大衣柜旁绿色的裙摆,心中滑过一抹冷笑。

她转而望向背对着她的宋晓,眼中浮现一丝嘲讽。

宋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疑惑地回头望去,只见杏儿毕恭毕敬地站与她的身后。

来到青墨别庄,林如烟因宋晓之前的吩咐,前去应聘月星楼的厨子,所以并未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