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夫被问的满脸慌张,口吃道:“因、因为…”

“就是因为这个熏香,这般浓烈的气味我闻着也不舒心,更别提原本呼吸就不好的老夫人了!”

如果她没猜错,老夫人患的就是哮喘,而发病的根源就是她屋子里的檀香。如果不是老夫人身体虚弱,现在最正确的举动是将老夫人移出这个房间,换到空气流通的卧室。

但现在,只能将熏香移除了。

宋晓将灭掉的熏香舀起扔出了窗外,目光含着冷笑:“二姨母,你从哪里找来的赤脚大夫。竟连这么简单的病因都没找到?你想害死老夫人?!”

“胡说。”宋琳脸气得通红,转头看向齐大夫,却见她脸色发白,明显就被宋晓怔住了。她心也一慌。

“我有没有胡说,就看看老夫人等会醒不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宋晓累趴了:“我最近好忙。”

作者君:“嗯,下章让你大显身手。”

宋晓抹泪:“那啥时能跟君逸…那…啥…好好温存一下…”

作者君思索:“等你治好老夫人吧。”

宋晓振奋:“我迅速去治疗老夫人!”

53医术

时间飞速的流逝,老夫人仍然没有清醒的样子。

房间内的人等得心情焦虑,心中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齐大夫,可是热了?”宋花颜走近,向齐大夫递着毛巾,微笑着说,“大姐只是着急,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齐大夫感恩地接过毛巾,语重心长道:“宋大小姐心急,在下自能体谅,可是在下行医数十年,怎会看错病呢。老夫人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听了齐大夫的话,宋琳望了望在床边观察老夫人情况的宋晓,眼神沉了沉。

凤凰城最有名的大夫就两位,一位李恪李大夫,一位便是这位齐大夫。据说齐大夫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可是花了很大心思才将她请来的。

宋晓这小丫头,想诋毁我是不是!

现在母亲没醒,看她有何想辩解。

宋琳咄咄逼人道:“宋晓,还不快让开。”

宋晓皱眉:“我为何让开?”

对于宋晓的不敬,宋琳气得差点吐血,她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在母亲最后一程。我要陪在母亲身边。”

“谁说老夫人会死?”宋晓瞪大着眼反问:“你难道不想救老夫人,你安什么心啊?”

“你!”宋琳气岔。

“咳咳…”一声沙哑重烈的咳嗽突然响起。

“母亲,你醒来?”宋琳欣喜地窜到床前,被宋晓一把拦住,“后退。”

“凭什么?”宋琳的声音扬高。

“你会医术?你在这能帮到什么忙?”

宋琳被反驳地有些讪讪,她反逼问道:“你就会医术了?你不就是个小毛孩子,真以为自己懂得一星半点?!”

“我会。”宋晓冷声道,“现在请你出去,你妨碍到我了。”

老夫人醒了,要避免接触过敏源。这房间里的其他人身上都沾染了熏香味,但她刚才出去换了一件衣服,所以没事。

老夫人咳嗽地越来越剧烈,猛然睁开了眼睛。

宋晓将老夫人扶起,轻拍着她的背部,设法使老夫人安静下来。

“水。”

她的手一暖,宋花颜将温水递给她,担忧道:“祖母怎么了,怎么咳得那么厉害?”

宋晓一边拍着老夫人的背部,一边将温水递到老夫人的唇边,声音柔柔轻轻的:“老夫人,喝点水吧,会好受一点。”

老夫人依言喝了下去,刚喝两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将水喷了一地。若不是宋晓躲避的快,估计全喷在她脸上了。

宋琳忧心道:“你会不会照顾母亲,换我来!”

“你看看地。”宋晓冷冷道,继续给老夫人喂着温水。

宋琳低头一瞧,随着温水咳出来的竟然是浓稠发粘的痰液。她抬头,见宋晓神情认真,便默默地收回了之后的话语。

老夫人吐了几次,依靠在宋晓的身上,张口喘息着。

“痰液卡在老夫人的喉咙里,更多的在鼻腔,这才导致呼吸不顺。”宋晓将杯子递给宋花颜,嘱咐道,“换热水,越滚烫越好。”

宋花颜脸色一白:“大姐。虽然用水将痰液咯出,但滚烫的热水对祖母的喉咙也是有害处的啊。”

“热水不是用来喝的。”宋晓解释。

见无人帮忙,宋晓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放在老夫人的鼻前。杯子冒着氤氲的热气。

“老夫人的气管粘膜很干燥,使痰发粘不宜咯出。而热水散发的热蒸汽能湿润气道粘膜,使痰液变稀而易于咯出。”

宋晓又给老夫人喝了几杯温水,老夫人才停止了咳嗽,定定地望着宋晓,神色未明。

“老夫人,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宋晓柔声问。第一次她觉得面前的老妇人不再是那个严厉让她反感的老夫人,而是一个重病患者,她凭着医者之心要救的病人。

“呼吸…不通畅…”老夫人说几声就喘几下,“胸口好痛…很难受…”

宋晓明了。

她之前猜的不错,老夫人的确患了哮喘。

“老夫人以前就得这种病了吗?”宋晓问道。

“以前?”老夫人摇头,“就最近一两年才有咳嗽。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她的神情哀伤了起来,整个人都因为说出这句话而颓废了下来。

“哮喘病”在现代是一种常见病,它表现为反复发作,经久不愈,是一种慢性病。有的哮喘病人从青少年起病,进入老年后仍然经常发作。

老夫人说她最近一两年才有,很可能是以前轻微没有发现,而现在她因为久久闻熏香,支气管长时间被刺激而敏感引得过敏性支气管哮喘。

老夫人现在的症状是痰气交阻,肺气不得宣降,上逆作喘鸣,肺管钥启阖受阻,呼吸艰难,憋闷不畅。

宋晓心中一定,便道:“没有的事,牛头马面要收老夫人先过了我这关。我有方子治您。”

她对着身侧的宋花颜道:“三妹,麻烦你去药房取来蜂房1钱,地龙2钱,桔梗1钱,苏子3钱,白果2钱,百部2钱,天竺黄1钱,诃子1钱。 用水煎服。”

“这方子…?”宋花颜犹豫。

老夫人幽幽开口:“花颜,听你大姐的吩咐,去取吧。”

齐大夫突然道:“三小姐,不如去老夫的药房吧。”

宋花颜轻轻点头。

宋晓又道:“老夫人,容晓儿为你点穴治疗,可否翻个身?”

见老夫人不动,宋晓解释道:“老夫人您得病是哮喘,哮喘讲究冬病夏治。此时正是最佳治疗时间。晓儿为你点穴治疗,虽然有点痛,但是痛到不痛时,就起了效果。能相信我吗?”

老夫人长舒一口气,道:“你们都退下,留晓儿在就行了。”

宋琳原本还不乐意,但母亲如此说了,只能怏怏退下。

宋晓仔细地找到了第七颈椎棘突下旁的定喘穴以及第三胸椎棘突下旁1.5寸,在肌肉上的上肺俞穴,用力地用手点了一点。

“啊!”老夫人痛呼出声,额头布满着虚汗。

宋琳听闻后,急急在外就要闯入,被老夫人呵斥道:“出去,谁都不能进来!”

就这样点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渐渐停止了呼痛,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她半调笑道:“若不是点穴起了作用,我真以为你是借机发泄你对不我的不满。”

宋晓低头:“晓儿怎敢。”

“母亲,你怎么样了?孩儿将李大夫请来了。孩儿能进来吗?”

“大姐,我将药煎好了。“

一听到宋鑫和宋花颜的声音,宋晓皱着的眉连忙舒展了开来,沈君逸终于将母亲找到了,没想到两人把出远门的李恪请来了。而宋花颜将药煎好,正好。

她笑着道:“母亲,花颜,可以进来了。”

宋鑫推门而入,一眼望过去有些诧异。李恪走上前为老夫人把脉,道:“已经无恙了。老夫人需静养。这种病不能接触过敏的物质。多亏大小姐解救及时。”

宋晓从宋花颜的手里接过汤药,坐到老夫人的床边,一口一口地给老夫人喂药,边喂边细心地擦拭老夫人嘴角流淌的药汁。

宋晓抬起脸,却见老夫人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瞳里泛着不知名的光泽,最后化为柔柔一笑:“辛苦你了,晓晓。”

这一刻,宋晓竟有哭得冲动,那种感情是来自她身体内部的悲哀。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戚,笑着道:“这是孙儿应该做的。”

因为李恪的到来,老夫人完全交由她代为照顾。看着宋晓之前配的药,李恪啧啧称奇,说就用这幅。

宋晓还在旁边补充道:“老夫人若是喝药喝腻了,可以将核桃仁1000克研细,补骨脂500克为末,蜜调如饴,晨起用酒调服一大匙。或者喝点杏仁粥宣肺化痰、止咳定喘。”

“大小姐说得有理。”李恪微笑赞同,看着宋晓的目光柔意更深。

宋鑫惊讶道:“晓儿何时知道这么多?”

宋晓讪讪一笑:“以前正好看到了这方面的书,不知不觉就记在了心里。”

宋鑫柔柔一笑,摸了摸宋晓的脑袋:“你可知,君逸找到我归来时,正巧碰到了李大夫回来,才知道,李大夫明明和齐大夫一起去了益州,今日刚归。那给母亲看病的齐大夫又是谁?!我心中着急,与君逸急急回府,正巧遇上了要去取药的花颜。见谎话败露,君逸将想要逃走的齐大夫抓个正着,我与花颜去李大夫处取了药。这次多亏了晓儿。否则母亲…”

她说着哽咽了起来,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老夫人嗔怪道:“我又没死,哭哭啼啼是做什么!”

宋晓奇怪地问:“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假扮齐大夫,要知道,老夫人差点被他害死了。”

宋鑫冷笑了一声:“君逸折了她的双手,她才招出了事实。她原是个住在齐大夫家附近的混混,那日见二妹匆匆而来,找寻齐大夫,在门外大吼着重金酬谢。她心中知道自己毫无分文,决心骗上一骗。我已经将二妹骂了一顿,她的不谨慎差点害死了母亲。”

“只是这样?”宋晓惊讶反问。

“晓儿,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宋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在宋鑫耳边道:“母亲,老夫人得病的根源是房中的熏香,这原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因为齐大夫被人假冒,耽搁了病情,使得老夫人病情加重。女儿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这熏香…”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宋府的人,她的亲人。

宋鑫伸手抚了抚宋晓的柔发,笑着摇了摇头,赞道:“晓儿,是你想太多了。刚才我将窗外的熏香捡起交给李大夫一看,原来只是发霉了而已,所以才引得母亲不舒服。这一切都是巧合。”

见宋晓仍然不信,宋鑫解释:“母亲在宿城也用此等熏香,这次就怕来凤凰城睡不着才将熏香带来。这熏香用了多年了啊,若有问题,不会到今日才发病了。”

宋晓咬了咬唇,轻轻道:“或许是晓儿想太多了。”

这个家庭,讨厌老夫人的估计只有她了。宋琳是女儿辈最受老夫人喜欢的,宋花颜是孙女被最受老夫人疼爱的。她们两家都没有理由要害老夫人。反而是她三番两次顶撞老夫人,惹她不快。

熏香一事与假齐大夫或许真的毫无关联,一切或许真是巧合吧。是她太多心了。

她心下一松,身体竟有些摇摇欲坠,突然,身子稳稳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晓为老夫人熬了一个晚上,此时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她想退出沈君逸的怀里,却被他抱住了腰部。

“晓晓,辛苦了。”

他的声音哑哑的,似一根羽毛在她心间吹拂着。

“嗯。”

宋晓靠在沈君逸的胸前,清晰地听着他微微加速地心跳声,不知不觉地心安了不少。

“君逸,扶我回房吧,我累了。”她略带撒娇道。

沈君逸身子一僵,看着宋晓的眼神泛着空茫,随后嘴角展开了一个笑容,他轻轻道:“好。”

二皇女府。

青衣少女怒气冲冲地冲入府中,对着房内淡定喝着茶水的锦衣女子嗔怪道:“二姐,为何撤回暗卫,为何突然命人强带我回来?”

“月底,皇祖父生辰。”凤聆语轻抿了一口茶水,微微叹了一口气,“母皇希望一家团聚。”

凤清歌心里又急又担忧,大声道:“可是九弟…”

“九弟失踪了几天?”凤聆语猛然抬头,琉璃般清冷的眼眸牢牢地锁着凤清歌的神情。

凤清歌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九弟五月底就…”

“荒唐!”凤聆语猛然一拍桌子,眼中划过厉色,“我原以为九弟最多失踪一两周,没想到,他竟然失踪了一个多月!七妹啊七妹,母皇让我将你们召回一同参加皇祖父的诞辰,我也将自己的手下派给你一同前去念川调查,可是呢?!”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脸色很是难看:“九弟不参加可以找个理由搪塞,你必须得去。皇祖父最喜欢的就是你。月底前,你就留在凤凰城,哪里都不准去。”

凤清歌鼓着脸,显然对这个决定很不满。可是她最崇拜自己的二姐,对她的命令不敢不从。

凤聆语默默地喝了一口水,语气有些飘渺:“你说九弟会不会已经回来了?”

“嗯?”凤清歌微微一愣,反驳道,“怎么可能!九弟回来的话为何不回皇宫?”

凤聆语突然问:“九弟可会厨艺?”

凤清歌嘴角一抽:“怎么可能。九弟十指芊芊,是用来写字弹琴,怎么会厨艺。别说烧简单的小菜了,估计怎么洗菜切菜也不会。”

凤清歌脑中幻想着风华绝代的九弟下厨房,舀着锅碗瓢盆的可笑场景,忍不住直摇头。怎么说九弟是让人宠的,若真让他做这种粗活,真是糟蹋了他的一双美手啊。

“说的也是…”凤聆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淡淡的,似乎闪着失望。

她心中轻叹一声,默默的想,都怪两人长得太像,她总是忍不住错认。如果九弟遭到这种遭遇,恐怕单单灭掉一个川香缘都不能抹杀她心中的怒气。

宋晓醒来的时候映入沈君逸那张闭目放大的睡脸,他的眉头微拧着,似乎想着什么烦恼的事。宋晓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忧伤。

“你醒啦…”沈君逸突然抬头,迷迷糊糊地眼睛正对上宋晓尴尬的视线,他视线微微下移,发现宋晓的手竟然碰触着他的唇边。

“咳咳。”一声刻意的重咳在门口响起,宋晓心虚地将手收了回来,沈君逸红着脸默默把头扭了过去。

“大小姐,你醒啦。”李恪笑得一脸狐狸样走近庄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宋晓的面色,对着宋晓挤眉弄眼地表达自己是来的不是时候,但为了大小姐病情,才忍心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的。

随后,她重重点了点,笑得颇有深意,“不愧少君劳心劳力照顾了一宿,大小姐面若桃花,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之人,倒像是怀…”

“李大夫!”宋晓急急打断,脸被李恪的话语羞得通红。这事,她眼睛一转,刻意转移话题道,“你当日说我中了两种毒,现在我已经知两种毒分别是谁下的了。其中,杏儿给我下的是慢性毒,中毒已经三年之久。她说我中毒已深,命不久矣,可是真的?”说着,她露出手腕,示意李恪把脉。

李恪把了把脉,脸色奇怪:“大小姐的身体虽然弱,但毒却是全解了啊。”

“全解了?两种毒”宋晓心中一喜,“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我可以保证。”李恪在纸上写了几幅药方,笑着道,“大小姐今日只要多服下补身体的药,过几日便会恢复从前了。”

她想了想,又咬牙道:“杏儿这丫头真毒。怪不得大小姐三年前突然变了,原来是这丫头使得坏。”

杏儿还想拉她一同入地狱,可惜了可惜了,她身体内早已无毒了。

宋晓笑着道:“幸好两种毒相互作用抵消,我也算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