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那声音越敲越响,震得苏晔耳膜疼痛,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忍着痛道:“你们靠那么近不难受吗?这声音太响了!”

“难受?怎么会难受呢?喂…你、你怎么了?”

苏晔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就像是突然溺水了,喉咙哽咽得难受。鼓声越敲越响,越敲越密,一声一声,似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脏处。

——除夕的晚上,以击鼓的方式来驱除‘疫疠之鬼’,来年才会无病无灾。所以,大家都会靠鼓近一点,希望鼓声能保佑自己。

苏晔猛然惊醒,他的额头布满了密汗,刚才他做了一个诡异的噩梦,在梦里他彷徨,无助在黑暗里摸索着。

苏晔睁着迷茫的眼,恍惚地环视了一下房间,是个陌生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苏公子,你醒啦。太好了,我刚才急得团团转,大夫来了说你身体无恙,而你却迟迟不醒。”洛亦寒将毛巾递给疑惑的苏晔,解释道,“我在西街遇到昏倒在地脸色惨白的你,你身体可有不适?刚才一直捂着心口处。”

“西街…”苏晔呢喃了一句,睫毛微微下垂,随意地问道,“鼓声呢?”

“刚停了。”

蝶翼般的长睫低低敛着,苏晔轻轻答道:“没事。”

他随手摸了摸心口,现在的他感觉不到当时的窒息感了。

突然,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苏晔像惊弓之鸟一般缩起了身子,钻进了被子里,双手捂着耳朵。

“苏公子,你看,烟花!”

半响,苏晔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他走近窗户,手指摩挲着窗沿,望着空中闪耀的炫彩夺目的烟花,他原本黯然无神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烟花…烟花…”

那一刻,苏晔突然笑了,一向无所波澜的眼眸如同一汪闪着光的清泉,让旁边的洛亦寒都望呆了。

美餐一顿,宋晓顽皮地跳上了房顶,她对着沈君逸勾了勾手,示意他上来。

沈君逸抚了抚额头道:“晓晓,那么晚为何要在屋顶上吹冷风?”

宋晓曾经不知道为何白芷喜欢屋顶,不,准确的说,为何白芷喜欢高处。因为,当人站在高处的时候,他的视野就会更开阔,心情也会更放松。

见宋晓在屋顶边缘蹦蹦哒哒的,还时不时一个远跳,沈君逸无奈,只能舍命陪君子,施展轻功跳上了屋顶,迅速伸手拉住了宋晓的手。

他忍不住嗔怪道:“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多危险啊!”

宋晓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会轻功啊,怎么可能摔死呢。”

沈君逸被噎住,突然想到自己的确担心过头了,瞬间,一抹酡红在脸上燃烧。

“君逸,你看,烟花!”那一霎那,空中突然闪耀着娟丽烟花,宋晓趁机握着沈君逸的手,与他手拉手坐在屋顶上。

可是等了许久,还是五颜六色的烟花,宋晓心中划过焦急,这跟她原定计划相差太多了!

夜风凉凉拂过,宋晓将头靠在了沈君逸的肩上,吸取着他身上的热量,轻轻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烟花了,因为它很美丽。”

“现在不喜欢吗?”沈君逸奇怪地问,他瞧见宋晓在寒风下有些轻颤,不由伸手搂住了她的肩。

宋晓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烟花就算再漂亮,却也只能昙花一现。不知为何,有的时候,挺感伤的。因为对烟花的爱,自始自终是短暂的。”

宋晓转头望着沈君逸,望着他那绚丽夺目的容颜,他似清泉般明亮的的眼睛,宋晓被鼓动般伸手捧住了沈君逸的脸颊,笨拙地说着情话:“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永久的…

沈君逸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自己,宋晓不由小鹿乱跳,磕磕绊绊道:“君逸,闭、闭眼。”

沈君逸瞬间一呆,他知道宋晓要做什么。宋晓说,烟花是短暂的,也如他和宋晓的爱情。但他此时此刻,不愿意推开她,他沉溺于此刻难得的深情和温柔,因为那样的温情,将渐渐离他远去。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宋晓缓缓地低下头,近了,近了…

突然,耳边发出了嘈杂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宋晓原本想无视继续亲沈君逸,可浓重的烟雾熏得她受不了,一直咳嗽,眼看炮竹白茫茫的烟尘将四周遮掩,难闻的硝烟味充斥鼻尖,宋晓只得携带沈君逸气急败坏地下了屋顶,嘴上念念叨叨地咒骂着放鞭炮的某人,忧伤郁闷地回了房。

原本想营造一个美好的氛围,屋顶,烟花,再来爱的表白…谁知…反而弄巧成拙…

进门之前,沈君逸突然拉住了宋晓的手,一用力,将她拽回了自己的怀抱,他黑色的眼眸很亮,他的唇很软,就这样亲在了她的唇上。

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又轻轻地离开了。

“晓晓,新年快乐。”

宋晓的脸就像是花朵突然绽放一样突然明媚了起来。其实,他们都成婚整整六个月了,在他人眼里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无论宋晓对沈君逸的大胆举动,还是沈君逸对她的突然亲密,都能让她有股少女怀春的羞涩和激动的情愫。

她想,这辈子,自己恐怕难以逃脱名为沈君逸的情蛊,一辈子沉溺其中。

“新年快乐,君逸!”

两人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宋晓傻傻地凝视着沈君逸,笑颜如花。这时,有烟花从夜空闪过,耀眼夺目似划破了漆黑的帷幕。

上面写着:我爱你,君逸。

沈君逸呆呆地望着夜空,唇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

白芷在宋家某角落放着烟花炮竹,见宋晓嘱咐他的事情大功告成,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宋晓会怎么奖励自己。他哪知道,宋晓只让他放她指定的烟花,而不是噼里啪啦的炮竹。他自作多情,以为越多越好,结果却帮了倒忙。

街道外,报更的声音缓缓敲响着,一声一声敲打在宋晓的心上。

新的一年来了,她和沈君逸又会迎来怎样的一年呢?宋家是否如她所愿,步步高升呢?

那一天,所有人都期盼着美好的日子在新年里到来,他们为此不断祈祷着,期待着。宋晓是如此,沈君逸是如此,苏晔是如此,坐在皇宫宴会里或嬉笑,或冷言,或沉默的人也是如此。但他们却不知,那一年是最为波澜壮阔,最为磨难重重,也是东沐最灾难性的一年。

当黎明冲破黑暗时,他们所有人,都会迎来一个结局,一个新生…

无论喜,无论悲…

宋晓再度回忆那段过往时,她会握着沈君逸的手笑着说,那不是结束,那只是开始。所有人,都会迎来最美开始,最幸福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小剧场:

祈容:“新年,大家有什么愿望?”

宋晓大吼一声:“吃掉沈君逸,养个包子!”

沈君逸:“为亲人报仇。”他被宋晓狠狠扭了一下,清咳了一声道:“被宋晓吃,养个包子…咳咳,不对…是赚很多钱,养宋晓这个米虫吃货。”

苏晔:“啊啦,我没有什么愿望。一定要说啊…那…让我成为大富翁啊…什么,皇子就是富翁了…男尊国还好说,这女尊国…哎…”

祈容引诱道:“可以让你去男尊国啊!”

苏晔:“这么好的事!”

祈容微笑:“和亲过去。”

苏晔掀桌:“去你妹!”

白芷:“我的愿望?唔…这个太难回答了…我就是找不到我要干什么,因为无聊才跟着宋晓啊…什么,让我相亲?”白芷冷冷笑道,“估计到时候就成一具无头女尸了。”

柯黎昕淡淡道:“考上科举。”

他回答太快,祈容忍不住问道:“考上了呢?”

柯黎昕思索了一番,沉默了。半响,他犹犹豫豫道:“做个好官,为人名除害。”

祈容:“噗!”

林如烟笑道:“自然娶夫生子。”她偷偷看了一眼某人。

祈容歪头,这事很难成。

凤清歌兴冲冲道:“我要和三皇姐一样做将军,保家卫国!”

祈容忍不住道:“可你最后…哎…哎…”她连连叹气。

凤聆语想了想道:“希望东沐一切安好,母皇身体健康…”

祈容:“你说了一大堆,你自己呢…”

“我啊…”她拧眉。

祈容:“算了,跳过你吧,反正你最后,哎…哎…”

祈容:“凤翎汐,你的愿望呢?皇位?美人?百姓的敬仰?不败的神话?喂喂喂,别不理我…小心我虐死你啊!”

卷三完,虽然我的流水温馨还有个元宵节。卷四?爱恨情仇,原本取名同生共死→→

其实,最后一句话,我很想加一句,所有人,都会迎来最美开始,幸福的结局,无论是那些逝去的生命,因为他们最美的绽放过啦…哈哈哈哈…我写文写着写着总想加几句悲观的话语,但看了后觉得你们一点拍死我的,所以咳咳,删了吧。

100元宵

母亲一退下家主之位,整日悠闲极了,脸色红润有光色,听说爱上了下棋还找到了几个棋友。这让宋晓十分怀疑,母亲是不是因为做家主做的太累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将位子传给她,好自己去逍遥快活。

可怜的她就这样傻兮兮地,心甘情愿,可以说踌躇满志地接了家业、她现在十分的忧郁,因为这样一来,她和沈君逸的小夫妻生活完完全全地破灭了。

因为,过年其实是一件很劳心劳力的事。

例如,有各种亲戚会登门造访,当你有了权有了势,那种远开八只脚,血缘早已稀薄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巴结你,各种暗示的想要在宋家出一份力,之前宋家有难时,也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可问题是那能力还真心不行,顾着亲戚的面子,她真做不到,在她的地盘,只能是能者。

而且宋晓现在也是娶了正夫的长辈了,一到过年,那红包伴随着银子刷刷刷地就没了。你是家主,那钱自然不能少,最起码要是其他人的几倍吧。宋晓心疼地看着沈君逸一个个包着红包,心中哀怨地想着,为啥我没有生孩子,结果一个红包也不能收回,实在是亏大了!

“以后要生一窝!生个十几个,那红包的钱就能连本带息地讨了回来。”

宋晓的目光期盼地望着沈君逸,结果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在拿包着红包,就连宋晓刻意放大声音的碎碎念都无视了过去。

又例如,请商业上一起合作的人吃饭,请客送礼上,钱总是如流水般花去。宋晓的心已经肉疼地

不能再肉疼了。当然友好的合作更能推动宋家经济的发展,她还是很乐意为此花钱的。

有一次,谈到计划一兴奋时,宋晓忍不住拿起了酒杯要碰酒,结果刚到嘴边酒杯,沈君逸就强硬地夺了过去,笑着对其他人道:“晓晓,不宜喝酒。”

胡扯,她是千杯不醉呢!什么时候成为不宜喝酒了!

宋晓要反驳时,被沈君逸冷冷威胁地瞥了一眼,那眼神就是你敢喝酒就完蛋了。

被那么多人瞩目着,宋晓怎么会沈君逸的气势所压!实在是太丢人!

宋晓挺了挺胸板,抢过酒杯一仰而尽,之后继续喝喝闹闹,沈君逸在旁边冷眼旁观,也不理她。

因为被沈君逸一直瞪着,宋晓心惊胆战,也就喝了几小杯。

结果就是…几乎是冷成冰的天气下,宋晓被沈君逸拽起衣领一扔,扔出了房门!

沈君逸居高临下地斜视道:“一身酒气,像什么样子,别进我的房了!”

“啪。”无情地关上了房间。

宋晓忧郁想,沈君逸似乎越来越向夫管严的道路前进的,或者说公老虎?

究竟是谁教坏了沈君逸,莫非是王管家的夫郎陈氏?

沈君逸应该往柔弱的小绵羊方向发展才对啊。

最后,宋晓洗白白,搓白白,道歉了半夜,发誓少喝酒后,才被沈君逸允许进房。

宋晓爬上暖暖的被褥里,抱住沈君逸的腰吸取温暖时,忍不住埋怨道:“不就是喝了点酒嘛,以前也没啥,怎么这次对我那么凶。”越说越委屈。

半柱香过去了,宋晓打了个哈欠,原以为等不到沈君逸的回答时,他才慢腾腾地幽幽道:“你酒品太差!”

宋晓委屈。

又例如,宋家收到各种请帖,想合作的,想巴结的都太过平常,最多的还属想嫁入宋家的。因为媒婆已经被禁止靠近宋府了。当然,那种一看就是某某公子寄的情书,话语是多么露骨的信件都被沈君逸冷着脸默默销毁了。

有一天,一位少年在门口哭哭啼啼地拦住了宋晓,问他寄了十几封信,为何宋晓从来不回时,宋晓惊讶地看了一眼心虚看风景的沈君逸,随后看着几乎哭晕过去,向她这边倒来的少年,顺手想要伸手搀扶时,被沈君逸抢先了一步,扶住了对方。而她被沈君逸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摸样似乎是在指责她是不是投怀送抱的她都接受。

原本晕了的少年抱住了沈君逸,身子朝他蹭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娶我吧!”然而,他一睁眼,看见沈君逸诡异地朝他微笑:“让我娶你?”

或许沈君逸那张黑着的脸太过修罗,少年立马两眼一翻,真晕了过去。

宋晓吓坏了,指责沈君逸吓坏了少年,连忙让他将少年抱上马车,送去了医馆。

这事之后,沈君逸就和她闹起了小别扭,语气总是酸酸的。

哎呀,男人心海底针啊…她既没没碰到那个少年,也没阻止他继续销毁信件,怎么都成了她的不对了啊。

“哎,太过有魅力果然有罪啊…”

宋晓自恋地捂着脸将这事和苏晔说后,苏晔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上下将她看了一遍,道:“宋晓,你说人是不是一旦有了钱,事事顺心后,就会自信心膨胀啊。虽然你以前也是个自恋的人,但最近是不是太过得意了一点。”

苏晔微笑地分析道:“而且人家都奔着你的钱呢,你就看着吧,你哪天没钱了,谁还理你。你到时就哭吧…”

宋晓重重地弹了一下苏晔的脑门,怒道:“死苏晔,你诅咒我吗?你现在还是吃我的饭呢,整天就知道偷懒!哪天要是宋家倒了,就是被你这个吃货给吃穷了。今天给我去苏苏阁,不许休息!”

苏晔苦着一张脸道:“宋晓,你这个宋扒皮!现在是在过年啊!我有权利休假!”

宋晓无辜地望着他:“过年所以吃饭的人才多啊…”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新年,忙忙碌碌地起早贪黑,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了元宵节。

“什么,有人约见我?”宋晓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道,“王管家,今日以前事情都给我推了,不管是谁。”

“可是…”王管家犹疑着。

宋晓无趣地暗自撅了撅唇,随后展开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对着王管家转了几圈,手重重地按在她的肩上,笑地特别狡猾道:“今天那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因为公事不陪夫君呢。王管家对吧,陈氏似乎很期待今晚呢…我和他说你有特别的礼物送他呢…”

王管家一听,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也冒下了虚汗,磕磕绊绊道:“家主啊,你真和他这么说了?”

“是啊。”宋晓收回手,满意地摸了摸前不久涂好粉色的指甲,随意道,“所以,如果让他知道你根本没有准备的话,估计你今晚…”

“家主啊,你真是害死我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折腾啊。”

王管家脸色微白道,“再说,我们都一把年纪,老夫老妻了,还过什么节日送什么礼物呢,简直是胡闹,又不是小孩子!”

宋晓叹气道:“哎,原本想救你一把,出去玩时帮你带礼物呢…”

“不不不…”王管家硬着头皮道:“有劳家主了。”

“没事没事。”宋晓拍着王管家的肩得逞的笑道,“宋家最权威最无所不能的王管家,那其他的事都交给你了!”

王管家不停地咳嗽。

临走前,宋晓眨着眼睛,笑道:“你要知道,阻碍家主和正君约会的人是要遭天谴的哟!所以天大的事,都给我顶着哟!”

宋晓来到了书房,在十分忙碌正看东西的沈君逸面前扬了扬手,在吸引了他的目光后,十分刻意地转了一圈,满怀期待地问:“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沈君逸皱眉,淡淡道:“变胖了?”

他继续补充着:“最近饭桌上你吃太多了。”

宋晓青筋直跳,咬着牙道:“还有呢?”

沈君逸托腮道:“上妆了?”

“脸颊太红了,粉扑了太多,看上去不自然。”

宋晓嘴角抽了抽,又刻意亮了下指甲。

沈君逸淡淡道:“粉红色配紫色长裙还行。”

他问道:“今天晚上和谁吃饭?需不需要我准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