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当场晕了过去,宋晓望着被搬移的白骨,撇过了脑袋,心中钝痛着。

十二岁…就是说…她的三妹在三年前就被人杀害了…那个假冒的潜伏在宋家三年,却无人察觉,包括宋花颜的母亲…这是何等的悲戚…

宋晓双拳紧握,唇瓣紧抿,直到怒火渐渐平静之后,才在月光的照映下缓缓离开了宋琦的院子。

她发誓,她一定要找出幕后的真凶!不单单为沈君逸报仇,也是为她枉死的三妹报仇!

“宋晓…”宋晓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沈君逸重重地搬开了宋晓的手指,道,“是我连累了宋家…如果不是因为…”

“不是因为你!即使你不在,他们也会找上宋家的。”宋晓回头,月光下,她的目光十分凶狠,她咬牙道,“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我会为伯母、三妹、青烟以及所有因为他们而丧命的人报仇的!”

秦楼最上层的楼阁里,房内充斥着缕缕幽香,林逸仰躺在软榻上,正拿着一本静静地看着。

“能动了?”他合上,含笑地望着从床上走下的女子。女子的上身被裹了十几层纱布,将她的身侧撑得肿肿的。这是他的杰作。

“死不了。”凌灵恶狠狠地回道。她穿上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瞪了一眼林逸警惕道,“你可有翻过我的衣服?”

“我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恶趣味。”他含笑道,“怎么,衣服里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眼神带着试探,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哼!”凌灵穿上外衣,对着林逸冷冷道,“带我去见主上。”

“好,自然…”林逸站起身,扭着身子朝门口走去,为她带路。

“主上就在里面…”

林逸望着凌灵推门而入的身影,比了一个口型,末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

——祝你好运…

凌灵望着房内戴面具的男子,只是单单看着他的下颚,完美的令她的呼吸都抑制了。世上最美的男子莫过于她的主上了。而她为了主上,甘愿做任何事情!

此时,凌灵完全不管自己沉重疼痛的身体,快步朝男子走来,单膝跪在在地上。

“属下凌灵,见过主上。”

“起来。”男子的声音沙哑的,却带着一股魅人心神的诱惑。

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格外明亮,望着凌灵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俯□子,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骇人的威胁:“宋晓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宋花颜的白骨也已经挖了出来,我布置的计划全部功亏一篑,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主上且慢,我有话要说!”单单就是被那双漂亮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凌灵觉得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不断地加快着。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出声的话,惩罚绝对比死还惨,

“说。”男子瞥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千面还活着!是他扰乱了我的计划,他现在是宋晓的护卫,说不定曾经派千面暗杀主上的人正是宋家的人!主上,宋家必要铲除!”

男子冷哼道:“宋家我自然我铲除!”

“主上,其实我,其实我今日…还带来了藏在宋府的名单,是沈若轻亲手所写!”凌灵急急地从怀里掏出菜谱,恭敬地递给男子,“主上,就是这本菜谱,当年沈若轻交给宋鑫,其实是份名单…”

她的话未完,男子已经将菜谱撕碎。从他接过菜谱到看封面上的字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更何况他连里面的内容都没有看。

男子的声音突然拔高,凌灵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主上。

男子冷笑地将撕碎的纸屑丢在了凌灵的脸上,道:“沈若轻亲手所写?!你想拿这个忽悠我!?沈若轻的字迹我再清楚不过,这个不过是他人模仿所写,还有你看看里面,全部是空白的!竟然中了如此简单的计,竟然这么早就败露了身份,枉费了我三年的苦心!”

凌灵惨白地跌坐在地上,她紧咬着唇瓣,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不断流淌而下。然而接下去男子的话更让她呼吸一窒,满脸大汗。

“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刺杀我的人是你。”墨色的眼眸透着残忍的笑意,“我之所以留下你,并提拔你,就是为了让你完成谋夺宋家的任务,因为对于说谎如流的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但现在,我很失望,你武不行,脑不行,如今易容也被人戳破了…你还能做什么呢…”男子蹲□,在凌灵耳边轻轻道,“我,不养无用之人…”

“主上,我…”

“听说,你喜欢我?”那双媚眼直直地望着她。

凌灵眼睛一亮,道:“是,我喜欢主上。我愿意为主上做任何事…所以,请主上不要丢下我…”

“那么,你去死吧。”

他的手轻轻地从凌灵的胸口伸出,在她重伤的胸口再度开了一个洞,鲜血洒满了一身。他从怀里抽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沾满血液的手指,随后拿下面具,轻轻擦了擦染血的面具。

面具下,那张脸精致无比,嘴唇染着血液,越发的红润诱人,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媚人又嗜血。

“林逸。”

“是。”等候在门口的林逸缓缓进入,映入眼帘的正是凌灵那张瞪大眼睛惊恐的目光,他顺势低下了脑袋。

男子舔了舔手指,淡淡道:“给宋家一份大礼吧…”

“是。”

男子走后,林逸走在凌灵的身边,蹲□,伸手将她瞪大的眼睛缓缓地合上。

凌灵对喜欢的人向来是能利用则利用,而对她喜欢的人愿意用生命付出代价。如今,在她喜欢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他的棋子,利用完了,就舍弃了。就如她对待别人。

林逸轻轻地呢喃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大概是报应吧…”

那等待他的报应是什么…

他这么想着,暗自轻嘲了一番。自己何时如此畏手畏脚…

最近,宋晓很忙。她忧伤地想,少了白芷果然少了一个绝佳的跑腿…不,助手。

她放不下面子去请他,就明示暗示苏晔去请。

苏晔就将最近宋晓多么多么忙碌,没有白芷多么多么不行十分夸张地说了一遍,哄得白芷一愣一愣的,十分得意十分欣喜十分心甘情愿地准备去帮宋晓。

为此,他还特地准备了一个惊喜。

某日,宋晓突然被一个约十三十四岁,容貌十分精致的少年拉住了道路,她往左对方也往左,她往右对方也往右。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需要姐姐送吗?”宋晓对漂亮的小正太向来没有抵抗能力。

少年抽了抽嘴角道:“我是白芷。”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晓惊讶地后退了一步,随后道:“白芷,你怎么回事!竟然易容成小孩子!还易容成这么漂亮的小孩子!这简直没天理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趣味!你不该妄自菲薄啊!”

她语重心长地摸了摸白芷的脑袋,顺便卡油了一下他白嫩嫩的皮肤,道:“我觉得,还是平凡点好,你这样实在是引人犯罪啊,容易被奇怪的怪阿姨拐走哦…”

“宋晓,这是我的真容…”

“…”

宋晓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道:“白芷,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小…我以前竟然这么压榨你,我真的错了…”

她顺势地又想摸他的脑袋,却见对方惨白着脸撇过了脑袋,眼神怒瞪着她:“宋晓,老子比你大一岁!!!别总是摸我的脑袋,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样。”

“额…”比她大一岁,就是说和沈君逸一样十七岁么…

宋晓惊讶过后,凑近望了望他的脸,清咳一声,呢喃道:“怪不得要易容,原来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啊,这样做杀手的确引人笑话。”

“宋晓!”白芷大怒,“我比你大,你以后说话做事放尊重一点!”

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即使再怎么动怒,都让人觉得有趣想要调戏。

宋晓捏了捏他的脸颊,望着白芷泪眼汪汪地捂着脸颊被掐红的地方,正色道:“我其实四十二岁了。”

“宋晓!”白芷抓狂,“我真的比你大,我真的十七岁,你别不信啊…”

“不,我真的四十二岁,你也别不信啊。”现代二十六加上古代十六岁,她真的没说谎。

“你不信,你可以问苏苏嘛!”宋晓笑得诡异,“我已经四十二岁了,怎么样,我保养的不错吧,看上去是不是像十六岁…”在白芷越发惨白的面容下,宋晓摸了摸自己的脸,洋洋得意,“其实我专门吸男人的精血,所以,你小心一点…”

“啪。”她脑袋被人重重一敲,一回头,就见沈君逸面容纠结地望着自己,那诡异的脸色就像是见到外星人一般,宋晓连忙道,“我十六,我十六,我真十六…君逸…君逸…”

就这样缠着沈君逸回到了宋晓,就见下人捧着一个盒子站在了门口。

“家主,刚才有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是吗,打开看看。”

下人打开了盒子,吓得立刻丢到了地上。

盒子摔落在地上,一个头颅从中滚落了出来。

宋晓皱了皱眉。是个陌生的女子,为何有人将这个头颅送到宋家?

白芷脸色一白,撇过头去,轻轻道:“这是凌灵的真容。”

凌灵!

宋晓立刻厉声问道:“刚才送礼物的人呢!知道他往哪里走了?可有看到他的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天,白芷神秘兮兮地问着苏晔:“苏晔,宋晓真的四十二岁?”

“嗯,好像是吧。”苏晔板着手指算道。

白芷脸色一白,道:“果然是个老巫婆!”

苏晔板着手指继续数道:“我似乎也有四十一了…”

他捂着脸道:“原来我已经那么老了。”

他刚说完,就发现白芷已经跳得老远,戒备地望着自己。

“额?”

最近码字特别high,我在酝酿!等我爆发!

106线索

送礼物的人被宋家派出的人迅速逮住了,在一个赌坊里,一个衣着落魄,年约四十的中年女子正兴奋地扬着手里的银票,高呼着下注。

宋晓眼睛一横,宋家的护卫迅速将女子从赌坊里拖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宋晓瞥了一眼女子,恐吓道:“你送到宋府的盒子里是一个人头,你为何杀了她?!为何将此人头送到宋府?你可知,杀人要偿命的!”

还未开始拷问,沈君逸只不过单单冰寒着脸将剑抽出,女子便慌张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全部都招了。

她并不知道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只不过在她因为欠债露宿街头的时候,有位蒙面公子将这个沉甸甸的盒子交给她,说只要将盒子送到宋府,她就可以得一千两银子。

世上竟有如此美差,她自然满怀窃喜的同意了。

可她没想到送去宋府的这件礼物竟是如此的辣手!若解释不清楚,恐怕这条人命就赖在她身上了!她可不想坐牢!

女子忐忑地望着宋晓,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怯怯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求宋小姐饶命啊,我并没有杀人…”

“你可有看到他的容貌?”

“他带着面纱,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公子,其余我…我真的不知…”她当时满脑子皆是那一千两银票,哪还会观察那么多…

宋晓皱了皱眉,正在犹疑女子有没有撒谎时,白芷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地将自己刚才的调查说了一遍。

正如女子所说的,她是个好赌如命的人,前不久赌输后,欠了一屁股的债,露宿了街头,三餐不保,然而就在刚才她一掷千金,出手大方,让赌坊里的人侧目不已,皆以为她发了一笔大财。

宋晓轻轻叹了一口气。女子并没有说谎。她挥了挥手便让她离去了。

线索就这样断了。

将凌灵杀死,并将残忍地割下她的头颅送到宋府,这一切究竟有何用意?

宋晓揉着发疼的脑袋,突然脸色一沉。

这是不是一种挑战书?对方在告诉她,她即使将他布下的棋子从宋府揪出那又如何?这本身就是一枚弃子,他不稀罕。你不是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吗?那给你…

这么想着,宋晓越发的怒气冲冲,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上门前,却无能为力,就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是个残忍冷血的人,无用的人弃之,而弃子的代价通常只有——死。

凌灵的头最终被白芷要了去,宋晓一直好奇,他究竟是拿去草草埋了,还是发泄一番当球踢了,还是气得下锅煮了。

然而,她偷偷摸摸跟踪白芷偷看时,却见白芷将凌灵的脑袋埋在里深山老林里,面带轻嘲,手酌一杯酒,一直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随后将酒洒在了地上。

真是见鬼了…白芷竟然没有发泄一番,枉费她的一番期待。

白芷站起了身,淡淡道:“你说我易容没长进,武功没长进,连话也多了起来。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还过得很好…然而,你却死了…”

他瞥了瞥身后,道:“宋晓,可是失望了?”

被抓包的宋晓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望着天空道:“这里风景不错,不错…”

夜晚,沈君逸匆匆地走在路上,他在一个某府后门处停了停,屏息张望身后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对着门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缓缓地开了一角,开门的中年妇女见到沈君逸恭敬地低了低头,随后在前方为沈君逸带着路,将他领到了书房门前。

“晚辈沈君逸拜见闫伯母。”

在书房里喝着茶的锦衣女子略微一愣,她透着薄薄的纸窗,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影在烛火的倒映下,熏染在窗上。...微风吹过,修长挺拔的影子拉得很长。

墨瞳好似幽深漆黑的黑潭,在望向纸窗上的人影时,微微一闪,她将书桌上的东西罗列整齐堆放好后,站起身,脸上带笑地将门打开。

“君逸贤侄,怎么今晚来找我呢?”闫宁和蔼地笑着,一副慈母的摸样。

“伯母…”沈君逸深呼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找到母亲的遗物了…”

闫宁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急促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若是子悦留下了什么线索,找出当年那个案件的疑点,说不定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没有。”沈君逸气馁地低下头,抑郁道,“母亲只在生前给了宋鑫一本奇怪的菜谱,最近,宋晓发现,上面记载的菜谱根本无法食用,恐怕是母亲恐别人发现特意留下的线索。只是,我和宋晓思索了多日,却完全破解不了…”

“所以,我想…”他望着闫宁带着最后一丝的期许,道,“闫伯母和母亲曾是至交好友,也一起共事多年,说不定能破解出母亲留下的暗号。所以,今日,我将菜谱带了过来,希望闫伯母能看一看…”

沈君逸从怀中取出菜谱,恭敬地递给了闫宁,随后在旁静静等待着。

闫宁接过菜谱,认真地翻看了几页,眼睛微微一闪,严肃道:“你觉得,这可能是一份名单吗?”

沈君逸道:“晚辈的确这么认为,只是毫无头绪。”

“当年,子悦被贬去益州,我一直在凤凰城,尚未去过益州,对那里的官吏并不熟悉。若这是一份名单,我也很难猜测出具体的官员名称。明日,我去吏部查看下当年益州念川一带的官吏,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闫宁将菜谱抵还给沈君逸,关怀道:“上次我押解念川知县回京的前一晚,是你去了大牢吧。原本有人发现了,但我暗自压了下来。”

“是我。”沈君逸紧握着拳恨恨道,“只可惜她什么也不肯透露,当年母亲是冤枉的,她却为了前途做了假口供。如今,却一力承担,将罪名顶了下来。”

闫宁点了点头道:“当时,我也询问过她,她却将罪名独揽其身,怎么也不松口。即使女皇亲审时,也不例外。之后刑部也没有调查出任何进展,可见证据都被人提前磨灭了。所以,我十足地怀疑,当年陷害子悦的人如今还在益州念川一带,她得知我领女皇之命押解念川知县,率先威胁于她,让她成为替罪羔羊。”

“其实,女皇也不信是念川知县一人所为,只不过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无法轻易动手。”闫宁叹气道,“官吏贪污**历来是个问题。”

“我知道一点,念川知县曾与商道林家勾结,由林家为她分担贪污的赃款,并利用大灾狠赚一笔。如今,念川知县已被斩首,林家却逍遥法外。不如,从这条线索追踪,查询林家和谁有过密切的来往,说不定能追查出什么。”

“林家吗?”闫宁眉头一皱,道,“好,我会调查一番。”

“对了,君逸贤侄,已经快三年了,你在宋家过得如何?”闫宁叹了一口气,“当时我让你进入宋家,实在是委屈你了…”

沈君逸恍惚了一下,轻轻道:“多谢伯母关心。我过得…很好…现在,我只想尽快掌握证据,所以,明日我想与宋晓重返次益州。”

闫宁苦笑道:“若我非身为丞相,无法擅自动身,否则我真想再去益州念川一趟,调查出真相。”

沈君逸紧握双拳道:“这次,一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一定…”

从那天起,宋晓致力于帮助沈君逸调查五年前沈若轻一案。在沈君逸的建议下,她和沈君逸先后重返了益州和念川。因为她当初救灾的举动,对很多人有恩,不少当年的人极力提供她线索,但很多都是徒劳无用的。因为,五年的时间太过遥远,很多证物皆被抹杀,可能大部分人证也被抹杀了。

就这样零零碎碎收集拼凑了一下当年的事情,五年前,沈若轻担任益州知县,然而不久洛水河决堤,瘟疫横行,一名姓严的钦差大臣奉女皇之令将沈若轻押解回京,随后沈若轻认罪,被处斩。

等等…姓严的钦差大臣…

宋晓连忙翻开那本菜谱,指着上面的盐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严——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