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深藏不露、腹黑沉稳的他竟为了一方丝绢,动了杀意。

那个叫影的女子,是他有心深藏、有心保护的人?

见不得光的爱?

到底是谁呢?

看着他眸中骇人的寒芒,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骤然,看到绣架上绣了一半的锦袍,眸光一闪,怯怯地说道:“妾身也是刚刚才发现夹在锦袍里的丝绢,本想去还给王爷,不想众妹妹正好过来,就给耽搁了。”

冷祁宿抿着唇,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顺着她的目光,他也凝眸朝绣架上望去。

骤然,眸光一敛,他大步走至绣架旁边,一把将锦袍从绷架上扯了下来,回过头,指着袍角,脸色黑沉得可怕,“谁让你绣这个?”

“王…王爷…不喜欢….木兰吗?”

他怔了怔,黑眸中似有一丝微澜掠过,可是她还来不及捕捉,却已是沉寂一片。

“不要以为拥有本王的几分宠爱,就可以妄自揣测本王的心事!”他举起手中的锦袍,毫不留情地朝她扔了过来。

锦袍砸在脸上,微凉,倒是不痛,可有那么一瞬,心却似乎抽痛了一下。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接住锦袍,不曾想,手指竟生生扎在了一枚别在上面还没取下来的绣花针上。

瞳孔一缩,她吃痛地将手缩回,锦袍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妄自揣测?

还需要揣测吗?

殷红的鲜血从指腹上渗出,她放到唇边轻轻吮了吮,抬眼看了一下盛怒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蹲下身子,欲将锦袍拾起。

一只金丝银线的软履重重踩在了锦袍的上面。

莫霜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那可是他自己的衣服。

她牵了牵唇角,“王爷锦衣玉食,当然不会稀罕一件破了的衣衫,是妾身痴了。”

想到自己正以一个卑微的姿势伏在他的脚下,却为了拾捡他的衣服,便只觉得可笑。

“这是两码事!”冷祁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凤眸冷冷眯起,“你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她当然听得懂。

她完全听懂了。

缓缓直起身子,她往后退了两步,垂下眸子,“对不起,是妾身自以为是了,王爷放心,妾身以后不会再绣了。”

其实,她还想说,只要跟影和木兰有关的任何事,她都不会去做了。

看着她的样子,冷祈宿眸光微闪,转过身去,冷哼一声,“早知道你如此不知轻重,本王就不该这般处心积虑地救你,死了倒好!”

将丝绢塞于袖中,他回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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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果然高明

将丝绢塞于袖中,他回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莫霜才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手心一片湿凉。

“早知道你如此不知轻重,本王就不该这般处心积虑地救你,死了倒好!”

处心积虑地救她?

是他救了她?

在宫里的日子,他不是都没有出现过吗?又怎么救她?

她不是逸哥哥救的吗?

“百合!”

“奴婢在,王妃有何吩咐?”百合打帘而入,见她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就也不敢多问。

“我在宫里养病的那段日子,王爷有没有给过你什么,或者交代过你什么?”

“在宫里的时候…”百合想了想,困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啊….那段时间,奴婢都没见到过王爷,”骤然,眸光一闪,“不过,进宫之前王爷倒是给过奴婢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莫霜瞳孔一敛。

“也没什么,就一个煎药的药壶而已,王爷说,宫中人多复杂,为安全起见,让奴婢用王府自己的药壶煎药。”

“药壶?快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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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霜反复端详着手中的药壶,一遍又一遍,眉心微蹙。

“王妃在找什么吗?”百合立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在宫里的时候,内务府的人也每日都有人来检查,可这不就一个普通的泥制药壶吗?”

“是啊,就是一个普通的药壶”莫霜叹了口气,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异样。

想来逸哥哥也是觉得她的毒解得蹊跷,才派内务府的人去检查的吧?

骤然,眸光一亮,“百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壶盖的颜色要比壶身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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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莫霜拥着薄被,却辗转难眠,这几日发生的事过山车一般在脑子里回放。

刚刚她将壶盖拿到蓝翼门化验了一下,果然,上面大有文章。

那个盖子曾被放在半面殇解药的药水里反复煎煮过,这也是为何它的颜色较壶身要深一点的原因。

再用此壶煎药,药水沸腾的时候,原本渗透在壶盖中的解药就会通过水蒸气释放在壶中的药水中。

药性没有直接服用解药那般强,但日复一日,却也能将毒完全解掉。

难怪她咳血一日比一日少,难怪…

那个男人果然处心积虑!

在他自己不露面的情况下,在太后和逸哥哥的眼皮底下,既成功救了她,又撇清了自己与风家的关系。

果然高明。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终究是他救了她不是吗?

可是,她却也更加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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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公子自重

可是她却也更加迷茫了。

如此这般费尽心机地救他,又为了一方丝绢动了杀意,刚刚温柔得像一个情人,马上又无情得让人生寒。

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

翻来覆去只觉得心中烦闷,起身,披了件中衣,她走了出去。

深夜的王府一片静谧,昏黄的宫灯发出低迷的光,偶尔有侍卫走来走去地巡逻。

她现在只是想透透气,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四下望了望,就朝王府的后院走去。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后院也是王府之地,与前院的奢华想比,这里虽然广袤,但却是满地的杂草,一院的颓败,似是荒废良久。

倒是院中的一方池塘甚是别样,夜风习习、池水微皱,已有新嫩的初荷星星点点地冒在水面上。

伫立在边上,她抬头望着夜空中朦胧的月影,眸色疲惫。

不知站了多久,亦不知自己心中所想,直到脚下的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垂眸一看,顿时惊得脸色煞白。

在她的脚边不到一尺的地方,数条青绿色的蛇昂扬着蛇头,火红的信子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幽光。

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妄动,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逃,显然不明智;打,不知有几分胜算?

杏目圆睁,眨也不敢眨一下,她快速思忖着对策,骤然,为首的几条蛇摆动着蛇身,朝她扑了上来。

她呼吸一滞,气入丹田,袖中的手掌本能地提起掌风,欲朝它们劈过去,倏地,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而来。

对方身份不明,不可轻易露出武功。

咬牙,她收起掌风,闭上眼睛,准备任由那些蛇咬过来。

可是,没有预想中的刺痛。

只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似乎被人拥入怀中。

有衣袂翻飞的声音,有掌风劈出的声音,有什么被击碎的声音,还有越来越远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周恢复一片沉寂,她才缓缓撑开眼睑,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凑在她的面前,细细地睨着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似笑非笑。

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美男,——却不是冷祈宿。

“你是谁?”她一惊,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动作之突然,差点撞到男人的鼻梁,幸亏男人快速闪身,险险避开。

“我还想问,美人是谁呢?”男人轻佻一笑,又俯身凑到她的耳畔,轻轻地吹着气。

热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项,一阵酥酥.麻麻,莫霜又羞又恼,侧过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厉声喝道:“我可是四王府的王妃,公子请自重!”

第51节:反正不爱

后院竟然还有人住?

此人肯定不简单!

男人看着她,倒也不恼,依旧是一脸邪恶的笑:“原来美人是王妃啊,那我就是王妃的救命恩人了,既然美人已经名花有主,我也就不指望美人以身相许了,可对待恩人态度也不要这么恶劣吧?人家会伤心的。”

说着,还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莫霜无力抚额,“那就多谢公子了!我该回去了!”瞟了他一眼,她转身,意欲往前走,脚下却蓦地踩上了一截湿滑的蛇尸,她一个踉跄,整个人往一边倒去。

“美人,小心!”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男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望着男人一脸坏坏的笑,她头皮一阵发麻,想挣脱出他的怀抱,他却故意禁锢得更紧。

“风霄尘!”

一抹高大颀长的紫色身影伫立在后院的门口,身后跟着侍卫统领夜风,手挽着一枚灯笼。

他来了。

莫霜眸光微闪,骤然想起自己正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横在那个叫风霄尘的男人怀里,连忙朝男人使眼色。

岂料,风霄尘直接忽略,对着她邪魅一笑,手臂反而抱得更紧。

月光下,冷祈宿抿着唇,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又落在风霄尘的身上,“她怎么会在这里?”

“四爷问我?”风霄尘挑眉,暧.昧的目光一直定在莫霜的脸上,笑得意味深长,“该问美人才对啊!”

“我…”莫霜脸一红,气恼地挣脱他的怀抱,咬唇站在了一边,“妾身只是出来走走,不想走到了这里。”

冷祈宿勾勾唇角,缓步上前,抬手将她身上的中衣拢了拢,“更深露重,还是早点回去歇着的好!”

话落,没等她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转身往外走。

莫霜一震,连忙拾步跟上。

快到门口的时候,冷祁宿又骤然顿住、回头,她险些撞在了他身上。

“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能招惹的女人。”

他的口气很淡,可绝对掷地有声,那种凛然让在场的人皆是一震。

风霄尘只怔楞了一瞬,便低低一笑,“反正四爷又不爱,不是吗?”

莫霜心口一撞。

反正四爷又不爱。

牵牵唇角,说不出心中的感觉,虽然这一些,她早就明了,可不知为何,从另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莫名有些怅然。

偷偷抬眼睨冷祈宿,只见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没有,须臾,却又见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爱与不爱那是本王的事,她再不济也是一个王妃,该有的尊重希望你还是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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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太可怕了

偷偷抬眼睨冷祈宿,只见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没有,须臾,却又见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爱与不爱那是本王的事,她再不济也是一个王妃,该有的尊重希望你还是要给她!”

说完,不等风霄尘做出反应,就阔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夜风微微拧眉,连忙紧步跟上。

莫霜抿着唇走在最后面。

冷祈宿冷凝着脸,健步如飞,“夜风,后院不是一直有人看守吗?”

“是,也许…也许两个看守的侍卫去茅厕了,属下这就去看一看!”

“嗯,若是玩忽职守,那就…”冷祈宿眸光一敛,薄薄的嘴唇轻飘飘地吐出两字,“杖毙!”

莫霜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抿了抿唇,却又不敢多语。

夜风走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都不说话,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软履踩在地上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过,这种诡异的气氛也没有持续多久,冷祁宿径直回了自己的雨墨轩,她回她的幽梅苑,两人分道扬镳,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语。

***

夜更深了。

莫霜却也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思绪纷乱。

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关于丝绢的不快还没过去,今夜又平白无故添了一笔。

还有那不可擅入的后院,那吐着信子的毒蛇阵;

以及后院的那个男人,风宵尘,风宵尘,他姓风…

她眸光倏地一敛,莫非他就是风家的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激动不已,连忙召来鹊鸲鸟,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逸哥哥。

可是,不知为何,到张嘴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心中一直有两个声音激烈地斗争着,一个反复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另一个声音却又不停地问着自己,真要这样吗?

纠结到最后,她第二次选择了隐瞒。

第一次,是那个煎药的药壶,她也没告诉任何人。

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细作该做的事,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至于为何,她自己也说不出。

一夜未眠。

到天亮的时候她才浅浅睡了过去,可还没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便又醒了过来。

百合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扶着门楣,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眼神溃散地看着床榻上的她,喃喃而语:“太可怕了,居然四五百板子还没死透,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硬是再挨了一两百板,两人才断气…”

莫霜呼吸一滞,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兜头而下,迅速渗透到四肢百骸,手脚顿时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