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想要买什么么?”喜儿有些不解,这种地方能买什么?

谢安澜道:“之前考虑的不周全,去给爹买一些粗布的成衣和日常用品。”原主平时也替谢秀才做过一些衣服,不过布料都是陆家的,这样的料子平时谢秀才只怕也舍不得穿。谢秀才一个大男人,就算手里有银子,平时也不怎么会打理这些。谢安澜看到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谢安澜未出嫁前做的。

喜儿点点头道:“谢老爷一个人在家,少夫人确实应该多买一些,昨儿奴婢看到家里连粮食都没有几斤了。”

谢安澜微微蹙眉道:“我倒是希望他随我去泉州,只怕他不肯呢。”不是只怕,谢秀才是绝对不肯的。这世道,绝没有哪个出嫁的女儿能带着自己的爹一起的,特别是如今陆离和谢安澜自己并不能自立的情况下。

买完了东西,两人才到事先越好的镇上的茶楼去找谢秀才。谢秀才果然已经到了,看到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谢秀才不由道:“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谢安澜耸耸肩笑道:“钱就是用来花的,我给爹选了几身衣裳,还有平时吃用的东西。您一个人在家,让我怎么放心?爹,你……”谢安澜有些犹豫。

“什么?”

谢安澜轻声问道:“要不,您再娶个继室吧。”

谢秀才一愣,没好气地道:“胡说什么!你娘走的时候我便说过了,今生再不娶别人了。”

谢安澜皱眉道:“但是你一个人,我在泉州离得也远,谁照顾你呢?您若是当真不愿,就随我去泉州吧。”

“越说越荒唐!”谢秀才道,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又压低了声音道:“谁家的女儿出嫁了还带着爹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谢安澜不以为然,“哪里好笑了?出了嫁就将亲爹丢在乡下不闻不问,才是笑话。”

谢秀才愣了愣,轻轻叹了口气道:“爹知道你孝顺,但是…世情如此。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寻常人家就是儿媳妇多回娘家几次都要被人说嘴,更何况…以后这话不可再说。”

谢安澜也有些无奈,想了想道:“爹,我自然不会让您花陆家的钱。你也知道,夫君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子,公公好脸面就算他考中了也不会看重他的。女儿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

“是爹不……”

“爹!”谢安澜打断他,道:“我不是怪爹,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这两年来我也想明白,人总不能永远靠别人过火。想要过得好,就得自己立得起来。才嫁过去两年,我的嫁妆就已经用了七成了,夫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这么下去……”最重要的是,我深深觉得那货出头了肯定想要升官发财死老婆。

谢秀才显然也没有想到过这些,“那…那可怎么办?”

谢安澜道:“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才明白这些道理。爹,女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若是不在身边,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秀才叹了口气,看着女儿道:“澜儿长大了,你娘当年也是个有本事的。澜儿想要怎么做?”

谢安澜低声道:“我打算开一家铺子,只是手里没有人能用。”

谢秀才思索了片刻,也没说什么经商有失身份的话。再怎么样也没有女儿的下半辈子重要。思索了片刻,方才道:“若是一般的人倒是好办。咱们谢家村里便有不少,都是亲戚也信得过。只是你要的只怕是…”

谢安澜浅笑道:“女儿就是想要两个信得过的伙计,还有几个手巧的姑娘罢了。不过…最好别是跟咱们家太过亲近的人,她们毕竟是去做工的,不合适。”

谢秀才想了想,道:“行,这事儿爹替你办。咱们村里有几个家里穷得很也出了五服的丫头,只要每个月给她们工钱,她们自然愿意的。”

谢安澜自然高兴,笑道:“有劳父亲了。父亲不用着急慢慢来,我多留几天也无妨。”

谢秀才叹了口气道:“做了人家的媳妇,哪里能总是呆在娘家?还是早些回去才好。”

谢安澜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谢家村虽然偏僻清贫,不过谢安澜却觉得比陆家要自在得多。只是,谢安澜并不是喜欢粗茶淡饭闲淡度日的性子,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住在这里。

这几日谢秀才帮着她在村里找人,谢安澜乐得清闲就带着喜儿四处闲逛。谢家村后面便是一片山林,谢安澜每天都上山去采一些药,只是上山的时候却不肯带着人,让喜儿担心不已。谢安澜表示她从小在村里长大,山上也是走惯了的根本不会出事,喜儿这才作罢。每回谢安澜上山她走在背后眼巴巴地望着,小模样让谢安澜不由失笑。

山林深处,谢安澜身手矫捷地攀上了一个山崖,伸手去摘那一株赤芝。药材到手,谢安澜唇边勾起了几分满意的笑容。运气倒是不错,这种地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药材,这支赤芝的品相不算极好但是却也不差,年份也不短,至少也能值二十两。

唇边地笑容未消,谢安澜眼神突然一凝,另一只手飞快地往前一抄,一条暗影朝她凌空扑了过来。谢安澜低头看着手里五彩斑斓不停在自己手里挣扎的蛇挑了挑眉,“好险,若是被你咬上一口,我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谢安澜还是暗暗吸了口气,这个身体太差了,只是短短几天也不可能让她恢复到前世的标准。方才若是反应再慢一点,只怕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堂堂青狐,第一次睡觉睡死了,第二次被蛇给咬死了?若是传出去,她第三次肯定是被人笑死的!

第十九章 不要杀我!

找了个地方升起一团火,干净利落的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将蛇扒皮切段,烤了吃掉。嚼着因为没什么佐料而有些寡淡却更带着食物原始香味的蛇肉,谢安澜有些怀念起当年苦不堪言的训练生活。

那时候才十几岁的谢安澜和几个同伴被教官从飞机上扔进了原始丛林,每天为了填饱肚子和森林里的野兽们搏斗,直到两个月后才跌跌撞撞的以一副野人的姿态跑出了森林。谢安澜感动地扑上前去给了恶毒的教官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痛哭流涕。

当然,事后教官坚定地认为,她是在打击报复。因为她当时简直比野人还邋遢,还将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而跟她搭伴的血狐认为她是在借机占教官的便宜。因为魔鬼教官长得十分的…禁欲。

谢安澜表示冤枉:她又不是血狐,她才不喜欢禁欲系的!

想起从前,谢安澜不由得乐出声来。等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些相伴多年的同伴和她曾经发誓再也不想看到的魔鬼教官之后,不由得失落的长叹了口气。天天叫着想退休,突然被人强制退休了,还是有点不习惯啊。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谢安澜微微眯眼飞快地熄灭了跟前的火堆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片刻之后,几个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前面一个人衣衫褴褛跌跌撞撞,后面两个人穿着一身灰色衣衫,蒙头蒙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前面那人显然已经受了伤了,跑得太快一个不慎就翻了个跟头跌倒在地上。

灰衣人追了上来,为首的人沉声道:“不想死的话,将东西交出来!”

“休想!”男子咬牙道,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厉声道:“你们为虎作伥,就不怕报应么?”

灰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冷笑道:“报应?这世上若真有什么报应,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乖乖将东西交出来让我们交差,咱们也可以饶你一命!”男子身手捂住腹部不停渗血的伤处,道:“老天有眼,不会…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放肆!”灰衣人大怒,“竟敢对…无礼,你不想活了么!”

男子嘿嘿一笑,“我便是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这些人,还有那个贱人的下场的!想要东西?想得美!”

男子就地一滚,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三两下撕成了碎屑。甚至根本不顾两个恼羞成怒地灰衣人砍过来的刀,将碎屑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灰衣人一刀砍在男人的背上,却见他回过头来满嘴鲜血的朝着自己笑,“哈哈…现在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了。你们休想知道他在哪里!”

灰衣人愤怒至极,到底还是以大局为重收回了刀咬牙道:“先带他回去!”严刑拷打,他就不信会问出来来。

“休……”

“谁?!出来!”一遍警戒的灰衣人突然厉声厚道,手中佩刀指向树林中某处。

不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之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灰衣人怀疑地盯着她,“你是什么人?”

女子惊恐地望着他,眼中含着泪珠,“我…我家住在山下,我上山采药,好像…好像迷路了。”

灰衣人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着的药囊上,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侧首去看另一个灰衣人。为首的那人微微眯眼,道:“你过来。”

“是…是。”女子胆战心惊地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向了前发现她的灰衣人。

那人道:“大哥,看来确实是个村女…长得倒是不错。”犹豫了一下,那人补充道。看向女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同。

为首的灰衣人皱了皱眉,道:“别多事,杀了她!”

“是!”

“啊?!”女子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望着那朝着自己逼来的灰衣人连连后退,泪流满面,“不要…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别杀我…呜呜,我不想死…”

“畜生!”那重伤的男子也是又急又怒,厉声骂道。

为首的灰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呜呜…不要杀我…”

“小美人,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灰衣人道,抬手一道朝着女子砍了过来。

“呜呜…我好怕啊…”随着女子呜呜咽咽的哭泣声,灰衣人突然赶到一丝不对。只见那女子就地一滚避开了他挥来的刀,同时他的腿上一痛。见此惊变,那受伤的男子反应也是极快,用力撞向了挟持自己的灰衣人叫道:“姑娘,快跑!”

“找死!”

灰衣人大怒,一脚踢开了男人朝着女子砍了过去。却见那女子不仅不闪,反倒是朝着自己迎面迎了上来。侧首避开他的刀,同时一道银光迎面刺来。灰衣人冷笑一声,回刀便挡,却忽觉腰侧一疼,一只银簪从他身侧刺了进去。

“唔!大哥,有毒!”

那腿上受伤的灰衣人突然叫道,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女子抽回了银簪,飞快推开了好几步,慢慢抬起了头。美丽的容颜上哪里还有一丝恐惧,笑吟吟地道:“两位大侠,你们好凶啊…人家好害怕…”

灰衣人脸色大变,揉身扑了过来,谢安澜挑眉伶俐的闪开了。跑吧,跑得越快你毒发的越快!说起来…幸好之前处理那条蛇的时候毒液没有扔掉啊。这么说,那条蛇好像救了她的命,方才真是不该吃了它啊。

能令谢安澜都暗暗心惊的蛇毒自然不凡。不过片刻功夫,那男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谢安澜也不犹豫,上前干净利落的一人一刀解决了两人。山林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片寂静。

谢安澜微微平复了一下气息,方才走到那受伤的男子身边,抬脚轻轻踢了踢,问道:“喂?还活着么?”

第二十章 意外之财

地上的人闷咳了两声,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谢安澜默默收回了脚,“那什么…我没用力啊。”

男子苦笑了一下,脸色灰败道:“我伤得太重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还能遇到姑娘这样的高手。”谢安澜扬了扬手中的簪子,道:“幸好半个时辰前我刚刚杀了一条毒蛇,不然今天大概要跟你一起死了。”

蹲下身来,检查男子身上的伤口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男子腹部之前中了一道还经过了许久激烈运动,背后又挨了一刀,方才又被那灰衣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伤势……男人有些困难地摆了摆手,道:“姑娘…不用费心了。我知道…我这伤,不行了…我从京城一路逃到这里,没想到……”

谢安澜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男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谢安澜看他实在是艰难还是身手扶了他一把。男子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摊开手,谢安澜看到他手心里放着一块极为小巧精致沾满血迹的玉佩。谢安澜愣了愣,挑眉道:“送我的谢礼?”

男子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劳烦姑娘…替我找一个人。只要将这个给他看,她自然知道…在下身上还有些许财物,就当是给姑娘的谢礼。若是找不到…这玉佩也一并送给姑娘吧。不过,此物不宜显露人前,否则,只怕会有杀身之祸。姑娘慎重。”

谢安澜挑眉,“你倒是不怕我私吞?”

男子无奈,“人之将死…又能如何?”

谢安澜想了想道:“我尽量,但是无法保证。”

“多谢姑娘。”男子松了口气,道:“你要找的人…她叫苏…绛云。”

“苏绛云?是个女的?”

男子点了点头。谢安澜又问道:“多大?住在哪儿?有什么特征?”

却没有人回答,谢安澜看了看低垂着头靠坐在树下的男子,伸出手在他脖颈上的脉搏上探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这人实在是失血太多,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不易了。这个年头可没有什么紧急输血的法子,更何况这人身份一看就不简单,谢安澜也没有助人为乐到这个地步。

将男子以及那两个灰衣人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不过谢安澜只拿了没有任何标记的银两,剩下的随身物件都随手埋了。虽然没找到什么能明显代表这些人身份的东西,但是谁又知道那些随身的东西会不会有外人看不出来的标志或者特别的含义?算了算,三个人身上只是现银也有四五十两,还有四张一百两的银票。不过并不是泉州府的银号发行的,要用还需要慎重。

最后谢安澜犹豫了良久,还是没有将这三具尸体埋了。一来她现在体力不济,根本不可能在没有工具的前提下独自一人将这三具尸体掩埋。二是现在时间也不够,树林里的血迹她也根本无法一一清理。万一近两天就有人追随而来,反倒可能给附近山下的村民惹来麻烦。于是费了点事,弄出三人同归于尽的模样。还将那男子的尸体搬到了不远处一个可以避雨的小山坳放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地方是在山林深处,一般即使是猎户也不会往这边来。而且山林有野兽,说不定闻到血腥味的野兽就会过来了,到时候就算有人来了也只会当这些人重伤之下被野兽给吃了。也不会连累了山附近的百姓。

收拾好这些,谢安澜方才拿起自己采集的药材转身下来了。这座山,短时间内也不能再来了。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谢秀才和喜儿还有那被派给她的叫老元的车夫都在焦急的等着。看到谢安澜出现,喜儿立刻就哭了出来。谢秀才也是急得不行,山里太大了,若不是传出去对谢安澜名声不好又怕错过了路,谢秀才早就找人上山去寻了。不过如果谢安澜再不回来,他只怕也顾不得许多了。

回到家里,喜儿就拉着谢安澜的袖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少夫人,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喜儿吓死了,呜呜呜…”

谢秀才也忍不住数落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胡闹!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你要的人我都帮你找好了,明天你就回去!”谢安澜无奈,“爹,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还能走丢了不成?您就这么讨厌女儿,这才几天就急着赶女儿走?”

谢秀才对这个女儿又是疼爱又是头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那你以后不许再山上了!就算要去也只能在后山走走,必须带上人。”

谢安澜连忙点头,举起手中的药篓道:“爹,你瞧我采到了一株赤芝。就是为了它,我才回来晚了。”

谢秀才也有些意外,道:“你倒是运气不错。”村里的百姓们闲时偶尔也会采一些药去镇上换点钱,不过都是些寻常药材,百姓们又不怎么懂采药的技巧和注意事项,一般价格也不高。上一次听说有人采到灵芝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泉州根本就不怎么出产那玩意儿。

谢安澜在心中暗道:只在后山自然是找不到的,深山里可不一定。

“爹,这个你留着吧。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卖了换钱都可以。”

谢秀才瞥了她一眼道:“我好得很,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拿回去孝敬你公公婆婆吧。以后不许再一个人进山!”

“知道了。”谢安澜叹气,道:“拿回去?她们哪里稀罕这点东西啊?这可是我亲手采的,爹你就算不用,留在家里看着也高兴不是么?”

到底是女儿的一片孝心,谢秀才虽然不说什么面上却露出了笑容。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一心为了女儿好,但是孩子孝顺哪个做爹的会不高兴?

“你这孩子……”

谢安澜连忙送上个乖巧的笑容,“女儿孝顺爹爹是应该的嘛。”

见谢秀才不再追究今天的事情,谢安澜这才暗地了松了口气。

耶!

第二十一章 陆家来人

之后的几天谢安澜果然乖巧的不再山上,而是留在家里研究东西。装模作样的翻出一本书,对着这些天采回来的药材和从镇上买得一些东西研究起方子来了。不识字的喜儿以及不感兴趣的谢秀才当然不会知道,她研究的东西跟她搁浅的书,压根八竿子也打不着多少关系。

“少夫人,咱们这是做胭脂么?”

谢安澜惊讶,“你知道?”

喜儿摸摸小脑袋道:“以前看到大少夫人院子里姐姐们做过。不过好像跟少夫人做得不太一样?”

谢安澜笑道:“自然不一样,都一样我还做什么?”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啊。作为一个全能特工,虽然在这方面算不上专家,让她自己做tnt,做机枪大炮造飞机轮船肯定是不行,毕竟就算她有专业知识,也要有能够跟得上的基础工业啊。但是自己diy几个小东西还不至于难倒她的。另外,谢安澜觉得自己做这东西应该也不算化学范畴,依然还是医药范畴。身为一个爱美的女人,比起那种满是化工原料的护肤品,谢安澜还是更喜欢纯天然的产品。

喜儿好奇地问道:“少夫人,咱们要卖胭脂么?”谢安澜心情愉悦,一边动手一边回答道:“这只是个开始,先试试看吧。”一切都是为了钱啊。

“少夫人。”门外,车夫老元走进来恭敬地道:“家里来人了。”

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道:“来人了?有什么事?”

老元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请少夫人会去。”这位少夫人也忒奇怪了,哪个出嫁的姑娘没事整天在娘家住着?没看到村里的人们有些古怪的脸色和窃窃私语,还有亲家老爷欲言又止的表情么?

谢安澜当然不太会明白一个出嫁的女儿独自住在娘家意味着什么,就算明白她也不会太在意。她比较意外的是,陆家人居然会急着接她回去,她怎么不知道她在陆家变得这么重要了?

站起身来,谢安澜示意喜儿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元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来传话的人说…老爷不让四少爷去书院念书了。”

“嗯?”谢安澜挑眉,她活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陆家这位大老爷陆闻,原主的印象中也只是一个有些严厉但是很少见的长辈罢了。

老元叹了口气道:“老爷说…四少爷整日玩乐还逃学,既然不想读书就别念了,在家帮着二少爷料理家事好了。只是四少爷不愿意,被老爷给狠狠地打了一顿,如今无法起身了。”

谢安澜一脸古怪地看向老元,很想问问:你家老爷没病吧?没记错的话假不是陆晖帮着请的么?当然,她觉得也不能排除陆离少年主观上有逃学的想法。但是,陆闻真的知道么?

老元看看谢安澜,低声道:“老爷说…四少爷若是一定要考,再等几年也可以。横竖他年纪还小,现在上场只怕也得不着好名次。”

谢安澜一愣,看着老元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我记得,大哥今年也要参加乡试?”

老元点头称是,谢安澜轻啧了一声。不就是为了嫡子想要打压庶子么?不过…想起陆离那个黑货,这到底是谁吃亏还不好说呢。想了想,谢安澜豪迈地一挥手,“走!回泉州。”

见状,老元这才放心下来。少夫人还是很关心少爷的嘛,听说少爷挨了打立刻就要启程回去了。

谢安澜:呵呵,不趁机去添把火,万一陆离少年一时脑抽真让他爹压回去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女儿要回去了,谢秀才虽然不舍却也高兴。之前他其实暗暗猜测着是不是女儿和女婿闹矛盾了,这会儿见女婿派人来接,自然是松了口气。连忙将这两天替谢安澜找好的人带了过来,一共也自有两个少年和三个少女。

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其中一个少年还在镇上的酒楼当过一年的伙计,也认识几个字。三个少女都是家里十分贫困,早就想将女儿卖进大富人家换几个钱,只是红叶镇这地方,富户不多不说,没有关系想进也未必进的了。谢安澜以自己的名义与这些人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谢安澜签的并不是死契,只是一次性给五家人每家三两银子,以后每月给两个少年八钱银子,三个少女每人五钱银子。十年后,若是不想做了只需要每人给三两银子的赎回卖身契即可。这样的契约自然是十分宽大的,许多富户人家几两银子买的人,想要赎回的价格却要翻上几倍甚至十倍。而且往往签的都是死契。

几个少年和他们的家人自然都十分欢喜,谢秀才连文书都提前替谢安澜办好了,谢安澜告别了直接带着人启程往泉州而去。

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五个人。这五个人自然是不能带回陆家的。谢安澜也不着急,给了老元五两银子,让他在城东位置好一点的地方租一个小院子安置五个人。城东是平民和集市区,房租比住着富人和官员的城西要便宜许多。一个不大的小四合院,一个月不过才三百文钱。剩下的钱,买一些寻常需要的东西在给几个人一人换两套衣服也足够了。

这些日子下来,谢安澜也明白了这老元是陆离的人所以她才放心让他去办这些事情。她往后要做的事情,瞒着谁也不可能全瞒着陆离。当然,该瞒的地方还是要瞒着的。果然,老元接了钱什么也没多说,只道少夫人放心,便领着五个人走了。

谢安澜回到陆家,先去见过了陆夫人。陆夫人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两句便打发谢安澜回去了。倒是陆家大少夫人对谢安澜很是和颜悦色,谢安澜却清楚的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得意和轻蔑。

“弟妹,你回去好好劝劝四弟。公公也是为了她好。”出了明兰院,大少夫人一脸真诚的对谢安澜道。

谢安澜点点头,很是感激,“我知道大嫂的好意,我会劝夫君的,毕竟他本事在那里,什么时候考也不耽误。”

“……”大少夫人脸色一僵,一时半刻有些说不出话来。谢安澜仿佛没看见她的脸色,微笑道:“我有些担心夫君,就先会去了。大嫂,失陪。”不等大少夫人回过神来,谢安澜已经带着喜儿扬长而去。

大少夫人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谢安澜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的相公没本事才要弟弟让路么?一个庶子媳妇也敢如此嚣张!

第二十二章 俗称皮痒

陆离正趴在床上看书,俊俏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神色倒是淡定,半点也没有常人受了委屈的苦闷或不平。谢安澜嘤嘤哭泣着冲进了房间,趴在陆离身上哭泣起来,“夫君,听说你受了重伤,妾身好生担心。呜呜,你痛不痛?伤得重不重?还能起来么?”

陆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僵硬,声音慢腾腾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压、到、我、了。”

“哦。”谢安澜慢慢坐起身,无辜地望着他,“对不住,我没注意,夫君,你伤到哪儿了?”

陆离扭头,没好气地顶着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咬牙道:“伤在背上,所以,你可以放手了吗?”谢安澜破涕一笑,语调温柔,“听说啊,夫君大人被公公打了一顿板子?痛不痛啊,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见这老天是公平的,夫君,你这可伤的比我重多了。”

陆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幸灾乐祸么?”

“我是呀。”谢安澜眨眨眼睛,大方地承认。

“哦。”

“哦就算啦?”谢安澜挑眉,“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陆离抬眼,“我该说什么?”

“无趣。”谢安澜搅着手中的帕子翻了个白眼。陆离轻哼一声问道:“你带回来了几个人?”

“消息真灵通,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谢安澜没好气地道:“既然这么多耳目,怎么不知道你老爹想收拾你呢?”陆离淡然道:“挨打有挨打的好处。”谢安澜点点头,赞同地道:“我明白,有一种人就是喜欢别人揍他,不揍就不舒服,俗称皮痒。没想到夫君你也是各中爱好者啊。”还有一个说法…是受虐癖。

陆离回过头继续趴在床上,懒得再跟这个女人说话。

谢安澜抬手去拔陆离的衣服,陆离薄怒,“你做什么?”谢安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干什么,看看你的伤口。难不成你以为我想占你便宜?也不看看你那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儿。”

“放肆!”陆离咬牙。

谢安澜轻哼一声,轻而易举地抬手就将他的反抗压了回去。衣衫半褪,就看到陆离清瘦的后背上一条条血迹斑斑的伤痕。谢安澜眯眼打量了一番,陆家的家法,显然对付女眷的和对付男人的不是一个东西。陆离这伤是被两指宽的平板子打出来,偶尔有几下撞到了棱角上,伤口变窄却更深了几分,显然动手的人丝毫没有留力气的打算。虽然已经清洗处理过了,却依然还是血迹斑斑。显然止血的药效果很一般。

“少年,你爹下手够狠啊。你真的是亲生的么?”谢安澜问道。

陆离冷哼一声没说话,谢安澜道:“看你可怜,送你了。叫你身边那小子替你上药吧。苦肉计玩玩就算了,别把自己坑进去了。”

陆离看着手中粗糙的瓷瓶,打开之后药的清香却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你准备的伤药?”谢安澜傲然道:“乡下人受伤可没有你们这些公子少爷金贵,药效好着呢。你要是嫌弃就别用。”

陆离垂眸淡淡道:“多谢。”

谢安澜这才展颜,拍拍他的俊脸道:“这才乖,记得要感恩啊。”

“谢、安、澜!”陆离脸色顿时僵硬,咬牙道。

谢安澜拍拍手,笑容可掬地起身出门去了。少年的小脸蛋果然很好摸啊。

谢安澜离去了片刻,麦冬才走了进来,“少爷。”

陆离脸色阴郁,沉声问道:“府里有什么话说?”

麦冬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之前府里有人说老爷怕四少爷在科举上压了大少爷的名头,所以才不许四少爷回书院的。不过有夫人和大少夫人在,很快传言就被压下去了。”陆离也不意外,淡然道:“府里不用管,让你爹小心盯着外面即可。下午你亲自带上我的礼物去书院求见周先生,就说…以后我不能去书院了,学生有负他的栽培。其他的不用说。”

“少爷,您真的……”麦冬大惊,科举是少爷在陆家唯一的出路了,若是放弃了…

陆离道:“去办就是。”

麦冬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领命道:“是,小的知道了。”

陆离又道:“把大夫开的药拿出去,找人验一验。”

“少爷,难道!?”麦冬吓得脸色发白,陆离道:“连这瓶一起,去办吧。不要让人发现了。”

将手中谢安澜方才给的药递给了麦冬,麦冬连忙接过称是。

陆离动了动身子,微微蹙了下眉头,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痛。思索了片刻,方才又道:“叫陆英过来,我有事吩咐他。没别的事了,你去吧。”

“是,少爷。”麦冬恭敬地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