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还能看到四爷的命还好好的么?犹豫再三,陆英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就算您跟少爷的关系嗯…他总归是你丈夫。”所以,你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下黑手啊,他死了你就要守寡了。

“我、知、道。”谢安澜神色不善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抬起手礼的绣花针朝陆英晃了晃:再多话,我就戳死他!

陆英缩了缩脖子,捡起被谢安澜扔到一边的药方走了出去。走出去的陆离想了想,还是先去将芸萝和麦冬叫到门口去侍候着,免得发生什么不可知的意外。

谢安澜一只手手肘撑着床铺,手心托着下巴趴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爬睡着的少年半边沉睡的容颜。伸手捏了捏,呃,手感不错,就是脸色有些白。不过这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模样,可比平时可爱多了。

“长得真好看啊。”谢安澜感叹道,感觉不够又伸手蹂躏了一番,直到陆离半边俊脸都红彤彤的了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在看了看他刚刚重新包好还没来得及换掉染血的背心,挑眉道:“用得着这样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对自己都这么狠。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妖怪?嗯?”

“总觉得你是个祸害啊,要不先…”修长的手指慢慢摸到陆离的脖子上,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收了回去,叹了口气道:“长得这么好看,真的很对我的胃口啊。只是这性格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你要是乖乖的,姐姐一定会疼你啊。”

谢安澜坐起身来,伸出双手将他的俊脸随意拉扯了一番,方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道:“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的份上。”所以说,不关乎任务的时候青狐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颜控。而陆离少年又恰巧长得非常合她的口味。

陆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竟然是芳草院的正房?自从那日谢安澜落水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房间。他也不认为现在的谢安澜会好心的让他住回来养伤。

“四爷,你终于醒了。”守在不远处的陆英见他睁开眼睛,立刻扑上来一副松了口气模样。

陆离皱眉,“我怎会在此?”

陆英道:“抬四爷回来的人不知道,直接将您送回正房来了。”

陆离点点头,看了陆英一眼,问道:“你很紧张?出什么事了?”

陆英抹了把汗,道:“四爷已经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属下担心…”总不能说,我以为少夫人下了黑手,担心四爷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他不说,陆离却能明白他的担忧,“我说过,不用担心。”

陆英对自家主子的信心不予置评,将一个药方和一包药送到陆离面前道:“这个药方是大夫开得,这包药是少夫人配的,四爷您……”陆离眯眼,盯着眼前的药,他对不懂医术,但是对药材却略有些了解。看了一眼里面的药,思索了片刻道:“用夫人的。”

“四爷,三思。”陆英大惊。

“陆英。”陆离淡淡道。

陆英连忙应道:“属下在。”

陆离道:“她是聪明人,夫妻一体。害我对她没有好处。”

陆英看了看陆离,低声道:“属下以为,四爷应该不喜欢……”像他家主子这样的人,绝不会喜欢身边有自己难以掌控的人物。特别是这位还是他的妻子,危险性更上一层楼。

陆离淡淡道:“偶尔,也是可以例外的。只要,她没有妨碍到我。她现在去哪里了?”

陆英道:“少夫人用晚膳去了。四爷,你要不要回书房住?”

沉默了一会儿,陆离方才道:“不必,住久了让人知道了不像样。”

“……”四爷,我知道少夫人国色天香,但是你真的没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做赌。就少夫人下午下针的那个狠劲儿,真打起来您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第三十七章 一百两,闭嘴

用过了晚膳,谢安澜顺便去府中的花园里散了个步才心满意足的回房去了。只是一回到房间,美丽的容颜立刻沉了下来,房间里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大床上,还躺着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清俊少年。

陆离也刚刚用完晚膳,正靠在床头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就正好对上了谢安澜不善的神色。看看房里没有别人,谢安澜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坐了下来,挑眉道:“你那个新小厮怎么不守着你了?”

“这里是寝房。”陆离放下书,正色道。

谢安澜笑道:“我瞧那小哥的模样,好像觉得他一走开我就会非礼你一样啊。”

陆离俊脸顿时黑了,“少胡言乱语。”

谢安澜耸耸肩道:“好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书房去?”

陆离道:“我为什么要搬到书房去?”

谢安澜眼眸一转,笑眯眯地道:“因为…你要是睡在这里,我真的会忍不住非礼你啊。啊,我想起来,你本来就是个连昏迷的人都不放过的小色狼嘛,该不会是…在等着我非礼吧?”

“谢、安澜!”陆离咬牙,谢安澜眨眨眼睛,“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陆离盯着她,冷冷的道。

谢安澜不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吧,居然嫁了个小色狼,我确实是应该感到羞愧。”

陆离盯了她半晌,突然朝着她一笑道:“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色狼。”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神马意思?”

陆离却不肯再搭话,而是朝她冷冷一笑自己躺下盖上了被子准备睡觉。不过因为背上的伤,只能面朝着床内侧躺着。看着拿背影对着自己人,谢安澜撇撇嘴,傲娇有什么了不起的?

作为夜猫族,现在就睡觉未免太早了一些。而且床上还躺了一个秀色可餐的小帅哥,又不能做羞羞哒事情,所以谢安澜对现在就上床睡觉这件事是拒绝的。

闲着没事便拿出自己平常用的册子来写写画画,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特工训练营的全方位训练,软软的毛笔字对谢安澜没有任何困难。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听着不远处时不时传来某人微微动弹的声音,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心肠那么黑,有个不信任的人在面前坐着,他能睡得着才怪。

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谢安澜趴在桌上侧首去看床上的人,“我说,你这苦肉计用的是不是有点狠了?你就不担心一个月后真的上不了考场?”

陆离沉默不语,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别装了,要装睡着了起码控制一下你的呼吸吧。”

片刻之后,陆离重新揭开被子坐起身来,盯着谢安澜道:“你到底是谁?”

谢安澜笑眼弯弯,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你猜啊。”

“你不是谢安澜。”陆离冷声道,“但是…你确实和谢安澜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痣都一模一样。所以身体还是谢安澜的,你是孤魂野鬼?”谢安澜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后,谢安澜的左耳后侧下方一指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若不是极为亲密的人是不会发现的,谢安澜想起来她第一次去陆离书房的时候两人靠的极近,陆离好像一直盯着她的颈侧看来着。

转过身背靠着桌子,谢安澜也不着急,幽幽道:“夫君,你好无情。眼看着要功成名就了你就想要抛弃妾身么?”

陆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装了,要假装谢安澜你就不会一点都不知道掩饰。”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没有掩饰过她跟谢安澜的区别。

谢安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撇嘴笑道:“如果我是孤魂野鬼,你不怕么?”

陆离淡淡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怕,“孤魂野鬼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谢安澜赞同,“这话没错,比如你。”

慢慢站起身来,谢安澜朝他露出个满是恶意的笑容,“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么…咱们可以来好好地算算账了。”抬起双手捏了捏,做出一个准备修理人的姿态慢慢走了过去,谢安澜笑道:“上次在街上拦路抢劫的那两个混混,是你派去的吧?”

陆离眯眼,面上却一片从容,“你想如何?”

谢安澜笑颜如花,“我这人啊,一向都是宽宏大量的。看在你还有伤在身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让我揍一顿,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如何?”

“不如何。”陆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是不怕挨揍,但是也没有受虐的爱好。

谢安澜挑眉,“这样不太好吧?欠债还钱的道理相信你明白的?拖久了,我是要收利息的。”

“二百两,一笔勾销。”陆离淡淡道。

谢安澜停下了逼近的脚步,“二百两啊…这个好像也不……”

“三百两。”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道。陆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明天给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谢安澜摊手,“少年,你太贪心了。你若是给我三千万两,我就考虑告诉你我的来历。”

陆离当然没有三千万两,就算有他也没打算拿这么多钱来买一个孤魂野鬼的来历。只是深深地看了谢安澜一眼,道:“既然如此,不要碍我的事。”谢安澜不悦,“你搞清楚,这几次都是我帮你善后的好么?”

陆离默认,虽然这女人嘴里从来没有好话,但是这些日子确实是帮了他不少忙——要钱的那种,这女人上辈子没见过钱吗?

“不管你是什么孤魂野鬼,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身份离开陆家即便不是寸步难行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所以,短期内我希望你安分一些。若是你有别的打算,不出意外五年内我可以帮你准备新的身份,让你毫无麻烦的离开,正大光明的开始过新的生活。”陆离道。

谢安澜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也没打算现在离开啊。这么俊俏的夫君,我走了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陆离脸色微沉,“说人话。”

谢安澜无辜的眨眨眼睛:难道我说的是外星语么。

看看眼前不在掩饰自己的气势,神色凝肃的白衣少年,谢安澜挑眉道:“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孤魂野鬼,第一个反应应该都是想要把妖孽烧死吧?夫君你这个反应…我怎么觉得,比起我来,你……”

“一百两,闭嘴。”

“…。”

第三十八章 孤魂vs野鬼?

平生第一次跟个男人同床共枕的经验…让谢安澜有点失眠。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觊觎陆离的美色,而是因为不习惯。虽然已经在事实上被迫退休,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除了自己的同伴谢安澜并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不仅是如此,她睡觉时甚至连房间里都不能有人,所以原本还需要在外间守夜的丫头也早就被她赶回自己房里睡觉去了。于是,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谢安澜一双眼睛依然蹭亮。

要知道,躺在她傍边的可不是什么软萌小肉包,而是一个实打实的芝麻汤圆——黑心的,腹黑大王花——吃人的。躺在这种人身边睡觉的滋味…即便是两人暂时达成了意向,感觉也是一言难尽的。

虽然陆离以一百两银子买她闭嘴,但是事实上陆离对她的疑问已经给出了答案。两个人也是半斤八两,一个孤魂一个野鬼,难怪陆离明明早就怀疑她了,出了第一次试探以后却一直容忍。就如同,谢安澜早就怀疑陆离不对劲,但是却不会想拉他后腿或者搞破坏什么的。比起陆家的其他人,无论从事实上还是从情理上看他们俩才是一路人。

只是…不知道是哪只老鬼占了原本的陆离少年的身体?谢安澜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跟她一样的来历。她那个时代可不会有这种行事老练,心狠手辣却会因为女人的调戏而害羞的男人。

另一方面,陆离当然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事实上,陆离比谢安澜更排斥不信任的人,只是他掩饰的比谢安澜好,无论是他身边的人还是他的家人都没有发现罢了。甚至陆离还反其道而行,明知道谢安澜是个不安全的人物,却偏偏还要搬回来跟谢安澜一起住。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派,谢安澜称之为有病!

两个各自对床伴都十分不满意的人各自思索着入睡,第二天一早双双看到对方眼睑下淡淡的青影都是无语。

不过,彼此的身份说开了之后谢安澜倒是自在了不少。挑眉看了看同样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的陆离,直接起身下床了。正好芸萝带着一个小丫头端着水进来,跟着半透明的薄纱屏风看到谢安澜已经起身便带人走了进来。

“少夫人起了。”

谢安澜翻着白眼走过去梳洗,一边道:“多了个人,睡不好。”

芸萝掩唇偷笑,看了一眼自己坐起身来却没有起床的意思的陆离笑道:“四少爷还伤着呢,还是住在正房有少夫人照顾比较方便。”自从上次少夫人落水以后,少爷和少夫人就分房睡了,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少夫人就算再厉害也是个女子,还是要夫妻和睦才好啊。

“……”陆离沉默不语。照顾?这女人连起身帮他倒杯水都不愿意。

谢安澜轻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棉巾坐回梳妆镜前任由芸萝替自己梳头。芸萝一边梳头一边道:“今儿夫人那里肯定要留一留少夫人的,时间还早少夫人要不要先用点东西在过去?”昨儿四少爷刚刚闹了这么一出,陆夫人肯定气不顺。不能为难卧病在床的四少爷,肯定是要敲打谢安澜的。

谢安澜挑眉,有些惊讶地道:“芸萝,你好像变聪明了啊。”居然能想到今天陆夫人会找她的茬儿。

芸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奴婢只是想着前些日子不都是么…”陆夫人被谢安澜噎得胃疼,平时也不爱留她在跟前碍眼。但是如果陆离那边出了什么让陆晖难看的事情,就算再碍眼陆夫人也免不了要敲打谢安澜一番。也是想要让谢安澜回来劝劝陆离什么的,只可惜陆夫人打错了算盘,谢安澜根本就当应付着她玩儿,对陆离连提都懒得提一句。

“夫人为难你了?”陆离在一遍听了,微微皱眉道。

谢安澜回头,做惊讶状,“你现在才知道夫人为难我?难道你良心发现,打算给我加工资?”

不知道工资是什么,但是勉强能理解意思的陆离一脸无语,“除了钱,你还能想到什么?”

“你打算牺牲自己的美色补偿我?”

“……”

见他一脸鄙视,谢安澜不满地轻哼,回过头看铜镜,一边道:“既没钱,又没色,那你还啰嗦什么?”

陆离咬牙,“谢安澜,你知不知道羞耻!”

谢安澜眨眨眼睛,道:“我说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么?你是说美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夫君,你的思想太龌龊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

“……”

“少夫人,你瞧这个发髻好不好?”眼看着两人又要…并不知道要怎么样,但是直觉不太妙的芸萝连忙道。谢安澜挑眉,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不太清楚的铜镜,点头道:“行,芸萝的手真巧,少夫人喜欢的很。”

芸萝松了口气,笑道:“少夫人喜欢就好。前些日子少夫人吩咐奴婢让人做的衣裳也做好了,少夫人今天就穿新衣服好不好?”

谢安澜侧首看看低头挑选首饰的芸萝,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端详了片刻道:“我们家芸萝也是个漂亮姑娘呢。”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支如意发簪插入她发间,道:“小姑娘要会打扮才会漂亮。”

芸萝小脸飞红,伸手摸摸自己发间的发簪笑眯了眼,“谢谢少夫人!”

“乖,少夫人疼你。”谢安澜笑道。

“……”一脸木然的陆离。

“……”羡慕不已的小丫头。

飞快地替谢安澜攒好了发簪,芸萝红着小脸跑去找谢安澜要穿的衣服了。谢安澜也不在意,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去换衣服。片刻后,陆离看着穿好了衣服的谢安澜漫步走了回来,愣了一愣,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惊艳。

谢安澜的相貌他是早看习惯了的,原本的美貌被不合适的衣衫发式和怯懦气质压着并不十分显眼。换成了现在的谢安澜之后就好了许多,但是陆离也从未认真的关注过谢安澜如何美貌,直到此时看到精心打扮一番的谢安澜,方才真正的感觉到眼前的女人和原本那个怯懦的女子的不同,原本的谢安澜是绝对穿不出这样的效果的。

第三十九章 你高兴就好

一袭橘红色织金云纹缎衣衫,衣缘领口袖口都是以淡金色镶嵌,一条暗金色鸾纹腰间将纤细的腰肢勾勒的越发窈窕。一头青丝随意挽起,发间簪着红宝石榴花钿,还有一条镂花流苏银额饰缀在眉心。淡扫峨眉,朱唇微点,眉眼如画,顾盼神飞。

芸萝将一条淡金色描花披帛挽在她的臂间,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满是欢喜地道:“少夫人可真漂亮。”

谢安澜含笑捏捏她的粉颊,方才走到陆离面前抬手笑道:“我好不好看?”

陆离眼神微动,慢慢地转开了眼眸道:“你是打算去找事儿么?”

谢安澜眨眼,满是不解地道:“什么叫我去找事儿?我这分明是去被事儿找啊。不能因为怕别人嫉妒我好看,就故意扮丑啊。这样人生多不美满?谁让老天让我生的如此美貌呢,辜负了上天的厚爱,是会招天谴的。”

陆离瞪着她,显然是被某人的厚颜噎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良久方才缓缓道:“你想太多了。”

谢安澜不悦,“你是在说我不如她们好看?”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夸别人好看,这家伙是想挨揍么?

“……”沉默半晌,陆离淡淡道:“你高兴就好。”

谢安澜这才高兴起来,坐在床边笑容可掬,“我喜欢识时务的人。”

用过了点心,谢安澜方才心满意足地带着芸萝出门去了,一路上收获了无数人惊艳的目光。到了明兰院,陆夫人果然还没有起身,不过三个儿媳妇倒是都已经到了。看到漫步走进来的谢安澜,三位少夫人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三位嫂子,早安。”谢安澜笑容璀璨地打招呼。

三位少夫人却仿佛被她如此灿烂的笑容给闪到了,片刻之后二少夫人才干笑了一笑,点头道:“四弟妹,今儿打扮的真漂亮,是要出门么?”

谢安澜摇摇头,“没有呀,前几日刚刚做了一身新衣服,我就想穿来给母亲瞧瞧。也让母亲看了高兴高兴。”

“……”母亲绝不会高兴看到你穿的这么好看,还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的。

面对三位嫂子的一脸木然,谢安澜并不在意。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嫂子别笑话我,我难得自己做一件新衣裳,所以才想给母亲看看呢。”

三少夫人借着低头饮茶的时候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是上不得台面。一件衣服罢了,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不过也是,以谢家的家世来说,这么一身衣服可不是难得的好东西么?

“四弟妹这料子…仿佛是今年最新的云纹织锦缎?”二少夫人看了看谢安澜身上的衣服,挑眉道,“前两日我还在绸缎庄见过呢,掌柜说一匹要十多两呢。”

言下之意,你有那么多钱么?

谢安澜低眉浅笑,“二嫂好眼光,原本我还有些踌躇呢。幸好夫君前些日子得了不少银两,随手给了我一些。不然,我哪儿舍得买这样的料子。”

看着她仿佛羞涩的笑容,二夫人只觉得心塞。

大少夫人淡淡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缺那一点料子的钱了。四弟妹也不要太苛待自己了,让人听了还以为咱们陆家连儿媳妇的养不起。”谢安澜眨了下眼睛,很是无辜,“我哪儿敢跟三位嫂子想比啊。”这三位不仅自己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丈夫那里也有各自的亲娘补贴。哪像陆离,除了逢年过节有点赏赐,平时就真的是靠着一个月那点银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把原主的嫁妆用了不少。

这么一想,谢安澜觉得陆家四少被个不知道哪儿来得野鬼占了身体好像也不是坏事。不然她还不知道得花多少功夫调教。万一是个不开窍的,那她就真的是宁愿卷包袱跑路了。

听了她的话,三位少夫人也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就算谢安澜长得如何出色,也确实是比不了她们的。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依然有些不舒服,只是一时半刻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儿不舒服了。

“夫人来了。”陆夫人带着人走了出来,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谢安澜身上。

“见过母亲。”四人连忙起身,齐声向陆夫人见礼。

陆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谢母亲。”

陆夫人不让坐,四人自然都不能坐下。陆夫人望着谢安澜也不说话,谢安澜倒也不着急,站在三少夫人旁边眼观鼻子鼻观心,淡定无比。

良久,才听到陆夫人道:“老四媳妇今天打扮的倒是新奇。”

谢安澜笑容乖顺,“谢母亲夸奖,母亲也觉得好看,儿媳就满足了。”

“……”我什么时候说好看了?

“离儿的身体如何了?”陆夫人问道。

谢安澜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忧愁地道:“夫君昨儿被人抬着回来,天色快黑了才醒了过来。今儿一早儿媳离开的时候,看着也没什么精神。呜呜…若是夫君出了什么事儿,儿媳也不想活了。”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陆夫人抽了抽嘴角,皱眉道:“行了,大夫都说离儿没有大碍,你好好地哭什么,别带衰了他。”

谢安澜抹着泪叹气道:“儿媳也不想如此啊,只是母亲你想…这段日子夫君总是三灾九难的,也不知道是惹上了哪尊霉神才这么倒霉。”

大少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陆夫人冷冷地瞥了谢安澜一眼不悦地道:“你这是在怪老爷?”

谢安澜睁大了眼睛道:“母亲这可冤枉了儿媳。儿媳是想大约是夫君今年走霉运,不然怎么能惹怒了公公呢?公公最是公正严明,岂会随意责打夫君,自然是因为他做错了事。”

早就被外面的风言风语烦的不行的陆夫人和大少夫人尴尬不已。她们自然知道老爷是为了什么责打陆离的,此时看到谢安澜一脸公公为人正直,肯定都是夫君的错的模样,脸上不露声色心中的不自在却是难以避免的。谢安澜说得越多,她们心理却是越尴尬。

陆夫人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地道:“既然你这么说,过几天咱们一家子去庙里上香,你们夫妻俩也一起去吧。也好求佛祖保佑,去去晦气。”

“可是…”谢安澜犹豫,“夫君的伤……”

“还要几日呢,到时候让大夫看看他的伤不要紧就一起去。”陆夫人冷声道。

“多谢母亲体恤。”谢安澜感激地道。

第四十章 拉拢

陆夫人果然没有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打发谢安澜回去,而是让她与其他三位少夫人一起侍候她用早膳。其间的各种冷待和精神攻击自然是难以避免的,谢安澜低眉顺眼的跟在三少夫人身边,努力的憋着心中的笑意不要显露出来。

后宅里的妇人想要磋磨儿媳妇的手段确实是多得很,奈何陆夫人却是自恃官家小姐是个要脸面的。而谢安澜却仗着自己的出身清贫,是个不懂规矩的。陆夫人说话,她不乐意听的就当成听不懂,陆夫人又不能无缘无故的揍她一顿,或者罚她怎么样的。最多也就是让她罚站或者用膳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指使谢安澜罢了。前者谢安澜根本不在意,从前训练的时候随随便便站个一个两个小时,出任务在荒郊野外趴上两三天都是常事。后者,陆夫人能忍受早膳乱成一团最后吃到饭菜冰冷她当然也不在意。最后,陆夫人还是沉着脸将她和二少夫人都遣了回去,只留下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说话。

出了明兰院,谢安澜和二少夫人对视一眼,谢安澜点点头道:“二嫂,我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二少夫人连忙拉住她,笑道:“弟妹,急什么啊。往日里也不见你出来走走跟咱们说说话,咱们妯娌间都生疏的不行了。”

谢安澜挑眉,能不生疏么?这三位少夫人有哪一个看得起原主,见面不挤兑她几句的?这会儿到了这位二少夫人口中倒像是她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谢安澜也不在意的跟着她在花园中漫步。一边问道:“二嫂是有什么话跟我说么?”

二少夫人把玩着手中的帕子,一边笑得殷切,“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二爷让我问问四弟的伤势罢了。可怜四弟,这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二爷和我纵然有心去瞧瞧,只是弟妹也知道咱们身份尴尬,贸然去了,只怕那位…心里不痛快,反倒是给四弟添麻烦。”

谢安澜低眉含笑不语,这位二少夫人现在是在跟她套近乎?为什么?因为陆离如今的名声还是说看好陆离的将来?话倒是说得漂亮,看来这位时不时在大少夫人手里吃瘪的二少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等啊。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陆明的意思。想起陆明那总是带着几分挑逗和暧昧的眼神,谢安澜心中冷然一笑。想要调戏她谢安澜,也不看看自己那张丑脸!

说了一番话却不见谢安澜回应,二少夫人皱了皱眉仔细打量。却见谢安澜半垂着眼眸一脸平和温婉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想接还是根本听不懂。虽然有些失望,倒也不太在意,只是道:“弟妹记得将这话跟四弟说说,四弟那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去找他二哥就是了。自家兄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说着,还自以为风趣的掩唇娇笑起来。

谢安澜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应道:“谢二嫂关心,我记住了。”

“那就好。”二少夫人点头,握着谢安澜的手柔声道:“咱们都是庶子媳妇,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弟妹有空常去我那儿坐坐。”

说话这话,正好回头看到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从明兰院门口走出来,二少夫人也不再多留跟谢安澜告辞带着丫头走了。谢安澜回头看了一眼明兰院门口的两个人,嫣然一笑也转身悠然而去。

明兰院门口,大少夫人望着一左一右离开的两个弟妹微微皱眉。三少夫人也跟着蹙眉道:“什么时候二嫂和四弟妹关系这么好了。”

大少夫人淡淡道:“罢了,她原本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三弟妹以后少跟她掺和。”嫡子媳妇和庶子媳妇什么时候能真的走到一路去了?她们的夫君原本身份就是对立的,即便是表面上关系再好,内里大家却也是清楚的。至少,陆明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如今陆离更是…想到这家中的情形,大少夫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三少夫人点点头,轻哼一声道:“我哪儿想要跟她掺和?不过是往日见她殷勤便多说两句罢了。”金氏也是官家嫡女出身,岂会不明白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莫说是庶出的兄弟,便是同胞兄弟各怀心思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我瞧四弟不像是对家里有什么想法的,大嫂也劝劝大哥,何必……”

大少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陆家三少爷陆暄是嫡出,但是排行却是行三,自然没有嫡长子的压力。他本人也不是读书的材料,更没有什么雄心专职,将来陆家分家了他是嫡出,除了规定由未来家长继承的祖业以外,别的东西他都可以与嫡长子平分,就算一辈子吃喝玩乐也不愁日子不好过。这样的人哪里能够理解陆晖的苦楚?明明是嫡长子,却事事被个庶子压了一头,就算将来陆家大力扶持陆晖而不管陆离,陆晖也注定要生活在陆离的阴影之下。

若是将来陆晖比陆离强,旁人只会说那是因为陆晖有陆家扶持。若是将来陆晖还不如陆离,旁人更是有话说了,有家族扶持还不如庶弟,当真是个废物。前几次县试,府试,院试陆离小小年纪一路过关斩将成绩都比当年陆晖出色许多。院试兄弟俩一起下场,差距更是让人侧目,也令陆晖受了不少嘲笑,信心更是大受打击。若是一个月后的乡试陆晖再次被陆离压下的话,不仅是受人嗤笑的问题,只怕还会影响明年会试的发挥。

三少夫人见她如此,也明白她的为难之处,略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倒不是觉得打压庶子有什么不对,不说陆家,京城那些权贵之家,有几家的嫡支不打压庶子的?只是想起这些日子的事情,还有方才谢安澜那一笑,三少夫人总觉得…这事儿只怕成不了。

第四十一章 抢食?

回到房里,陆离依然安静的坐着看书。看到谢安澜进来有些惊讶,“这么快回来了?”谢安澜冷笑,扬眉道:“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你嫡娘做牛做马?本姑娘怕她消受不起。”

自从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谢安澜就更加自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