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片刻,叶盛阳沉声道:“宇文策逃走了。”

“逃走了?”谢安澜皱眉,那么多高手围攻还能让宇文策逃走,下一次可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薛铁衣道:“世子妃不必担心,宇文策虽然逃走了,但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没有三五年绝对好不了。而且…苍龙营的高手全部阵亡,胤安的权贵和兵马现在也不听宇文策调遣,宇文策只怕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谢安澜皱眉,摇头道:“不,宇文策这样的人,就算武功全失也是个祸害。你看百里修怎么样?他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当然还有陆离。谢安澜想了想,道:“将那天后来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朱颜坐在床边瞪着她,没好气地道:“你真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不是?现在你该做的事情是休息,而不是听故事。”

谢安澜无语,“这算什么大难?只是当时如果我不挨这一箭就要换成陆离,我肯定死不了,他就不一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她已经竭力避开了要害,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将陆离推开了她犯的着自己亲自去挨一箭么?

朱颜冷笑,“要是你避不开要害呢?”

“……”谢安澜默然,好吧,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

虽然这么说,朱颜还是将那晚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看到谢安澜倒下的那一刹那陆离的眼睛就红了。但是偏偏那时候裴冷烛已经昏了过去,根本没办法立刻替谢安澜疗伤诊治。

发觉这边的变故,叶盛阳几个围攻宇文策也变得越发凌厉起来。宇文策以一敌三原本就没有胜算的,开始还能凭着绝顶地修为压制一时,时间长了渐渐就落了下方。之前为了替苍二等人争取时间,更是不计后果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了。

苍龙营的人见挟持陆离和谢安澜无望,竟然全部都不顾性命的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攻击众人。甚至有许多人直接抛弃对手,扑向了正在围攻宇文策的叶盛阳三人。就是靠着这种用人命填的方式替宇文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最后的结果便是当晚出现在那里的苍龙营出了带着宇文策逃走的苍二以外,无一生还。

听完朱颜的话,谢安澜也沉默了良久,方才看向叶盛阳等人问道:“叶先生,薛先生,你们没事吧?”跟宇文策那样的高手交锋,想要完全不付出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铁衣笑道:“叶先生和小七受了一点伤,还有就是苏公子,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发病了。不过世子妃不必担心,并不算严重只需要休息一些日子。”谢安澜也早就发现苏梦寒并不在这些人中,听薛铁衣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

“叶先生可能确定宇文策的伤势?”谢安澜问道。

叶盛阳想了想道:“宇文策的左臂应该是断了,我那一刀肯定断了他左臂的经脉。如果段时间内他找不到好的大夫和灵药的话,就只能截断手臂了。另外,他心口挨了一掌,背后中了一剑。最后逃走的时候又挨了一箭。最后那一箭我无法确定,但是那一掌一剑,应该足够让他一年之内无法动武,想要恢复,至少也要五六年时间。”

谢安澜点头,“那倒是伤的不轻。宇文纯和宇文静怎么样了?”

朱颜道:“你放心吧,你担心宇文策,陆离更不想放过宇文策。宇文静那边,浮云公子和无情已经过去了。宇文纯现在就在咱们这儿,不会有事的。”谢安澜点了点头,“那就好。”

谢安澜重伤刚醒,众人也不敢过多的打扰她。说了一会儿话便都退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了。谢安澜也确实有些虚弱,原本以为躺在床上谁不着,不想没一会儿功夫竟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谢安澜再次醒来的时候帐篷里面已经点上了烛火。隔着一架八折屏风的外面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谢安澜侧耳去听,果然是陆离在跟人说话。

“以夜雪关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内已经被全部封锁。各处关口也都有人驻守,宇文策还身受重伤,他能往哪儿逃?”陆离的声音有些冷清,却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肃杀意味。

另一个声音倒是显得轻松许多,还带着几分笑意道:“这个谁知道,宇文策威震胤安二十多年,总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势力。想要翻盘不容易,但是想要躲起来,应该也不难吧。”说话的人,显然正是苏梦寒。

陆离冷笑一声,“躲起来?你觉得宇文策向是肯做缩头乌龟的人么?”

苏梦寒耸耸肩笑道:“百忍成金,宇文策又不是没干过。”宇文策出身低微,若是不能忍压根就活不到成年。陆离淡淡道:“你错了,正是因为他忍过,所以才越发的不能忍。一个人想要从低处爬到高处很容易,即便是中间又千般艰难万种困苦,只要心志坚定他都可以奋力向上。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不会退却。但是,若是他辛辛苦苦爬上了顶峰,在被人一脚踹下来,没有几个人还能有勇气去再爬一次的。”

苏梦寒默然。

“已经三天了,宇文静和柳浮云那边都没有宇文策的消息。你认为,他会去哪儿?”

陆离思索了片刻,淡淡道:“报仇吧。”

“报仇?”

“不是去杀宇文静,就是来杀我。”陆离淡定的道。

苏梦寒笑道:“他现在谁也杀不了,以宇文策现在的伤势,他应该在找大夫。”

“让人盯着百里修,别让他跑了。”陆离道。

苏梦寒微微挑眉,“百里修看起来确实像是想要跑路了。”如今宇文策败了,百里修再也没有了别的盟友。温屿那边的西戎援兵却已经到了。背后还有西北军虎视眈眈,百里修面对的只有一个毫无希望的烂摊子。

陆离道:“那就别让他跑了,另外寻找宇文策的圈子可以收紧一点。以他的伤势,三天时间也跑不出一百五十里的范围。”

苏梦寒点点头,“好吧,我回头告诉冷将军。另外,宇文静和魏长空想见你和世子妃一面。”

陆离沉默了片刻,道:“让他们自己过来。”

很快,苏梦寒起身告辞了。陆离也跟着起身走进里间,就看到谢安澜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他。原本冷肃的眉眼缓和了几分,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道:“醒了?饿不饿?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谢安澜摇了摇头,仔细打量了陆离一番。才短短两三天陆离果然憔悴了许多,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即便是下午被叶盛阳打晕了睡了一觉,这会儿看起来眼中依然还带着几点红血丝。

谢安澜对他笑了笑,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没事。”

陆离周身的气息一冷,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幽幽地望着他,“你在生我的气么?”

陆离握着她的手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没有,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谢安澜摇头道:“战场之上,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这并不是谁的错。”陆离抬手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谢安澜心中暗叹,还是来了。

“以宇文策的眼力和警惕,他认出替身的可能性很高。就算认不出来,只要一照面也依然要穿帮。到时候……”说到此处,谢安澜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让宇文策给跑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人还是跑了。虽然灭掉了苍龙营也夺得了胤安兵马的控制权,但总是有那么几分美中不足的。

陆离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没关系,他跑不了的。”就算宇文策真的当起了缩头乌龟,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过不了安生日子。

若是从国家之间的争锋,胤安摄政王和东陵睿王世子之间的较量来说,陆离其实已经赢了。但是陆离想要宇文策的命,宇文策却跑了,于是这一局又算陆离输了。不过如果不算谢安澜受伤对陆离带来的影响的话,总的来说陆离还是赢得多的。

谢安澜笑道:“我自然相信你的,宇文策都被你弄成丧家之犬了,还有什么能难到你的?”

陆离淡淡一笑,跟着也在谢安澜身边躺下来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陆离的声音才在静悄悄地帐子中响起,“我不想你受伤,但是…好像总是做不到。”

“……”谢安澜并没有睡着,听到陆离的话也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握住了陆离的手。心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本人并没有觉得受伤是个什么大事。毕竟在谢安澜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受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若是真的平平淡淡的连根针戳破了手指都能当成天大的事儿,这样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两样?不得不说,谢安澜虽然生性懒惰,但是骨子里却依然带着几分狐狸窝的女人特有的不安分的特质。

就像是当年刚刚训练完毕正式进入狐狸窝的时候饲养员说的:你们若真是安分守己的平常人,怎么可能撞到我手里?就算我一时眼瞎抓错了,也混不过训练营的日子。所以,既然进了狐狸窝,就别催眠自己是无辜的小可怜。

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了。回想起箭射向陆离的一瞬间她心中的那一下抽痛和毫不犹豫做出的反应,谢安澜心中暗道。若不是身手不如她,陆离只怕早就挡在她前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更加的难过吧。

短短几天的功夫,整个胤安边关却仿佛已经改天换日的一般。如今胤安边关大部分的兵马都在魏长空的手中,而另一部分却在宇文静的手中。宇文静身为女子无法掌控兵马,但是她却可以掌控手握兵马的人。宇文策部分亲信依然被云麾军围困,另一部分被杀得杀,战死的战死。如今掌握着宇文策剩下的兵马的将领,原本只是宇文策军中的一个副将。

并不太受宇文策的重用,连带着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忠心了。宇文策失踪,宇文岚被俘,有了宇文静的支持他才能掌握住剩下的兵马。更不用说,宇文静还是个身份高贵而且聪明绝顶的绝色美女。主意是陆离出的,人也是陆离选的。但是陆离并没有过多的插手这些事情,他相信宇文静自己就能够办好。果然,宇文静并没有让他失望,不过短短数日,从传来的消息看那人已经被宇文静捏在了掌中。

陆离看着手中的折子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这样才对。若是让魏长空一人独大,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另一个摄政王了。当然了,胤安再多一个摄政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魏长空虽然有些能力但比起宇文策来还差远了。

“世子,清河郡主和魏将军来了。”门外,侍卫恭敬地禀告道。

陆离放下了手中折子,点头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宇文静和魏长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睿王世子。”魏长空跟陆离并不熟,甚至在此之前他也只是见过他一次而已。陆离的出现对他来说更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原本还在夜雪关悄无声息地做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将的魏长空,突然就成了手握重兵地一方大将,魏长空知道陆离是为了对付宇文策,但是他并不在意,因为宇文策也是他的敌人。如果没有陆离,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世子,世子妃可还好?”宇文静自然更相熟一些,带着几分关心地问道。

陆离淡淡点头,“并无大碍,多谢关心。两位请坐吧。”

两人各自落座,却都没有去看对方,显然是不太对盘。

等到侍卫送了茶进来又退下,陆离方才看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要见我,所为何事?”

魏长空道:“世子,三皇子已经在贵军中住了几日,在下是来迎接三皇子回去的。”毕竟宇文纯才是真正的皇室正统,魏长空若只是想要凭着手里那几十万大军就消灭宇文策的势力是不可能。还是必须要宇文纯的名号支持。

宇文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世子,如今…父王不在了,只怕要堂兄回去主持大局。”

魏长空目光阴冷地扫了宇文静一眼,眼底似乎带着几分不屑。

宇文静也不动怒,只是含笑看看地看着他。

陆离淡淡道:“两位觉得,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两人都是一怔,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只听陆离道:“宇文策不知所踪,本世子是无所谓,只要宇文策不是胤安摄政王,对东陵的威胁就相当有限。就算他卷土重来,也还要先夺回权利才行。到时候东陵也有的是时间布置。两位觉得呢?”

宇文静默然,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这几天军中上下四处搜索,依然没有父王的踪迹。”

魏长空道:“我们也派人四处布防,宇文策身受重伤与正常人决然不同,在下可以保证他绝对不可能通过官道返回胤安皇城。”

现在正是隆冬,以宇文策的伤势若是想要走小路翻山越岭回胤安皇城,无异于找死。所以,现在宇文策绝对还在边关附近。

陆离轻叩着桌面思索了良久,方才道:“三皇子现在就可以跟两位回去,胤安皇城那边还要尽快处置才是。只要各位掌握住了局面,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宇文策回到胤安皇城又能怎么样?苍龙营已经不在了,宇文策的心腹除了少数镇守边关的,大多都陷在此地无法脱身。若是这样还能让人翻盘……”冷笑了一声,陆离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话语中未尽的讥诮却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两人。

两人脸色都有片刻的难看,到底没有在陆离跟前发作。

片刻后,魏长空起身去见宇文纯。虽然两人算是表兄弟,但是却几乎没有见过面。魏长空必须花一点时间来跟宇文纯培养感情。至少不能让宇文静占了上方,他相信这并不难。毕竟……宇文静是宇文策的女儿!

宇文静原本也想要跟上,却被陆离留了下来。

等到魏长空离去,大帐中有好一会儿的沉默。半晌之后宇文静方才轻叹了口气道:“世子,父王他……”

陆离看着她,微微挑眉,“郡主现在这是在……愧疚?”

宇文静摇了摇头苦笑道:“事情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可愧疚的?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陆离点头道:“确实应该担心,宇文策身边没人又身受重伤,绝不可能隐藏的毫无踪迹,只能是有人在暗中帮他。这倒是无妨,只要郡主能控制住军中的人,宇文策够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宇文静道:“若是将来宇文纯和魏长空联手对付我,又该如何是好?”

陆离低声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宇文纯若是不想跟他父皇一样被架空,眼下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当然,本世子也会好好开导他的。另外,皇室的人都被宇文策祸害的差不多了,但是宇文策的势力却没那么容易清除干净。所以,宇文纯即便是登基了也很需要一个站在他那一边的人,特别是当这个人还是宇文策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至于将来如何…就要看郡主的手段了。”

宇文静打量了陆离许久,方才慢慢道:“我还要多谢世子当年,手下留情。”想起陆离的手段,宇文静也忍不住胆寒。不得不庆幸,当年她还有一些利用的价值没有让陆离真的对她下死手。

陆离神色淡然,“各取所取而已。郡主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好好活着吧。别被魏长空弄死了,魏长空这人不简单。”

宇文静嫣然一笑,“不简单?我也想领教一下能让世子称赞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连自己的父王都下手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看戏去

谢安澜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就能够下床行走了。虽然伤得不轻,但是一个肩膀下面距离心脏还隔着老远的贯穿伤,着实不值得让她太过在意。只不过近期不能动武倒是真的,只要右臂用力稍微大了一些,伤口处就被牵扯疼的撕心裂肺。

因为她的伤,陆离大约还是余怒未消,整天都阴沉着脸让军中众人都忍不住退避三舍。叶无情跟着柳浮云去了宇文静军中,只好让朱颜整天跟着谢安澜。说到底,陆离还是不太相信宇文静的能力。宇文静虽然足够聪明,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必然还是比不上柳浮云的。如果这时候被人算计死了,他们花费这番功夫做出来的局面就白费了。

对陆离的安排,朱老板极为不满,却畏惧于陆离的淫威不敢反对。每天跟在谢安澜身边,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吐槽陆离了,倒是让谢安澜觉得养伤的日子不那么无聊了。无情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成,正需要有人热闹一点。

这日一大早,陆离就带着众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据说是有了宇文策的行踪。谢安澜和想要凑热闹的朱颜被留在了军中。朱颜委委屈屈地坐在辕门口望着远处十分郁闷地瞪着靠在躺椅中休息的谢安澜。

谢安澜抱歉地对她笑了笑,朱颜这才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这一趟本姑娘跟着你们来边关真是亏大了。”

谢安澜眨了一下眼睛,“这话怎么说?”

朱颜咬牙切齿,“怎么说!有好玩的事情你们就把本姑娘都在一边自己去。现在还要我留下来看守伤员,那本姑娘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谢安澜摊手笑道:“不然你想干什么?大战胤安摄政王?朱老板…虽然你武功还不错,但是跟宇文策比起来,是不是还差了点意思?”

朱颜毫无形象地将俏丽的脸颊鼓成了包子,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宇文策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宇文策本姑娘对付不了,难不成百里修我也对付不了?”

谢安澜认真想了想,点头道:“要是一对一的打架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玩心眼的话,难说。还是说,你之前没睡成百里修,现在还有点遗憾?”

朱颜危险地盯着谢安澜,谢安澜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殴打伤员么?”朱颜瞪了她半晌,方才有些泄气地哼了一声,道:“算了,不跟残废计较。对了,苏梦寒有没有跟你说过言姑娘的事儿?”

谢安澜一愣,“言姑娘?怎么了?她们已经见过了?”也对,苏梦寒前几天还小病了一场,言醉欢也在军中,自然是见过了。微微蹙眉道:“苏公子没跟我提起过这事儿,出什么事了吗?”

朱颜笑眯眯地道:“苏公子说,他根本不认识言姑娘。”

谢安澜楞了一下。不认识?是真不认识还是苏梦寒不想跟言醉欢扯上关系?

仿佛知道谢安澜在想什么,朱颜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苏公子就是一副疏离的模样,说是以前没见过言姑娘,也没有救过她。言姑娘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她认错人了。”

“那就是真的找错人了?”谢安澜道。

朱颜摊手,“谁知道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朱颜侧首便看到不远处言醉欢漫步走了过来。边关苦寒,言醉欢也不像谢安澜等人都是习武之人不畏严寒。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衫,还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些消瘦和郁郁寡欢。

朱颜站起身来对她笑道:“言姑娘来了?”

言醉欢微微点头,看向谢安澜,“打扰两位了,世子妃的伤可好些了?”

谢安澜笑道:“好的差不多了。”

言醉欢有些歉疚,“之前没有来探望世子妃,还请见谅。”谢安澜摇摇头,望着言醉欢心中有一丝淡淡的遗憾。朱颜倒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十分热情地拉着言醉欢坐了下来,笑道:“言姑娘整天呆在帐子里也不出来,这鬼地方无聊的很,多出来走走咱们也好一起聊聊天啊。”

言醉欢浅笑道:“到底是军中,我也不懂这些,就在帐篷里待着了。今天来,我是想…要向两位辞行的。”

“辞行?”朱颜皱眉道。

言醉欢点点头,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朱颜道:“现在正是寒冬,你们主仆两个怎么上路?若是路上遇上什么事或者一个大雪封路什么都,可是连求救的地方都没有。”谢安澜看着言醉欢忧郁的神色,思索了片刻问道:“言姑娘,你和苏公子…”

“苏公子说得没错,是我们搞错了。”言醉欢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谢安澜和朱颜对视了一眼,这分明就是有问题的模样啊。

朱颜不解,就算苏梦寒对言醉欢没意思,承认一下当初是他救了言醉欢也不会少一块肉啊。言醉欢看起来也不像是非要赖着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女人啊。

眼珠转了转,朱颜道:“这么说真的是咱们找错人了?会不会是…苏会首忘记了?”

言醉欢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谢安澜正要说话,一个人影从外面匆匆而来,直接走向了谢安澜三人,“世子妃。”

“苏远小哥?”谢安澜有些惊讶地看着风尘仆仆的苏远问道:“你们家苏公子呢?”

苏远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道:“回世子妃,公子跟着世子出远门了,这是…小,陛下刚刚派人送来给世子妃的信。”

“西西?”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想要起身,却被朱颜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你还觉得痛的不够是不是?”

谢安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接过了苏远的信,“西西的信怎么会送到你手里?”

苏远道:“属下奉命回京替公子办事,这是临行前陛下交给属下的。未免忘了,属下便先送过来了。”

谢安澜眼眸微闪,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有事的话就快去办吧。”

苏远点头,朝谢安澜拱手告退,当真是来去匆匆。

送走了苏远,谢安澜方才打开信封慢慢的看起了信来。好一会儿方才轻叹了口气将信重新折好装回信封里。朱颜挑眉道:“你儿子说什么呢?让你忍不住叹气?”谢安澜扫了她一眼道:“没什么,突然觉得我们离开京城的时间有点久了。”

朱颜眨了眨眼睛,“也不算久吧?还不满三个月呢。”目光在谢安澜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对你来说大概是有点久了,等你们回去,你们家小狸说不定都会说话了。第一个会叫的肯定不是爹娘,啧啧…何等得糟心啊。”

被她这么一说,谢安澜也倍感糟心起来。

软软萌萌的小狸啊,娘亲好想你。

朱颜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忧郁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道:“别做这个死样子,想赶快回去就赶紧把伤养好。你的伤要是不好,就算陆离办完了事儿你觉得他肯启程回京么?”

谢安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有些无奈地笑道:“我的伤真的没那么严重。”

“去跟你相公讲,你不知道你们家那个是天下最不讲道理的啊。裴冷烛都被他逼得想逃走了。”朱颜翻着白眼道,谢安澜却不生气,反倒是笑的十分愉快。朱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秀恩爱刺激单身狗的混蛋,都该被烧死!

言醉欢坐在一边含笑看着她们打嘴仗,面上也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冲淡了脸上的忧郁。

与朱颜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谢安澜便觉得疲惫回帐中休息了。只是这几天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回到帐中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无奈只得躺在床上发呆。直到账外传来一阵响动,谢安澜想要起身却别胸口的伤牵扯的顿了一下,外面已经有人进来了,“世子妃,出事了!”

谢安澜起身下床,走了出去问道:“什么事?”

侍卫恭声禀告道:“西戎皇挟持了言姑娘和朱姑娘。”

“哦?”谢安澜有些惊讶的挑眉,“那老头不是要死了吗?还能折腾呢?”

侍卫道:“西戎皇这几天身体好像还不错。”

谢安澜点头,“行,出去看看吧。”

带着人走出去,果然看到言醉欢和朱颜被一群西戎人挟持。谢安澜微微眯眼,沉声道:“秦统领,我费心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挟持我的人的?”挟持朱颜的人正是西戎那位暗狼军统领秦照。以朱颜的实力,若不是秦照出手西戎皇身边眼下也没有能对付她的人。

秦照看到谢安澜,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却沉默地没有说话。

谢安澜冷哼一声,一抬手军中成千上万的弓箭都指向了他们。

谢安澜靠着身后的旗杆,懒洋洋地道:“皇帝陛下,半路上毁约,好像有点不地道吧。”

西戎皇对她一笑,道:“两位将朕强留在西北军中,挑动边城守军与云麾军争斗,难道就厚道么?”

谢安澜道:“我们救了陛下的命。”

“世子妃是要朕谢你么?”西戎皇笑道。

谢安澜道:“谢倒是不用了,本世子妃很少出手救人,但是如果让我觉得我救了的人还不如救了一条狗的话,我会亲手将他的命收回来的。是什么让陛下认为,就凭你这几个人可以逃出西北军大营的?”

西戎皇冷笑道:“你若是敢拦,朕便杀了这两个女人。”

谢安澜笑得越发愉快起来了,“哦?杀了她们,你要怎么办呢?另外,陛下是不是忘了,令郎还在我手里呢。”西戎皇混不在意的笑道:“那个逆子,世子妃想要的话就送给你了。倒是这位言姑娘和朱老板,年纪轻轻如花似玉,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可惜了啊。”

“谢安澜,别废话,赶紧杀了这个老不死的!”朱颜气急败坏地道:“这老不死的竟敢让人暗算本姑娘!卑鄙,无耻!”

谢安澜无语,“美女,能闭嘴么?你以为我不想弄死他?”

朱颜道:“有个皇帝给本姑娘陪葬,这辈子也值了。本姑娘都不怕,你怕个屁!”

谢安澜抽了抽嘴角,这世界有多对不起你啊,这么上赶着找死?

没好气地瞪了朱颜一眼,谢安澜问道:“陛下想要做什么?”

西戎皇道:“朕也不为难世子妃,放朕离开这里!”西戎皇当然想要提更多要求,比如用谢安澜交换等等。不过他到底还有几分理智,朱颜和言醉欢只是谢安澜看重的人,还不会触及西北军和陆离的底线。如果他敢让谢安澜来换着两个人的话,只怕即便是谢安澜自己答应了,下一刻等待他们的也是万箭齐发。没有哪个军中将领敢让谢安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挟持,就算谢安澜自己乐意也不行。这几天陆离的怒气已经够他们消受大半年了。再来一次,就真的要命了。

谢安澜盯着西戎皇看了许久,唇边突然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点头道:“行,你别后悔。”

“谢安澜!”朱颜有些焦急地叫道。

谢安澜瞪了她一眼,“闭嘴。”

朱颜咬牙,却也知道谢安澜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只得无奈的住了口气狠狠的去瞪西戎皇。

西戎皇被侍卫扶着,兰阳郡主站在旁边。虽然如今西戎皇依然看重兰阳郡主,却已经不再信任她了。只是因为济生丹的缘故离不开她而已。但是西戎皇也并不着急,等他回到西戎皇城,找太医研究出了济生丹的药方或者解方,有的是办法料理这个女人。

谢安澜抬手,对身侧的人吩咐道:“给他们一辆马车,放他们走。”

“世子妃,这……”站在谢安澜身边的颜锦庭低声道,“他们不过区区几个人,想要闯出去根本不可能。咱们何必……”

谢安澜摆摆手,淡笑道:“放他们走。”

“是,世子妃。”

既然谢安澜坚持,颜锦庭也不执意反对。世子离开之前说过,只要不危害到世子妃的安全,无论世子妃做什么决定他们都必须遵从。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马车和马匹,西戎皇一行人在上万西北军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军营,上了马车立刻催动马车离去了。谢安澜站在辕门外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唇边露出了一抹冷笑。

自己要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陆离正愁没借口弄死他呢,万一这货命硬回到西戎却一时半刻死不了,那多糟心。毕竟,谁也不知道西戎皇室有没有什么暗藏的秘药或者神医。还是看着他在眼前断气了比较放心。

“世子妃,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么?”颜锦庭皱眉,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谢安澜懒洋洋地道:“让他们走吧,对了,让人备马…马车。”

颜锦庭吓了一跳,连忙劝道:“世子妃,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不能……”

谢安澜笑道:“我不插手,看戏去不去?”

“这个……”颜锦庭毕竟还年轻,自然也知道如今这边关正在发生的事情足以改变未来各国的局势。但是他却被留守在军中,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谢安澜道:“多带点兵马,没事。”

颜锦庭思索了半晌,终于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西戎皇一行人离开西北军之后便飞快地向边城方向而去。只是西戎皇身体毕竟欠佳,只能坐马车,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朱颜和言醉欢也被扔进了马车里,与他们一起坐的还有兰阳郡主。三个绝色美人再侧,可惜西戎皇却全无欣赏的兴致。一路上眉头深锁,再三催促队伍走得快一些。

朱颜翻着白眼道:“想要走快点就骑马啊,路这么难走马车能快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