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没能把人救回去,老夫人很失望。

陈守成当时就怒了,“是你不愿意救还是救不出来?他都伤成那样了,衙门还能看着他死不成?”

袁氏撇嘴说:“两个人打架而已,又不是很严重,且还受了伤,怎么就救不出来?若是要银子疏通打点,大哥直说便是,母亲总不至于舍不得掏这银子,若大伯觉得,还得给您一些银子您才愿意去救…”

“闭嘴!”老夫人脸色铁青,瞪着袁氏。

袁氏只得闭嘴。

老夫人看着陈国公,语重心长地道:“守业,这些年,母亲一直为你主持着国公府的事情,内外打点,是没少费劲,除了这两年在南国之外,几乎一腔心血都倾注在你身上了,但是这些年来,母亲求过你几次?你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这一次琦儿是不争气,但是好歹也是咱陈家的人,是你的亲侄子,如今又受了伤,若得不到医治,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你看在母亲的份上,便救他这一次,等他回来,我必定严格教导,绝不叫他犯下那样糊涂的事情来。”

这是老夫人的杀手锏。

以往每一次都管用,几乎是说得陈国公心中感动得不得了。

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两天听了太多庶子论了,听得他的心都麻木了。

若是往日,他一定会掏心挖肺,但是如今听了,面子上虽然感动,心里却没有一点感觉。

“儿子便是想帮他也帮不了,儿子进去见了他,他一句实话都不愿意吐,可人家的口供在那呢,他若不说,怎么帮他?怎么教他反驳对方的口供?”

袁氏听他有意帮忙,连忙就道:“这孩子素来娇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大概心里也害怕,且他是被诬陷的,肯定又愤怒的,大哥,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不能凶他,哄哄他,他就什么都说了。”

陈国公对袁氏厌恶得很,淡淡地道:“弟妹,这事关他以后的人生,还要哄?他不是三岁小孩了,他自己不在乎,还指望别人怎么在乎?”

袁氏拉长了脸,“虽不是三岁小孩,可到底也不懂事,哄几句怎么了?大哥若不愿意哄,便叫我进去,我去哄哄他。”

陈国公淡淡地道:“好,明日我就安排你们去,他如今很安全,住在石屋里,也有大夫给他治疗了伤势,他也说过要见祖母的,明日我便安排你们一同过去看看。”

袁氏急道:“还等到明天?他今晚肯定害怕的…”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难不成大晚上的一而再再而三去衙门打扰?”

袁氏嘀咕道:“琦儿可从没在外头过夜的。”

“怎么没有?他眠花宿柳,出去多少个晚上都没回来你不问问?”老夫人说起这些就生气,这些她原先不知道,可袁氏知道,袁氏竟也帮着他来瞒骗她。

袁氏知道老夫人今日心情很差,也不敢再造次,退在一旁去垂头噤声。

陈国公也拱手出去了。

夜星斑斓,夜风细细,很美好的一个夜晚,但是,陈国公心情却奇差。

初三叔和他一同走着,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歇着了。”

“去看看晖哥儿睡了没有。”陈国公寂道。

陈梁晖没睡,也睡不着。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怕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莫说今晚睡不着,他估计自己好几晚都不能睡着。

他以往总觉得,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就算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得到祖母和父亲的喜欢,可也一定不会再排斥他。

但是今晚他彻底清醒了。

清醒是痛的,痛彻心扉。

痛是因为曾经在乎。

“小石头!”他坐起来,叫了身边的小厮。

“公子,您还没睡呢?”小石头推门进来,诧异地道。

“给我倒口水,口渴得很!”陈梁晖神情有些怔惘。

小石头应声,晚上是备好了茶水防着他半夜起来喝的,倒了一杯拿到床前,“大公子别想了,明日还要去翰林院报到呢,明日才是您的大事。”

“小石头,你阿娘呢?”陈梁晖大口大口地喝下一杯水,水已经冰凉了,喝下去,让他觉得浑身的闷热烦躁似乎驱赶走了一些。

“小人的娘死了。”小石头说,“父亲后来娶了后娘,便把小

人卖到了人伢子的手中,最后辗转,进了国公府。”

“看来,天下的后娘都不是好东西!”陈梁晖叹息道。

小石头摇头,“不,小人的后娘是好人,小石头小时候多病,都是后娘照顾小人的,给小人熬粥,但凡有好吃的,她都会留给小人。”

“但是她卖了你。”陈梁晖道。

小石头笑了,“这是小人的意思,后娘病了,没银子抓药,没药就会死,所以小人偷偷地叫隔壁三哥介绍了人伢子,卖了三两银子呢,阿娘后来便痊愈了。”

陈梁晖看着他的眉心眼底,说起他的后娘,他脸上是洋溢着幸福的,可见,后娘对他是真的好,这种好,甚至让他不惜把自己卖给人伢子做奴才来救后娘。

“那你后娘如今怎么样?”陈梁晖问道。

“和阿爹一起搬来了京中,阿爹在码头打零工,阿娘给人洗衣裳,小人一个月回去看他们一次。”小石头笑着说。

府中小厮丫头每月有一日的休息,这一日,他们可以出府游玩。

“那随我去南国这两年,你岂不是见不到他们?”

小石头摇头道:“没有啊,在南国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去了南国,阿娘说,小人去到哪里,她就带着阿爹去到哪里。”

陈梁晖听得很心酸,也觉得小石头很幸福。

他拉住小石头的手,“委屈你了。”

小石头咧齿笑了,“不委屈,这是小人自己的选择。”

陈梁晖暗暗记下,若以后有机会,定要提拔一下他,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

“大公子还没休息呢?”初三叔出现在门口,问道。

陈梁晖见到初三叔进来,连忙就吧茶杯递给小石头,穿鞋下来,“初三叔,这么晚…”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国公爷出现在初三叔的身后。

第135章去翰林院

陈梁晖连忙施礼,“伯父!”

陈国公看着他,眸色有些复杂,“晖哥儿,你小时候是叫父亲的。”

陈梁晖一怔,小时候确实叫过父亲,但是,后来祖母说,既然生了弟弟,那就不必过继了,让他还叫伯父。

“不愿意叫了,是吗?”陈国公淡淡地道。

陈梁晖连忙辩解,“不…不是这样!”

他有些紧张,但是,确实祖母下过严令。

陈国公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也就不难为他了,道:“罢了,你若还愿意叫父亲便叫,不愿意或者怕其他什么,还叫大伯吧。”

陈梁晖心里也很复杂,不是他不愿意叫,事实上,从小叫惯了父亲,后来改口叫伯父,也很长时间才慢慢习惯回来。

如今习惯了叫伯父,忽然说要叫父亲,他心里虽感恩,但是,也有些难叫出口。

“请坐!”他嗫嚅道。

陈国公扬袍坐下,看着他,敲敲桌子,“你坐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陈梁晖依言坐下,神情有些拘谨。

对着这个素日威严的伯父,他总觉得高高在上,需要仰望。

陈国公看着他,心底是百感交集的。

眼前的陈梁晖,其实就是以前的他。

只是,当时他入军营,母亲没有反对。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是觉得,以他的才干,在军营里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但是,他偏生就一步步爬了上去,后更被擎天摄政王封将军再提拔为征西军先锋,从此奠定了他的事业。

母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在翰林院,好好学,好好干。”陈国公是个武夫,场面话不会多说,但是对这个过继来的儿子,他是寄予厚望的。

听了太多反对的声音,陈梁晖乍听到陈国公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知道。”

“明日开始,你搬到明月轩。”陈国公又说。

明月轩离他的书房很近,就一墙之隔,而他如今多半是住在书房里,这意味着,他用行动来支持他。

“是!”陈梁晖不知道说什么,只一味应是。

陈国公本来想好好询问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问了,或许,是觉得这气氛甚好,说起今晚的事情,多少有些扫兴。

倒是陈梁晖,主动问了起来,只是,没有再称呼弟弟,“伯父,琦哥儿现在怎么样?”

陈国公道:“受到教训了,只希望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好好做人…若记不住,那就这样了。”

初三叔在旁边道:“大公子莫管旁人,今晚的事情,该忘记的忘记,该记住的记住。”

“是,谢初三叔教导!”陈梁晖对初三叔是很尊敬的。

“早些休息,明日我命人准备马车送你去。”陈国公说着,便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出去。

陈梁晖对着他的背影躬身,“送…伯父!”

父亲两个字,到底也还是没能说出口。

翌日一早的国公府,是十分忙碌的。

府中三辆马车,一辆送陈梁晖去翰林院,一辆陈国公带着老夫人,陈守成和袁氏去了衙门。

另外一辆,瑾宁去巡视铺子。

陈梁晖心情很紧张,大周的宰相,多出自翰林院,这是一个起点很低但是能飞得很高的地方。

这是一个全国学子梦寐以求都想进来的地方。

翰林院位于平安街东侧,距离皇宫很近,而翰林院的学士有几位都在宫中行走,侍皇上身侧,为皇上拟旨,颁布,撰写文书等等,甚至,皇上心血来潮想作几首诗,学士都得纪录下来。

马车即将抵达平安街的时候,岔路口却有人闹事,百姓围观,堵塞了通道。

马车前行不了,陈梁晖急得掀开帘子看。

只是人墙隔阻,他也看不到,便叫了小石头去了解情况。

小石头钻了进去,回来道:“公子,有一个小乞丐被打伤了,血流了一地,可能快死了。”

陈梁晖一怔,“那怎么不送医馆?”

小石头摇头道:“谁会送一个乞丐去医馆?便是送去了,也没大夫医治,他又没银子。”

陈梁晖下了马车挤进去看,果然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乞丐躺在路中间,头破了,流了很多血,他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眼底有哀求,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听着像是地方方言,他身子抽搐,看样子确实很危险了。

“小石头,过来帮忙!”陈梁晖连忙喊道。

小石头挤过来,急道:“公子,今天是您第一天到翰林院报到,不能迟到。”

“把他抬上马车,然后你送他去医馆,距离不远了,我走过去就是。”

“这看着不远,走过去可远了。”小石头急了,“要迟到的,公子,前程要紧。”

陈梁晖犹豫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小乞丐。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听得他要救,都诧异地看着他。

“公子,不要管了,快去报到,若迟到了,只怕就给人家留下坏印象了,到时候能不能再进去都不知道。”小石头急得团团转。

陈梁晖拱手对围观的人说:“诸位叔伯兄弟,我愿意出银子,不知道谁愿意送他到医馆呢?”

没有人应答,反而更诧异地看着他。

陈梁晖也有些急了,“这好歹是人命呢,诸位可不能漠视啊。”

身后有一辆轿子停了下来,下来一名身穿青色袍子的中年书生,他走过来,瞧了瞧,然后看着陈梁晖,“你要救他?”

陈梁晖听得有人出来,连忙拱手道:“这位先生,能否耽误您一点时间,先送他到医馆去?诊金我来付。”

那中年书生冷笑一声,“他是乞丐,治好了,以后也没银子还你。”

“不打紧,不打紧!”陈梁晖摇头,“只要先生愿意伸出援手,这是人命呢。”

“乞丐的命,不是命!”中年书生淡淡地道。

陈梁晖听了这话,气打一处来,又看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他,有些想上前的,可一直犹豫,估计是怕他不给诊金。

他决定不求他们了,若迟到了,顶多好生请罪便是,若进不了翰林院,那也是他的命了。

“小石头,来,帮忙抬!”情况十分危急,他挽起衣袖扯出一块手绢,压住小乞丐的头,先止住了血再说。

小石头知道他心意已决,不会更改,也就不再劝了,两人七手八脚地抬了小乞丐上马车。

第136章庶吉士

本来打算让小石头和车把式送去的,但是小乞丐上了马车便一直抽搐,甚至自己咬舌头,小石头要捂住伤口还得强压住他,做不来,陈梁晖只好也跟着去了。

人们看着马车离去,都纷纷摇头。

“听说第一天去翰林院,傻子,自己的前程都不珍惜。”

“可不是?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这小乞丐是他的克星啊。”

“这做好事也得分情况啊,这小乞丐有什么好救的?救活了也没办法报答,死了,还背上一条人命债,多不划算。”

众人纷纷讨论,而方才的青衣中年书生也看着远去的马车,微微笑了,一改方才的冷漠之情。

他走向轿子,道:“走吧!”

“是!”下人抬起轿子,往平安街的尽头走去。

而在平安街旁边的茶楼上,有一颗脑袋从窗口里探出,这脑袋已经探出了许久,一直看着底下的情况。

“郡主,有什么好看的?”下去拿点心的丫头上来,便见她一直看着外头,凑过来问道。

“看完了。”脑袋缩了回去,是一张清冷绝尘的面容。

方才,她想下去,但是,却看到有人仗义出手,她没有带药箱在身边,送医馆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那人是谁?听说是要去翰林院的。

舍弃自己的前程去救一个小乞丐,值得吗?

此人,是靖国候府的瑞清郡主。

她救过很多人,但是,她救人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

所以,也没有想过,若有一天,需要付出代价去救一个人,她是否会愿意。

“小庆,你有什么理想?”瑞清郡主问小丫头。

小丫头笑了,“郡主不是知道么?”

瑞清郡主淡淡地笑了,“是的,你一直梦寐以求要嫁给章侍卫,若说,章侍卫要来娶你,你会否在花轿途中,耽误吉时去救一个小乞丐?”

小庆摇头,“不会,那是我一辈子的大事。”

瑞清郡主不由得对方才那人肃然起敬,对学子来说,十年寒窗,一身学问都希望能卖给帝王家,但是,在这个关头上,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这样的人品,难能可贵。

“郡主,您的脸,怎么红了?”小庆惊奇地看着她。

郡主会脸红?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方才莫非有那位俊美公子经过?

“走!”瑞清郡主嗔了她一眼,站起来道。

小庆急忙往嘴里塞方才拿上来的点心,含糊不清地道:“别浪费啊。”然后就追了上去。

陈梁晖一身血污地去到翰林院,已经是将近中午放饭的时候了。

他本来还想回去换身衣裳,但是已经迟到太多,若再回府便更赶不及了。

迟到这么多,其实他心里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翰林院那边也知道今日有新人来报到,且听说是苏意安排过来的。

苏意不得文人喜欢,但是得皇太后和皇上喜欢啊,因此,他举荐进来的人,大家心里不喜欢却也只能接受。

可没想到,此人中午才来,还衣衫不整,一脸肮脏,身上那些,似乎是血污,而他神情也极为忐忑不安。

接待之人,十分不屑,正欲打发了他回去,却见一名灰色衣裳的书童走进来,对陈梁晖道:“掌院大人要见你。”

不止陈梁晖怔住了,便是接待之人也怔住了。

他只是来做典籍的啊。

而且,还迟到了那么多,按照规矩是该先打发回去改日再考。

所谓的今日来报到,其实还得考试,考试通过,才能入职。

在翰林院,便是一个典籍的职位,也是打破头的。

陈梁晖连忙道:“请小先生引路!”

书童领着陈梁晖走了出去,穿过状元殿,再路过编修大堂,陈梁晖看到编修堂里有约莫二十人坐在案前,奋笔疾书,这种氛围,让他很是向往。

那是他做梦都想进来的地方。

掌院柳学士是先帝三年的状元,学富五车,如今更常在御书房办公,是清流中的贵族。

陈梁晖心情很紧张,不知道柳学士接见他,是什么原因呢?

不过,他一个无名小卒,能得柳学士接见,大概也是因为苏大人的面子。

他靠苏大人进的翰林院,但是却又抵触这点,心里很矛盾。

一路走着,他只顾着沉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掌院正厅。

书童推开雕花木门,便领着他进去了。

陈梁晖低着头,不敢随意看四周。

地板是表面上有轻微突浮的青石板砖,坚硬厚实,走在上头,

有种从脚到心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书童站定身子,拱手,“大人,陈公子到!”

陈梁晖依旧没敢抬头,躬身拱手,“陈梁晖参见掌院大人!”

有沉稳又微微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抬起头来!”

陈梁晖有些错愕,这声音…

他慢慢地抬起头,只见坐在案后的太师椅上的中年书生,便是他今日救小乞丐时候遇到的那位青衣书生。

他竟然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

可他说,乞丐的命不是命。

陈梁晖心头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说什么。

掌院大人微微笑了,“是不是觉得本官今日说了不该说的话?”

陈梁晖犹豫了一下,“不敢!”

“乞丐的命,不是命,这得多凉薄的人才能说出这般凉薄的话啊?”掌院大人站起身,慢慢地走下来,走到陈梁晖的面前,眸光和蔼而欣赏。

陈梁晖一时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不敢轻易作答。

掌院大人拍着他的肩膀,“你今日是要考试的,知道吗?”

陈梁晖拱手,“小生知道!”

“嗯,不必考,今日已经通过了。”

陈梁晖错愕,他什么时候考过了?

是不是因为苏大人举荐进来的,所以不用考试?

他脸色涨红,道:“请大人给小生一次考试的机会。”

掌院大人看着他,道:“你已经考过,且及格了。”

“这…”陈梁晖有些急了,“可小生做好了准备。”

掌院大人挥挥手,“去吧,从现在起,你是翰林院的选馆了。”

陈梁晖整个愣着了。

选馆?不,他只是来做个典籍的。

他有什么资格做选馆?选馆是进士出身,再从编修中选三甲升为庶吉士,选馆,就是庶吉士。

他…何德何能?

不,苏大人是让他来做典籍的,他不能承这么大的人情,而且,他想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晋升。

“大人…”他正欲推却,掌院却道:“去吧,本官要入宫了。”

掌院大人吩咐书童,“引梁大人去见见其他同僚。”

第137章一巴掌

陈梁晖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书童很奇怪,他是来做典籍的,这做了庶吉士,他怎么还无精打采仿佛不高兴似的?

书童以为他不解,于是问道:“在翰林院,庶吉士是很受尊重的,您为何不高兴?”

陈梁晖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高兴,自然是高兴的。”

书童笑道:“高兴哪里是这样的?”

陈梁晖没做声了,任由书童引他出去。

一通介绍下来,陈梁晖因为没心情,也没记住几个人,只记住了他们轻蔑的眼神。

文官的排斥是很严重的,尤其,靠走后门进来的,更是不屑。

他一来便被选为庶吉士,甚至不需要考试,必定是走后门的,因而,大家都对他不假辞色,甚至,偷偷拿白眼看他。

陈梁晖越发没心思了,欲哭无泪。

庶吉士,有翰林官预备资格,一般任期三年,第一年,以学习为主,第二年开始,便在皇帝身边起草诏书,拟旨等工作。

官场有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

但是,陈梁晖只是一个举人,比进士还差远呢。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才不配位的最大原因。

而另一边厢,陈国公今日一早就带着二房那边的人去了衙门。

张大人今日在衙门里,陈国公便与张大人说话,让人引老夫人等人去见陈梁琦。

袁氏看到受伤的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冲上去抱着就心肝心肝地哭着喊。

陈梁琦挣脱她,看着老夫人,哭着哀求道:“祖母,您快救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