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族中的人都知道陈梁晖是过继给了大房,陈梁晖的出息,其实是大房的出息。

靖国候夫人听了袁氏的话,淡淡地道:“既然是真说了亲事,那就勉强不得,我南宫家也做不出夺人姻缘的事情来。”

老夫人和袁氏听罢,心里都一松。

但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免可惜,攀上靖国候府,是二房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若靖国候看上的是琦儿,多好啊!

哎,罢了,庶子是那些狐媚子生的,天性没本心,能压着就压着吧,否则日后得意,还不回来噬咬亲人?

她要阻止此事,不能一错再错了。

陈梁晖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夺人姻缘?到底靖国候夫妇来做什么的?

老夫人道:“承蒙夫人看得起我们家晖哥儿,这是晖哥儿莫大的福分,只是,到底是有婚约在前,实在是我们晖哥儿没这福分了。”

靖国候看着老夫人,眸色淡淡,“是我家闺女没福分,不过侯爷确实很欣赏大公子,若大公子已经定亲,那本夫人便入宫一趟,请皇太后为两人赐婚,便算是给晖哥儿一个荣誉了。”

老夫人僵笑道:“这就不必了,亲事已经定下,怎敢劳烦皇太后再赐婚?”

靖国候夫人起身,“老夫人不必客气,明日本夫人便入宫去求旨,老夫人最好生一个还没出嫁的秦芳来,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说完,她对靖国候道:“侯爷,我们走吧!”

老夫人脸色都变了,霍然起身,口气冷硬地道:“老身怎么觉得夫人是来逼婚的?”

靖国候夫人回身看她,“你这才看出来?”

老夫人气结,“夫人到底是女方,亲自前来提亲本来就有失妥当,如今得知晖哥儿定亲了,又用这种手段来威胁,夫人得皇太后宠爱,也别给皇太后抹黑才是。”

靖国候夫人厉声道:“哪一句话是威胁?你如果好声说看不上我瑞清便罢了,本夫人岂会强求?却偏说一个秦芳出来糊弄本夫人,你是当本夫人和侯爷是傻子吗?若真定了亲,本夫人说请皇太后赐婚,寻常人家定是感恩戴德,可老夫人却恼羞成怒,说本夫人威胁于你,又是什么道理?”

陈梁晖这会儿听明白了,靖国候夫妇前来是提亲的,要把瑞清郡主许配给他。

他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受。

瑞清郡主名声在外,人人皆知温婉大方,且又得皇太后亲传医术,京中世子,谁不趋之若鹜?

他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人家是郡主,身份尊贵,娶过来之后还得小心翼翼伺候,他也觉得费劲。

但是,他更心淡于老夫人说他在南国定亲,以此来推搪靖国候夫人。

她们是有多怕他出头啊?

陈梁晖实在是想不明白,虽然他是庶出,可也是她的孙子啊,怎么就厚此薄彼,如此偏颇。

老夫人憋着一口气,靖国候夫人的锋芒一直都很盛,她是不吃亏的人。

陈国公慢慢地站起来,看着靖国候夫人,道:“夫人,这门亲事,我应下了,明日,我便带人亲自到靖国候府提亲。”

提亲,应该是男家做的事情。

袁氏尖声道:“你应下了?你凭什么应下?”

陈国公看着袁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就凭我是他的父亲,他早年便过继在我膝下,这事,可请族中长老作证,我既然是他的父亲,便有权决定他的婚事。”

袁氏语塞,确实是有此事的。

靖国候夫人脸色转阴为晴,看着陈国公道:“好,明日在府中等国公爷!”

说完,她再打量了陈梁晖几眼,含笑道:“瑞清眼光很好,我很喜欢,侯爷,我们可以走了。”

陈梁晖又怔住了,瑞清郡主眼光很好?瑞清郡主早知道他?

虽是连番错愕,加上被老夫人狠狠地再伤一次,他也没失去礼数,拱手道:“侯爷,夫人慢走!”

靖国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在陈梁晖说了这一句之后,他才狠狠地地道:“小子,若以后对瑞清不好,本侯打断你的腿!”

靖国候夫人嗔道:“得了,以后是人家小夫妻的事情,关你这老丈人什么事?”

“那可是本侯的心肝宝贝!”侯爷吼道,像是瑞清郡主已经嫁过来了。

“好,好,咱现在回去给你的心肝宝贝说说好消息。”靖国候夫人连哄带骗,把靖国候带走了。

靖国候一向威严,但是却被靖国候夫人哄得像个傻子,倒是叫人吃惊。

靖国候夫妇走后,陈国公看着老夫人,“母亲,所谓南国定亲,是假的,是吗?”

老夫人看着他,眼底有无法掩饰的怨恨,“真也好,假也好,你都承诺了人家,老身的胳膊还能粗得过靖国候的大腿吗?”

这话实在粗鄙,老夫人轻易不说,如今确实是怒极了。

陈国公看着她,很想问一句,当年他娶了甄依之后,她冒出一个什么长孙大小姐来,说早已经定亲,是不是也是假的?

但是,他到底没问,有些事情,一旦挑穿,不堪入目。

他不想看到这么丑陋的事实。

到底是嫡母,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袁氏自从陈梁琦的事情落定之后,病了两天,也癫狂了两天,如今见陈梁晖的亲事真定下来了,她心中搅得满腹酸水和愤怒,竟冲到陈梁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不要太得意,就算你得娶郡主,也改变不了你低贱的身份,你娘亲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

陈梁晖面容霎时一变,这么多年,他对嫡母都是毕恭毕敬,不曾忤逆半句。

但是,那是没触及他的底线。

袁氏的话,彻底激发了他心底多年的隐忍和狂怒,可他不懂得吵架,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是挤出一句,“你闭嘴!”

第164章病来如山倒

袁氏听他还敢吼她,当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怒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连我也敢顶撞?”

陈梁晖眸色深蓝,狂怒涌上,但是到底隐功够深,且礼教扎根在心底,让他没有办法对像瑾宁痛斥老夫人那样,对袁氏口出恶言。

只是那恶毒的话和这一巴掌,他铭记在心。

陈国公见陈梁晖被打,脸色也是大变,他对陈梁晖道:“晖哥儿,你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陈梁晖眸子里的狂怒慢慢地沉下,应声道:“是!”

袁氏眼睁睁看着他与陈国公走出去,满肚子的委屈和悲愤一下子爆发,噗通一声就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痛哭失声,“母亲,难不成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大房再压我们一头吗?连妾侍生的儿子都比您生的强啊,您怎么就败给了一个下贱的妾侍?”

老夫人浑身一震,沉沉地看着她,面容瞬间颓败,眼角和嘴角都耷拉了下来,望之一眼便老了十年。

她眼底慢慢灌注了恨意,妾侍,妾侍,她一辈子辈子都在和妾侍斗。

年轻的时候斗妾侍,中年的时候斗妾侍的儿子,儿媳妇,如今年老,还得被妾侍所生的一脉压住。

她一辈子要强,怎么就处处低人一头?

如今,连一向听话的庶子,孙子,都要造反。

她的眼底,慢慢地变成了阴毒。

“请长岐道长!”她站起来,对袁氏下令,“还有,店铺那边,价格往下压,尽快卖出去。”

她慢慢地走出去,这里留不得了。

这个家,已经彻底被庶子霸占,身为嫡母,她无处容身。

站在外头,一阵凉风吹过,她身子一阵摇晃,眼前一黑,便晕倒了。

老夫人这一病,病如山倒。

大夫来了好几个,病因没查出,只说肝气郁结,血气堵滞,这问题可大可小。

开始陈国公以为她只是气得病倒了,并未太在意。

但是,连续几天都没办法下床,最后陈国公自己请了一位大夫来,大夫诊治之后,拉着陈国公到了外头,沉声道:“国公爷,老夫人情况不妙。”

“很严重吗?是什么病?”陈国公问道。

大夫道:“老夫人脉象凝滞,肝不藏血,脸色发黄,身体有水肿,是肝病之状,且看情况,怕是去日无多了。”

陈国公没想到这么严重,当下就懵了,“那大夫可有对症之药?”

“小老可开一些药让老人家别那么痛苦,只是,怕也拖不了多长日子了,可以准备后事了。”大夫摇头道。

陈国公连声道:“大夫,请您尽力!”

“小老先回医馆,回头叫人送药过来,一日两服药,看能不能去水肿吧,若不去,小老无能为力。”大夫说完,背着药箱便走了。

陈国公看着大夫的背影,心里沉沉。

对这个嫡母,他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在年少时候,虽然能感受到她的偏心,但是,这也可以理解,自己亲生的,肯定会多疼爱一些。

可除了这些之外,她并未表现出太多来,在这一次回来之前,作为一个嫡母,她做得很好了。

她就要死了?

陈国公难过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寿安堂。

老夫人的面容看起来确实有些水肿,她病恹恹地躺着,袁氏和长孙氏都伺候在身侧。

见陈国公进来,老夫人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夫怎么说?”

陈国公走过去躬身道:“母亲放心,大夫说母亲只是肝气郁结,调养数月便能好。”

老夫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也休要瞒着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怕是没多少日子可熬了。”

袁氏拭泪,“母亲可别胡说,您日子长着呢,您还得等琦儿回来,看着他成家立业。”

“琦儿…”老夫人喃喃地道,“若能再见琦儿一面,老身死也瞑目了。”

袁氏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他如今在牢中,哪里能回来?您真想见他,要不就请大哥去求张大人通融,抬您进去看一眼?”

老夫人也哭了,“当日侯爷来,侯爷本是答应了救琦儿,到底是他作恶太过,福分不到,得不到侯爷的怜惜。”

袁氏哭着道:“媳妇去求宁姐儿,让她去求求侯爷,侯爷如今是有功之臣,一定可以帮我们的,只是,宁姐儿厌恶我,我去求,她也不肯答应啊。”

老夫人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陈国公,老泪纵横,“母亲这些日子,行事霸道跋扈,确实过分,惹了宁姐儿不高兴,你若还记得母亲对你的好,代母亲去求求宁姐儿,让她去给侯爷求个情,哪怕是叫琦儿回来见我一眼也好啊,让我死也瞑目啊!”

陈国公看老夫人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想着和瑾宁最近关系也算不错,没之前僵,便道:“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吩咐她。”

他和侯爷同朝为官,有些话,他说不合适,但是瑾宁可以。

老夫人点头,“难为你了,你如今是朝中举足轻重官员,你就不必回来侍疾了,叫晖哥儿回来吧,老身亏待他太多,如今老身日子不多了,希望他能陪在身边。”

陈国公一怔,叫晖哥儿回来侍疾?他才刚入翰林院啊!

只是,想到晖哥儿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老夫人纵然偏心,但对晖哥儿也应该是真情实意,且老夫人日子不多,这侍疾也不需要太久,老夫人一去,他只是孙子,不需要丁忧,可马上回到翰林院的。

“好,儿子吩咐他。”

他离开寿安堂,便直接去了梨花院。

从老夫人病倒的那一天起,瑾宁就在等着陈国公来。

一条嚣张的斗狗,忽然病倒,病得还那么严重,她不信。

但是她不信,有人会信。

陈国公走近梨花院的时候,瑾宁便知道,老夫人“病”得很严重,国公爷也病得很严重了。

“国公爷!”钱嬷嬷和青莹梨花在院子里,见他进来,便起身见礼。

陈国公脸色灰白,挥了挥手,对钱嬷嬷道:“嬷嬷带两个丫头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瑾宁私下说的。”

钱嬷嬷道:“是!”

她利索地带着青莹和梨花出去了,顺带把院子的门关上。

关门的时候,青莹小声地道:“国公爷看起来很难过,莫非老夫人快了?”

钱嬷嬷轻责,“闭嘴!”

青莹旋即噤声,不敢再说。

第165章自己去求侯爷

陈国公很少进瑾宁的屋中,之前来,都是匆匆便走。

逗留最长的一次,便是她受伤那一次,她说让她回青州,她想念青州的日子。

那时候,她哭了。

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便没见她再为自己落一滴眼泪。

除了在他房中,见到甄依的画像,但是,那一次,不是为她自身而哭。

陈国公忽然发现,其实这个女儿,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

他对她所知甚少。

“有事?”瑾宁见他坐下来就发呆,便首先问了。

陈国公端正神色,道:“你祖母病了,你知道吗?”

瑾宁淡淡地道:“听说过。”

“你不曾去看过吧?”

瑾宁眸色淡漠,“她不喜欢看到我,我去只会惹她生气,对她的病情反而有害无益。”

瑾宁的这份淡漠,有点刺激了陈国公,他声音微微扬高,“便是昔日发生过多不痛快的事情,但是她已经病重,你不该再那么小气,且作为孙女,她病在床榻,你不去伺候,是为不孝。”

“不孝我认。”瑾宁懒洋洋地道。

陈国公气结,也知道跟她说这些有些多余,便直接入正题,“大夫说她时日不多了,如今琦哥儿在牢里,估计是没有办法回来送终,你去求一下侯爷,侯爷在京兆府那边能说上两句话,若融通琦哥儿回来一两天,你祖母也能死得瞑目。”

瑾宁直接就拒绝,丝毫不留情面,“我不会去求,你跟侯爷也认识,你自己去求。”

陈国公脸色越发不好看,用手敲着桌子,“若为父能张这个嘴,便不会来叫你。”

“既然你说这个事情不好张嘴,便知道是丢脸的事情,你要脸我不要脸吗?”瑾宁拧眉道。

陈国公觉得跟她说话真费劲,说什么都得顶撞几句才行。

“侯爷看重你,你对侯爷也有救命之恩,那天去退婚,侯爷当着大家的面说让你嫁给靖廷,可见他是真喜欢得你要紧。”

瑾宁一怔,“他当着大家的面?哪个大家?”

退婚那天的事情,她丝毫没有过问,横竖都只是走个过场,她没有太在乎。

陈国公道:“退婚那天,侯爷叫了许多宾客来,都是朝中要员和皇亲国戚,当着大家的面,侯爷说等靖廷大将军回来之后,便把你们的亲事给定下来,侯爷对你如此看重,你去求个人情,你祖母没多少日子了,便算随遂了她的心愿,让她去得瞑目,好吗?”

瑾宁看着他,“老夫人身体一向很好,忽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你想过原因吗?”

陈国公叹息一声,“大概是被你大哥的亲事给气的,那天靖国候和夫人前来提亲,她就晕倒了。”

“这是好事,但是她却晕倒了,不奇怪吗?”瑾宁冷道。

陈国公看着她,眉头紧蹙,“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你祖母心胸狭隘,容不得大房出头,其实做人谁不自私呢?以前为了你母亲,为父也时常顶撞她,如今想起来,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或许因此才叫她觉得我不如亲生的,以前她真不是现在这样。”

瑾宁听了这些话,知道病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他。

她淡淡地道:“我不会去求侯爷,你们自己想办法。”

陈国公气结,“你这丫头,怎地这么倔强?”

“我是这样的!”瑾宁站起来,“我还有事,国公爷请。”

陈国公以为他和瑾宁的关系已经好转,没想到她还是用这副嘴脸来对他,甚至,还是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不由得怒道:“陈瑾宁,你母亲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寡情淡漠又自私的女儿?你哪里有半分像她?真是白给她丢脸了,若是你母亲在,这份孝道她也会尽的。”

瑾宁冷着脸不说话。

陈国公看着她茅坑石头一般的臭脸,心里来气,也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陈国公走后,钱嬷嬷进来,皱起眉头道:“国公爷怎地又犯糊涂了?”

“他这糊涂病是没救了。”瑾宁道。

“他会不会自己去求侯爷?”钱嬷嬷问道。

“为了尽孝,他当然会去。”

钱嬷嬷眉头皱得更加的厉害,“糊涂!”

如钱嬷嬷所料,陈国公真去求了侯爷。

而且,他是以瑾宁的名誉去求的侯爷。

侯爷听得老夫人病危,便了解了陈梁琦事情的前后始末。

陈国公自然不敢悉数告知,只说是与张姑娘是一场误会,与孙奕只是一时之气打架的。

侯爷听罢,斟酌了一下道:“行,你回去转告瑾宁,叫她放心,本侯马上便去一趟京兆府。”

“那就感谢侯爷了。”陈国公大喜,连忙起身作揖。

侯爷摆摆手,“得了,你我之间,客气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你也是个忠厚的,当初出了这事,赔偿和安抚好各方就行,对方没有不依不挠的话,京兆府那边也不会严判。”

陈国公讪讪地道:“这不,也想那小子受点儿教训吗?只是没想到母亲会因此病重。”

侯爷道:“本侯明白你的意思,也赞成你的做法,如今老人家病重在床,还是先让她安心吧,你先回,本侯马上就去京兆府。”

“好,那我便静候侯爷的好消息。”陈国公再作揖道。

侯爷是言出必行之人,陈国公一走,侯爷便马上去了京兆府。

张大人却把案子的始末都告知了侯爷,侯爷听罢,大怒,“那陈梁琦竟是这般烂透的痞子?连自己的兄长都要害,真是可恶!”

“是啊,以猥亵和斗殴入罪,是因为陈梁晖没有追究。”张大人沉声道。

“国公爷知道吗?”侯爷立刻问道。

张大人意味深长地道:“若要知道,一定可以知道的,只是,国公府这一家人…下官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国公爷没坏心眼,却净被人利用。”

侯爷想了一下,“但是这一次是瑾宁求到了本侯,她于本侯有救命之恩,且在退婚一事上,本侯亏欠了她,张大人,你看着通融几天,让他回去一下,有什么事,本侯承担便是。”

张大人道:“家中长辈病重临去,若有德高望重之人为他担保,确实可以让他回去几天的,但是要劳烦侯爷写一份担保书。”

“写吧!”侯爷诺道。

第166章戏精一家

侯爷素来耿直,磊落,他自然没想到这中间的弯弯曲曲。

他知道老夫人和袁氏对瑾宁都不好,但是以为瑾宁碍于孝道,想在老夫人临终前让她安心瞑目,便尽力办好了此事。

担保书写下,陈梁琦可以回去七天,侯爷要负责他在七天之后回去,所以,张大人建议侯爷派个人去看着。

侯爷为了以防万一,派了家将马珂随同去了国公府。

国公爷没想到侯爷的动作如此迅疾,他从侯府回来便先去了一趟衙门,要请两天假,交接好事情就回府了。

进门便听说陈梁琦已经回来了。

他急忙便去了寿安堂,看到陈梁琦跪在老夫人的床边大哭,老夫人也哭,好不伤心。

陈梁琦看到陈国公进来,转身跪过来,对着陈国公就磕头大哭,悔恨地道:“大伯,我知道错了,害得祖母伤心病倒,都是我的错。”

陈国公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恼怒他先前所为,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还是愿意接纳陈梁琦的。

他上前扶起陈梁琦,道:“你知道错就好,回头在牢中好好再反省,我再找人上下疏通,你很快就能出来的。”

他瞧了老夫人一眼,轻声道:“等你回来,得好好伺候你祖母。”

老夫人叹息,老泪纵横,“怕是我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袁氏在旁边拭泪,“母亲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要乱想。”

老夫人哭得有些抽气,“都是我作孽啊,若不是我偏心琦儿,纵容他犯错,也不至于伤了晖哥儿的心,我叫他回来侍疾,也是为了他的前程,为他博一个贤孝的名声,日后在仕途上,有了好名声,也能平步青云,这是我仅能为他做的了。”

她说罢,拉住袁氏的手,千叮万嘱,“我走了以后,你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晖哥儿,你是他的嫡母,你若对他好,日后他有出息,也断不会不孝顺你。”

陈国公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日子,他对母亲确实冷淡,甚至阳奉阴违,曾也顶撞过几句,他糊涂啊,被一时情绪左右,忘记了昔日嫡母曾对他的好。

看着一屋子的人哭成一团,陈国公也差点落下了男儿泪。

他慢慢地退出去,寿安堂的院子里,瑾宁站在槭树下,一身淡然冷漠的气息。

“叫大哥回来侍疾,才是耽误他的前程。”瑾宁嗓音冰凉地道。

“你闭嘴!”陈国公看到她冰冷的脸就来气,“你不进去看看你祖母都病成什么样子了?生了你这种不孝子孙,真是家门不幸!”

“放陈梁琦出来,你是要害死侯爷,像你这种人,生前累媳妇,死后还累朋友,愚孝,愚蠢,糊涂!”瑾宁说完,冷冷转身而去。

陈国公气得发怔,如今是连他这个父亲也敢骂了,有了侯爷和苏意撑腰,她的性子越发嚣张。

若再不管教,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陈守成站在后头,轻声道:“大哥,瑾宁的性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虽说是从庄子里回来,可大嫂出身军候世家,性格温婉大方,她真是半点都传不了大嫂的好,若大嫂在天有灵,看到她这样…哎,怕也是不能瞑目啊。”

陈国公回头看着陈守成,神色复杂。

陈守成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连忙便惶恐地道:“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要说她,只是一时忍不住嘴,我以后不会再说。”

看着本来性格跋扈的弟弟这般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他,他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阵的发酸,二房最近确实是遭受了太多事。

“你说的都是事实。”陈国公半是怅然,半是恼怒。

晚上陈梁晖回来的时候,便来了老夫人屋中问安。

陈梁琦见到了他,首先就跪下来对着他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小气而对你下药陷害你,你原谅我!”

陈梁晖看着他,心里没有半点的触动。

他和陈国公到底不一样,他清醒,理智,经历了被下药差点被毁前程的事情,他彻底看穿了这个弟弟和自己的这一大家子是什么人。

他知道这个弟弟从来没有服软的时候,忽然改变得这么彻底,必有图谋。

他伸手拉起陈梁琦,道:“起来吧,一家人,不要说这样的话。”

袁氏也走过来,抹了眼泪伸手去拉他道:“晖哥儿,快来看看你祖母。”

陈梁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走了过去,弯腰在床榻前看着老夫人,轻声道:“祖母,可好些了?”

老夫人眼睛都哭肿了,这倒是真哭,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整个瘦了一大圈,走路一瘸一拐,她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一般的痛。

所以,陈梁晖问她的时候,她眼泪又冒出来了,哑声道:“祖母没事,吃饭了吗?”

“吃了面片汤。”陈梁晖道。

老夫人叹息,凝望着他,“瘦了,很苦吗?”

“不苦,心里高兴。”陈梁晖轻声道。

老夫人伸出颤巍巍的手,拉住他让他坐下来,道:“祖母怕是日子不多了,你去翰林院告假,回来侍疾,落个好名声吧,祖母这身体,耽误不了你几天。”

陈梁晖垂下眸子,应声道:“是,孙儿明日便回翰林院去告假。”

说完,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凉薄,便抚慰道:“祖母不会有事的,别胡思乱想。”

老夫人看着一屋子的孝子贤孙,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走了以后,陈家不再有什么嫡出庶出之论,兄弟之间,兄友弟恭,姐妹之间,互爱互助,互相扶持,日后不管谁有大出息,谁落魄成泥,都必须不离不弃。”

一屋子的人神情肃穆,皆应道:“是!”

陈国公上前拉了陈梁晖一把,“你到外头来,我跟你说说告假的事情。”

陈梁晖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陈梁琦便瘸着腿走到老夫人的床边坐下来,哀求道:“祖母,我不想回去了,你帮我回南国。”

老夫人压低声音,“嘘,不可乱说,这些事情,我与你母亲定会为你筹谋。”

第167章煞星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