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端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江宁侯府,如今算是我的娘家,你若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你说,对我有没有好处?”

陈瑾珞心领神会,她是要自己与陈瑾宁对抗,夺侯府的主母之权,日后可支持她在宫中的一切。

“若大事能成,我绝不忘记娘娘今日之恩!”陈瑾珞保证道。

查端明笑而不语。

培植陈瑾珞这种人,是她情非得已了。

她不能在宫外一个人都没有,她需要支援,哪怕知道陈瑾珞只要小聪明,但是只要自己加以调,教,陈瑾珞也能略有小成。

不打紧,她只是一个踏脚石,等日后她根基稳固,便可弃用。

陈瑾珞离开查端明屋中,问了府中下人,“请问世子爷在哪里?我兄长说有东西让我转交世子爷!”

“陈姑娘,世子爷在屋中,请!”下人带着她走。

陈瑾珞深呼吸一口,亦步亦趋地跟着下人,方才走出查端明屋中的时候,她已经整理过衣衫,发鬓,但是不管如何整理,今日她穿都一点都不名贵,只是一件半旧的绿色缎裙,连披风都是去年做的。

下人带着她来到李良晟的院子里,让她在这里稍候片刻,然后进去通报李良晟。

李良晟走了出来,站于石阶上,一身蜀锦衣裳,束金玉冠,气质不凡。

她只是一个落魄失宠的孤女,而他则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公子。

她握住衣袖,心底便滋生出一丝颓然伤感来。

便是这份伤感,给了她豁出去的勇气,也为她面容增加了一抹惨然。

“你是?”李良晟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见过,但是着实没什么印象。

方才下人禀报说什么陈姑娘,还有陈姑娘的兄长,他还以为是那些素来有相交的世家子弟。

他倒是恪守礼仪,女子不便接入屋中相见,他便移步出来了。

他看着陈瑾珞,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伤感。

“瑾珞见过公子。”陈瑾珞福身。

瑾珞?

李良晟忽然想起来,她是陈瑾宁的妹妹,当下就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陈家的人都该死。

陈瑾珞痴痴地看着他,虽说是有目的前来,但是她真喜欢上李良晟了,李良晟符合了她对夫婿的所有要求。

她一定要嫁给李良晟。

有了这份笃定,她倏然上前一步,脸上激出一抹殷红来,“昔日与公子匆忙一瞥,一直不忘公子如玉气度,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起公子,因而从不敢有过妄想,我身世飘零,婚嫁之事,只能听从府中长辈,他们已为我议亲,我痴心不死,若不告知公子我心中所念,便死也不甘心,如今说出,不负我日夜相思,我心愿已了可安心待嫁,公子不必觉得有负担,想必,以公子的人品相貌,像我这样趋之若鹜的女子许多许多,如此不知廉耻的,大概也只有我一人,可若不说,我便悔恨终生,余生,只愿公子安好,仕途高飞,娶得贤妻,安顺一生!”

说到最后,竟已经是眸中蓄泪,声音哽咽,说完之后,便转身疾步跑去,背影颇为伤感沉痛。

李良晟呆若木鸡。

他实在没想到陈瑾珞会跟他说这么一番话。

他曾有过不羁放纵的时候,那是父亲坚持要他娶那乡下丫头的时候,他与长孙嫣儿在一起,甚至不惜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不愿意听父亲的安排娶那个野丫头。

那时候,斗气的成分居多,当然,长孙嫣儿的痴心爱慕也叫他感动。

可陈瑾珞这一番话,是震惊到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这些日子母亲不断地为他议亲,但是名声已经损坏,门当户对的人家看不上他,低于侯府门楣的,母亲也看不上。

母亲虽不说,但是日日看着母亲见媒人之后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遭人嫌弃了。

再加上被姐姐拉着到陈瑾宁面前告白爱意,耻笑一番,他更觉得面目无光,大受打击。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少女对他痴痴不忘,甚至,不顾女子的清誉与他说这一番话,他能不震撼吗?

尤其,她临去的时候,落下了一滴泪,几乎如利剑一般戳向他的心。

那样柔弱的女子却有这么勇敢的举动,他看着陈瑾珞跑去的方向,慢慢地转身进了去。

倒是他身边的小厮桂圆震骇了面容,嘴巴张大久久都没能合上。

这位陈家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还说议亲呢,这事若传了出去,如何能议亲?

她这是不要名节了啊!

“桂圆,你怎么认为?”李良晟忽然回头看着桂圆。

桂圆道:“公子爷,这位陈小姐,实在是…”

他想说厚颜无耻,但是看公子爷似乎一脸受用的样子,遂改口道:“实在胆大。”

李良晟眸子里有些暗沉,“只可惜,到底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桂圆不敢做声。

陈瑾珞方才一口气说完,疾步便跑了出去,许久都没能平复心情。

她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李良晟会怎么看她。

她想自矜身份,叫李良晟别轻视了她。

可再自矜身份便是入了府,也只是妾侍,她还不如放手一搏。

如今只希望,那位明妃娘娘是真信得过。

她没有任何依靠了,陈瑾宁和陈梁晖都不会为她寻出路,到时候也只是随便指给寻常人为妻,她不愿意啊,宁为贵门妾,不做寒门妻。

她过不惯苦日子。

她和陈瑾宪不一样,陈瑾宪乖巧听话,愿意做陈瑾宁的狗,所以,陈瑾宁一定会为她安排。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陈瑾宁愿意为她筹谋,她也愿意做陈瑾宁的狗,可惜,陈瑾宁并不给她机会。

第316章练习怎么哭

梨花院。

可伶禀报了侯府的事情,道:“郡主,这个陈瑾珞分明居心叵测,为什么不对付她?”

“她只是在筹谋自己的未来,和我们无关,我们又为什么要挡她的路?”

“但是,她若嫁入侯府,以后也是要和你作对的。”

“那是她的本事,可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人生拼搏,若说这个人有可能会挡我的路或者以后会与我为难我就杀了她,或断她后路,这样未免太狠毒,她做任何事情都好,只要不伤害其他人,只拿她自己的人生做赌注,这与我们何干?祸福都是她一个人背的,当然了,若说以后她真的对我出手,我再收她不迟。”

可伶想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不害人就成了。”

“你明白就好!”瑾宁道。

“但是,这个陈瑾珞,心肠坏,以前害过公子爷!”

“大哥都不追究了,我们就不要追究,我让你去盯着,是咱自己的防备,免得人家真对我们不利我们也不知道。”

她只求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而且,对于陈瑾珞嫁给李良晟,她是可见其成啊,至少,恶心了江宁侯夫人。

若是顺手,她还会送一程呢。

“海棠姐姐!”外头听得梨花和青莹惊喜的声音。

瑾宁精神一震,“小海棠回来了!”

正是海棠回来了,她喜气洋溢地进来,进门就给瑾宁道喜。

瑾宁笑眯眯地看着她,海棠出嫁之后,整个人都红润了,看着也丰腴了一些,看样子夫婿对她极好。

“怎地回来了?不帮着看店吗?”瑾宁笑着问道。

海棠嗔道:“看店哪里有小姐出嫁来得要紧?奴婢是回来伺候小姐出嫁的。”

“你如今不是我的奴婢了,但是你回来我真开心!”瑾宁拉着她坐下来,上下打量着,“胖了许多啊,可见小日子过得好。”

海棠脸色羞红,“不是胖,怀了!”

“怀了?”瑾宁高兴坏了,“真的?几个月了?”

“刚两个月。”海棠含笑说。

“两个月?孕吐吗?难受吗?”瑾宁连忙问道。

“不难受,也不吐,胃口还很好呢。”海棠伸手抚摸着小腹,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啊,少遭罪。”瑾宁惊奇,想起她那会儿,可是吐个半死,也难受个半死。

海棠笑道:“瞧您,这不过是才要出嫁的人,说话就跟已经生育过的人一样了,还知道会吐会难受。”

瑾宁嘿嘿笑了一声,掩饰眼底的黯然,“这事,是女人都知道的。”

“海棠姐,姐夫知道可高兴坏了吧?”青莹在旁边笑着问道。

“他啊…”海棠脸上生出一抹羞红来,“自打怀上了,就不许我外出,每天喂猪似的喂我吃,老太太也是,紧张得不得了,今日我说回来吧,她是要跟着来的,我求了好久,才摆脱了她这条尾巴。”

“显摆!”瑾宁笑了,看着海棠幸福的脸,她是真高兴啊。

梨花问道:“海棠姐姐,您喜欢吃辣的还是喜欢吃酸的?”

“爱吃酸!”海棠问道,“怎么了?”

“酸儿辣女啊,你肚子里的肯定是儿子!”梨花拍手笑道。

“你这个臭丫头,还懂得酸儿辣女了?”海棠笑骂道。

“怎么不懂得?我娘怀着我弟弟的时候,就爱吃酸的。”

海棠笑道:“其实甭管女儿还是儿子,都一样。”

“是啊,都一样!”瑾宁看着她的小腹,还没隆起,但是整个人看着就比以前胖了些。

孩子是她心里头的一根刺。

钱嬷嬷进来,听得说梨花怀了,高兴地道:“真是福气啊,且也是喜兆,咱郡主嫁过去之后,想必也很快怀上。”

“可不是?最好是生个双子。”

瑾宁笑了,“都闭嘴吧,我这都还没嫁过去,就说生双子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哎呀郡主,你这个会儿是该羞赧,不是骂人!”可伶在一旁道。

“可不是?一点新娘子的矜持都没有!”可俐也说。

瑾宁翻翻白眼。

梨花掩嘴偷笑,“奴婢觉得,郡主出门的时候,怕是哭不出来的,瞧她高兴的劲儿,估计会笑着出门。”

“那可不成,怎么也得想办法叫她哭出来,哪里有新嫁娘笑着出门的?”钱嬷嬷说。

“若真哭不出来,咱到时候往她眼睛里喷熏大烟就是。”梨花出主意。

“不需要,点了她的痛穴,保管叫她嚎着出门。”可俐神定气闲地道。

瑾宁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前生出嫁,她是哭着出嫁的,但是,她没有幸福。

那么,今生笑着出嫁又如何?

陈瑾宪来了,进门就听到大家嘻嘻哈哈说笑,她便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大小姐!”奴婢们福身,梨花抢着说:“我们在说到时候郡主出嫁,怎样才能弄哭她呢。”

陈瑾宪笑道:“这哭还不容易?嘴巴一扁眼泪就来了!”

“哪里这么容易?”梨花说。

“怎么不容易?你们看!”陈瑾宪当场示范,她定定地看着瑾宁,不眨眼,不过一会儿,就看到她眼底蓄泪,泫然欲滴,泪水将落未落,她嘴唇颤抖了一下,不曾说话,两颗眼泪就滚滚落下,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众人简直惊叹!

陈大侠与胡青云雷洪进得屋中,见一大屋子的人在,大家都定定地看着陈瑾宪。

陈大侠也看了一眼,愕然道:“哭了?出什么事了?”

陈瑾宪不妨忽然就来了人,且来的还是他,连忙就是擦拭泪水,羞赧地道:“不,我不是哭。”

梨花笑着解释,“大小姐是在给郡主做示范,练习一下出门的时候怎么哭。”

雷洪看了瑾宁一眼,瓮声瓮气地道:“还用练习?给她一棍子,她就哭爹喊娘了!”

梨花掩嘴偷笑,“英武将军,您这个说法和可俐说得一样,你们想到一块去了。”

“这想法可真般配!”大家方才说得兴高采烈,竟开起了雷洪与可俐的玩笑。

雷洪看了可俐一眼,闷闷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有其他人和我想得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只能说明白你们想的都是没用的招数。”

“可不是!”可俐说。

第317章父女吃顿饭

瑾宁笑得下巴都快掉了,问胡青云,“你们怎么来了?”

“送缎子,咱又谈了一批新的云缎,比之前的更软更滑,用来做嫁妆是最好不过了。”胡青云得意地道。

“那也不必你们三人一起送来,鹦鹉,你不在营中,偷懒是吗?”瑾宁问道。

雷洪自从被封了英武将军之后,大家便戏称他为鹦鹉,他反抗过无数次,甚至发飙都不凑效,实在是鹦鹉比雷洪更好听。

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不是啊,甄将军暂时调度我带巡城卫,分三班,四个时辰一班,我交班之后才来的,且你成亲那天,我有两日假期。”

“这么快就有任务了?”瑾宁意外地道。

“做得好自然有人赏识。”雷洪骄傲地说。

伙计们抬了新的云缎进来,八匹缎子,有红色,黄色,青色,绿色和白色,瑾宁扯开,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得缎子又软又滑又轻柔,“这些缎子,能卖个好价钱啊。”

“这个需要你来教吗?”雷洪嗤笑,看了胡青云一眼,“他已经分了一等货二等货来卖了,这些云缎啊,价格快抵得上蜀锦了。”

“这么厉害?”如今最贵的绸缎就是蜀锦了,宫中娘娘们的朝服也是用蜀锦的。

“是啊,还有一匹金贵货,叫缙云缎,舍不得给你,咱先放在店里打响名头,日后再给你送过去。”胡青云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块,“不过,这里倒是有个小样,你过目!”

瑾宁接过来,这块手绢大小的缙云缎,以金线织成,轻柔如雾,云气流动,便是不上刺绣,也惊人的名贵了。

“批量大吗?”瑾宁惊喜地问道。

“不大,如今只有一人懂得纺织,所以,是天价了!”胡青云说。

“老胡,这云缎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能织出这么轻柔的缎子他们自己不卖?”瑾宁问道。

“改天带你去找她们,你就知道她们为什么不卖了!”胡青云道。

“好!”瑾宁自己穿着云缎,也因云缎打响了招牌,她是真都得见见这些织娘啊。

“陈大侠,我们走吧!”胡青云见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肯定说女人家的话,他们不宜在场。

陈大侠还在看着陈瑾宪,听得胡青云喊,这才回过神来,“噢,走了是吗?走吧,走吧!”

可伶扑哧一声笑了,“陈大侠,眼睛都看直了,怎可这般无礼?咱大小姐可害羞的。”

陈瑾宪闻言,羞得脸色发红,窘迫不已,掩面娇羞而去。

陈大侠看着瑾宁,“她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好看多了。”

瑾宁笑道:“是吗?许给你做妻子可好?”

陈大侠点头,“好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雷洪破口大骂,“大哥都还没成亲,你就想着成亲了?不许!”

大哥,是胡青云,他们三个私下结拜了。

陈大侠愣头愣脑地看着胡青云,“那要不大哥你也挑一个?这里女子可多了,钱嬷嬷您看得上吗?”

钱嬷嬷抡起门角的扫帚就打过去,笑骂道:“你是不要命了,敢拿你嬷嬷开玩笑?”

陈大侠咧齿一笑,拉着胡青云和雷洪走了。

瑾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大侠,想起大姐之前还为他伤怀过一阵子的。

或许,两人真合适也不定。

她得探探口风。

钱嬷嬷打发了屋中的人出去,然后坐下来看着瑾宁。

“嬷嬷,是不是想传授哭泣的独家秘方?”瑾宁笑着问道。

钱嬷嬷摇头,看着她道:“出嫁的前一天,你得去给你父亲磕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若不想去,那就把你母亲的神牌请回来,你去给她磕头。”

瑾宁沉默了一下,请回来?

是的,也必须请回来才能磕头,总不能大晚上的去甄府磕头然后再回来国公府。

但是若请了回来到时候还请回去吗?

“且你这些日子,都不曾去看过国公爷,知道你心结难解,但是,出门那一天,你还是得拜别他,宾客都看着的,这礼数可不能没了啊。”

“我知道!”瑾宁也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嬷嬷建议你呢,先到他屋中去看看他,熟悉一些,这头就磕得自然一些。”嬷嬷道。

瑾宁不做声。

“你是个倔强的孩子,可他到底是给了你两回生命了,即便不能喊他一声爹,可这礼数该尽的就尽了吧,便是陌生人救你,你尚且心存感激呢,那日宾客临门,总不好叫人笑话,叫你落个不孝的罪名。”

瑾宁嗯了一声,看着嬷嬷,“若我只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我确实应该感激他。”

“你不把他当陌生人,证明你还念着这份父女情,既然念着,就别僵着,他也知道错了,你该放下就放下,太后说你是做大事的人,不拘这种小节,知道吗?”

“知道,我今晚去跟他吃顿饭!”瑾宁说,顿了一下,又道:“叫上大姐和大哥吧。”

要单独和他吃这顿饭,她觉得自己也吃不下,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会很尴尬。

“行,嬷嬷去张罗一下。”嬷嬷笑逐颜开。

瑾宁看着她,“昔日你比我还愤慨,今日怎地都看开了?”

“到底是一家人啊,这些年,他是做错了,可罪魁祸首不是他,你若实在怨恨,记着他是你母亲所爱之人,心里就舒坦一些了。”

说完,嬷嬷就出去了。

瑾宁沉思良久,决定把母亲的神牌请回来。

她要母亲看着她出嫁。

陈国公身体好了许多,下地行走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还是瘦得厉害,大夫来看过,说他肝火郁结,眼睛也不好了,且常常咳嗽,一咳嗽就停不下来,怀疑得了咳血症,初三叔说找关系请御医看看,他不愿意,只依旧吃着大夫开的药。

这日也是咳得厉害,一顿咳嗽之后,初三叔又说要找御医,陈国公摆摆手,“伤势都痊愈得差不多了,请什么御医?不必了,仍旧吃药就是。”

“可婚礼当天,您若是咳成这个样子,如何招待宾客?”初三叔说。

“不碍事,提前吃药就是了。”陈国公走了出去,便见嬷嬷从回廊那边走过来。

“国公爷!”嬷嬷福身,“好些了么?”

“好许多了,嬷嬷过来是有事?”嬷嬷是很少过来这里的,今日忽然过来,他便有些紧张,怕是婚事出了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事,就是郡主说今晚过来与国公爷用膳!”嬷嬷说。

第318章你救救救他吧

陈国公摆摆手,“嬷嬷你不必强她所难,这样就挺好的,何必勉强她?”

他自然不信是瑾宁的意思,自从负荆请罪之后,开始两天瑾宁还会来看看,之后便不曾来过了。

他知道瑾宁还记恨着他,不过也不要紧了,他也看开了不会去强求,她愿意在这国公府出嫁,他很满足了。

若不是为着婚礼,他是连大夫开的药都不愿意吃了。

嬷嬷道:“这一次倒不是老身勉强她,是她自己说要来的,且还叫了大公子和大小姐,若国公爷身子不适,那老身便回去跟郡主说一声。”

说完,嬷嬷转身便去。

陈国公怔了一下,连忙喊道:“嬷嬷留步!”

嬷嬷转身看着他。

“当真是瑾宁说要和我吃饭?”陈国公上前两步,声音有些微颤,巴巴地看着嬷嬷。

嬷嬷本来也没想与他接触的,他做的那些事情,虽然说心里原谅了,可总有根刺,因而这些日子都是透过初三叔了解情况。

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就软了,叹了一口气道:“是的,她马上要出嫁了,出嫁前总得走了父女礼数,吃顿饭,让彼此不要太陌生,她也叫了大公子和大小姐陪同。”

“好,好,好!”陈国公连忙说,竟有些无措,“她…她喜欢吃什么菜?我叫…我叫初三去张罗下。”

“不必,饭菜老身会命人张罗,国公爷,您就在屋里待着吧,这天寒呢。”嬷嬷说完转身便去了。

陈国公哦了一声,扶着回廊慢慢转身,见初三叔在门口看着,他便说:“她一会过来,你把偏厅收拾收拾,屋里病气重,吃不下饭。”

“好嘞!”初三叔应道,也有几分欣喜。

“那个…”陈国公叫住了他,“药先喝一碗。”

初三叔笑道:“看来,还是要三小姐才能治得了您。”

陈国公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好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咳嗽,她吃不下。”

“知道就好!”初三叔便叫人去收拾东西,他亲自张罗汤药。

陈瑾宪听得今晚要一起用饭,便亲自去了问瑾宁,“咱一起吃饭,要不要叫珞儿?”

瑾宁正忙着首饰箱,没听到清楚,“你说什么?”

陈瑾宪以为她不同意,讪讪地道:“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如今好歹还没出嫁,若不叫她,不知道她怎么想,也怕她生些是非出来。”

瑾宁笑了,“叫她一起吃饭是吧?你去叫吧,不碍事。”

“真的?”陈瑾宪开心地问。

“吃饭而已!”瑾宁说。

“行,我这就去叫她。”陈瑾宪连忙就去了。

瑾宁看着她,到底是姐妹情深,亲生的姐妹,就算之前她再怎么刻薄,到底,还是有血缘牵扯。

姐妹尚且如此,父女…

父女又当如何呢?

瑾宁心里头舒坦了一些,至少,没那么别扭。

陈梁晖也告假过来了,他可留在府中直到瑾宁出嫁后三朝回门为止。

他见到瑾宁就直说皇上体恤国公府,知道如今国公府主事的人不多,特意让他回来帮忙筹备婚礼。

“皇上仁德,大哥好生辅助,一定前程无限。”瑾宁笑着道。

陈梁晖道:“辅助皇上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至于前程,暂时不做他想。”

瑾宁拉着他坐下来,“我是妹妹,先于你成亲了,你心里头可别扭?”

一个家族里,大的是得先成亲,瑾宁是连过了陈梁晖陈瑾宪和陈瑾珞三人,首先出嫁,便是跨了他们的头,若执着的,肯定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