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听得目瞪口呆,“着紧点儿?如何着紧?盯紧吧?”

大舅妈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这么一大通怎地还不懂呢?若叫他为你着迷,他又哪里有精力去找其他女人?这京城纳妾成风,幸好甄家的男儿郎没有这个做派,这老太爷啊,听闻是个古旧的人,若凡事遵照礼数,必定是叫靖廷去陈幸如屋中的,所以你得在这方面下点功夫,早日怀上孩子,不然,不知道得纳多少妾侍呢。”

瑾宁道:“靖廷暂时还不会纳妾的。”

“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可眼下就有一个妾侍了。”

“这陈幸如又哪里会甘心做妾?等我过门,打发她去变成。”

“想得可真简单,若她不是自己求去,你又如何能打发得了她去?这妾也分两种,一种是买来的,买来的小妾自然可以随意发卖出去,一种是以妾礼迎进门来的,这种可就发卖不得,无错也不得驱赶出门,再说,这好歹是官宦人家,你若贸贸然把她赶走,不合规矩。”

瑾宁倒是没想到这份上去,前生的她鲜少理会内宅之事,至于李良晟宠爱长孙嫣儿,她也觉得理所当然,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但是,她如今只消想到靖廷会去跟陈幸如睡觉,她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对狗男女当场就杀了。

虽然这还不是狗男女呢,可想一下就如此疯狂嫉妒加愤怒,瑾宁心里倒是有点明白靖廷说的介意了。

“这事等过门之后再处理吧。”瑾宁如今还摸不准陈幸如的态度,陈幸如心里有喜欢的人,怎愿意给靖廷做妾?

就算没喜欢的人,以她的家世,也不必做妾。

她是属于那种威风八面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主母命。

这说完秘事,打开门去,外头果然有不少人冒着寒气偷听,见门打开,都凑趣地笑了。

吃了汤圆,瑾宁可以睡觉,但是,满打满算也只能睡一个半时辰,便得起来了。

老太太年纪大,但是因为心情好精神亢奋,竟然能和大家坐聊,不去睡觉。

瑾宁也不想睡的,大家都在,她怎么好睡觉去?

但是,老夫人坚持让她去睡,“明日有你忙乱的,若不抓紧休息,便是铺多少脂粉都不好看,婆儿要看到最漂亮的雪球。”

“这有点儿难度,漂亮肯定是漂亮的,但可能是煤球。”嬷嬷打趣说。

瑾宁笑嘻嘻地道,“行,我煤球,我告退。”

她对着诸位长辈福身便退了出去。

嬷嬷留下来,安排了住宿的问题,老夫人摆摆手,“不碍事,都是年轻人,熬一宿不打紧,大家难得这样聚在一块,说说话,一两个时辰就得忙活了。”

嬷嬷道:“其他人不休息可以,老夫人得休息,您啊,明日和郡主一样重要,怎能顶着黑眼圈出去呢?”

“不碍事不碍事!”老夫人笑着摆手,她精神不知道多亢奋。

大舅妈道:“嬷嬷,我盯着她便成,但凡见她眼皮下耷,或者打个哈欠,立马命人送她去休息。”

说着,推嬷嬷出去笑道:“您啊,得去盯着另外一个,就怕她方才听了那些话,睡不着!”

大家听了这话,都哄堂大笑。

老夫人笑骂道:“你这泼妇,不要脸!”

瑾宁回屋之后,确实是睡不着。

她熬夜是熬惯了,前生在战场,熬夜是等闲事。

如今精神气十足,哪里睡得着?

但是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事情,也很好。

仿佛是受了气氛的感染,她半点不好的事情都不想,只是憧憬着往后的日子。

同时,也不能不感慨,今生的她,竟然如此幸运,幸运到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这一路披荆斩棘,虽说也遭难不少,但是结果都是好的。

若今生能一直这样顺遂下去,那该多好啊!

靖廷现在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

真不该和他置气的,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还在生气?

人生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实在不该为这样的小事而纠结。

他们或许只有五年的时间了。

真短啊。

但是能嫁给他,她已经无憾了,哪怕过几天就死…那不行,过几天死,她还是遗憾,她方才想了许多关于以后的事情,她希望至少能实现一件,那就是生个孩子。

这般胡思乱想,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

嬷嬷来喊她的时候,她立刻就翻身起来。

嬷嬷看着她,“没睡?”

“睡了!”瑾宁穿鞋子下床,感觉有点冷,“又下雪了吗?”

“下雪了,下得有点大,希望天亮了能停下。”

青莹,梨花,海棠,可伶可俐五人都进来伺候。

“先沐浴,头发得洗了,穿凤冠霞帔的时候,这头发得有讲究,繁复得很。”嬷嬷说。

洗澡水早就备好了,只等瑾宁起来,大家都没睡,忙活了一大晚上,可个个都精神抖擞的。

浴桶里放了干的花瓣,瑾宁还没进去,便闻得一阵阵清香了。

“快去泡一下,暖和暖和。”

青莹过来伺候脱衣,瑾宁笑道:“不必,这我来就成。”

“往日可以,以后也可以自己来,但是今日不成,今日你什么活儿都得有人伺候,知道吗?”嬷嬷警告道。

嬷嬷往日是不拘小节的,但是自打婚事以来,样样讲究,瑾宁可不敢违背她的话,否则絮絮叨叨能叨到天明。

沐浴完毕之后,便见平安公主,瑞清郡主和陈瑾宪走了进来。

“郡主特意为你找的仪容娘子,她的手艺可好了,京中许多名门望族的闺女出嫁都找她去梳头上妆的。”公主说。

第323章拜别

瑾宁连忙道谢,瑞清郡主看着她,和气地道:“不必客气,我成亲的时候也会找她,便干脆一起找了。”

嬷嬷笑了,“郡主也快了。”

“女儿家说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害臊。”平安公主笑着说。

“有什么好害臊的?这是喜事啊!”瑞清郡主走过来打量瑾宁,“皮肤水嫩,回头上妆的时候能省点功夫。”

仪容娘子上前见过瑾宁,瑾宁见她大概三十出头,肤色甚好,绾着利落发髻,穿了一件红色衣裳,十分喜庆。

“有劳娘子了!”瑾宁福身。

娘子含笑,“郡主真平易近人。”

这上妆,换喜服霞帔,梳发髻,凤冠先不带,只等过去磕头了之后再带,只是这么一弄,弄了足足一个时辰。

外头放了鞭炮,已经交时辰要去给祖宗磕头了。

管家进来私下跟嬷嬷禀报,“嬷嬷,神楼那边都安排好了,只等郡主过去磕头!”

嬷嬷道:“好了,准备过去了,雪停了吗?”

管家哈着白气,“不呢,还更大了一些,走路得仔细点儿了,积雪了,地下滑。”

“知道了。”

管家转身,又回头看着嬷嬷,“方才老夫人屋中的人过来,说叫郡主过去磕头。”

“自然得给老夫人磕头的,但是,先去了神楼,不着急。”嬷嬷说。

管家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是,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嬷嬷一怔,都差点忘记府中还有这一号人了。

她冷笑,“为什么给她磕头?磕头叩谢她没害死郡主吗?若不是郡主福大命大,在城郊那一次就掉下悬崖没了。”

管家道:“是这样说的,但是,那边来了人说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把匕首,说如果郡主不过去磕头,她就诅咒郡主再自尽,让郡主带着晦气出嫁。”

嬷嬷骂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是没得救了。”

她回头看了一下,“你负责郡主去磕头事宜,老身去会会这位老夫人!”

“好!”管家说。

嬷嬷雷厉风行马上就过去,知道这位老夫人已经钻入牛角尖了,憋气之下连孙子都不顾。

但是其能叫她轻易得逞?她今日分明是要趁着郡主出嫁来刁难的。

嬷嬷推门,屋中只有一个老妈妈伺候,也跟她离了心,见嬷嬷来到,老妈妈便请罪了,“嬷嬷,那小刀本来是放在柜子上头的,是用来削梨子皮的,不知道怎地老夫人竟然能下床拿到。”

嬷嬷看了看那柜子,柜子很矮,但是老夫人已经不怎么能行走了,若不是有人给她而是她自己拿到,可见是铁了心要跟郡主过不去。

嬷嬷道:“你出去吧!”

她走过去,老夫人躺在床上,手里死死地攥住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双眼充满了怨怼与狠毒,“这个头,她必须得磕。”

嬷嬷笑了笑,“你放心,郡主回头就来,这会儿是去给祖宗磕头,老夫人莫非是想在祖宗磕头之前先给你磕头了?你怕也担不起啊!”

她转身,把房间的门,窗户,全部打开,冷风飕飕地灌进来,屋中的暖和顷刻被吹走。

嬷嬷走过来,一手掀开她的被褥,直接就扯在了地上,“老夫人的被褥都脏成这样了,还不给换换?”

“你尽管折腾老身,老身今日便是死,也绝不叫她好过。”老夫人冷狠地道。

“今日是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有瑞清郡主在,老夫人断死不去的。”嬷嬷笑了,慢条斯理地说。

“你…”老夫人打了个寒颤,这风灌进来,她又是这样躺着,颤抖得厉害。

嬷嬷道:“这屋子里也脏乱得很,可见下人伺候不尽心,横竖在这里等着郡主来,我也是得空,便伺候伺候老夫人,为你把这屋子收拾收拾。”

她说着便开始动手,这一顿忙碌,纵然有寒风飕飕卷入,也不觉得寒冷。

但是老夫人却冷得厉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身子卷缩起来,却还是不住的发抖。

而她的手一直拿着小刀抵住脖子,显然也有些僵冷疲累,嬷嬷看着,都不禁佩服。

这天下竟然有如此执拗之人。

嬷嬷摇摇头,继续忙活,收拾了衣裳收拾了柜子收拾了桌子面,又擦了一下灰尘再扫地,这一通忙活下来,她竟然出汗了。

站在床前,老夫人已经冻得晕过去了,小刀却依旧攥在手中。

看她气息薄弱,看来是撑不过几天了。

嬷嬷伸手拿了小刀,捡起地上的被褥为她覆盖上,看着床上已经冻得脸色发紫的老人,她轻轻地摇头,最悲哀莫过于此,即便心中还想抵抗,却没有力气了,这大概是最能摧残她的报应。

此事在瑾宁那边不兴任何波澜,嬷嬷悄然而去,她笃定,这个争夺了一辈子,霸道了一辈子,又残毒了一辈子的人,即将迎来她生命的终点。

她最后的抗争,毫无意义。

像已经垂死的野兽,便连反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嬷嬷回去,瑾宁已经在祖宗那边磕过头,要去给老夫人和国公爷磕头。

她出门,要磕两次头。

第一次,磕头叩谢父母养育之恩。

第二次,则是当着亲戚朋友的面,磕头拜别。

第一次磕头,是在国公爷的屋中,但是因为老夫人在梨花院,所以,陈国公移步到了梨花院去。

他见到老夫人,神情很是愧疚心虚,老夫人倒是大方,看了他一眼,问道:“身子可好了?”

陈国公连忙回答,“好多了,谢岳母挂心。”

梨花院对着门口摆放了两张太师椅,按照规矩,是先叩谢父亲的,因为老夫人是母亲娘家的人,严格来说今晚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即便来了,也得是先叩谢父亲再叩谢她。

可陈国公却让老夫人坐在左侧正座上,他凝望着放在两张椅子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的牌位,他夫人甄依的牌位

他轻轻地说:“阿依,咱们的女儿出嫁了!”

这一句话,淡淡的,却包含了许多旁人无法明白的深意。

他抱起了甄依的牌位,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面向瑾宁,肃穆而庄严。

地上放着蒲团,瑾宁跪了下去。

喜娘在旁边说:“女儿拜别父母,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磕头!”

瑾宁的头慢慢地磕下去,连续三下,站起来再跪,再磕头三下,又站起来再磕头三下,三跪九叩后,喜娘便扶了起来。

陈国公的手始终抱着牌位,面容温柔慈祥,眸中却有泪。

“你若在多好!”他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手指抚摸过牌位上的字,刚好停留在“吾妻”二字上。

第324章婚礼

老夫人亲自上前扶起瑾宁,看着她的脸,哽咽地道:“好,好!”

瑾宁扶着她坐下来,又跪在了她的面前,却不是磕头,而是把头埋在了她的膝盖上。

老夫人颤巍巍的手指抚摸着她的眉眼,她心里想的是多年前,甄依出嫁的情形。

心里,便像是刀子割一般的痛,垂下头看到瑾宁,却又莫名地欣喜,她的孙女,长大了,嫁人了。

天彻底亮透了,雪却越下越大。

江宁侯府今日是很大阵仗,因为广发了帖子,加上江宁侯立功归来不久,正是炙手可热,他娶儿媳妇,到贺的几乎是满朝文武了。

因婚礼之前,甄家那边便与江宁侯说过,两家都是朝中官员,所以,酒席就不分开办,一并在江宁侯府宴请,省得有些官员选择困难,不知道是去喝甄大将军嫁孙女的这一顿,还是去喝江宁侯娶儿媳妇这一顿。

只是,国公府也会摆下流水席,用来宴请周边百姓,且广开粥棚派粥和米粮,京中贫苦的百姓可往前领取。

靖廷也是一宿没睡,昨晚休沐的武将都前来道贺,这他的迎亲团,多半是军中将士和南监部属,声势浩大。

但是,迎亲团的却远不如送嫁团浩大,甄大将军没发声,可大将军府的家将全部都过去了,还有北营孙士安领着一群武将到来,更有雷洪陈大侠等人率领部属抵达,公主,靖国候那边也都各自派人前来送嫁,自然,公主和靖国候夫人,瑞清郡主也是送嫁团的。

迎亲时辰差不多了,花轿临门,瑾宁于正厅磕头拜别,盖上红头巾,在喜娘和嬷嬷的搀扶之下,走出了正厅大门。

唢呐声响,鞭炮阵阵,院子里是满满的送嫁团兵卫,热闹声传入瑾宁的耳中,她握住嬷嬷的手,手心冒汗。

红地毯是一路铺到了府门口的,嬷嬷扶着她走着,轻声道:“哭!”

瑾宁哭不出来,扯着嗓子干嚎了两声,然后自己都笑了。

嬷嬷真是恨不得给她一棍子。

瑾宁慢慢地走着,鞭炮声停了,唢呐声也停了,她要走到门口,才会奏乐。

瑾宁身后,传来老夫人低低的哭声。

方才磕头,老夫人还是笑着的,但是这会儿看着瑾宁一步步走出去,她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大舅妈连忙宽慰,“这是喜事,不哭不哭。”

老夫人哽咽道:“是啊,是喜事,只是,才在我身边待了多久?就嫁出去了,我这心啊,舍不得,舍不得啊!”

瑾宁闻言,心尖一阵发痛,眼泪就滚滚落下,想回头再磕一个头,嬷嬷却道:“不可回头,一直走出去。”

嬷嬷很满意瑾宁终于落泪了,却也忍不住心酸,这个在国公府难得过了一阵安宁日子的大姑娘,要嫁到一个别的人家去,开始了她人生的新征程。

嬷嬷的哭,是哭她以后可能会遇到的苦难。

靖廷骑着高头白马,心情很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门口一路延伸出去的红地毯与他的喜服同一色,红色映衬得他的面容也是神采斐然。

公子如玉,将军威武,他恰恰地融合了两者之美与威,因着今日他是主角,大家才看到,这位神鹰将军的儿子,江宁侯的义子,是如此的出色。

鞭炮声和唢呐声顿时响起,靖廷握住缰绳,只觉得手心濡湿,雪花从他的肩膀上落下,眼前似乎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似乎喜红一片。

瑾宁在嬷嬷和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撑着大红伞,他以为会看到瑾宁被人背出来的,以前参加过人家的婚礼,知道新娘是被背着出门口。

但是,她是走过来的,一步步,步履沉稳朝他而来。

他竟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痴痴地看着那头上覆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他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他的新娘,他的妻子,他这辈子都要珍视的人,朝他而来了!

外头很轰动,人声鼎沸,附近的百姓站了满满一路,加上两边将士起哄,现场沸腾了一般。

靖廷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只凭旁人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下马,进了府中去,磕头,对大将军和老夫人磕头,对陈国公磕头,对牌位磕头,一顿晕头转向,出得门口,新娘子已然上了花轿。

他痴痴地看了一眼,在唢呐锣鼓声中,翻身上马。

女方发亲的人很多,长长的队伍,拖着嫁妆,徐徐朝江宁侯府而去。

发亲,也就是送嫁,本是族中的叔伯兄弟去的,但是,这发亲的队伍却是陈梁晖带着一群将士。

因着两家是一起吃酒席的,所以,过些时候,甄大将军陈国公等人也得过去,只是要等花轿过门拜完堂之后,他们才能去。

江宁侯府的亲族很多人来了,迎亲到来的时候,都在门口那边看着,看到女方发亲的队伍来了这么多人,仿若行军一般,不禁震惊。

今日的婚礼,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陈幸如坐在房中,昨晚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肿了。

今日,听着外头的唢呐锣鼓喧天,鞭炮声此起彼落,她认为,那是本该属于她的热闹。

如今,却白白便宜了那个乡下丫头。

她不甘心啊。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要长孙嫣儿。

她是充满了怨怼和嫉恨却看这一场婚礼,她原先所梦想的就是这么声势浩大热闹非凡的婚礼。

但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了。

但是,最让她坐立不安的却是李齐容的计划。

她不甘心的,但是,李齐容说得对,她也只有这样做了。

这一场热闹,与查端明无关。

她安坐房中看书,郭玉姑姑今日不在这里,而是到了外头帮忙靖廷打点。

因此,她倒是乐得清净自在。

门外的侍女进来通报,“娘娘,陈家的瑾珞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查端明放下书本,柔和一笑道。

“是!”侍女转身出去,回头便领着陈瑾珞进来。

陈瑾珞今日穿得甚是喜气,一身绯红色缎裙,脸上画着桃花妆,与裙色辉映,甚是俏丽雅致。

她有些紧张,也有豁出去的毅然,呼吸一口上前见礼,“小女参见娘娘。”

第325章闹新房

拜天地,长辈祝礼贽敬,瑾宁和靖廷都仿佛在云里雾里一般,尤其瑾宁,覆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任凭靖廷牵着她的手,喜娘叫她跪,她便与靖廷一同跪下去,起身,靖廷扶着她起身,她很想掀开红盖头看看今日的盛况,因为,练武多年,她素来能辨声听人数,可今日,听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终于礼数都走完了,要送入洞房,一大群人拥簇着瑾宁走去宁瑟阁,靖廷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路去人虽然很多,但是瑾宁总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很快,很急。

她也是。

不断地深呼吸,让脑子有点发晕,脚下发软,身子发软,好吧,全身都发软。

她甚至觉得这路走去,自己都是靠着靖廷才能稳住脚步。

然后,她听到他说,“瑾宁,我总算娶到你了,这这辈子,祸福与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她无法分辨是自己的幻听还是他真的这样说了,因为他握住她的手动作没有加重也没有提示。

“慢着,慢着!”抵达宁瑟阁,喜娘首先停下来,喊了一声。

靖廷和瑾宁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唯恐还有什么礼数没周全。

喜娘笑道:“新郎帮新娘捂住耳朵。”

靖廷闻言,慌不迭地为抱着瑾宁的脑袋,捂住她的耳朵。

瑾宁不知道要做什么,有些慌张。

靖廷轻声说:“好长好长的一串鞭炮!”

“…”

“噼噼啪啪”的巨响传来,夹着烟雾滚滚,火药的味道钻入鼻中,瑾宁看不到,但是也没感觉鞭炮弹过来,她整个身子靠在靖廷的身上,他以包围的姿势抱着她。

这串鞭炮放了好久好久,瑾宁觉得耳朵就算被捂住,也被震得快聋了。

这鞭炮声刚落下,锣鼓唢呐又响了起来,在喜娘的指挥下,新人踩在新的草席上走了进去。

终于迎入了洞房,瑾宁被扶着坐在床上,床上布满了撒帐的果儿枣子,瑾宁坐下去,便刚好坐在桂圆上,她稍稍挪了一下被喜娘压住,“新娘先别动,坐着。”

瑾宁只好坐着不动,只是底下的桂圆儿着实咯得难受,她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靖廷以为她紧张,轻声安抚,“一会就能掀开盖头了。”

喜娘说了一番祝福的话,然后递过系着如意结的秤杆,“新郎替新娘掀开红盖头,从此夫妻和顺,白头到老!”

靖廷握住秤杆,回头看到嬷嬷和大舅妈二舅妈在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靖廷心里砰砰砰地跳,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掀开红盖头与她相见的这一刻会紧张。

秤杆轻轻地挑开红盖头,挑开冰山一角,继而慢慢地撩起,他看着到那弧度优美的下巴,殷红嘴唇,一挑起,一双含情带笑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就那样痴痴看着,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承诺。

喜娘笑了,“掀起红盖头,日子红红火火,新郎牵着新娘过来喝交杯酒。”

这屋中备下了一桌酒席,天色未暗,已经点着大红喜烛,满桌的酒席其实早就凉透了,但是瑾宁是真饿啊,看着这酒菜,肚子里就直咕噜咕噜,吞咽口水那叫一个猴急。

但是,如今还不能吃,得先喝了交杯酒,之后闹新房,靖廷再出去招待宾客,要等他招待完宾客之后再回来吃饭。

哎,成亲很凄惨啊。

金杯装满了桂花酒,这安排是很细腻的,知道新娘今日只吃了点儿东西,怕空肚子喝酒伤胃。

两人举起酒,对视了一眼,瑾宁含羞微笑,“大将军余生请多指教!”

靖廷很紧张,脸色也飞红了,不知道还要说话的,便连忙道:“娘子,请多指教。”

在场看着的人掩嘴偷笑。

两人脸色更红了,这喝交杯酒有外人在场实在是不人道。

两人手臂交缠,凑得很近,喝下了杯中酒。

喜娘在旁边看着,笑道:“喝过交杯酒,夫妻同心到白首。”

两人相视一笑,忽地,一大堆的人冲了进来,雷洪的声音最大声,“闹新房了,闹新房啦!”

“玩新郎,玩新娘!”将士们振臂高呼。

现场气氛顿时被点燃,瑾宁和靖廷被两拨人分开,但是这两拨人却是同一个鼻孔出气。

“听我说,听我说!”雷洪站到中央,嘿嘿笑了一声,高声道:“这自古以来,夫为妻纲,换言之,夫强妻弱,这是不是强咱们也不知道,要不要大将军证明一下啊?”

“要!”将士们大呼,兴高采烈地看着新人。

靖廷含笑看着他,“你要如何证明?”

“简单,”雷洪眸子一转,这在青州的时候,他就是闹新房的刺头儿,招式可多着呢,“大将军背着飞凤将军走一圈,如何?”

“那还不简单!”靖廷笑了,还道怎么刁难呢,没说背着瑾宁,便是背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他也能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