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奴才的活儿!”陈幸如怒道。

瑾宁厉声呵斥,“闭嘴,我与老爷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老爷子跟前,岂容你这般没规矩?”

一句没规矩,让老爷子脸色沉了沉,眸光淡淡地扫过陈幸如的脸,对瑾宁也和悦了几分,“她既然是靖廷的妾,你是正房夫人,她伺候你是应该的,她若不愿意,慢慢教便是,尽量就别出手打人。”

“祖父,我打她一巴掌,好过日后她被人打死。”瑾宁沉声道。

陈幸如闻言,惊怒地道:“你胡说什么?谁敢打死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无道刁毒吗?”

崔氏也淡淡地道:“是啊,少夫人这话也说都太危言耸听了,这后院的妇人,还有人莫名进来打死?”

老爷子也不太高兴的,觉得瑾宁把他当傻子看待了,她不尊主母,顶多是没有规矩,无礼,打她一下,认了就认了,还扯这打死不打死的。

瑾宁却十分认真地看着崔氏,“祖母,可知道她是如何做了靖廷的妾的?”

崔氏一怔,这事,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甚齐全,便道:“知道一些,你冥婚入门的时候,她来了,跪下来说愿意做妾,还是靖国候夫人做的主呢。”

瑾宁道:“那祖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看不上靖廷,连正房夫人都不愿意做,怎么会愿意做妾?她是思慕靖国候,挑衅靖国候夫人,背地里说靖国候夫人年老色衰,性子刁毒,太后又护短助长了她的气焰,还说靖国侯早就厌弃了她只是看在太后的份上没有休妻,她这话被靖国候夫人听去了,靖国候夫人能不生气?所以,这才使了点儿计策,她下跪为妾,真是为靖廷妾吗?不,她是想做靖国候的妾,只是没想到靖国候夫人会这般惩罚她。或许祖父和祖母都觉得我方才危言耸听,但是,靖国候夫人是什么性子的人,想必祖父祖母也略有耳闻,她本是报复陈幸如的,我若不刁难她几分,自然就有人来收拾她,祖父祖母若不信的话,只管等着看便知。”

瑾宁这番话,无疑是把靖国候夫人给拖下水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内疚,这坨陈幸如,是靖国候夫人算计了她,她当然不能置身事外的。

大周王朝,有两个女人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一个自然是龙太后,另外一人,就是靖国候夫人阿蛇了。

阿蛇原先伺候皇太后的时候,便连皇太后都敢怼,朝中不少大人都曾被她训斥过,且她也不是嘴皮子上磨磨便算的那种人,若真惹得她不高兴,她是直接上手。

所以,无论是朝中大人,还是京中名媛夫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老爷子听了这番话,又见陈幸如脸色发白,没有辩解之词,便知道是真的。

关于陈幸如得罪靖国候夫人的事情,他也是听过的,但是不知道其中细节,如今听瑾宁和盘托出,他当下对陈幸如厌恶到了极点。

原来,她退婚是因为思慕靖国候,甚至宁可做靖国候的妾也不愿意做靖廷的正妻。

老爷子遂淡淡地道:“原来竟是如此,既然姨奶奶看不上我们家靖廷,也不必委屈,若不愿意尽妾侍本分,求去便是。”

陈幸如没想到老爷子这样说,她伤心欲绝地道:“你们都巴不得赶我走,可当初也是你们巴巴上门求亲的,如今我做了妾侍,身份底下,你们便一个个欺负我,你们侯府,是簪缨世家,也是,却做出这样欺负人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别人指着你的脊梁骨痛骂吗?”

“大胆!”瑾宁怒喝一声,“老爷子面前,你也敢这般放肆?这些话,但凡有只言片语传了出去伤了老爷子的名声,我撕烂你的嘴。”

“你哪里来的威风?”陈幸如不甘示弱,“你不过是乡下丫头。”

“你甭管我是什么丫头,惹了我,没你好果子吃,今日这一巴掌,你尽管回你娘家去告状。”瑾宁气势冷冽地道。

瑾宁这般气焰,倒是让老爷子刮目相看。

他素来认为,主母必须要雷厉风行,有威严才可镇得住内宅后院,让男人专心为朝廷效力。

而反观陈幸如说的那些话,老爷子就不禁动气了。

他是最着紧名声的,她这些话若真传了出去,外人不管事实如何,首先议论一通,这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羞辱了。

因此,瑾宁吼这一嗓子,倒让一直在乎女子言行举止的老爷子为之痛快。

因此,老爷子挥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就这样不管了?你偏帮着陈瑾宁,你处事不公!”陈幸如感觉到彻底的被轻视,这在她十几年的生涯里从未曾有过的,她受不住。

第356章我帮你吧

老爷子听得这话,气得脸色发青,直接往外撵人,“来啊,送姨奶奶回去。”

崔氏站起来拍着陈幸如的手和蔼地劝道:“先回去吧,伺候主母是你的本分,不可多言。”

“放手,你凭什么碰我?你这个不祥人,克夫星!”陈幸如对崔氏有意见,在崔氏当时劝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崔氏偏帮陈瑾宁,如今盛怒之下,无处发泄,竟当着老爷子的面直接就开骂了。

崔氏面容顿时僵硬,手慢慢地垂下来。

老爷子也怔住了,狂怒迅疾而上。

瑾宁站在她的身后,听得此言,回身冷着脸道:“道歉!”

“你滚吧你,装什么威风?”陈幸如气打一处来,“我骂的又不是你,装什么孝子贤孙?”

瑾宁再说一次,“道歉!”

“滚!”

瑾宁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连续几巴掌,直打得陈幸如跌倒在地上,陈幸如又痛又怒,竟放声大哭起来。

瑾宁怒道:“来人,送姨奶奶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间一步,再命人请陈侍郎过府。”

“好,叫我哥哥过府,我便不信,你陈瑾宁能只手遮天!”陈幸如怒极,哭着吼道。

翠儿和巧儿连忙扶着陈幸如回房,这一路哭着谩骂,着实叫人听了耳朵生痛。

崔氏脸色发白,眸色复杂地看了瑾宁一眼,“不必如此,她说任她说。”

瑾宁正色道:“这般恶毒的谩骂,不能忍,您如今是祖父的夫人,她说您克夫,不祥,便是诅咒祖父,我容不得她这般放肆。”

崔氏只以为她是在老爷子面前卖乖讨好,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明着是为自己出头,因而,淡淡地道:“谢谢!”

瑾宁从崔氏眼底看出了什么,有些恍然,随即道:“我陈瑾宁恩怨分明,靖廷认这位祖父,那他便是我的祖父,靖廷在乎的人,我也在乎,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在乎的人,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容许。”

说完,她福身,“祖父,祖母,瑾宁告退。”

“去吧!”老爷子神色稍稍和缓,道。

瑾宁走了出去,忽地又回头,“若回头陈侍郎过来,我应付便可,这毕竟是内宅之事,祖父原不需要出这个面,免得到时候应对诸多指责,瑾宁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冲我来就是。”

瑾宁的磊落,让崔氏有些不解。

开始,觉得她是做戏给老爷子看,卖乖嘛,这样才好在府中站稳阵脚。

但是,她一会儿要面对的是陈侍郎,这朝中三品大员,她如何应对?

她若存了私心,就该再卖乖让老爷子出面为她善后。

但是,她却又不是。

崔氏在屋中想了想,走出去转悠了一下,依旧想不明白。

她本来不该多事的,往日回来,她从不与人有任何冲突,因为在这里住不久。

但是如今老爷既然在京中谋职,她大概也是要长期住在侯府,侯府的人事就和她相关了。

这个陈瑾宁,还真叫人捉摸不透。

看着没机心,但是做的事情又能看出机心来。

看若说有机心,那些话里又透着明澈磊落。

且那日自己邀请她过来,她没来,可见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方才又为她出头掌掴陈幸如。

当然,这个为她出头还不能下定论,也有可能是她不待见陈幸如,寻个由头再教训她一顿。

“夫人,您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夏妈妈见她愁眉紧缩,也知道她心里所想,便道。

“去问问?”崔氏一怔。

“是啊,没什么不能问的,有些时候,您先坦荡了,旁人不坦荡,那以后就防着点,走远点,总胜过在这里猜测。”夏妈妈说。

崔氏想了一下,“妈妈说得对,没什么不能问的,走,去宁瑟阁。”

瑾宁回到宁瑟阁坐下来喝了杯茶,便听得青莹报说老夫人过来了。

瑾宁出门口相迎,福身道:“瑾宁见过祖母!”

崔氏微笑,“进去说话,屋外冷。”

“好!”瑾宁应道,请她先进去自己再跟着进去。

屋中暖和,崔氏脱了披风交给了夏妈妈,瑾宁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来,问道:“祖母怎忽然过来了?有事的话,使人唤一声便是。”

夏妈妈道:“上次便唤过少夫人,少夫人忙,不得空前去,所以,老夫人便亲自前来了。”

瑾宁本就觉得崔氏忽然对自己冷淡,如今听夏妈妈一说,便知道是因为那晚自己忘记过去的事情。

她道:“那天祖母请我,我确实是忘记了过去,对不住!”

“忘记?少夫人这借口倒是新鲜。”夏妈妈说。

崔氏淡道:“行了,闭嘴吧。”

瑾宁听得出夏妈妈说的话就是崔氏要说的话,不过是她自己不好说,叫夏妈妈代言。

她道:“不是借口,若找借口,我定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例如腹痛头痛脚痛,可确实是一时与靖廷说笑打闹就忘记了,这事是我不对,我道歉,祖母原谅。”

崔氏看着她真诚的眸子,道:“我信你,此事过了,不必再说。”

“祖母大度,瑾宁惭愧。”瑾宁道。

崔氏问她,“你叫陈侍郎过来,你自己一人可应付得来?若不愿长辈插手,可命人叫大将军回来。”

“凡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陈侍郎是朝廷官员,他最讲道理了,所以祖母不必担心。”

崔氏摇摇头,“这怕不是道理能说得通的,这位陈侍郎最是紧张这个妹妹,昔日里宠得跟什么似的,也因如此,才纵得姨奶奶目中无人,自尊自大,半点委屈生受不得,若说有老爷子或者是侯爷在场,他或许不敢造次,只是若只有你…即便是我也在场,只怕他不卖这个面子。”

“在侯府,他不卖面子也不至于对我如何,也不能对我如何。”

“是不能如何,可说些刻薄的话,也是够难听的,且他是官员,他对你的斥责,若传了出去,只怕外人都道你是这般刁毒刻薄之辈。”

瑾宁淡笑,“祖母不必为我担忧,名声算个什么东西?我从不在乎!”

崔氏奇异地看着她,“你竟如此看得开?”

瑾宁微笑不语。

崔氏道:“好,既然如此,我便陪你在此等候。”

瑾宁道:“祖母不必如此,这内宅之事,怕是您也不愿意牵扯的。”

“无法置身事外,就只好参与,此事到底因我而起,我在这里,到底是个长辈,陈侍郎不至于会太过分的。”

瑾宁微笑,陈侍郎年少得志,自视甚高,且是个读道德文章的人,尊原配却未必敬重这位半路入门的寡,妇。

且陈侍郎只敬重老爷子和侯爷,日前闹了那样的事情,他自认受了委屈,今日来,他怕会有些肆无忌惮了。

若她为自己说话,只怕会招辱。

第357章你要不要脸

陈侍郎听得侯府来报,知道自己的妹妹又出事,便连忙去了。

但是,来请他的人不是妹妹屋中的人,他不了解情况,便先去了陈幸如的屋中去。

去到的时候,陈幸如正哭得死里活来,眼睛红肿,一张脸也是肿胀难分,指印清晰。

陈幸如见到他,扑了进去他怀中,“哥哥,这一次你若不为我做主,我宁可死了。”

陈侍郎听了妹妹这话,再看妹妹脸上的掌印,惊怒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快与哥哥说说。”

陈幸如泣不成声,放声哭了一会儿这才说:“那陈瑾宁欺人太甚,竟然叫我到她屋中伺候,还故意刁难我,我不从,她竟然打了我一巴掌…”

“动手打人?”陈侍郎勃然大怒,这妹妹他是自小疼爱,骂一句都舍不得,被人当丫鬟使唤也就罢了,竟还出手打人,“你怎么不找老爷子或者侯爷为你做主?”

陈幸如满眼愤恨地道:“侯爷不在府中,我找了老爷子,殊不知那陈瑾宁到了老爷子的跟前,一顿奉承,又巧言令色,老爷子竟信了她,那崔氏还为她说话,我自然不甘心,争辩了几句,陈瑾宁那疯狗就扑过来打我,她是当着老爷子和崔氏的面打我,他们都不管,眼睁睁看着我被陈瑾宁殴打,哥哥,我这没办法活下去了,陈瑾宁是要弄死我啊,她说,若我还在侯府,有的是办法对付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陈侍郎气得浑身颤抖,“老爷子是读圣贤之道的,怎也可这般糊涂?竟被陈瑾宁糊弄,是非不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幸如哭着道:“他是糊涂,可哥哥的身份自然不能与他争个说法,那陈瑾宁打了我之后,便叫人去请你,我知道她定要不依不挠说我的坏话,哥哥,陈瑾宁是欺人太甚啊,侯府也欺人太甚,你不知道,那日你的岳母是如何的气母亲,甚至还说你不敢休了嫂子,你今日若不拿出男儿气魄来,这辈子你都得被侯府的人吃住了,我在侯府多时,不曾被这样对待过,如今忽然这样,定时因为那日你不敢争辩。”

关于岳母江宁侯夫人的态度,陈侍郎听母亲说过了,听了之后,他很生气,母亲指责他窝囊,可他确实有所顾忌,只是到底意难平,回去之后也没搭理李齐容,让她自己反省,可大概就是这样,让侯府的人以为他软弱可欺,连带自己的妹妹都得遭罪。

“走,我们去找老爷子!”陈侍郎说着,便拉着陈幸如的手往外走。

到了门口,可伶拦下来了,“陈大人,少夫人说,若您来了,请您到宁瑟阁。”

陈侍郎衣袖一拂,怒气冲冲地道:“来得好,我正要找她呢。”

说完,大步就往前走。

可伶淡淡地道:“陈大人知道宁瑟阁在哪里吗?”

“带路!”陈侍郎怒声道。

可伶哼道:“官威真大!”

“宁瑟阁的一个小小奴婢,竟也敢这般放肆,可想而知主子有多刁毒!”

“走吧陈大人,带你去见见我刁毒的主子。”可伶冷道。

可伶带着他们兄妹往宁瑟阁而去。

去的时候,陈侍郎跟陈幸如说:“一会你不要做声,等我来说。”

“是!”陈幸如这些年无论出什么事,都是哥哥代为摆平,她认为,只要哥哥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来到宁瑟阁,瑾宁和崔氏都坐在偏厅里,偏厅没有火墙,屋中甚至没有生炭炉,十分冰冷。

陈侍郎进去看到崔氏,本想先行礼,但是想起妹妹所言,这崔氏曾帮着陈瑾宁欺负幸如,这礼生生地给他憋住了。

瑾宁没站起来,看着怒容满面的他,道:“陈侍郎请坐!”

“不必!”陈侍郎大手一挥,看着瑾宁,“本官今日来,是想请问一声少夫人,我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毒打她?”

“看来陈侍郎是来兴师问罪的!”瑾宁淡笑,眸光冰冷,“但是,陈侍郎可不要忘记,是我命人去请你来的。”

“又如何?本官不觉得有什么分别,只问少夫人一句,幸如脸上的伤,可是你打的?只要是你打的,那本官这罪,就是问定了。”

“自然有分别!”瑾宁猛地站起来,厉声道:“既然是我请大人来的,那我必定是有状要告,大人不妨先听我告,再来问我的罪!”

“打人还要告状?真是荒谬!”陈侍郎冷笑。

“荒谬?更荒谬的还有呢,陈大人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员,本应明辨是非,知晓仁义,今日你妹妹犯错,顶撞长辈,不尊主母,我请你过府,还没言语,你倒是先护短问我的罪,这荒谬吗?”瑾宁反唇相讥。

“你刁难于她,她如何能尊敬你?至于顶撞长辈…”他漫看了崔氏一眼,“若长辈站直行正,不偏不倚,怎会有人顶撞?”

瑾宁笑了,“如此说来,主母错了,长辈错了,唯独我们这位姨奶奶没错?”

“陈瑾宁,是你故意刁难我在先!”陈幸如忍不住怒道。

“刁难?我叫你伺候我,算刁难吗?若真要刁难你,你企图自尽威逼于我,想要平妻之位的时候我便可以直接赶你出去。”

陈幸如冷道:“你以为你不想吗?你不过是要在陈靖廷面前博个贤名那天才没说话,我只问你,今日可曾对我说过,若我还在侯府,你会用尽办法对付我?”

“我说了!”瑾宁坦然承认。

“那就没冤枉你!”陈侍郎怒道,“她做她的姨奶奶,你做你的主母,你为什么要寻她的事?挑她的刺?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瑾宁冷道:“和平共处?那包括做妾侍的伺候主母吗?当日她跪在侯府的正厅,说愿意为妾,愿意为靖国候的妾,若靖国候夫人让她入了门,那她是否就不需要执妾礼伺候主母?既然是她心甘情愿做的妾侍,我让她伺候我,哪里错了?陈侍郎,你今日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你身边不缺伺候的人…”

“我缺不缺人是我的事,我只问你,她伺候我是不是天经地义?”

“这…”陈侍郎一时语穷,竟辩驳道:“她并非小门出身,本也与靖廷有婚约,你今日这夫人之位…”

“放屁!”瑾宁破口大骂,“堂堂三品大员,竟说出此等无耻的话来,我这夫人是她成全的?这话说出来你们害臊吗?当日靖廷被她悔婚,你做了什么?你对靖廷说过一句对不起吗?你们陈家,登门道歉过吗?你不闻不问,只当靖廷是好欺负的,任由你们家的刁蛮小姐胡闹折腾,最后不得已做了靖廷的妾,却要求他与正室之礼相待?你要不要脸?”

第358章你要赶走她

陈幸如听得兄长被骂,顿时上前怒道:“陈瑾宁,收起你的粗言鄙语,我兄长不是你随便可辱骂的,你敢辱骂他,那就是辱骂当朝命官,你是要被问罪的。”

“问罪?”瑾宁冷冷地看着陈侍郎,“他倒是敢?”

陈侍郎面容阴沉,“本官为何不敢?”

“好,你敢,你去问罪,便说我这位郡主辱骂你这位当朝三品大员,请皇上圣裁!”瑾宁道。

陈侍郎冷道:“所以,你是仗势欺人了?”

“话不必说得这么隐晦,我不是仗势欺人,我只是欺她,我是要欺负死她。”

“同是女人,你何必为难她?”陈侍郎忍着这口气道。

“因为她让人厌恶,让人恶心,”瑾宁用厌弃的眸光看着陈幸如,“但是,最让人厌恶,最让人恶心的,却不是她,而是你,陈侍郎!”

瑾宁的眸光慢慢地移到了陈侍郎的脸上。

“你想说什么?”陈侍郎冷声问道。

“我问你,”瑾宁慢慢地坐下来,“李齐容让人讨厌吗?”

“你…这是本官的家事,轮不到你过问。”陈侍郎悻悻地道。

“不敢说?不好说?李齐容当然惹人讨厌,她竟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帮你妹妹争宠,哪怕你明知道她是为了你妹妹,你还是厌恶她,不安分守己,心思算计,阴暗小人,是不是?可反观你的妹妹,她思慕靖国候…”

陈幸如听得她一再提起靖国候,气得几乎发狂,“我喜欢他,有什么错吗?”

“你若只是在心里偷偷地喜欢他,自然没错,甚至你愿意委身于他做他的妾侍,也没错,你错在背后造谣诋毁靖国候夫人,胡搅蛮缠,甚至被人厌弃还责怪别人,知道靖国候那边无望了,又道德绑架要靖廷立你为平妻,要当初被你狠狠踩在脚底下的人把你捧在手掌心上,若不听你的话,不依你的心意,你便发飙撒泼,口出恶毒之言,骂祖母克夫,诅咒祖父,陈侍郎,敢问你一句,这种女子若不是你的妹妹,你厌弃吗?你觉得恶心吗?”

陈侍郎被她连番质问逼得毫无辩解之力,怔怔半响才道:“你胡说,你诬陷她,幸如断不会随意辱骂人,更不会诅咒祖父。”

“你问问她,今日当着祖父的面,她是如何辱骂祖母的?”瑾宁道。

陈侍郎回头看着陈幸如,陈幸如嗫嚅道:“我只是一时急怒攻心,难道做长辈的还要与我计较吗?”

“这就是你最恶心的地方,做了错事,自己完全没有责任,都是其他人的错。自己犯错都是有原因的,旁人必须要原谅,可若旁人犯了丁点的错,你便揪住不放,恨不得弄死为止,对李齐容不就是如此吗?她为你筹谋,你死活逼着你兄长要休了她,这样的人,岂不让人厌恶?”

“她李齐容岂能与我相比?”陈幸如不服气地道。

“她哪点不能与你相比?”瑾宁反问。

陈幸如顿了顿,怨怼地看着瑾宁,“现在说的是我与你的事情,关她何事?扯她进来做什么?她能和我相比,你呢?你自小在庄子里长大,是个野丫头,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还要我伺候你,你受得起吗?”

瑾宁不怒反笑,看着陈侍郎,“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才是最恶心的了吗?”

陈侍郎脸色变了变,“女子骄纵一些,也没什么的。”

“在家里有父兄宠着,自然可以骄纵,但是现在她是侯府的妾侍,却口口声声说我不如她,她觉得我不如她?要论身份是吧?她是什么身份?我哪怕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可我父亲是皇上亲封的国公侯爵,母亲是当朝大将军的嫡女,母族是世家,父族是新贵,她除了有一位侍郎兄长之外,有什么?”

陈侍郎哑口无言,陈幸如也辩驳不得。

瑾宁再道:“不论身份,论才能,她文如何?武如何?可曾做过惊世文章?可曾为国立过功勋?而我,剿灭狼山山贼救出晖临世子,率兵下东浙平内乱稳我大周江山,陈幸如,你自己说说,你哪点能跟我比?”

兄妹二人,皆沉寂无语。

崔氏在一片听了这些咄咄逼人的话,都不禁震惊,没想到她口才这般的好,思路如此清晰,先是以身份压人,再以才能服人。

陈侍郎这下,怕是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可瑾宁没打算让他们这么快走,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打得他们从此消失。

“我今日说,你还在侯府一天,我便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这是我的心底话,我也会这样做。我不为争宠,事实上,靖廷不会看你一眼,我压根不需要争风吃醋。”

“那是为何?”陈侍郎沉声问道。

“因为,”瑾宁盯着他们,眼底有愤怒之情,“有些事情,靖廷能过去,我这里过不去,退婚之事常见,但是退婚是得两家商议,两家同意,各自毁掉约书,保住两家面子,不妨碍以后婚嫁,不坏任何人名声,这样的退婚,纵然最后也会伤和气,可无人会真的记恨。但是,陈幸如欺人太甚,竟拿着婚书到南监去退婚,侮辱一顿再当场撕毁约书,背后更是非议靖廷这种只靠扶持上去的武官配不起她这位侍郎府的千金。兵不血刃,大概就是如此了。欺负我,我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欺负靖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幸如冷笑,“陈靖廷还真是个窝囊废,要你来为他出头?”

“他大度,不与你计较,且他从来不屑与女子计较。可我不是什么君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陈瑾宁是个什么人,在国公府欺负我的人,如今可都安好?你要走要留,自己琢磨,若琢磨不透,我自有办法叫你透彻。”

瑾宁说完,一掌拍下茶几,茶几轰然倒地,茶几上的杯子也砸在了地上,水飞溅起来,溅在了陈幸如的手上。

茶水已经冰冷,这般凌厉飞溅而去,陈幸如以为是碎片,惊叫起来,慌张不已。

陈侍郎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她打了人还要叫自己来。

她是要自己直接领走幸如。

她今日发这一场难,其实就是要赶走幸如了。

他脑子转了几个念头,若幸如今日就这么走了,那她肯定对人宣称幸如辱骂长辈,诅咒长辈,是被休出去的。

可若不走,她一直刁难幸如,幸如是孤立无援的。

他虽摸清楚了瑾宁的心思,却一时也拿不住主意。

第359章改天再走

陈幸如也看出来了,尖声道:“你折腾这么一大通,是要赶走我?我不走!要走,也是我陈幸如自己走,绝不受人驱赶。”

“这会儿讲究自尊了?死缠烂打靖国候编派靖国候夫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要脸?”瑾宁极尽讽刺之能事。

陈侍郎再也挂不住脸了,对陈幸如道:“我们走,不受这些屈辱。”

陈幸如甩手,“不,我不走,凭什么她要我走我就得走?”

瑾宁淡漠地笑了,“随便,你爱走不走。”

说完,扬手对可伶道:“送客!”

陈侍郎拽着陈幸如,“我们走!”

陈幸如尖声喊道:“不,哥哥,我不走,我不能今天走,我今天走就是她赶走我的。”

陈侍郎止住了手,阴郁地看着瑾宁,“想必少夫人不介意她在府中多住两日吧?”

“不介意,我屋中横竖也有条狗,浪费不了什么米饭。”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陈侍郎便是有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

瑾宁冷笑,“这就难听了?那你真应该去听听你妹妹退婚的时候跟靖廷说的话,看看她当时趾高气扬的态度,对比之下,你就会觉得我今日说话是嘴下留情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必一再提起?且那时候,你和他也没有关系,今日巴巴为他出头,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未必会同意你这样做,靖廷,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他不是,我是,之前我没与他成亲,所以我一直没收拾她,等到我过门之后,可以名正言顺了,我才收拾她,别指望其他人会以怨报德,你对人家恶的时候,就要想到终有一天,人家是会卷土而来复仇的。”

“这话说得好,”陈侍郎盯着她,“难道你就不怕冤冤相报吗?今日你伤了幸如,彻底打垮了她,来日就不怕你也有倒霉的时候?”

“怕啊,所以现在我得意的时候,我有能力报仇的时候,我就不会手下留情,尽量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陈侍郎终于知道,嘴上功夫,他是永远会输给陈瑾宁这个小女人。

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读书的时候博闻强记,曾在朝堂上与三位大臣辩论治国之道,他引经据典,把那三位大人驳得嘴巴都合不上,便连当今圣上赞扬过他的伶牙俐齿和文学才华。

但是,他说不赢陈瑾宁。

他同时当然也知道输给陈瑾宁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办法引用引经据典去反驳陈瑾宁,因为,是他们先理亏,只要理亏,就说什么都是错,就总有被人驳击的弱点。

他不再说了,只当在这里认栽。

他带着还想反驳的陈幸如走了,陈幸如依旧不甘心,出门的时候骂骂咧咧,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像一个刁妇般泼辣无礼。

而瑾宁,却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崔氏看着这强烈的对比,她留在这里,本来是想等陈侍郎来的时候,帮着瑾宁说两句,但是,不需要她,瑾宁一人一嘴,便驳得陈侍郎毫无还嘴之力。

她同时也深深觉得,有些人可以得罪,但是有些人,是死也不能得罪的。

“叫祖母看笑话了!”瑾宁放下茶杯,微微笑道。

崔氏看着她,“你说的那些话,叫人无法辩驳,陈幸如怕是走定了。”

“这就是我的目的。”瑾宁道,为目的不留余地。

“只是,靖廷会不会不喜欢你这样做?”崔氏有些担心,毕竟,靖廷喜欢不喜欢陈幸如是一回事,她这样挟持以前的事情来报复陈侍郎,得罪陈侍郎,让人以为是靖廷心胸狭窄,对靖廷的名声不好。

“他会明白,对伤害过他的人,不需要大度。”瑾宁道。

崔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靖廷晚上回来,便听可伶说了今日的事情。

他点头,“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