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轻声叹息,“她虽是靖廷屋中的人,但是,她没有被靖廷正式收房,更没办收妾仪式,连给祖先上香都没有,一切都是靖国候夫人做主的,算是闹剧一场,让她做靖廷的妾,靖国候夫人怕是另有意思的,儿媳认为,不如先问问靖国候夫人那边,若靖国候夫人有其他意思,那就请她做主,咱侯府也不必端这屎盆子。”

“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看着瑾宁,有些不解。

倒是江宁侯明白了,他看着瑾宁,“你说得对,当初是戏言还是真的,都只凭夫人一句话,她说是戏言,那就是戏言。”

“陈瑾宁,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是陈靖廷的妾,也曾给你磕头敬茶,众所周知,我是不知羞耻,但是,他也休想落个好名声。”陈幸如尖声道。

瑾宁微笑,“幸如妹妹,你给我磕头敬茶,也并无不可,当时我算是入门了,是靖廷的妻,是侯府的少夫人,你是良晟的妾,给我这个大嫂磕头奉茶有什么问题?”

“你当所有人都是瞎的吗?”

“我记得当时靖国候夫人问你,你是否愿意做侯府的妾,你说你愿意,良晟是侯府的世子,于是你从此之后便是良晟的妾。”瑾宁道。

“陈瑾宁,你闭嘴,我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不要她做我的妾!”李良晟怒道。

瑾宁道:“世子,你若不愿意纳她为妾,陈侍郎那边能善罢甘休吗?若到府衙告你一个强,奸之罪,只怕谁都保不住你。”

李良晟怒极,回头盯着陈幸如,恨不得把她当场掐死,眼睛赤红地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陈幸如冷冷地道:“你要恨就很陈靖廷,是他逼我的。”

李良晟憎恨地看着陈靖廷,“你是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瑾宁问陈幸如,“如此说来,你真下了迷情香?”

“没错,是他自己定力不够,怪谁?”陈幸如不屑地看着李良晟,对嫂子的这个弟弟,她也一直觉得窝囊无用,只是这一次毫无办法才借用了他。

陈幸如慢慢地站起来,拉好自己的领子,继续冷冷地道:“我是被李良晟破了身子,若他不要我,我便到衙门里状告他下药强要了我,到时候顶多是拼个鱼死网破,我绝不叫你们侯府的人好过。”

“你…”江宁侯气得要死,怎有此等厚颜无耻的女人?

“是你自己下的药,你还要状告他人,你怎可这般无赖?便是你真到衙门里去告,难道衙门的人就不会调查吗?”崔氏生气地道。

陈幸如是完全豁出去了,冷道:“调查是我下药了又如何?只要我一口咬死是李良晟下药强迫我,即便最后衙门说是我下的药,大家也会认为是你们侯府权势滔天,威逼府衙改了判词,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侯府,承担得起几条罪名。”

江宁侯夫人盯着她,一言不发,但是怨毒已深种。

谁也没做声,在这个世道,高门大户的名声,就是家族的脊梁骨,名声一坏,脊梁骨也就断裂。

陈幸如若但凡还顾念自己的名声和以后,侯府不会这么难为,但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名声生命都愿意搭进去,那可真是一时无计可施了。

瑾宁轻声对江宁侯道:“既然事已经发生,只有让良晟收房才是上策,至于靖廷的面子,我自会找靖国候夫人处理,这事本是她闹出来的,她收场也是应该的。”

江宁侯沉静下来,吩咐道:“来人,请靖国候夫人过府。”

“是!”管家在外头应道。

瑾宁走出去,压低声音吩咐道:“你跟靖国候夫人说,若她不来,我就把陈幸如抬到她府门口去。”

“啊?”

“照我的话去说!”瑾宁道。

老爷子缓缓地发话了,“既然良晟和你已经…,那就由良晟把你收房吧。”

陈幸如遽然道:“我不愿意做妾,他强迫了我,我要做平妻!”

“你还想做平妻?我杀了你这个贱女人!”李良晟白脸涨红,站起来就掐住陈幸如的脖子。

陈幸如被他的凶狠吓到了,可脖子被掐住,呼吸不得,呼叫不得,只能死命用手抓挠李良晟的脸。

江宁侯一鞭子下去,落在李良晟的手上,李良晟连忙缩手,鞭子的尾巴恰巧扫过陈幸如的脸颊,当下就起了一道红痕。

陈幸如疼得呲牙咧齿,也不哭,只使劲地呼吸,怒瞪着李良晟。

靖廷却走到一边,慢慢地坐下来,仿佛眼前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夫人,此事你认为呢?”老爷子实在是不耐烦了,问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如今也是没了法子,只得道:“媳妇没有意见。”

平妻也好,妾也好,总归是良晟的人了,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且本来说定的亲事就是陈家的陈瑾珞,虽不是好说话的主,但是,识时务,她知道让步。

“暂且就这么决定,送他们回去换身衣裳,等靖国候夫人来了,再议议这事如何解决。”老爷子下令道。

陈幸如倔强地道:“有什么好议的?我原先是陈靖廷的妾,但是我看不上他,不愿意与他圆房,偷了人,这就是事实,对外,我也是这样说。”

“上赶着承认自己偷人,真是旷古奇闻。”瑾宁道。

瑾宁扬手,“行,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那就请你父母兄长过府,好好论论你偷人的事情,看他们愿意如何对外说。”

说完,瑾宁吩咐下去,命人去请陈府的人过来。

老爷子认为瑾宁处事恰当,陈家那边,断不会容许陈幸如对外宣称她自己偷人的。

老爷子自己也是甚为懊恼,真就不该答应陈幸如今晚的要求,让靖廷去见她,谁想她会下迷情药这样的手段呢?弄出这等丑事来,他也觉得对不住靖廷。

丑事三刻,陈家那边的人首先来到了。

听了事情的始末,陈父陈母都久久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幸如。

陈侍郎怒极,一巴掌打在了陈幸如的脸上,打他一向疼爱的妹妹,他自己心里也难受极了,却不得不怒道:“你真是要气死父母啊?怎可这般糊涂啊?那是你一生的幸福啊!”

而他更恨的,还是陈瑾宁和陈靖廷,若不是他们两人逼得幸如无路可退,她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第364章靖国候夫人解决

陈幸如掩面痛哭,“你总让我走,你问过我愿不愿意走?他们这样伤我,我怎可一走了之?我陈幸如难道就得给他们欺负不成?他们算什么东西?”

“那也不必搭上你一辈子!”陈侍郎怒道。

瑾宁坐在靖廷的身侧,没有发话,也没有给任何的表情,只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亲家老爷,您看,事已至此,该如何解决?”陈父也是羞愧难当,他是读书人,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还振振有词,真是羞煞他了。

“两条路,要么,你们领回去,要么,良晟把她收房。”老爷子道。

陈父心中一松,听得李家愿意收房,他就大石落地了。

老爷子道:“如今对外,我们必须要统一口径,便说原先靖国候夫人做主,就是让她给良晟做妾的,千万不要牵扯到靖廷…”

陈幸如怒道:“不,我是陈靖廷的妾,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想漫天过海遮掩他的面子?休想,我是陈靖廷的妾,我是被靖国候夫人那贼婆娘威逼成为了他的妾,我本看不上他,既然不愿意做他的妾,我又不是那贼娘的对手,我这才偷人抗议的。”

“你闭嘴!”陈侍郎见她如此执狂,不由得也动了真火,“你这样说,你把自己置于何地?你把哥哥的面子置于何地?”

“还要什么面子?我都被他们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顾着你自己的面子?你一点都不疼我!”陈幸如冲他大吼大叫。

“你…”陈侍郎举起手,恨不得又一巴掌打下去,但是看到她带泪的眸子,倔强的面容,他只能是恨恨地道:“真是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瑾宁暗笑,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瑾宁…”靖廷压低声音想说几句话。

瑾宁嘘了一声,轻声道:“咱不管,今晚的事情,自有人出头,也该是她出来的时候了,咱不能白吃亏。”

靖廷心领神会。

是的,若有人出头,他们最好是隔岸观火,且还能澄清他从没有过妾侍这个事情,他很介意有个妾侍啊。

“方才本夫人听到有人说我是贼娘,不知道可有听错?”门外,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继而慢悠悠地出现一道身影,众人一看,竟是靖国候夫人阿蛇来到了。

她也没带侍女,自己一人来的。

进得门来,便先给老爷子行个礼,然后大刺刺地坐下来看着陈幸如。

陈幸如对她也是愤恨至极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兄长这么害怕这个女人。

“叫我贼娘的,是你?”她问陈幸如,眸色淡淡一飞,便有说不出的冷肃。

陈幸如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陈侍郎见状,连忙代为告罪,“夫人息怒,是下官管教不力,这才导致她性情骄矜。”

说完,怒斥陈幸如,“还不跟夫人道歉?”

“为什么要跟她道歉?若不是她,我至于沦落为妾吗?”陈幸如瞪圆了眼睛愤怒地道。

“你…”陈侍郎没想她这般固执无知,靖国候夫人是轻易得罪得了的?

靖国候夫人微笑道:“罢了,侍郎大人,你也休怪令妹,当日确实是本夫人跟她开了个玩笑,没想她还当真了,还就在侯府住了下来,她是陈侍郎的妹妹,怎可为妾?真做了妾侍,那就是笑话了。那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回头本夫人言语一声便是了。”

“你休要假惺惺,你想替他遮掩面子?休想!”陈幸如冷冷地看着靖国候夫人,“只可惜,你能捂住别人的嘴巴,却捂不住我的嘴巴,你说什么,外人不当数,可我这个当事人说什么,外头的人指定信。”

靖国候夫人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真上纲上线了,看来,我得给你赔礼道歉啊,不如这样,你到我府中住上两日,我设宴好好招待你一番,也算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省省吧你!”陈幸如冷哼道。

靖国候夫人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不睡觉,闹这些事情可也真是够无聊的,行了,就这么决定吧。”

她站起来,走到陈侍郎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回头,你亲自送你妹妹到我靖国候府来,一个时辰内,必须送到。”

“夫人…”陈侍郎脸色惨白。

“放心,我能难为你妹妹?绝不跟她动手,也绝不骂她一句,不过是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但凡掉了半根毫毛,你拿我是问。”

“不敢,不敢!”陈侍郎额头渗出汗珠来,拿她是问?他有几颗脑袋?

“哥哥,我不去!”陈幸如在一旁鼓起腮道。

靖国候夫人微微一笑,“她不懂事,你懂事的,是吗?侍郎大人啊,有时候,你自己打几巴掌,反而能叫她少遭点罪,明白了吗?”

“明白,下官明白!”陈侍郎脸色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靖国候夫人满意地点头,淡淡地扫了瑾宁一眼,“少夫人,送我出去?”

瑾宁站起来,“荣幸之至!”

靖国候夫人对老爷子福身,“老爷子,您安寝,省得掺和这些小辈胡闹之事。”

“夫人好走!”老爷子拱手道。

靖国候夫人对侯爷点头,“嗯,侯爷,我走了。”

“慢行!”侯爷知道事情定能完满解决,心里也就没那么暴怒了。

瑾宁送靖国候夫人出去,两人并肩走着。

“丫头,你好手段啊,分明是你的事情,你却屁事不管,把我摆上了桌面上。”靖国候夫人哼道。

“夫人,冤枉啊,当初叫陈幸如做妾,我哪里知道是做谁的妾?这是夫人做主的,我总得问过夫人才好办是不是?”瑾宁谄媚地道。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倒是把她留在侯府,还有这必要吗?”

“这我不管的,人家的事情,咱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瑾宁说。

“你这心思毒辣啊,李良晟的屋中,以后很热闹,这三个女人你争我斗,困住了江宁侯夫人,你这边就脱身干净了,且你这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嫌人多。”

瑾宁无辜地道:“哎,到底是同一个屋檐下,她们争打斗闹,我一样不得安静。”

“少装纯良,我还不知道你?不过你这样做是对的,当初让她做靖廷的妾,本是我一时之气,想教训教训她,本以为你回来赶走便是了,没想她还不愿意走,还有人这么犯贱,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知道夫人有什么办法叫她改口呢?她如今一口咬定自己是靖廷的妾,这绿帽,靖廷可不能戴在头顶上,文武百官能笑他三十年。”

对男人而言,最羞辱的,莫过于此了。

靖国候夫人淡淡地道:“办法多得是,小丫头片子,还用得找什么手段?不出半个时辰,我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等着看吧,或者,明日到我府中吃茶?也该叫瑞清给你把脉了。”

“一定到!”瑾宁立刻拱手。

第365章败将

靖国候夫人走后,陈侍郎沉痛地看着陈幸如,眸子里有难掩的痛和不舍,更多的是无奈。

“哥哥,你想做什么?”陈幸如惊愕地看着他,随即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你不是想把我送到那疯婆娘哪里去吧?”

陈侍郎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想起靖国候夫人说的话,自己打几巴掌捆过去,兴许还能少遭点罪。

陈母见儿子的神色,知道他琢磨什么心思,骇然道:“都说那个靖国候夫人是疯子,你可不能把妹妹送过去。”

“那母亲以为,我们能如何?”陈侍郎问道。

陈母道:“不送过去又如何?我便不信她能只手遮天。”

“哥哥,我不去!”陈幸如怒道。

陈侍郎彻底没了主意,求救地看着岳父江宁侯,“岳父,您看该如何?”

江宁侯淡淡地道:“你琢磨着办,靖国候夫人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她亲耳听到幸如辱骂她,怎肯轻易罢休?不过,她倒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不伤她一根毫毛,自然就不会伤她。”

“这女人的话哪里信得过?你们都是盼着我死的,我进了靖国候府,哪里还有命活着回来?”陈幸如怒道。

“那你怪得了谁?”老爷子没好气地道。

陈侍郎咬了咬牙,厉声道:“没错,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谁让你任性妄为?这苦头你得自己承受。”

“你若送我去,我便死在你的面前!”陈幸如惊怒地威胁道。

瑾宁走了回来,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看来我赢了,我跟靖国候夫人说,你是绝对不敢去的。”

陈幸如怒目相向,“你说什么?”

“难道你敢去?你虽嘴里辱骂靖国候夫人,但是你其实十分害怕她。”瑾宁讽刺地道。

“你…”陈幸如这种骄矜小姐,哪里受得住激将法?当下便怒道,“好,哥哥,你送我去,我便不信她敢杀了我,若我死在靖国候府,你便到御前告状,说她靖国候夫人谋害人命。”

说完,她自己便先走了出去。

陈母见她这样,连忙出去劝,陈侍郎和陈父少不了是要追出去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这一家子的事情了,江宁侯府大可不必管。

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良晟,侯爷还是余怒未消,“你怎么那么愚蠢?深夜叫你过去,你就真的过去了?而且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连人家下没下药都不知道,就你这样,还想成什么事?你就踏实在府中做你一辈子的纨绔子弟,靠着靖廷养你一辈子吧!”

李良晟手握拳头,额头青筋爆现,这话对他来说,是比毒打一顿还要伤人。

他怨恨的眸子落在了靖廷的脸上,冲口而出,“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吧?是你跟陈夫人偷,情所生的,是不是?否则你怎会如此维护他?”

“你闭嘴!”江宁侯一巴掌劈下来,怒得浑身发抖,扬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几下,还不解恨,怒道:“来人啊,把他关在屋里,没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李良晟跳起来,桀骜不驯地看着他,“你这般恼羞成怒,怕是我说中了是吧?若不是的话,你怎会一路扶着他?他有今日,你功不可没啊,若没有你,他陈靖廷今日比我还不如,不过是一堆烂泥,一坨臭狗屎。”

江宁侯指着他,“你自己没出息,还要怪别人比你出色?好,你说靖廷没本事,你与他过招,你若能在他手底下走满十招,我今日便不处罚你。”

“十招?”李良晟冷笑,“你就是这样轻看你的儿子?我自小练武,在你看来,我连他十招都抵挡不了?”

“说十招,已经是顾念了你的面子,若论起真章,你只怕连他三招都抵不过。”江宁侯冷笑道。

“好,若我能在他手底下走满十招,那陈幸如,你想法子给我赶走!”李良晟道。

江宁侯对靖廷道:“靖廷,你出来与他过招,叫他心服口服。”

瑾宁倒是不觉得他会心服口服,但是,总归不能叫他一味侮辱靖廷没本事。

江宁侯夫人看着靖廷,眼底方才的怨怼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复杂的感情,她轻声道:“靖廷,你自入侯府大门,我自问一向待你不薄,他是你的弟弟,兄弟之间比试比试就好,点到即止。”

靖廷站起来,道:“知道了,义母!”

李良晟自小是练八卦拳的,八卦拳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李良晟的师父也是一流高手,所谓名师出高徒,这话不假,可也总有例外。

八卦拳要求下盘很稳,所以,李良晟稳住下盘,便想趁其不备对靖廷出手。

他想着,若走满一套,刚好十招,且一出手就是连贯而上的,速度很快,陈靖廷纵然能抵挡,但是要在十招之内找到破绽反击,可也不容易。

然而,第一招第一式,拳头直取靖廷的脸部,靖廷等着他的拳头来,几乎击中脸部的时候他才猛地侧身,李良晟收势不及下盘一松,靖廷便起脚拦腰扫去,李良晟直接跌出去,跌了个狗吃屎,头就扑在了老爷子的鞋边上。

一招!

他趴在地上,浑身的血往脑袋上冲,他抬起头,看到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羞辱至极,握住拳头弹跳起身,转身挥拳就冲靖廷打过去。

这急乱之下出招,到处都是破绽,靖廷不费吹灰之力便再次把他撂倒在地上。

这一次,摔得他腰都快断了,他挣扎了几次起不来,只能是使劲捶地,狂吼道:“行,我是窝囊废,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窝囊废!”

江宁侯夫人怨恨地看了靖廷一眼,便想上前扶起他,江宁侯怒喝一声,“就让他在这里趴着,凭他自己的本事站起来。”

江宁侯夫人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大将军的武功确实高强,威风也真大。”

靖廷道:“义母过奖了。”

他回去坐下来,不再言语。

他不认为过招和练招不一样,过招就没什么面子好给的,只有惨败,才能激发斗志。

练武之人,最不能缺失的就是斗志。

他是这样想,却不知道李良晟不是这样。

他自小养尊处优,请的师父虽然是高手,但是江宁侯夫人心疼儿子,舍不得他辛苦,便让师父教的都是花招,应付侯爷便可以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让儿子做武将,若入仕做个文官,一样可以平步青云。

第366章去侯府

老爷子怜惜靖廷和江宁侯明日还要早朝,便道:“你们都回去吧,这事且等明日再说,输也好,赢也好,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就是。”

江宁侯心里也是很愧疚,道:“父亲过几日便要入宫授业太子,本想过几日安静日子,没想却总是被他们的事情打扰,儿子实在是愧疚。”

老爷子道:“族大家大,怎会不出点事情?也不碍事,眼看都能解决的,等良晟成了亲,一切就都好了。”

“他?”江宁侯狠狠地瞪了李良晟一眼,“这辈子怕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到底是你的儿子,若他没出息,你这个做老子的责任最大,他年纪不小了,成家前后,也该寻思找个差事,他是学武出身,你也该丢他到军中历练历练。”

江宁侯夫人闻言,连忙道:“父亲,到军中历练怕是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江宁侯见她说话就来气,横眉竖眼地瞪着她。

江宁侯夫人道:“我是怕别人说你任人唯亲。”

“什么任人唯亲?他到军中去,是得和靖廷一样从最低熬起来,有了战功才能晋升,你以为靖廷进去就是将军了?”

江宁侯夫人心底腹诽,那是刚好赶上战事,他带着出征,又护着他立功,自然晋升得快。

如今是太平盛世,到了军中也不过是训练,这日子不知道熬多久。

只是眼下她也不好说,只能等到他真的叫儿子去的时候再说吧。

不过,她也得叫父兄走动走动,先为良晟谋个差事,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回了屋中,瑾宁和靖廷相视一眼,都觉得今晚之事荒谬不已。

“你说她为了伤我名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岂不糊涂?”靖廷道。

瑾宁说:“任性。”

“可见是教得不好,女子见多了,真没见过这般不知自爱的。”

“你见了多少女子?”瑾宁好笑地问道。

靖廷吃瘪,“是没见过多少,但是若做得出格的,外人也会说,我就没听过说做出这种事情的。”

“她认为你会在乎自己的女人偷人了,她用这种方式报复你。”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她又不是我的女人。”靖廷淡淡地道。

“这样闹一闹也好,至少,靖国候夫人出面,说当时所谓的纳妾只是一场闹剧,你就不用再纠结了。”

“那倒是。”靖廷很满意地搂着夫人睡觉。

翌日夫妻都起了个大早,靖廷上朝,瑾宁便梳妆打扮,天色刚亮就带着可伶可俐出门去了。

因靖国候今日要上朝,夫人也起了个大早,知道瑾宁今日会过来,便吩咐了下人做了个丰盛的早饭。

早饭刚备下,便听得下人来报,说瑾宁来了。

“请进来!”靖国候夫人回头问婆子,“郡主起身了吗?”

“起了,在药房里呢。”

“叫她来,便说瑾宁过了府,让她给瑾宁把脉。”靖国候夫人吩咐道。

“是!”婆子应声下去。

瑾宁被请进了侧厅,看到一大桌丰盛的早点,胃口大开,“夫人对我太好了,知道我不曾吃早饭便过来,给我准备了那么多。”

“少给自己的脸贴金,你不来,我也是吃这么多。”靖国候夫人哼道。

瑾宁咧嘴一笑,“那我以后每天都过来蹭饭。”

“别来,招待不起。”靖国候夫人乜斜了她一眼,“若是正事,怕是没这么早来的,看热闹倒是挺勤快。”

瑾宁笑了,“那位如何啊?嘴巴还硬吗?”

“不知道,昨晚送来,叫了人安置在厢房里,还没说过话呢。”靖国候夫人淡淡地道。

靖国候夫人说着,便扬手叫了一个侍女进来,“你去问问陈幸如,她是不是靖廷的妾?”

侍女道:“是!”

瑾宁不知道何意,也不问,只管坐下来喝茶。

一会儿,瑞清郡主出来了,瑾宁连忙起身,眉开眼笑地道:“见过未来嫂嫂。”

瑞清郡主倒也不害臊,甚至还有些高兴,“嗯,来了?坐着吧!”

瑾宁一度认为瑞清郡主的脸皮是铁皮做的,又厚又硬。

“母亲,叫父亲带去了吗?”瑞清郡主问道。

“带了,不必问,你昨晚吩咐了,你父亲敢不从?”靖国候夫人道。

瑾宁好奇地问道:“带什么?”

“昨晚便吩咐了,说今日她父亲上朝,带她前两日做的晒羊RU片进去给你兄长。”

瑾宁微笑道:“郡主很体贴,哥哥有福气了。”

“我做多了,你要不要?带一些回去吧。”

“好!”瑾宁一点都不客气,“郡主也惦记着我,真教我受宠若惊。”

瑞清郡主毫不留情地道:“我不是惦记你,我是怕你回去吃你哥哥的,本来给他的份儿也没多少,你你若回去问他,他是个素来大方的,又疼你,肯定全部都给你,我只好连你那份也备下了。”

瑾宁笑了起来,“合着我是托了哥哥的福。”

瑞清郡主取出手垫,“把手腕放上来。”

瑾宁依言把手腕放在手垫上,瑞清郡主便为她把脉。

她静静地把脉,瑾宁便静静地看着她。

瑞清郡主是一个特别沉静贤淑的人,至少在她是瑞清郡主的时候,是这样。

把脉的时候,长睫毛垂下,面容姣好温柔,是哥哥会喜欢的类型。

难怪哥哥见了她总是脸红。

一会儿,瑞清郡主撤了手,道:“最近心火有点盛,我给你开点降火去燥的药,回去煎服三日。”

“这么冷的天还心火盛啊?我都自认为很平静了。”瑾宁笑着说。

“你一点都不平静。”瑞清郡主写好方子之后,问道:“有什么事困扰啊?心里头不痛快?”

“不是啊,我真的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满足。”瑾宁侧头想了一下,然后看着瑞清郡主那透心的眸光,“可能,是因为太幸福了,觉得上天不可能这样待我吧?这样想,心里头难免焦虑,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贱骨头!”靖国候夫人在一旁嗤道。

“不奇怪,母亲,一个命途多舛的人忽然得到命运的眷顾,反而会患得患失,人就是这样的,遇到苦难的时候,没闲暇让你伤悲多思,只能尽力熬过这苦难,哪怕一口气都怕浪费了,越是幸福越是安详,便越是担心失去,因为有失去的资本了啊。”瑞清郡主一本正经地解释。

有失去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