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帝已经赐婚了,现在就算挑拨了老夫人和西陵越的关系,这门婚事也几乎不可能再有变故…

她就是乐于给老夫人添堵的。

让她明明气得后悔到抓狂,但是还只能忍着,有苦难言。

想想都会叫人觉得心里舒畅啊!

老夫人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压在桌上的那只手,手指使劲的攥成了拳头,沉默了半天,直至方妈妈办完了差事回来这才如梦初醒。

“老夫人,都安排好了!”方妈妈推门进来,一看老夫人的脸色,也是一愣。

老夫人赶紧收摄心神,面色有些僵硬的转向了沈青桐道:“你先回去吧,这以后你就是许了人家的人了,凡事都要有分寸,最近的应酬也还都是能推掉就退掉,尽量少楚门,在屋子里呆着多绣绣嫁妆。”

“好!”沈青桐站起来,“孙女都记下了,那就先走了。”

说完,还是那么一副明明媚媚,完全不操心的模样,脚步轻快的转身出去了。

老夫人盯着她的背影,唇角抿了又抿。

方妈妈不禁奇怪:“老夫人,您这是…”

“是我被陆贤妃那个贱妇给耍了!”老夫人道,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他的心机深沉,一直都很有分寸,哪怕是在背地里,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的。

方妈妈惊了一身的冷汗,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人慎言!当心隔墙有耳啊!”心里却又是纳闷:“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二小姐刚又和您说什么了?”

“陆贤妃和昭王!”再提起这两个人的时候,老夫人仍还是咬牙切齿。

她抬头看向了方妈妈,眼睛里都闪着凶光,“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方妈妈一头的雾水。

老夫人道:“陆贤妃养在身边的那个外甥女,原来是一开始就调教好要送进昭王府去的。”

“啊?”方妈妈也是明显意外的一惊。

老夫人冷笑了起来,阴测测道:“说是要跟我们沈家联姻,却居然连管家权都不肯往外交,二丫头嫁过去了,也就是个徒有虚名的架子王妃,以后照样什么也指望不上她。那母子两个的算盘打的是真的精!居然摆了我一道!”

方妈妈紧皱着眉头:“老夫人这话听谁说的?可靠吗?”

“陆贤妃已经给二丫头透底了!”老夫人没好气道:“果然是翻脸快似翻书,赐婚的圣旨才下来,她这就赶紧忙着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是警告二丫头,以后去了昭王府要安分呢!”

方妈妈也是觉得陆贤妃这事情做得不地道,但嘴上还是只能安慰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小姐那个样子您又不是没看到,且不说昭王殿下的那个表妹看着就媚态横生,一副软糯糯会讨好人的模样,就算是个木讷的…和咱们二小姐比起来,最多也就半斤八两。就二小姐那脾气,您还指望她能去争宠啊?既然都已经是这样了,老夫人您也就先想开些吧,总归是有大老爷在,二小姐嫁过去了,这个正妃的位子还是牢靠的。”

老夫人心里是气不过,冷哼了一声,随后却是极尽嘲讽之意的笑了道:“二十多年的母子,看来贤妃还是没能完全拿捏住了昭王,否则的话,又何至于使这些丢人现眼的龌龊伎俩,这么急着就往昭王府里塞人?那个柳雪意,一个破落户的女儿罢了,就算二丫头样样都争不过她,她的那个出身就是硬伤,到最后,充其量也不过是贤妃用来抛砖引玉的一块垫脚石罢了,谁还指望着她真能上位吗?”

柳雪意那样的人,家里父母凶你全无,如果西陵越昏聩,她还有机会上位,可但凡西陵越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她嫁过去的时候是个侧妃,到死也就只能是个侧妃。

陆贤妃要替西陵越笼络沈家的关系,所以不好再牵线往西陵越的后院里去送更有身份的朝臣的女儿。

但是可想而知,有朝一日,等到西陵越真的得以君临天下了,以陆贤妃的做派,是十有八九会想办法把沈青桐和柳雪意都一起废掉,然后重新推和她一条心的自己去补那个皇后之位的。

要不然,她怎么能安心?

“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而且昭王殿下又不是个没注意的,哪能事事都顺着她陆贤妃的算计?”方妈妈也觉得这陆贤妃是吃饱了撑得,但是老夫人的话也不是全无可能,不得不防。

老夫人道:“是啊!路还长着呢,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如果二丫头争气,能趁早在王府里站稳了脚跟,再有老大在北疆军中的地位给她撑腰,也不是陆贤妃说想废就能废了她的。”

方妈妈看着她。

老夫人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陆贤妃送了姓柳的丫头过去,也是嫡庶有别,只要二丫头能早早的替昭王生下嫡子,那么将来母凭子贵,她陆贤妃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还指望这大越王朝的天从她的手里给翻出去吗?”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方妈妈想想自家二小姐那个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儿,也是觉觉得揪心。

老夫人就不高兴了,不悦的斥道:“还不去库房里找找?有什么能滋养进补的东西,多给她送一些过去?陆贤妃指着柳家那个丫头给她争气呢,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是会尽量阻止有人再往王府里塞人的,趁着这个机会,一定不能便宜了别人!”

“好!奴婢这就去!”方妈妈赶紧答应着,转身去了库房翻找。

彼时的昭王府里,云鹏已经尽职尽责的把沈青桐怂恿沈家大夫人前往边城投奔沈和一事的始末都一字不落的禀报给他家主子知道了。

西陵越坐在案后,听着他说,唇角噙一抹揶揄的笑,最后才感喟着叹道:“有时候心眼多了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居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似乎…是的!”云鹏想着沈青桐当时说话时候的神情语气,心里始终有点紧张的。

西陵越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挑眉问道:“怎么?她还有什么别的话说?”

“哦!没什么!”云鹏赶紧收摄心神,只是面上的疑虑之色更重,“这事儿王爷不管吗?是不是要阻止沈家大夫人的行程?虽说只是沈家的家务事,就算沈和夫妇闹起来也影响不到大局。可是以二小姐那般玲珑剔透的心思,属下怕是她又要多想了。”

他形容沈青桐的时候用的“玲珑剔透”四个字,心里有鬼的某个人就自动带入,自己属于“阴险狡诈”那一类的,当即就变了脸,冷冷的反问道:“她什么时候有想的少的?”

云鹏被他冷飕飕的眼神瞪得心里发凉,赶紧道:“是!如果殿下没有别的吩咐,那属下就先回镇北将军府了。”

西陵越没做声。

云鹏如蒙大赦,转身退了出去,一溜烟又赶着回了沈家。

彼时,黄昏,天色已暗。

沈青桐从卧房出来,正准备去偏厅用膳,就见方妈妈带着两个丫头过来,两个丫头手上都满满当当的捧着托盘。

“方妈妈,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沈青桐不禁奇怪。

方妈妈进门先客气的屈膝福了一礼道:“都还没来得及给二小姐道喜呢,恭喜二小姐许了好亲事,以后咱们这阖府上下都要沾您的喜气儿呢!”

沈青桐扯着嘴角,腼腆的笑了笑。

方妈妈知道她不好意思,也就不多说了,招招手示意丫头们把托盘送进来,道:“老夫人说看着二小姐的身子薄弱,就从库房里找了些东西,说是给您补补身子,奴婢这不就给您送来了吗?”

老夫人会这么好心?

沈青桐打从心底里就是不信的,面上却还是带着笑:“还是祖母疼我,妈妈替我谢谢祖母,今天太晚了,我就先不过去了,”

“好!”方妈妈答应了,又寒暄了两句。

沈青桐让两个丫头接了东西,又亲自送她到门口。

回到屋子里,蒹葭好奇的掀开托盘上蒙着的红布检查里面的东西。

沈青桐也狐疑的走过去。

蒹葭翻了翻,奇怪道:“这跟小姐从宫里贤妃娘娘那里带回来的差不多吗?”

贤妃给她那些东西是干嘛用的,沈青桐是知道的,此时闻言,便是忍不住的心里一恼,手里本来正好拿起锦盒里的一本书,信手翻开一页,登时气血逆涌,一下子甩出去老远,怒骂道:“这个老流氓!”

第076章 旧事惨烈

“扔出去给我烧了!”沈青桐道,咬牙切齿,简直头顶上都在不断的冒青烟。

木槿和蒹葭都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大,但是听她这么气急败坏的吐脏字却是第一次。

俩人都吓了一跳。

木槿赶紧转身去抢那册子。

一回头,就见们房子的婆子带着个人高马大,笑眯眯的蓝袍子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册子,被沈青桐甩过了门槛,卧在门外的台阶上。

那婆子奇怪的看过来一眼。

木槿赶紧弯身捡起来,顺手拍掉上面的灰尘,一边含笑对那婆子道:“李妈妈,您来了?”

她也是好奇,目光随意的将书册掀开一角看了眼,顿时就也跟着脸一红,尴尬不已。

也好在是这会儿天色晚了,光线昏暗,不太容易察觉。

木槿手里捏着那册子,几乎手足无措,尴尬的连忙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那李婆子却是谄媚的笑道:“都这个时辰了,老奴哪敢随便打扰二小姐的?是昭王府来了,昭王殿下有口信传给二小姐,这不,老奴帮着把人带来了!”

“哦!”木槿应了声,总觉得手里拿着那册子就浑身发毛。

她门后挪了半步,顺手把书册赛到了那里摆着的一盆水仙花的花盆下面,这才觉得浑身轻松,扭头冲里面通禀道:“小姐,昭王殿下遣人来了。”

沈青桐这会儿还顾着生闷气呢,闻言就冷冷的道:“进来吧!”

人家的私房话,李婆子也不好随便听,陪了个笑脸就先走了。

“小姐叫你进去!”木槿冲云翼说道,转身引了他进去。

云翼一向都是态度良好,不分场合地点,都是笑眯眯的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二小姐!”他进门,拱手一揖。

沈青桐坐回了椅子上,抬头看见他笑容朗朗的一张脸,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面色就没缓和的道:“什么事?”

“是我家王爷让属下过来给您传个信,他说最近二小姐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了,春闱上榜的名单前些天已经出来了,和您府上渊源颇深的那位顾公子入围殿试了。”云翼道。

顾岩泽!

沈青桐一愣,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

顾岩泽既然入围殿试,那么总算是能捞个一官半职了,这样一来,他就有资格正式上门提亲了,沈青羽的婚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沈青桐微微的松了口气。

云翼就又继续说道:“殿试就在明天,我们王爷问,二小姐要不要进宫去看?”

殿试都是皇帝亲自主持的,人家一群学子为了博前程去应试的,她去看什么?又有什么好看的?

神经病吧!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沈青桐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我不去!祖母让我最近修心养性,哪里都不去。替我谢过你家王爷的好意!”

“哦!”云翼也不觉得失望,公事公办的应了声。

沈青桐见他不动,就又瞪过去:“还有事?”

“没了没了!”云翼忙道:“那属下就回去给王爷回话了!”

说完,又是拱手一揖,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西陵越的这个侍卫不靠谱,木槿可不敢让他一个人在自家后院乱窜,赶紧追出去。

沈青桐黑着脸,坐在灯影下,还在自顾的生闷气。

蒹葭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再不用膳,饭菜就该凉了。”

沈青桐是被老夫人恶心的胃口全无,亲身就又回了里间,直接扑在了床上,闷声道:“不吃了!”

这些人,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一天到晚,好像不算计她点儿什么,就会闲得受不了一样!

蒹葭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再问那个册子的事了,等木槿回来,两人就把饭菜重新收拾了下去。

对那本册子,沈青桐和木槿主仆两个都排斥的很,沈青桐生着闷气,后面就直接不再提这茬儿了,而木槿,则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忘掉了。

这边云翼回了昭王府,大致的把沈青桐的话回了西陵越。

西陵越也没当回事。

他了解那个丫头,说是叫她一起进宫去偷窥人家殿试,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至于为什么要随口这么一说——

仔细想了想,其实好像就是为了告诉她一声,顾岩泽那事儿没什么差池了。

然后再更仔细的想想——

他这是吃饱了撑得的吧?屁大点事儿,她都跑到九霄云外不问了,自己还闲着无聊?这么上赶着的?

这么一想,昭王殿下的心情就突然又不怎么好了。

再一抬头,就见云翼还站在屋子里,捏着衣角,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还有别事?”西陵越问道。

云翼龇牙咧嘴,调整了半天的表情,然后仍是扭扭捏捏的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封皮老旧发黄的册子放在他的书案上。

西陵越对还这么本破书全无兴趣,挑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云翼不好意思的道:“二小姐说不要了的,属下顺手捡回来的!”

让他去沈家传个信,他却去捡回来了沈青桐不要的破书?

一想到下午那会儿沈青桐跟他要马车时候的神气,昭王殿下的心窝里就猛的又窜上来一团火,整张脸都绿了。

“哼!”他冷笑,却是手贱的去捡起那册子在手,再一翻,就直接气笑了。

云翼的眼睛贼亮,赶在他把书掼自己脸上之前,一扭头已经飞快的蹿了。

次日的殿试,据说一切顺利。

西陵钰虽然和沈青桐还有西陵越之间不对付,但是沈青羽和顾岩泽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都懒得费心使绊子。

晚间,皇帝忙完了,回后宫就直接去了常贵妃那里。

彼时天色已晚,常贵妃本来是已经准备睡下了,听说他来,赶紧的就带人出来接驾。

“臣妾恭迎皇上!”

“起来吧!”皇帝径自走过去,亲自弯身把她扶起来。

本来昨天西陵徽的事情发生之后,常贵妃的心里就有几分忐忑的,这时候起身的时候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又见他纡尊降贵亲自来搀扶自己,和往常无异,心里才稍稍的踏实了些,亲自扶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这么晚了,臣妾还以为陛下不会过来了!”常贵妃道:“小厨房里有温着鸡汤,皇上要不要用一点?”

“嗯!”大越的这个皇帝,还算勤政,所以批阅奏章,处理公务经常都会忙到半夜。

不管他来不来,常贵妃这里总会备着夜宵的,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

见她首肯,常贵妃忙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应声下去。

常贵妃和皇帝相携进了内殿。

皇帝看一眼她放在美人榻上的绣了一半的腰带,倒是颇有些兴趣的弯身去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道:“又是给卫儿做的?朕说过多少次了,这些活儿就交给下头的绣娘去做,尤其是晚上,做针线,伤眼睛的!”

“横竖臣妾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别的我也不会!”常贵妃道,笑得十分谦逊得体。

她出身不好,这件事在后宫里不是秘密,但是寒碜到目不识丁这回事,知道的人却是不多的,也好在是她还算颇有些毅力,跟了皇帝之后就跟自己宫里读过书的掌事姑姑认了一些字,平时在外才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她这样的出身,按理说怎么都会觉得自卑的,但是她的神情语气之间却十分坦然,并没有任何自怨自艾的意思,更没有拿这个来博宠的打算。

“你啊!”皇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径自弯身在榻上坐下。

他握着常贵妃的手,常贵妃就也跟着弯身坐在了他旁边。

她没再去看皇帝的表情,而是心终思虑良久,最后一咬牙,抬头看向了皇帝的侧脸道:“皇上,昨天七皇子的事…是卫儿疏忽了!也是臣妾平时没有注意,早知道,是应该让他多看着七殿下一些的,也不至于像昨天那样,险些酿成大祸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心虚,面上表情却明显的透出些不安来。

皇帝手中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扭头看向了她。

两个人,四目交接。

常贵妃咬咬唇,却没有再解释什么。

她没解释,只是因为知道皇帝心明如镜,十有八九是不会真的把这笔账算在西陵卫的身上。

而同样,她也没借题发挥的要皇帝给她什么公道。

半晌,皇帝果然是说道:“又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怅惘的一声叹息。

“陛下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有陛下护着臣妾和卫儿,我们能受什么委屈!”常贵妃道。

说话间,宫女就端了鸡汤进来。

常贵妃起身亲自接了,回来递给皇帝。

该是真的饿了,皇帝一直吃了两碗才放下了汤碗。

常贵妃又服侍他漱口,又递了湿毛巾给他净手净脸。

等到都打点好了,皇帝一边递了毛巾给她,一边道:“昨天朕考校了卫儿的功课,他还算用功刻苦,这也是你这个做娘的功劳。”

常贵妃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亲自服侍更衣。

皇帝似乎是有些疲惫,闭着眼在养精神,后面却突然说道:“老三的婚事定了,你应该也听到消息了吧?”

常贵妃手下动作一顿,倒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提这个,然后又把脱下来的龙袍挂在了旁边的屏风上,一边随口回道:“宫里早就传遍了,臣妾也听说了!”

皇帝一直没睁眼,眼底的神色看不清楚,又在叹了口气道:“朕本来也是不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可是老三坚持,太子做的事情又太不像话了,想起来也是叫朕颇为头疼的。”

“两位殿下都知道分寸的,陛下您也别太忧心了!”常贵妃道,此时心里却有一根弦慢慢的紧绷了起来。

随着西陵卫慢慢地长大,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多想了还是怎么的,她便会时常会觉得在皇帝面前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着,唯恐皇帝会多想了,哪一句话里就给她设了陷阱。

皇帝却是根本就没去看她的反应,换好了衣裳就坐在了床边道:“前阵子得闲,朕选了两片封地,卫儿一天天的大了,再过两年,叫他挑一块去,也是时候叫他出去自立门户了。”

常贵妃闻言,就是心头猛地一跳。

她用力的掐了掐掌心,面色如常的走过去挨着皇帝坐下,满面感激道:“陛下一心为我们母子打算,臣妾感激!”

皇帝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旁敲侧击的告诉她,他没有扶持西陵卫上位的打算。

常贵妃又不傻,这么多年,西陵钰和西陵越两兄弟争锋,这朝堂之中的格局本来就是不容易打破 的,而她和西陵卫,毫无根基,有的就只是皇帝的宠爱而已。

皇帝不会有让西陵越染指皇位的打算,她一早就知道的。

可是现在,当面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常贵妃的心里也总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宫里殿试的结果,前三甲皇帝当庭钦点了,而剩下的则是要几位老资格的文臣拿下去再传阅之后,商量着定夺。

顾岩泽的学识虽然不错,却还没到真正出类拔萃的地步,自然无缘三甲。

沈青桐叫人去把消息跟莫姨娘说了,莫姨娘却是安了心。

她本来的出身在那里摆着,心也高不到哪里去,只要确定顾岩泽一定能入仕谋个官职,能把沈青羽的婚事定下来,她也就放心了。

这边大夫人回去思忖了两天,虽然也是觉得沈青桐对她和沈青荷都不会安什么好心,可是权衡之下也还是觉得北上北疆,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出路。

于是第三天一早,她就去了红梅堂拜访老夫人。

老夫人这里,她都大半年没来了,这时候一大早,三夫人和沈青桐等人都在給老夫人请安呢,她突然过来,屋子里的说话声就是戛然而止。

老夫人黑着脸看过去,脸色明显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