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就见外面李太医背着个药箱快步进来。

“娘娘!”李太医跪地行礼。

陆贤妃强作镇定的使了个眼色。

黄嬷嬷点头,示意下头的人关了殿门,待到清场了之后,她才扶了李太医起身,道:“太医莫急,我们娘娘今儿个请您过来是有些私事须要跟您询问,您稍等!”

说完,转身进了里面,不多时就捧了一个绣工考究的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出来。

这枕头原是荞麦皮填的,说是对睡眠有好处。

但是路线这样身份的人,用的东西自然也是极讲究的,所以枕头被抱出来的时候,上面是熏了香料的味道的,是有些淡的梨花香。

黄嬷嬷顺手抄起一根簪子把枕头划破了。

里面除了挑选的很干净的荞麦皮,再就是干燥的梨花花瓣,而如果再细看的话,大约是用的久了,花瓣有些被压成了粉末。

“太医您给看看,这里面可有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黄嬷嬷捧了枕头过去。

李太医也是见惯了宫里的大事小情的,当即也不含糊,摸了些里面的填充物,先是仔细查看,又抓了些凑近鼻尖下面闻了闻,最后,便是勃然变色,有些急切的又抓了一把再仔细查看。

陆贤妃和黄嬷嬷面面相觑,只看他这表情反应,就已经是紧张极了。

只是,越是恐惧,两个人就越是不开口。

最后,还是李太医擎着手里的一把荞麦皮,手都有些抖的说道:“娘娘!这东西…不对啊!”

陆贤妃的脸色,刷的又苍白了几分。

黄嬷嬷上前一步,急切道:“怎么了?难道是这些粉末里…”

“这些粉末,只是碎了的梨花花瓣,可是这些荞麦皮,再被塞进来之前,绝对是经过特殊的处理,应该是在掺了脏东西的水渍里面泡过的,所以——”李太医道,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陆贤妃一直悬着的心脏瞬间悬空,一下子就失了力气,颓废在了椅子里。

黄嬷嬷则是屏住了呼吸,一把拉过她的一只手道:“太医,你过来给娘娘诊一下脉!”

陆贤妃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好,而且她为人谨慎,一般平时吃穿用度的东西都会经过严格的检验和筛选,所以她并没有请平安脉的习惯。

这个枕头,是在柳雪意去昭王府之前不多长的一段时间里亲手做了送给她的。

那时候的柳雪意在她身边已经待了不短的事件,而且又以为一直以来都格外尽心的服侍,对她的事情尽心的很。

其实那枕头送过来之后,她是有特意叫人拆开了检查过的,因为没发现里面有异物,也就没多想。

“是!”李太医走过去,掏出了脉诊,也是有些紧张的看了陆贤妃一眼道:“娘娘,微臣冒犯了!”

言罢,就隔着丝帕给她把了脉。

陆贤妃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李太医把了半天的脉,最后便是“啊”了一声,仓促的退后两步,跪下了。

陆贤妃脑中轰然一声,随后思维便是一空。

黄嬷嬷则是急得险些直接哭出来的逼问道:“太医,你倒是说话啊!”

“娘娘中了毒了!”李太医道:“并且,已经毒入肺腑!”

陆贤妃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懵了,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握着座椅的扶手,指关节苍白颤抖。

黄嬷嬷问道:“那还有的医吗?”

“这…”李太医支支吾吾的,也没说话,而是使劲伏低了身子,趴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陆贤妃的心头一阵冰凉。

黄嬷嬷最后的希望破灭,也是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娘娘——”她悲泣出声,绝望的扭头看向了陆贤妃。

陆贤妃却像是一尊木偶一样,全程都只是表情木然的坐着。

李太医也是心里嘘嘘又紧张,大着胆子开口补充道:“娘娘,微臣的医术疏浅,也不敢妄言,在太医院里,刘太医是最精通药理这些的,娘娘不妨请她过来看看,或许…还有的医治!”

柳雪意钻了陆贤妃不请平安脉的这个漏洞,本来就是有点冒险的,可大概是她的运气是真的好,这一年多里头,陆贤妃居然一直都没有生过病。

黄嬷嬷看向了陆贤妃:“娘娘,那要不然…”

陆贤妃先是没吭声,就在黄嬷嬷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却又一寸一寸缓缓地抬起了眼睛,问那李太医道:“本宫这中的是什么毒?”

“这毒药是被强行浸泡渗入的,又借着气味挥发被娘娘吸食,本来如果发现的早,也未必就会这样严重的,可是…”李太医说着,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娘娘这会儿的身体还没觉出什么异样来,是因为毒素暂时只是沉淀,而没有被激发,眼看着是没事,可就是这样毒,沉淀蛰伏的时候才是最伤人的,这会儿娘娘的血管和五脏六腑之内堆积的毒素已经相当的严重了,暂时如果不激发,还是不会有什么症状,可一旦发作起来,那就势不可挡,轻则瘫痪,重则——”

最严重的什么?无外乎一个“死”字的吧!

陆贤妃闻言,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她又颓然的靠回椅背上,闭眼缓了半晌,然后嘲讽的一勾唇角,才又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了跪在面前的李太医道:“李太医,这些年本宫待你不薄,你说的话,本宫都信,今天你就如实给本宫一句话——本宫还需要请刘太医来吗?”

李太医面上为难,但是看着她冷肃无情的一张脸,最后还是一咬牙,实话实说道:“娘娘,您的身子一向硬朗,如果这毒性一直拖着没有全面爆发,其实…”

毒入肺腑,而且所有的血管都几乎病变废掉了,就算她体内的毒素不会全面爆发,那么——

她难道还能撑得过去多久吗?

陆贤妃一听这话,就完全的心里有数了。

她长出一口气,闭了眼,又靠回了椅背上。

“娘娘!”黄嬷嬷却是心焦不已。

陆贤妃却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本宫心里有数了!”

李太医是不敢说过头话的,所以就本分的磕了个头,爬起来,收拾了他的药箱要出去。

他转身,往外走。

陆贤妃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了他,嘱咐道:“李太医,本宫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是不是?”

李太医一愣,但是随后就明白了过来,赶紧点头,斩钉截铁的附和道:“是!娘娘的身体很健康,微臣只是来请平安脉的。”

“嗯!”陆贤妃点了点头,也没再睁眼。

李太医却是如蒙大赦,转身匆忙的退了出去。

黄嬷嬷心急如焚,却是不甘心的,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陆贤妃的反应,最终就只能作罢了,只能强打精神,走过去帮着推开了殿门道:“来人!送太医出去!”

守在院子里的大宫女快步进来,恭敬的引了李太医出去。

黄嬷嬷也不敢让陆贤妃看到,自己赶紧的擦了把眼角的湿气,又再转身进来。

“把那个贱人给本宫带过来!”陆贤妃这时候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她一直闭着眼,但是语气里就透着一股子狠劲。

黄嬷嬷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直接出去叫人把半死不活的柳雪意又给拖了进来,扔在了地上。

“你们都出去!”黄嬷嬷道。

这个时候,也不敢多留别人在这殿内了。

毕竟——

陆贤妃中毒的事情,既然不想声张,那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柳雪意外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惨淡的冷笑。

陆贤妃这个时候却突然疯了似的一下子跳起来,扑上来,张牙舞爪的冲着她的脸面就是一阵挠。

柳雪意不吭声也放弃了反抗。

陆贤妃自己发了一通的疯,长长的指甲缝里都是血肉的碎末。

可是柳雪意不哭喊不求饶,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就怎么都散不出去,继而又咬牙切齿的打了对方四五个耳光,一直到精疲力竭了,方才压抑着声音嘶吼道:“你这个贱人!本宫这样的提携你,善待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你简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为了不想声张,她这声音压抑的,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痛快。

“哈——”柳雪意的心里,畅快淋漓,却也是故意学着她的声音,使劲放低了声音,沙哑着嗓子道:“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你告我一等吗?这样子,痛快吗?”

陆贤妃的心头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尤其是领会到柳雪意风险的讥讽之后。

柳雪意见她面上表情狰狞,却又无计可施,看着她那张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脸孔,忽的就冷了脸,也是恶狠狠的说道:“什么你提携我,善待我,别说的这么好听。说我是贱人?你只能是比我更贱!你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我入宫,假意的栽培我,其实就只是拿我做棋子而已,你要用我来给陆嘉儿投石问路嘛!是啊,我是对昭王妃下手了,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利用我的手,打倒昭王妃,再利用昭王殿下的手,除掉我,这样一来,就能名正言顺的给那个陆嘉儿让路了吗?你别以为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有你算计我在先,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指责我?什么叫忘恩负义?你对我,没有恩,只有仇!”

本来被掀了老底,陆贤妃是多少要心虚的。

可是这时候她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根本也就不会觉得心虚了。

只是柳雪意明显一副破罐破摔,也不怕死了的模样,她却更是无计可施,只是越来越气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柳雪意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就慢慢的敛了笑容道:“横竖已经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了,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不过就是先走你一步罢了,我就在下面等着你,用不了多久,你就得下来陪我了。即使我不能亲眼看着你死,你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我好看多少!”

她这看似是诚心的求死,但实际上却是个隐晦的激将法。

陆贤妃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孔,手揪着她的头发,让她的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这时候,她却是大力的将人往后一推。

居然——

就那么放了手。

“娘娘?”黄嬷嬷不明所以。

陆贤妃转身,往后殿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回头,冷冷的道:“不让她死,给她吊着一口气,她不是说本宫不会有好下场吗?那本宫就要让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本宫是怎么样一步一步的权倾天下,坐上那张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宝座的!”

黄嬷嬷有些吃惊,但是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的,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柳雪意的脸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了。

黄嬷嬷见陆贤妃心意已决,只能叫人先把柳雪意拖了下去。

在被人拖走的那一瞬间,陆贤妃已经去了后面,根本就没有看到柳雪意嘴角牵起的那一点诡异的笑。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不惧生死的。

可是——

陆贤妃在这个时候强行留下了她,那么这必将成为隔阂她和西陵越之间母子关系的一根刺。

毕竟,西陵越送她来,就是要陆贤妃处置她的,可是——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陆贤妃这会儿可是放水了的。

要不是有高人提醒,她其实哪里能想到给陆贤妃下毒这么长远的?当时出手的时候还很犹豫,怕中途被发现了,可是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一直到了今天,倒是真觉得有了先见之明了。

与此同时,离了永宁宫之后,李太医也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在后宫里绕了个一个大弯子,找到了一个人,把陆贤妃这边的状况都禀报了:“之前的推论不错,贤妃娘娘的确是被人暗中下了毒了,如今已经毒入肺腑。”

第159章 谁是老狐狸?

“贤妃娘娘已经毒入肺腑,回头乏力了。”李太医道。

“果然吗?”那人双手抄在怀里,嘶嘶的抽了口气。

李太医低着头,却是一副对那人极端畏惧和尊敬的模样,忍了半天,方才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试探着开口道:“之前贤妃娘娘卧病的时候,微臣曾经进宫请过脉的,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大约是没想起来,回头若是问起…微臣该是如何回她?”

那人本在兀自沉吟着想事情,这时候闻言,便是出骤然回过神来。

“呵——”他笑了声,明明是看着很和气的模样,可是李太医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下意识的目光闪躲。

“说起来,这的确是件麻烦事!”那人说道,却似乎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随后又道:“咱家记得,李太医在太医院供职已经有十六年四个月零七天了吧?”

李太医的一颗心,又是蓦的往上提,心中骇然之余,便还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硬着头皮道:“大总管的记性好,微臣…也记不得那么清楚了,是有十五六年了!”

“十五六年!”陆晓沉吟着缓慢的叹气,“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六年啊,李太医你为了宫里鞠躬尽瘁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这个急流勇退,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太医的背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但是,随后,却听陆晓再次开口说道:“贤妃娘娘的性子不好,这会儿又受了刺激,没准儿真是不讲道理的,你走吧!”

“走?”李太医反应了一下,抬头。

陆晓看过来一眼。

面白无须,明明是十分慈祥的一张脸,但是此刻落在眼里,却让李太医觉得心中忐忑,有一种寒意和惧意,一起从较低跟往上冒。

“这京城里头,你也熟的,难道还要咱家叫人送你吗?”陆晓挑眉。

李太医这才确定——

他是真的没有话里有话,登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赶紧道:“是!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说完,就匆忙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陆晓双手还是抄在袖子里,目送他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他身后已经多了一道鬼魅般高大的影子。

“需不需要…”那人声音冷肃的开口,简短的几个字,却能叫人听出莫名刺骨的寒意来。

“没关系!”陆晓却是笑了,“他的资历有限,知道的至多就是宫里嫔妃之间的一点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影响不到大局的。”

说着,他又像是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到底也是条人命,童铭啊,我们虽然就支配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手上还是尽量少沾血的好!”

他身后,叫做童铭的黑衣汉子倒是诧异,侧目看向了他道:“心慈手软?这倒不像是我认识的大总管的作风了!”

“嘿嘿!”陆晓干笑了一声道:“年纪大了,人的胆量好像也就慢慢的熬没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相信因果报应这一说了,所以啊,还是趁着现在,积点儿德吧!”

童铭生来就是一张没有情绪的脸,语气鄙夷,却仍是面无表情的道:“我一直以为,像是大总管和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考虑后果和前程的!”

陆晓面上还是一样的笑容,半真半假的道:“我们啊,命是别人的,这一点没得选,但这德积的却是给自己的!”

他们这样人,生来就是别人的狗,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很多事,不是他们想做,而是费做不可的。

这种无奈,也许就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切身的领会。

陆晓自己感慨着说完,转眼就换了副面孔,正色道:“之前说是毒药的来源无处可寻,现在呢?永宁宫里东窗事发了,给贤妃下毒的…”

“一大早昭王府就送了柳氏进宫,大总管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那人反问。

“她?”陆晓屏住呼吸,微微的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童铭更是狐疑。

“没什么!”陆晓道,说着,眼底的神色就又更多了几分玩味道:“就是觉得单凭那个女人的胆子,是不会有这么大的!”

童铭是个只管杀人的,平时是不多动脑子的,这时候仔细思索了半天,突然道:“难道你怀疑是昭王…”

“也不可能!”陆晓却是斩钉截铁的摇头:“那女人和昭王殿下不是一路的,而且如果真是殿下要对永宁宫里头下手,方法多得是,犯不着用这么拙劣又冒险的。”

童铭真的是个不愿意想事情的,干脆就不去理会了。

陆晓拍了拍袍子上的一点褶皱,道:“永宁宫那边,你继续盯着吧,咱家还有事,先走了!”

“嗯!”童铭搭应了声,先是目送陆晓离开了,随后一转眼就闪进了花园深处,不见了踪影。

这边的永宁宫里。

陆贤妃回到后殿,没走几步就已经丧失了力气,手撑着当中的圆桌不动了。

黄嬷嬷安排好外面的事情追进来,赶紧过去扶她坐下,问道:“娘娘您还好吗?”

陆贤妃面无血色,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她的脸。

黄嬷嬷赶紧道:“那个柳氏,奴婢已经命人关进了后院的那间屋子里去了。可是娘娘,您何必要和她置气呢?今儿个昭王殿下送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娘娘处置她的,您这么留着她,不是会叫殿下心里膈应吗?”

“你就告诉他人已经死了不就行了吗?”陆贤妃却是听不进去的,没好气的斥责道。

黄嬷嬷还想说话。

紧跟着,她却是话锋一转,突然又叹了口气,苦涩道:“本宫自认为一世英名,就连陆锦玥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我的手里了,我怎么能任命,就这么阴沟翻船,输在柳氏这个贱人的手里?我不信命,所以我才能撑到今天,当初,所有人都说陆锦玥比我的命好,可最后她还不是在本宫的手里一败涂地?这些年来,本宫忍辱负重,一路摸滚打爬的走到了现在,你让我如何能够甘心?这一次,就赌一赌本宫的运气吧!李太医不是说那毒药还不一定会发作吗?如果上天会像是当年那样的眷顾本宫的话,本宫也一样可以笑到最后。”

所以她留下柳雪意,只是为了赌这一口气。

虽然这会儿殿内没有其他人,可是听她口无遮拦的提到当年瑨妃的那件事,黄嬷嬷也是吓得面无血色,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道:“娘娘,可不敢胡说啊!担心隔墙有耳!”

陆贤妃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轻重,点了点头,拉开了她的手。

主仆两个相对沉默了片刻,黄嬷嬷才反应过来,不由的倒抽一口气道:“娘娘,奴婢怎么总觉得今天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啊!年初那阵您在东宫小郡主的满月酒上受惊卧病,太医诊脉的时候都还什么都没说,如果真是那个枕头有问题,李太医当时难道是没有查出来?”

这么一说,陆贤妃也跟着愣住了。

如果要从柳雪意给她这个枕头的事件开始推算,那次她生病的时候就已经用了这个枕头好久了,李太医给她诊脉的时候,真的就一点迹象也发现不了吗?

陆贤妃的心里也跟着犯起了嘀咕。

“要不…奴婢再去追李太医回来看看?”黄嬷嬷建议。

陆贤妃没有做声。

黄嬷嬷等了片刻,就转身匆忙的追了出去。

这一趟,去的时间有点久,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全都变了。

“怎么了?”陆贤妃皱眉,也是突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李太医不见了!”黄嬷嬷道:“奴婢去太医院,那边的人说他进宫之后就没再回去,后来奴婢挨个宫门去问,西边宫门的守卫说他身体不适,告假出宫了,奴婢去了他家里,家里也没有人!”

而且,大约就是为了防备着这一天,李太医的家眷是一直都没有跟着他进京的,整个宅子里住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什么?”陆贤妃猛地拍案而起。

“娘娘,这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黄嬷嬷道。

陆贤妃手按着桌面,眼底有一抹厉色划过。

黄嬷嬷那边却是急得跺脚:“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太医也是被柳氏收买的吗?可是就凭她?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她哪儿来得本钱?”

所以,这件事,怎么想都叫人觉得诡异。

“去找!”最后,陆贤妃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语气压抑,神色已经冷厉狰狞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奴婢已经叫人盯着李家那边了!”黄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