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梁抬头,却赫然发现今天执勤的守城官是个熟人,以前一起在太学读过书的同僚。

“卓开?”陈康梁露出一个笑容,翻身下马。

卓开匆忙自门口上下来,热络的一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说是出京续职去了,至于连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吗?”

陈康梁心头苦涩,与他寒暄。

他家里出事之后,就只能靠自己去拼前程了,卓开也知道,而这人也算敦厚,所以倒是没有提这茬儿。

说了两句话,约了下午换岗之后茶楼喝茶,卓开还要当差,就没再多说。

“那咱们下午不见不散!”

“好!”陈康梁点头,转身刚要上马,就又想起了萦绕心头的那点儿困惑,随口问道:“刚才有一行人出城去了,看着排场不俗,知道是什么人吗?”

“哦!你最近不常回京有所不知,最近国中来了位贵客!”卓开道,大致的将北魏摄政王入京遇刺,京兆府又闹了一场乌龙的事情都说了,最后调侃道:“说起来也是有惊无险,昭王妃算是你的小师妹吧,要真被这事儿连累了,镇北将军在天有灵也难瞑目吧!”

当年陈康梁得幸拜了沈竞为师,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陈康梁倒是不知道还出了这件事,便是勃然变色:“有人指证是桐…昭王妃杀人?”

“是啊!”卓开耸肩,既然已经时过境迁,就只当笑话说了:“北魏的摄政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知道京兆府怎么办案子的,现在好了,龚楠丢了乌纱不说,这会儿还在牢里关着呢!”

卓开说着,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又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道:“王妃没什么事!也不看看那是谁,有昭王殿下护着,谁还能奈何的了她?真是谁遇上谁倒霉!”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就又话锋一转,冲城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不是问刚才过去的是谁吗?是北魏的太子殿下!摄政王横死,他过来收尸并且处理残局的。”

陈康梁的思绪却全然不在此事上面——

京兆府尹龚楠绝对没有胆子攀咬沈青桐的,而且说一个青楼女子莫名其妙就点名道姓的指证昭王妃,这事情本身就有蹊跷,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沈青桐这应该是卷入了太子和昭王之争里面,成了箭靶子,遭遇了无妄之灾了吧?

陈康梁一瞬间心乱如麻,胡乱的应了声:“那他出城做什么?”

“他是远客,肯定不会乱走的,看那个方向,要么就是出去遛马,要么…也可能失去皇觉寺参禅的吧!”卓开随口道。

陈康梁被沈青桐的事情乱了心智,也没心思和他多说了,转身上马往内城的方向去。

“少爷,这不回府的路,我们应该走那边的!”走过前面一个岔路口,小厮叫他。

陈康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走的是去沈家的路。

但再转念一想——

就算去了沈家,也找不见沈青桐的,她现在已经嫁了人,是昭王妃,住在昭王府的。

哪怕只是拜会,他也不能不避嫌的去昭王府求见王妃的…

陈康梁心中越发苦涩,重新调转马头,这一转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又想起了方才城门之外远远看到的那个人。

裴影夜?昭王府?沈青桐?

脑中惊雷,瞬间炸响!

第173章 搞事情的太子妃(二更)

北魏摄政王被杀的事情,不可能凭空牵扯到沈青桐的,就算是太子针对昭王府的栽赃…

从沈青桐身上下手,这突破点也未免找得太牵强了些的。

难道那件事,真的和昭王府,甚至是沈青桐有关?

陈康梁自己想着都觉得像是个笑话,可是那一瞬间,他整个手心里却都是汗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只是因为震惊,还是为了某种呼之欲出的真相和可能而兴奋。

“少爷?”随行的小厮见他神色古怪,就试着叫他。

“哦!”陈康梁回过神来,又再思忖了片刻,道:“你回去再跟卓开说一声,就说我们不喝茶了,下午他换岗之后去云鹤楼,我请他喝酒!”

小厮也没多想,点头:“好!”

陈康梁又道:“关于北魏摄政王遇刺一案,我有些好奇,下午你不用跟着我了,去打听下消息,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小的知道了!”那小厮应了,就调转马头,又折返东城门。

这边陈康梁打马回府。

自他父亲辞官之后,便就心情郁郁,本来陈夫人是陪着他回了老家休养的,可那陈文林却是个输不起的,回乡之后就开始自暴自弃的沉迷酒色,成天里花天酒地的,半年之内小妾就纳了好几房。陈夫人看着堵心,又管不了他,干脆就又躲回了京城这边的宅子里。

只是因为夫君的官职没了,如今她虽然人在京城,但是却深居简出,平时的交际圈子没有了。

陈康梁这次回京,本来就是为了给她送寿礼的。

因为陈文林的事情,陈夫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哭诉数落。

陈康梁这个做人儿子的,也不能编排父亲的不是,何况他这会儿有别的心事,也实在是顾不上家里那些鸡毛蒜皮,所以只是很敷衍的听着。

陪着陈夫人坐了个把时辰。

陈夫人后面慢慢冷静了,就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湿气道:“你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不管怎样,也先给我娶一房媳妇回来,让我心里有个谱儿。现在这个样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你,这个家,成什么样子。”

“再说吧,现在我没心思说这个!”陈康梁道。

他是打小儿就很喜欢沈青桐的,那时候她虽然比起别家闺秀,有些调皮,但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灵气,很活泼,很明媚,让他看了就会心生欢喜。

后来沈竞出了事,沈家换了当家人,陈夫人也不再看好沈青桐这个孤女,便有意的拦着,不叫他和沈家之间往来。

前面他父亲出事,他才终于找到机会,说服了陈夫人去提亲,只是没曾想,后面横生枝节,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后来回头想想,其实重逢之后,他是感觉到沈青桐和当年记忆里很不一样了,只是心里的执念依旧很深,尤其是在后来她被西陵越“强娶”了之后,总会觉得胸口压了一口气,怎么都散不出去。

“你又拿这话来敷衍我!”陈夫人就不高兴了。

陈康梁懒得听她说,就站起来道:“母亲,我约了人见面,这事容后再说吧!”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家的那个丫头?”陈夫人见他一副明显抵触的情绪,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那时候你瞒着我自己跑去沈家退亲,可是把我的面子都丢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吗?”

“母亲你多想了!”陈康梁道,因为是自己的母亲,终究是没好意思甩脸色的,“你也看到了,父亲现在一蹶不振,咱们陈家难道我能看着它就这么没落了吗?好歹等我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再说吧,现在我是真没心思说别的!”

说完,他强行拉开陈夫人的手,转身就走。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这个儿子算是被她宠坏了的,真倔起来,陈夫人也无可奈何,于是就只能冲着他的背影跺脚。

陈康梁出了家门,直接就去了云鹤楼。

他会选云鹤楼,没别的,云鹤楼就在东边城门边上,在进出城门的必经之路上。

那时候,沈竞就只带着那位师兄回京了一次,而且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师兄进京之后直接住在了沈家,机缘巧合,他就只有一面之缘。

那时候,他对那人不是很关注,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再加上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人的容貌多少会有些变化,只凭城门外那匆匆一眼,他实在也不好下定论,所以他必须再见裴影夜一次,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这会儿还不是吃饭的时辰,所以云鹤楼里也很冷清。

陈康梁选了二楼临街视野最好的雅间,定好了酒席就先上楼去等。

半个时辰之后,卓开换岗之后,直接穿着铁甲就上来了。

两人都是世家子弟,又是十几年的交情,所以相谈甚欢。

席间,陈康梁状似无意的又把北魏摄政王一案的经过都问过了一遍,但是抽丝剥茧,怎么想也是觉得那只是太子栽赃嫁祸的勾当,毕竟——

再怎么样,西陵越犯不着用自己的王妃出面杀人的。

沈青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去杀人?怎么看都不靠谱。

两个人推杯换盏,心不在焉的喝着酒,一直到华灯初上,才听见城门的方向马蹄声清脆,还是中午时候那十来个人的阵容,一行人从城外打马从街面上走过。

这时候卓开已经喝高了,眼睛通红的拉着他的一只手絮絮叨叨的说话。

陈康梁稍稍把身子往半敞开的窗户后面藏了藏,然后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

裴影夜一马当先,黑色的衣袍黑色的披风,灯光和星光之下,他面上线条流畅,勾勒出绝代风华的五官轮廓,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像是沉浸在黑暗中的雕塑,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威慑力。

陈康梁搜肠刮肚的想,想要试着把他的这张脸和当初沈竞带回来的那个少年作比较,却奈何记忆匮乏,他是真的印象模糊,只是觉得有点儿面善,但具体的就真的无迹可寻了。

就凭这一点,他什么结论也不能下。

陈康梁心里烦躁,眼见着裴影夜一行就要从楼下的街面上行过了,对面的卓开仰着脖子把个空酒坛往嘴里倒了半天无果,突然站起来,冲着门外喊:“小二!上酒!再拿好酒来啊!”

他喝多了,站都站不稳,随手把手里的空酒坛往桌子里边一放,不想力度控制不当,却是失手直接将那酒坛子给甩出了敞开的窗外去。

彼时裴影夜一行刚好从楼下过。

冷不防一物从高处坠落,赵凛出于本能的反应就抽出腰间佩戴的钢刀,横臂一挡,怒喝道:“什么人?”

砰地一声。

酒坛子撞在他的刀锋上,砸了个粉碎。

陈康梁偷窥的时候本就心虚,此刻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身子往后一侧,完全躲在了窗户后面,最后一眼,眼角的余光扫过,心中便是骇然一惊——

赵凛手里的那把刀,成色已经很旧了,刀身上的光芒内敛,但是那刀柄的末端镶嵌的一块翡翠露了半边出来。

这把刀,陈康梁确定自己是见过的。

那时候他还小,小孩子难免好奇,看到师兄的随从随身带着把破刀,就想借来耍,不想却连拿都没能拿得动!

是了!那是一把重刀!

刀柄上镶嵌了一颗翡翠的旧刀!

那一瞬间,陈康梁心中翻江倒海,手心里又是一手的汗。

他使劲紧绷着身子藏在窗户后面。

对面的卓开听到楼下有人叫骂,迷蒙着双眼探身看过去,便是咧嘴一笑,连连挥手道:“不小心!失手掉下去了!嘿嘿!得罪得罪!”

他是世家子弟,教养很好,笑起来一脸的憨态可掬。

裴影夜挑眉看了眼,淡淡的道:“走吧!”

赵凛见卓开穿的是守城校尉的军服,又想起白天出城的时候见过,就也没再追究,一挥手,众人一行打马快速的行过。

陈康梁一直在聆听细数外面的马蹄声,那一声一声,似是踩在了他心上的节奏,分外的清晰又震撼。

直至——

“两位爷是要酒吗?”楼下小二抱着酒坛子推开门。

“来,拿过来!”卓开招手。

小二抱着酒坛子过来,卓开才要伸手去接,却被陈康梁拦下了。

他将人扶来一把,又从怀里摸出碎银子扔给那小二:“你喝多了,该回了!”

“难得你回来,我没醉!”卓开道,挥舞着手去推他。

这个时候,陈康梁已经没了继续浪费时间的耐性,刚好他的小厮也不在,他干脆就又掏出一块碎银子给了那店小二道:“卓公子醉了,城南四方街的卓家很好找,你去雇辆马车,把人送回去!”

那小二得了银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赶紧过来扶了人:“好嘞!”

“别走!我没醉!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啊!”卓开意犹未尽。

陈康梁拉开他的手道:“很晚了,你明天白天不是还当值,别耽误正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咱们改日再喝!”

卓开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世家子,想想自家老爹那张千年冰霜不化的老脸,就也没在坚持,摇摇晃晃的被小二扶着下楼去了。

陈康梁随后出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街上没什么人。

白天里繁华的京城闹市,这会儿反而显得空旷。

他打马一路疾行,却是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的直接奔了东宫。

彼时西陵钰正在书房里搂着两个侍妾喝闷酒,听了个陌生的名字,直接一巴掌甩来宝脸上了,骂道:“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来报?你这奴才,哪儿来的狗胆!”

皇帝才刚罚了他,相当于变相的软禁,他正心情不好。

来宝挨了巴掌,捂着脸,也不敢抱怨,正要出去,走到院子里,却刚好迎着太子妃卫涪陵被婢女扶着从外面进来。

“奴才见过娘娘!”来宝赶紧行礼。

卫涪陵目不斜视的往里走,还没进门,就先被屋子里传出来的酒气顶得皱了眉头。

她和西陵钰的关系不好,平时在这府邸里几乎是互相不往来的,来宝生怕死她是来找事情的,赶紧跟过去就想拦着,“娘娘,殿下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卫涪陵道,说话间已经一步跨过了门槛儿。

彼时里面两个侍妾,都是衣裳单薄,一个正在靠在西陵钰怀里,笑嘻嘻的往他嘴里递酒,另一个则是在夹菜。

卫涪陵这个太子妃,还是有地位的,两个侍妾见了她,都是心里一慌,赶紧的敛了笑容。

“娘娘!”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

西陵钰循声抬头,看到卫涪陵这张脸,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做什么?”他问,一把又将那刚从他怀里钻出去的侍妾拉了回来。

那女人跌在他怀里,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差点哭出来——

太子妃的手段了,而且她身份特殊,看在南齐朝廷的面子上,太子又不可能废了她,所以他们夫妻两个斗,其他人,真的就只有做炮灰的命。

即使妾室们背地里为了争宠各自耍尽了手段,卫涪陵在这东宫里,其实是没人敢当面惹她的。

卫涪陵倒是没发作,只是正色看着西陵钰道:“臣妾过来,自然是有事的!门口那人,殿下最好还是见一见吧!”

西陵钰不悦的皱眉,刚要说话,卫涪陵却是眉眼凌厉的扫了那两个侍妾一眼道:“你们先出去,本宫和殿下有话要说!”

“是!奴婢告退!”两个侍妾如蒙大赦,感激爬起来就跑了。

西陵钰一把没抓住,顿时怒火中烧——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府邸里,他的妻妾都把卫涪陵这泼妇摆在他上面了?

“卫涪陵,你好大的胆子!”西陵钰一把掀翻了桌子,蹭的站了起来。

卫涪陵不避不让的面对他,不徐不缓的打断他的话道:“门外求见的那个陈康梁,据臣妾所知,他早年和已故的镇北将军有过一段师徒缘分,他和昭王妃是以师姐弟相称的,他骤然到访,殿下就不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第174章 我要沈青桐!

这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西陵钰算是在西陵越的手里吃了大亏的,这会儿但凡听到“昭王”二字就恨得牙根发痒,更别提还是和沈青桐有关的了。

他愣了一瞬,却是奇迹般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院子里,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来宝忙道:“是有这么一重关系在的!老陈大人在时,陈沈两家的关系很是不错,据说之前还有过联姻的打算,可是——”

当初沈青音以死拒婚的事情虽然被老夫人压下了,但是沈家也是人多眼杂,到底还是散了风声出去,闹得沸沸扬扬的。

知道西陵钰也是心里膈应,来宝立刻打住了话茬,连沈青音的名字都没敢提,只避重就轻的道:“后来出了点儿岔子,这才作罢的!”

西陵钰也没有马上表态,重又缓缓地坐回了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涪陵道:“臣妾之前出门应酬的时候有偶然听到过,据说这位陈公子和昭王之间走得很近,保不齐昭王和昭王妃的好事里头还有他牵的线呢。而且——这个人好像是真的一直对咱们敬而远之的,是不是?”

一个和沈家交情匪浅,又和西陵越走得近的人,却突然找上了他?

事有反常必为妖!

这个陈康梁突然主动登门,的确是太奇怪了。

“你是觉得,这其中会是老三的阴谋吗?”思忖片刻,西陵钰问道。

“不太好说!”卫涪陵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不过既然他来都已经来了,殿下见他一见也没什么损失的!”

西陵钰想想也是,这才点了头,对来宝道:“去带他进来吧!”

“是!”来宝答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了。

西陵钰看一眼这满地狼藉的酒菜,也不指望卫涪陵,直接喊了院子里的婢女进来:“都收拾了!”

“是!殿下!”婢女们诚惶诚恐,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快速整理,重新擦拭地砖。

西陵钰一抬头,却见卫涪陵还站在那里没动。

他皱眉。

卫涪陵勾唇一笑:“殿下应该不介意臣妾留下来旁听吧?”

以前卫涪陵对他的事,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西陵钰狐疑的上下打量她。

卫涪陵面不改色:“殿下的处境不好,我这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咱们夫妻之间为了家事吵闹是一回事,臣妾还不至于轻重不分!”

她这话说的才是正经道理。

以前虽然皇帝纵容西陵越,但是都也还好,可是这一次,皇帝居然被西陵越几句话挑拨的就变相了软禁了太子?如今这东宫一门,可谓是人人自危的。

一旦太子西陵钰的地位被动摇,这一家子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贵为太子妃的卫涪陵。

想到一大早宫里发生的事,西陵钰就是心头一堵。

他又看了卫涪陵一眼,就稍稍软了点儿语气,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这便算是默许了。

卫涪陵不动声色,待到婢女收拾好了,她就进了里间,躲在了帐子后面。

来宝出去了不多时就带了陈康梁进来:“殿下,陈通判到了!”

陈文林辞官之后,因为陈家捐出了绝大多数的家财,西陵越在皇帝面前讨了个口,就把陈康梁外放了,本来是从六品的州同,现在已经是正六品的通判了。

对于一个二十出头,才刚弱冠之年的男子来说,陈康梁这也是沾了世家子弟的光,其实已经混的相当不错了。

“微臣陈康梁见过太子殿下!”陈康梁行礼。

西陵越半靠在软塌上,也不叫起,只稍稍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陈康梁却多少有点儿心浮气躁,于是主动开口道:“微臣贸然登门,打扰了殿下休息,甚是惶恐,不过因为事出突然,又万分紧急,关乎我大越朝廷的国本安危,微臣不敢怠慢,只能连夜求见了,还请殿下见谅!”

他这一开始就把人的胃口吊足了,西陵钰却并不买账,反而冷笑道:“哦?是吗?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你不先去禀了老三,却要过来求见本宫?”

冷嘲热讽,暗指陈康梁和西陵越之间的关系。

陈康梁心知肚明,也不废话,仍是义正辞严道:“殿下贵为一国储君,微臣本来不该擅自叨扰的,但是此事——是和昭王府有关,纵观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和殿下您,也再没有第三人能担待和处理此事了,所以不得已,微臣只能前来冒犯了。”

还是和西陵越有关的?

西陵钰这才为之一振,稍稍坐直了身子,不耐烦道:“别再卖关子,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