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宸妃就越发打定了主意。

她握着皇帝的手,紧紧的,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他的脸孔,目光眷恋的注视。

皇帝只觉得心里一时又满满的,只是和昨夜被常贵妃气得心塞的感觉不同,这时候宸妃抓着他的手,他渐渐地就觉得心里不那么慌,也不那么空了。

“皇上什么也不要多想了,还是身体要紧!”宸妃瞧见他眼神里的变化,就越是温声说道:“臣妾离宫这么多年,如今回来了,都还没有机会好好的陪陪皇上,哪怕只是为了臣妾,臣妾也恳请皇上,一定要保重了自己的身子。”

说着,就微微的红了眼眶。

其实皇帝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女人此时对他的态度里面是夹杂了功利的因素的?只是因为刚在常贵妃那里受了太大的刺激,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正是需要救命稻草的时候…既然宸妃递了浮木过来,他就不管不顾的先一把抱住了。

哪怕是要用权利地位去笼络都好,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被背叛,被放弃的处境了。

他是手握天下权柄的皇帝,他拥有的是世人所艳羡的一切,无论如何,他也不要自己的晚年活成一个孤家寡人的模样。

“朕没事,就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皇帝悠悠的叹了口气,随后又闭上眼缓了缓:“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有内侍进来通报,说是西陵越等人在宫外求见。

皇帝打起精神,勉强睁开眼。

沐风赶紧跪地告罪道:“皇上恕罪,是奴才自作主张,那会儿看皇上您的精神不好,奴才就想或者和王爷们说说话您能高兴些!”

他可不敢说他这是防着皇帝会突然驾崩。

皇帝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也懒得追究。

沐风抬眸偷偷的看了眼,见他精神倦怠,就试着道:“那…奴才请殿下们先回去?”

皇帝想了想道:“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看一眼吧,省得他们一个个的胡思乱想!”

这话,别有深意。

“是!”沐风应诺,亲自出去传旨,片刻之后就领着一大串儿人一起进来了。

西陵丰,西陵越,西陵钰,三个在京的皇子都到了,并且都很周到的带了家眷,陈婉菱的月份大了,挺着大肚子被婢女扶着,沈青桐那一身妆容,看着就既招摇又刺眼,西陵丰还没册立正妃,身边跟着的陆嘉儿倒是规规矩矩。

同时一起进来的还有牵着西陵徽的季淑妃。

这一大票人,来得浩浩荡荡,进屋之后就跪地给皇帝请安。

宸妃的位分在那里摆着,又是皇子们的长辈,皇帝一直握着她的手,她就坐在床边么动,坦然的受了这些人的礼。

皇帝歪在床上看过来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沈青桐,顿时就被刺激的胸闷气短起来。

他当场就想发怒,可是这一动怒就觉得心口绞痛。

昨夜的那种可怕的不适感袭来,他连忙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一边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朕只是偶然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不值得你们这样打进小怪的,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西陵钰看着坐在那里的宸妃,又拿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边的西陵越,故意一本正经的提议道:“父皇的身体要紧,既然这两日要卧床休息了,也该是儿子们尽孝的时候了,是否需要儿臣等进宫侍疾?”

陈皇后和陆贤妃都不在了,他和西陵越在宫里都失去了内应,虽然他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再去夺位了,可是身在其中,给西陵丰和西陵越互相拆台的事儿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看皇帝和宸妃的这个架势,他就不信西陵越不着急,干脆就帮着铺了台阶。

现在他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西陵越和西陵丰掐得越凶他就越高兴。

此言一出,本以为西陵越一定会尽力争取的,却没先到,西陵越居然根本没接茬,反倒是皇帝不悦的道:“朕说了,就只是一点儿小病,这几天朕疲累的很,罢朝的这几日,你们各自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就算是对朕尽孝道了!”

西陵钰自讨了没趣,拱手道:“是!”

几个人又各自说了两句关心问候的话就起身退下了。

宸妃没有一并出来,西陵丰就也没去嘉和宫,带着陆嘉儿直接出宫去了。

西陵钰冷然的一勾唇,挑眉看了西陵越一眼:“你这是打算破罐破摔了,还是另有什么手段没拿出来用?”

说完,却也没打算等着西陵越回答,就也一甩袖,大步出宫去了。

陈婉菱看了沈青桐一眼,也没说话,也是被丫头扶着跟着他急匆匆的走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宸妃母子在拼命的笼络圣心,可是西陵越还带着沈青桐过来给皇帝添堵,眼下的这个局面,好像真的是宸妃母子完全占着上风的。

其他人都相继离开了,西陵越握着沈青桐的手,也是不紧不慢的往出宫的方向走。

沈青桐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这时候边走边忍不住的回头还是往正阳宫里看。

“怎么了?”西陵越察觉她的异样,侧目,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青桐止了步子,神色略有几分凝重的盯着那大门里面。

宸妃在里面陪着皇帝,皇帝身边跟着沐风和暗卫,曾经红极一时的梅正奇这时候却没争着表现,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看上去颇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头用脚尖在地砖上画圈。

乍一看去,大概谁都会以为他是因为皇帝突然病重而心绪不定。

沈青桐盯着他看了两眼,就又收回目光,抬头望着西陵越道:“这个梅公公不是她的人吗?如果只是为了把宸妃母子弄回来…她图什么?”

宸妃是常贵妃给设计弄回来的,可是现在,常贵妃死了,宸妃却占了六宫之首的位置,风头无两?

最起码,以沈青桐对常贵妃的了解,那女人是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局面作为收场的,她那样的人,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下起手来姑且狠辣拒绝,更何况是宸妃和皇帝了。

其实常贵妃这一死,沈青桐心里是存着疑惑的,毕竟——

以那个女人的性情,这一局她输得如此惨烈,就算要死,也该是拽着皇帝和宸妃跟她一起上路的才对。

“你昨晚不是见过她?她什么也没说?”沈青桐问,却是笃定的语气,因为料定了常贵妃是不可能和西陵越说什么真心话的,“要不要把这个梅公公绑过来问一问?我总觉得那女人会埋了后手!”

西陵越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不须要了,昨晚出宫之前我顺道找他谈了谈,这位梅公公滑头得很,很痛快都招了!”

沈青桐颇有些意外,不由的谨慎起来:“她真留了后手?”

“留了!”西陵越道,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所以暂时我们最好还是不插手了,省得到时候摘不干净。”

沈青桐低头跟着他默默地走了一阵,眉心的疙瘩始终没有散开,斟酌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的又再问道:“是针对宸妃一个人的?”

西陵越侧目看她,有些事,他其实不是很想她知道得太深,可是但凡她问了的,他又没办法瞒着。

他目光深深的看她,片刻之后才道:“据我判断,他留下的应该不只是这一手,这一手所以绊倒宸妃,另外一件事我还没去求证,不过那件事即使她不做…暂且先等着吧,等宸妃的这件事先了了之后,后面的事我来做!”

他的局,也布了很久了,就在等这最后的一个契机。

这天之后,以后每天该是去上早朝的时候,西陵越这哥仨都会按时进宫来给皇帝请安。

有时候皇帝还睡着,几个人磕了头就走,朝臣们都在各自观察风向,却发现这几位爷都老实得过了头,于是大家就默契的觉得皇帝可能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只是因为常贵妃的事情心情不好,借口休息。

京城里,朝堂上都出奇的平静。

这段时间,宫里宸妃严防死守,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守着皇帝的。

太医也都紧张的围着皇帝转,可是一再用药,皇帝的心悸之症却似乎完全压不住,尽管他最近已经不受刺激了,把脉的时候,太医每次都胆战心惊,直到这天晚上,皇上睡到一半做了噩梦惊醒,睡在外间的宸妃匆匆冲进来服侍汤药,皇帝喝了药,本该病情有所控制的,可是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再度吐血,病情再度全面复发了。

这一次来势汹涌,他蜷缩在床上不断的抽搐。

宸妃守在那里一夜,第二天一早,各宫嫔妃听了消息都赶过来了,跪在殿外求见。

太医在里面忙的手忙脚乱宸妃把其他人都当在外面,面容严肃的盯着,几个太医研究了几个时辰,最后即使再想不想承认,也还是试探着对她讲:“娘娘,皇上这病情好像不太对劲啊,按理说这病情是应该能够控制住的,可是这一再复发,好像…是被什么激发起来的!”

第422章 疑心

“这怎么会?”宸妃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意思,突然警觉起来道:“皇上每日里的用药饮食,你们不是都有仔细查验吗?”

“可是皇上这病实在解释不通啊!”太医道,也是既惶恐又紧张,又偷偷往里间看了眼龙床上正在痛苦挣扎的皇帝:“皇上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虽然因为急怒攻心来势凶猛,但是因为医治及时,再加上皇上本身的身体底子好,病情其实是控制住了的,微臣本来以为调养个三五日就差不多了,可是这些天里,皇上的病情却时有反复。再又因为最近宫里事情多,微臣以为皇上明面上不说,大概是心里时时惦记着而影响了病情…可是…眼下这情况是真的不太对劲。”

毕竟,他是不敢当面去问这阵子皇帝的心里在想什么的,开始就一直以为皇帝是被瑞王和常贵妃的死给刺激的,可是几天的观察下来,也不得不正视问题——

又没有个大的诱因,皇帝的病怎么就会又一次突然爆发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宸妃听懂了他的暗示,再不敢掉以轻心,绷着脸权衡片刻就慎重的嘱咐道:“那你再把皇上常用的东西都仔细的检查一遍!”

“是!”那太医拱手领命。

宸妃就又嘱咐:“你只管去做,但是尽量不要声张,省得皇上多思多想,影响了病情!”

“是!”那太医会意,拱手应诺,就又进了内殿去照看皇帝。

宸妃想着他方才的话,总觉得心里不很安生。

她强打精神出来。

彼时季淑妃为首的一众嫔妃都满脸关切的跪在院子里。

“参见娘娘!”见她出来,众人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

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宸妃是很享受的。

她微微颔首:“起来吧,都免了!”

众妃们相继起身,虽然每个人都着急,心里跃跃欲试,但是就冲着最近皇帝病中只留宸妃侍疾的这个态度,这宫里已经俨然呈现出宸妃一家独大的局面来,这些女人都谨小慎微,并不敢惹眼。

最后,还是里头位分最高的季淑妃不得不站出来,担忧问道:“娘娘,臣妾等听闻陛下龙体有恙,特来请安探望,听说太医们都在里头,又不敢擅自进去,怕打扰了皇上休息,皇上他还好吧?”

季淑妃前面示好的举动还算有分寸,故而宸妃对她还是放心的,当即说道:“皇上如今的身体不比壮年,有些小的病痛也是人之常情,有太医们在呢,诸位妹妹尽管放宽心,皇上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皇帝的确病种,而且心脏上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毙命的,这种情况下,宸妃当然不可能全部捂住不外露,否则一旦她一再表明皇帝的身体无恙,回头有个闪失——

她担不起这个猜疑和责任。

可是她这样一说,众妃就立刻意识到皇帝这里的情况当是不妙。

这些女人在宫里半辈子,全都是靠着皇帝生活的,宸妃和季淑妃有儿子,即使皇帝驾崩了她们也不怕,尤其是那些位份低又无儿无女的嫔妃们,登时就感觉到了威胁。

一种危机感顷刻间席卷而来,恐慌的气氛开始在人群里蔓延。

这群女人们暗地里互相交换着神色,却又没有人敢于出头说什么。

季淑妃问过了皇帝的情况之后,此刻便开始缄口不言。

宸妃环视众人一圈,也没太有心思应付她们,才要挥手打发她们下去,却是隐在人群里的庄嫔突然走上前来,跪地请旨道:“娘娘,最近为了给陛下侍疾,臣妾看娘娘也是十分辛苦劳累,臣妾们虽然笨手笨脚的,未必合了皇上的心意,但是公沐皇恩这么多年,心里也都是记挂着皇上的,这里年轻力强的姐妹们不少,娘娘是否问上皇上一声,众姐妹们轮流过来帮忙照看,一则各自尽一份心意,二来也能替娘娘分忧!”

这个提议,算是正中下怀了,本来正在忐忑惶恐的女人们齐齐附和,跪地道:“臣妾们愿意替娘娘分忧!”

宫里历来的规矩,如若皇帝驾崩,除非有皇帝的特旨恩典,否则妃位以下,也没有子女傍身的妃子是全部要打发去皇庙出家守节的,那结局,实在凄惨。

庄嫔这话,正是给了她们希望和机会——

如果能趁着侍疾的机会在皇帝跟前露露脸,好好表现一下,能哄着皇帝给个口谕,她们后半生也就不愁了。

这群女人的心思全都挤在这里了,个个都情真意切,无比的真诚。

宸妃心中不悦,冷冷的看了庄嫔一眼。

庄嫔跪在那里,面无表情,腰杆儿很直,并不畏惧她的打量——

自从临川公主“死”后,这个女人的性子就变得十分古怪,深居简出,阴沉得很。

“众位妹妹们有心,不过这儿会儿皇上正歇着呢,不便打扰,此事本宫也不能擅自做主答复你们,还是等回头陛下得闲,本宫替你们问过了再说吧!”宸妃道。

听这意思,她还是不愿意成全这群女人的。

众妃难免失望,面面相觑,可是宸妃搬出来的挡箭牌是皇帝,她们又不敢造次,就也没人再吱声了。

宸妃于是挥挥手:“行了,太医说了皇上须要静养,你们的心意本宫为代为转告皇上,这会儿你们就先回吧,别再吵着皇上休息了!”

“是!臣妾告退!”没人敢于扯这个头儿,所以即便心里不甘,女人们也只能顺从的告退了。

宸妃又回了殿内,里头太医给皇帝扎针用药之后,痛苦缓解,皇帝就被折腾的有些迷糊的正在打盹儿。

她在外殿坐了会儿,西陵越这兄弟三个就也例行公事的过来请安了。

皇帝刚睡下,宸妃就更不会让他们入内了,放了三人进来从外殿往里看了眼就算了事。

后来西陵越和西陵钰两人告退出来,宸妃就借口要西陵丰送她回嘉和宫休息把西陵丰留下了。

回到嘉和宫,宸妃就把皇帝发病的事和太医悄悄与她说的那番话都告诉了西陵丰。

“李太医是怀疑有人做手脚?”西陵丰闻言,也是不由的警觉。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皇上那边,穿的用的,尤其是要入口的东西他们都逐一的盯着,每天查验…”宸妃道,思索半天还是一筹莫展:“弑君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他们定然也不敢有半点疏忽的,本宫又嘱咐李太医再查一遍了,等晚些时候过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西陵丰道:“最近父皇的病榻前一直都是母妃在侍奉,此事一定要格外小心,若是中间真有什么猫腻,母妃你首当其…”

话没说完,这话却突然先给了他灵感。

西陵丰的面色一肃,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宸妃见他脸色难看,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西陵丰却是上下打量她,无比慎重的道:“昭王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儿臣觉得他这行为十分反常,怕是——”

他说着,就干脆坐不住了,站起来神色凝重的打量宸妃这里:“母妃,这时候,一定要万事慎重,您身上的穿戴也叫人过来仔细的确认一边吧!”

宸妃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

她现在除了每天中午会回来小睡一个时辰左右,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守在皇帝那边的,甚至为了讨好皇帝,也没住偏殿,而是直接睡在了皇帝寝殿外间睡榻上,平时经手的东西也都是皇帝那边供应的,如果说她有带过去什么,那也也就是身上的穿戴了。

“迎萱和康嬷嬷本宫都是信得过的!”宸妃拧眉道,其实那一瞬间,心里也是突然没了底气。

西陵丰道:“有备无患,这种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不过此事实在不宜声张,要不我明天进宫的时候让我府上的大夫乔装了跟来…”

他话到一半,就又自己否了这个提议,摇头道:“不行!万一真有什么,叫人察觉我特意从宫外带了大夫进来,只会加重了母妃的嫌疑。”

宸妃想了想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明天本宫找个机会让李太医过来,他今天私底下跟本宫说了那番肺腑之言,就是个示好的意思,何况——如果这中间真有什么猫腻,他可是但带着厌恶皇上病情的罪责的,这件事还得本宫替他担着!”

西陵丰斟酌了一下,觉得可行就点头同意了。

随后,他就又正色问道:“照太医的说法,父皇的这个病情是真的不容乐观是吗?”

宸妃道:“他们只会往好了说,现在既然这么和本宫打招呼了,那就是皇上的情况真的不妙。”

西陵丰沉默了一阵,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攥紧,然后又一寸一寸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宸妃道:“母妃,您这怕是要跟父皇早说实话了,朝中诸事,总要他来安排的,否则——一旦父皇突然驾崩,局面没人把持,怕是要出乱子!”

宸妃点点头:“你放心,这一点本宫心里有数,最近这段时日本宫也有探过他的口风,现在咱们手里也只是差一封正式的诏书了,这件事急不得,等这两天他缓过来本宫好好跟他谈一谈。”

“嗯!”西陵丰点头,心里却一直有一片疑云未曾散尽。

皇帝的病情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西陵越却选择全然的按兵不动,这太反常了,而西陵越越是不动,他的心里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威胁。

心烦意乱的想了一阵,他终是一撩袍角起身道:“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最近侍奉父皇汤药母妃也甚是辛苦,您也注意自己的身体!”

“本宫心里有数!”宸妃点头,亲自送他出了正殿。

这一天相安无事,皇帝的病暂时被压下,只是身体受了巨大的摧残,几乎一整天都在半梦半醒的睡着。

傍晚时分,有几个嫔妃又自发自觉的过来正阳宫外请安且请命,要求给皇帝侍疾。

宸妃没心思应付她们,三言两语打发了,可是这几天宫里所有的女人两颗眼珠子都粘在皇帝的寝宫这边,消息马上就传开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宫里没儿没女的女人几乎倾巢出动,又齐刷刷的跪在了正阳宫外。

而且这一次,宸妃居然还打发不走。

皇帝夜里一直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好不容易睡得沉了,宸妃正想借机带李太医去嘉和宫替她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实在没心思应付这些女人,再加上也知道她们就是想最后找机会谋个出路,便就顺手点了一个阮贵人进去。

众妃们见她让步,诚然也不能闹着一起进去,就只能悻悻的散了。

宸妃于是带着李太医回了嘉和宫,等到关起殿门来,她也甚是直白:“李太医,昨儿个你说皇上的病情似有蹊跷,本宫想了一个晚上,也甚是不安,毕竟这阵子在正阳宫奉旨侍疾的人是本宫,这些东西都是本宫平日里穿戴的,你替我查一查,也求个安心吧!”

皇帝的病情经常发作,李太医随时提心吊胆,这时候还战战兢兢的。

他却也没多想,赶紧应下:“是!”

殿内没有其他人,就只是康嬷嬷和迎萱在陪着,迎萱把最近宸妃穿戴的衣物首饰还有配饰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让李太医逐一检查。

李太医也不敢掉以轻心,很尽心的逐一看过,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

“太医,怎么样了?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吗?”迎萱看看墙边的水漏,就快要到皇帝传午膳的时间了。

“都没什么不妥!”李太医验过最后一个荷包之后,拱手回话。

宸妃听到答复,一直半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了。

她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给康嬷嬷使了个眼色。

康嬷嬷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了李太医。

宸妃道:“此事李太医辛苦了,本宫也是非常时期,图个安心,为免节外生枝…”

还没等她说完,李太医已经表态:“微臣明白!”

宸妃很满意,笑了笑:“你先去吧,皇上那边离不开人,好生侍奉!”

“是!微臣告退!”李太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躬身往后退。

宸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迎萱见她面有倦色,就试着询问道:“娘娘,这些天您也辛苦得很,今天皇上那里不是有人侍疾了吗,要不您就先别急着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再过去吧!”

宸妃自己本来也是病没好就去守着皇帝了,再加上这阵子严防死守,精神紧张,的确是有些撑不住了,想了想就点头:“也好!”

“那奴婢去给您打水梳洗!”迎萱屈膝福了福,转身要出门。

李太医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她说打水,便是心念一动,不由的又抬头看了眼宸妃。

宸妃的妆容虽然不似常贵妃那般厚重夸张,但是年纪毕竟也是大了,每天的妆容也是精心修饰,半分也不马虎的,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摆得满满的。

李太医脚步顿住。

康嬷嬷拧眉道:“李太医还有何事?”

李太医犹豫了一下,方才拱手道:“那些东西,是否需要微臣也替娘娘看一看?”

她抬头一指妆台。

宸妃等人不约而同的也跟着看过去。

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小物件,而且又不是会带着去皇帝寝宫的,一开始她们就没当回事,此时李太医一提,她们就也本能的跟着心头一紧。

“嗯!”回过神来,宸妃点头,起身让到了一边。

李太医过去,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拿过那些瓶瓶罐罐的又闻又看,等到拿过一个青花小瓷瓶嗅了又嗅,便是脸色刷的一变。

第423章 剑拔弩张,风波起

宸妃主仆只从他的脸色上就看出了异样,也都跟着一颗心猛地往上悬。

“怎么了李太医?您说话啊!”曲嬷嬷催促道。

“娘娘!”曲太医一个激灵,紧跟着倒抽一口凉气,握着那个小瓷瓶的手都在忍不住的发抖:“这…这里面…”

宸妃心中已经了然,也是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走上先去,劈手夺过那个瓷瓶,冷声问道:“这个东西有不妥,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