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惊吓之余,梅正奇更是忍不住深深地感慨:在这宫里如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常贵妃真是当之无愧的魁首,真的是敢想敢做,无所不能。

只是可惜又遗憾,这女人既然有这些本事,却居然一再的心软退缩,直至最后一刻还在乞求皇帝的信任,是一直到皇帝将她推上绝路之后她才舍得下手…

要不怎么都说女人成不了大事呢!一个情字误人啊!

梅正奇心中频频叹气。

这边听了宸妃一番巧言狡辩之后,庄嫔却是瞬间急了,连忙道:“不管此事内情究竟为何,可是在李太医验出了其中猫腻之后你还是对皇上欺瞒不报,只命宫女暗中销毁这些赃物。宸妃,在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上着想的同时,你难道就不觉得心虚脸红吗?”

宸妃被她噎了一下,索性也是豁出去了,干脆大言不惭的反驳道:“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宫是要将此事隐瞒不报的?本宫本来也证打算让迎萱把这些东西送过去给皇上处置,是你从中作梗,想要借题发挥,陷本宫于不义。本宫现在还不曾追究你,你还恶人先告状的上来攀咬本宫?本宫和你之间可是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你如此这般颠倒是非的来陷害本宫,却不知道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你…”庄嫔一口气顶在胸口,脸都气得通红。

裴影鸿拢着袖子站在旁边,忍不住啧啧的在想——

这位宸妃的口齿居然这般伶俐,他倒是提前没有防备的来。

皇帝就在那听着两个女人争吵,并不做决断。

这时候,就见沐风面色肃然的匆匆赶到。

两个女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见状就齐齐闭了嘴,颇有些紧张的朝他看过去。

沐风快走过来,拱手道:“皇上,奴才已经去内务府查过账本也亲自确认过,宸妃娘娘手上的这批东西是一个多月前内务府送过去的,只是当时经手办差的小太监在半月之前落水身亡了!”

梅正奇没怕沐风去查,就是因为知道他去了也查不到什么。

这次灭口的事不是常贵妃安排的,而显然,梅正奇在皇帝身边的这段时间也不是白混的,为了谨慎起见,他当时只重金收买了那一个小太监替他做成了这件事,再将此人灭口之后,他早就不担心了。

当然,昭王殿下与众不同,他那次堵住了自己,没有顺藤摸瓜的去找什么证据,而是直言知道他是常贵妃的人,当时常贵妃都进了冷宫了,要是让皇帝知道,他会是个什么下场想都不用想,所以他当时就很识时务的把什么都招认了。

只不过他的确是按照常贵妃的吩咐在送给宸妃的脂粉凝露里下了药,却并不知道那药到底是有什么用处的,甚至于一直到了今天之前还只当常贵妃是要给宸妃下毒,却是万万没想到那女人会如此的大手笔,一出手就把皇帝的命也顺道给收了。

宸妃听了沐风的禀报,顿时就兴奋起来,顺杆直上:“皇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个太监死得实在蹊跷,怕是有人故意灭他的口的吧!”

跪在旁边的庄嫔反唇相讥:“又焉知顾布疑瘴,灭他口的不是宸妃娘娘您!”

“庄嫔!”宸妃这次是忍无可忍的终于怒了,扭头冲着她吼:“你手里无凭无据,却一再以下犯上的污蔑本宫,你眼里还有没有宫规,有没有皇上?到底是谁给的你这样的胆子?”

“我没有污蔑你!”庄嫔知道自己辩不过她,索性也不讲道理了,直接正气凛然道:“臣妾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全都问心无愧!”

“够了!”皇帝怒喝。

他病了这些天,身体逐渐衰弱,这时候即使是盛怒之下声音也没什么气势。

两个女人还是黑给面子的齐齐住了嘴。

皇帝先是看了庄嫔一眼,然后冷着脸道:“当众争吵成这样,都还要些脸面不要了?”

却仍然没有直接责怪宸妃的意思。

他的这个态度,着实是大大出乎裴影鸿的意料之外。

裴影鸿倒是没插嘴掺合,只是站在旁边忍住的沉吟,目光不断的在皇帝和宸妃之间走路走去的思索。

“臣妾知罪!”皇帝骂了两句,宸妃和庄嫔就口不对心的告了罪。

皇帝却已经把目光从庄嫔脸上移开,扭头对梅正奇道:“起驾!回正阳宫再说吧!”

“是!”梅正奇赶紧收摄心神,挥挥手招呼下面的人起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正阳宫。

梅正奇上前去想要扶皇帝下步辇,不想皇帝却避开了他的手,给沐风使了个眼色。

沐风立刻上前,将他搀扶下来。

皇帝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马上宣几位内阁大臣还有宗室和皇子们进宫!”

这道命令下得十分仓促,但听他语气,却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裴影鸿本来正事不关己的埋头走路,闻言,心里立刻就有些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意外之余不由的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是!”梅正奇领命,也不敢问,连忙下去吩咐下头的小太监们分别出宫传旨。

这边几个人跟着皇帝往里走,却不想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皇帝又突然道:“宸妃跟朕进来!”

裴影鸿和庄嫔齐齐顿住了脚步。

皇帝却是头也没回的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宸妃的心里却极度不安,她抓着迎萱的手,仿佛一双脚有千斤重,定在原地许久抬不起来。

皇帝进去就进了内殿的小书房,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沐风在门内等了片刻,催促:“娘娘,请吧!皇上等着呢!”

宸妃这才勉力的定了定神,举步再往里走。

迎萱本想扶她进去,也被沐风拦下了,待到宸妃走了进去,他就顺手关上了殿门,引着对方进内殿。

那里面,皇帝已经在案后坐下了,脸上表情阴沉的盯着门口这边。

宸妃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咬着牙屈膝:“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那些胭脂凝露的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我…”

这屋子里没有外人,她本能的紧张,开口就替自己辩解。

皇帝却是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宸妃心里一惊,立刻就跪倒下去,竖起手指发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我真的没有谋害皇上…”

“梅儿!”皇帝却是突然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

这个称呼,已经停在了二十几年前了,他此时骤然再叫出口,连宸妃都觉得不适应。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茫然又恐慌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皇帝的脸。

皇帝居高临下的望下来,那目光之中有很多太过深刻复杂的东西,宸妃觉得她一时看不懂。

半晌之后,皇帝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待朕的心,还是一如当年吗?”

当年?哪个当年?

皇帝和她之间以往都有忌讳,彼此都绝口不提当年的。

宸妃一时间只觉得思维混乱,她本能的就揣摩着皇帝这个开头之后的不会有什么好话,惴惴之余2就吃吃的脱口道:“皇…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面上表情却是深沉又严肃的,语气平稳的道:“今天的这件事,且不论谁是谁非,朕都不想追究你什么,我们不问是非对错,朕就只问一句话——你,待朕的心还是一如当年吗?”

同样的话,他连着问了两遍,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重,那种压迫的气势也一次比一次强。

宸妃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的,一颗心在突突直跳,又是心里挣扎半晌才勉强挤出几个字:“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看着她脸上那种惶恐又心虚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说道:“朕这些年,的确是亏欠你们母子良多,朕想补偿你们!”

宸妃隐隐的立刻就明白他所谓的补偿是什么意思了,但是高兴不起来,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是心里越发的惶恐不安。

她的目光片刻不敢离的盯着皇帝的脸,防备得紧。

皇帝却是突然移开目光,侧目给站在旁边的沐风使了个眼色。

沐风略一颔首,转身去打开了旁边书架后面的暗门,走进去,不多时再出来到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杯酒。

那一瞬间,宸妃浑身的汗毛蹭的就都竖起来了。

第426章 千钧一发,留一手

她的视线,追随着沐风手里的夜光杯,片刻也不敢疏忽。

眼睛发直,嘴唇发抖。

沐风身后的密室大门缓缓地闭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这座江山是朕的,但是没有你,就没有朕今天的这座江山!”皇帝的话,打断她的思绪,他的面容严肃,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些咄咄逼人:“多年前,你为朕做的,朕一直都记得,时至如今,也不想辜负了你当初的那份情义,思来想去,这江山帝位还是要传到丰儿的手里,对你才不算辜负。你饮下这杯酒,朕现在就写诏书,立丰儿为储!”

沐风走过去,弯身,连带着托盘一起稳稳地摆放在了宸妃的面前。

宸妃垂眸看去,那被子里水光潋滟,映射在半透明的容器上,色泽美不胜收。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没存任何旖旎的心思,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不停的冒冷汗,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杯酒,袖子底下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仿佛是在防备着有什么人会强行将酒杯塞到她手里。

书案后头,皇帝已经展开一卷圣旨,奋笔疾书。

片刻之后,一封传位诏书一蹴而就。

他随手将手中朱笔一扔,自上而下去俯视跪在那里的宸妃道:“诏书朕已经写好了,你需要亲自过目吗?”

言语之间,威压之势渐浓。

宸妃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他,强装镇定的扯着嘴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愚钝,我…”

皇帝却没有耐性听她说完,招招手。

沐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他面前新鲜出炉的圣旨,转身朝着宸妃一展。

宸妃看过去。

那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她隐忍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纸诏书,而如今终于心愿达成,本应该激动地热血沸腾的,可是这一刻的感觉却是血液在血管里寸寸成冰,满满的冷透到了骨髓里。

她谋得是儿子的皇图霸业、谋得是自己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不是埋在黄土里之后那些高高在上的虚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须得要面对这样的时刻,可是明黄圣旨上,那殷红的朱砂字看得她满眼充血。

“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迟疑半晌,她终是不肯妥协的,大着胆子问。

沐风将那圣旨放回了皇帝面前。

皇帝仍是面无表情却眼神幽暗的看着她道:“今天发生的事朕没有追究你,但至少你要做点什么向朕证明一下!”

“什么证明?”宸妃的心里在不住的打颤,出口的话就都只剩下下意识的反应了。

皇帝的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狰狞的冷笑。

他起身,自案后佝偻着脊背一步一步走下来。

宸妃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才没有叫自己往后退。

皇帝在她面前蹲下,手捏着她的下巴,近距离的逼视她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喝了这杯酒,向朕证明你当初那么做的初衷都是为了朕,而那并不是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局。”

这两句话,他的语气低得很,但是每一个字刺入耳朵里,都像是一把刀子,刺得宸妃每根神经都在发痛。

皇帝捏着她的下颚很用力,让她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皇帝仍是盯着她,幽暗的双瞳之中有晦暗的风暴汇聚,渐渐又演变的疯狂:“梅儿,你得告诉朕,你待朕的心,和那个云绮楠是不一样的!”

这一刻,他的声音突然脆弱到像是一个在向人乞求怜悯的孩子。

云绮楠?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缅怀那个女人吗?

宸妃顿时压了一胸口的闷气,她想要嘲笑一通,可是下颚被皇帝掐着,她笑不出来。

皇帝却像是已经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迷失了,他的视线没有落点的开始在这间偌大的宫殿里漂移,一边自嘲的苦笑道:“她骗了朕这么多年,都说因爱生恨,可是直到今天朕才突然想明白,她的确是从来就没把朕放在心上的,否则就凭着她的那个性子,她最后居然是连朕的下场都不屑于留下来看一眼的。哈…哈哈!”

笑着笑着,那声音便像是哭一般的恐怖。

宸妃这时候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想发泄又不敢,思绪正在游离的时候,皇帝却又突然眼神一厉,凶狠无比的瞪向了她道:“你呢?你不会和她一样,这么些年都在和朕逢场作戏吧?”

宸妃痛得五官抽搐,她费力的使劲拉开皇帝的手,强压着脾气艰难的道:“臣妾对皇上自然是一心一意的,难道时至今日,皇上还在为了那个贱人耿耿于怀?还在因为她自苦吗?”

说到后面,语气控制不住的有点重。

皇帝被她吼得愣了一下,随后又一寸一寸的重新抬起目光看她,再次确认:“你确定你对朕并无二心?”

“我——”宸妃当即就想点头,只是无意间瞥见旁边的酒杯,顿时心里一抖,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就又说不出口了。

皇帝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宸妃硬着头脾去扶他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皇上您太累了,臣妾扶您去床上休息!”

不想皇帝却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宸妃趴在地上,回头惊呼:“皇上!”

皇帝面目狰狞的俯视她,腮边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抖动,眼中目光更是凶狠,他失了控一样的咆哮:“那你证明给朕看啊!”

院子里的庄嫔和裴影鸿都听见了这一声怒吼,也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彼时的安王府,康嬷嬷匆忙跑过去报信。

西陵丰和宸妃母子相依为命多年,此时听闻宸妃有可能惹上大麻烦,当即就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命人备车要赶过去救场。

他急匆匆的回房更衣。

陆嘉儿从内院听到消息走出来,想了想,却直接追去了马房,叫住了正在为他打点的那个随从道:“你那有蒙汗药吗?”

那随从一愣,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去看陆嘉儿。

陆嘉儿却是面色肃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凛然道:“母妃好大喜功,如果真遇到不可调和的局面时十有八九是要采取非常手段的,那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有些事,她要做,我们谁也拦不住,一旦她成功,咱们殿下自然今非昔比,但昭王是我表哥,我很了解他,他这么久了都按兵不动,一定在关键时刻留有后手,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必须留一手!”

那随从有点听懂了她的意思,却又不敢确认:“王妃的意思是…”

“如果母妃能成功渡过这一劫,那么咱们皆大欢喜,如若不能,我们也得想办法把殿下万无一失的保出来!”陆嘉儿道,眼中闪着某种坚定的光:“一会儿我会要求跟他一起进宫,你找些蒙汗药给我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你先一步进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送信出来与我联络以后再做最后的定夺!”

关键时刻弃车保帅是明确之举,虽然这对宸妃来说很不地道,可毕竟安王才是他真正的主子,这侍卫只略一权衡,再看陆嘉儿脸上那种坚定神情,鬼使神差的就也坚定了信心,点头道:“好!”

第427章 太后回宫,局势逆转

在这几家王府里,除了东宫,就是昭王府离皇宫最近了,所以宫里皇帝的口谕自然是西陵越这里最先收到的。

本来他上午是有去衙门的,只不过这两天和沈青桐之间的关系难得好些了,中午就特意赶回来一起用午膳,还没等午膳摆上桌呢,宫里传旨的太监就到了。

毕竟是皇帝的口谕,就算没有正式的圣旨,也得是沈青桐陪着他出去一起听的。

“知道了!”听了来人的话,西陵越面上表情淡淡的就应了声:“你先去吧,容本王更衣之后就即刻进宫!”

“是!”那小太监在他面前并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先退下了。

“看来是事发了?”往回走的路上,沈青桐就侧目去看他。

看西陵越的反应始终平平,其实她就知道这一切已然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西陵越被她盯得没办法,手里捏着她的手指,一边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父皇的身体已经垮了,今天稍后闹起来,他若是一口气抗不过去,到时候场面势必失控。宸妃栽了,安王与她母子同心,不可能弃她于不顾,到时候如果他狠了心要孤注一掷的话,你在府里也要小心!”

沈青桐却是执拗的盯着他笑了笑,颇有点儿耍赖的意思道:“你布了这么久的局,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要收场了,真的不希望我也到场看一看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

西陵越嘴唇动了动,一时间却迟疑着没能说出话来。

沈青桐道:“就算你不须要我在场见证,但是这样的大场面一生又能见几次?错过了,我会深感遗憾的!”

他不让她去,其实是有私心的,这些日子里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西陵越其实颇有点儿不遗余力想要将沈青桐给藏起来的意思。

他很不愿意她再去掺合任何的事,就像是怕她一露面就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可沈青桐就是坚持要去,他又实在限制不住她——

就算他不准,随后她想去也自然有办法自己去,而且这几天两人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又极有可能再度裂开。

沈青桐就那么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的光芒颇为灿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西陵越却突然不想看,他甚至会觉得这样的光芒刺眼。

于是,下一刻,他抬手,用一只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倾身下来,含住她的唇瓣给了一个吻。

跟在身后的三个丫头蓦然红了脸,反应了一下,墨锦第一个赶紧转身,身体紧绷的屏住了呼吸。

墨玉愣了愣,然后也跟着转身,绷着身体不动了。

三人之间,却只有木槿稍好,也是红着脸慢慢的转过身去,顺便看着不让周围的其他人走进。

身后西陵越和沈青桐两个倒是没见怎么太激烈的举动。

他含着她的唇瓣很是温柔缠绵的吻了一阵,沈青桐也是很配合的给予回应,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满足了,退开了又拿开手。

沈青桐仍是仰头看着她。

他用手指蹭去她唇瓣上濡湿的水汽,然后再次牵起她的手仍是往前走:“回去更衣!”

三个丫头听到身后的动静,赶紧各自整理好表情再跟上。

两人回房,木槿麻利的找来两人各自的朝服,为了节省时间,木槿留下来伺候,先帮西陵越更衣打理的时候,沈青桐就坐到妆台前去梳妆。

自从和常贵妃还有皇帝撕破了脸,她现在但凡出门见人就必定是要大浓妆,这时候坐在铜镜前,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拿胭脂。

西陵越侧目看过来,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蹙却又极快的恢复如初。

沈青桐从镜子里无意间瞥见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握着那盒胭脂的手顿了顿,就又把东西放下了,随后散开发髻,拿起梳子梳头。

木槿手脚麻利的替西陵越穿戴好,就感激过来帮她梳头。

西陵越最后整了整袖口道:“你收拾好了就直接出门去大门口找我,本王去趟书房,还要安排些事情!”

“好!”沈青桐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西陵越又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方才推门走了出去。

他一走,沈青桐就喊了墨锦和墨玉进来。

“王妃!”

“一会儿墨玉陪我进宫!”沈青桐简单的交代:“墨锦你马上出府去给赵刚传个信,让他调派人手准备好,你们身上应该带着传信用的烟火吧?你让他把人手分散在三面宫门的外面守着,如有需要,我会让墨玉用烟火传信,到时候就让他带人往哪个方向去堵人,全力截杀!”

“是!”因为她的表情过分庄重了,两个丫头都下意识的紧绷了心神在听,听完就言听计从的答应了,只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

“杀谁啊?”墨锦问。

“裴影鸿!”沈青桐道,面无表情,一字一顿。

“怀王殿下?”两个丫头互相对望一眼,不由的更加紧张:“他怎么了?难道他真的有问题?”

“方才王爷回来的时候我听云鹏过来传信,说怀王一大早就以探病为名进宫去了,平白无故的,他蹦跶得这么起劲做什么?”沈青桐道:“总之你让赵刚把人先备下了,最后的执行还是等我进宫先确认了情况再说。”

“好!那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墨锦谨慎的点头,拱手施了一礼就先行出门了。

沈青桐换了衣裳,就带了墨玉出门。

大门口那边马晨已经备好了,西陵越也刚好从前院的书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