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夸了。

事情虽然和预计的有些出入,可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距离殿试还有三天的时间,秦寂言一心呆在六扇门,不再去关注科考的事。

他已稳坐钓鱼台了,多做只会多错。

与之相反,五皇子和本次的主考官,这段时间可谓是寝食难安,眼见着殿试一天一接近,此次的主考管康大人已经快崩溃了。

科考出来后,康大人才知五皇子居然将试题大面积泄露了出去!

康大人当时将试题告诉五皇子,只是希望他借此次科考,安插一两个亲信,不需要名次太好,只需要在二甲之中便可。

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进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故然好,可盯着的人太多了。二甲也能入阁,官位也能超越三品以上,用来安插亲信再好不过。

可偏偏五皇子心大,居然一次安插五十余人。而他的理由还非常充分:“这么多年下来,赵王、周王和秦王不知安插了多少亲信在朝中。父皇年纪越来越大,我要不趁此机会多安插几人,怎么和他们争。”

是这个理没有错,可是……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赵王和周王也不是一口气就吃成胖子,他们也是慢慢来的。科考一二甲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你一次安插五十人,你真当自己是皇帝吗?

不对,就是皇上也做不到。

而且,人多就容易泄秘的道理,五皇子难道不懂吗?

有五十人知晓试题内容,就会有五百人、五千人知晓科考泄题一事就不再是秘密。

康大人气得当场吐血,他深知此事不会善了。别说皇上,就是封大人与焦大人也不会放过他。

那些个举子要凭真本事,压在封似锦和焦向笛前面还好说,凭舞弊的本事赢了封似锦,回头还要骂封似锦与焦向笛徒有虚名,封、焦两家能忍得了才怪。

“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弟子,你要坐上皇位,大秦百姓危矣。”命快没了,康大人也不忍了,指着五皇子大骂。

五皇子脸色大变,想要呵斥康大人无礼,可看到康大人一脸绝望的样子,五皇子亦心有不安,“难不成,还有人敢质疑科举不公?”什么人胆敢与皇家叫板?

这些年来,科举取仕什么时候不黑暗了?也不见有人指出来?

“为什么不敢?你以为天下是你的吗?”就算天下是你的又如何,这世间有一个词叫造反。

大秦开国皇帝,不就是带着义兵造反夺得江山的吗?

“放肆!”五皇子怒极,心思浮躁隐有不安,可想到逍遥的话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逍遥说得没有错,父皇点他的座师为主考官,就是借这次科考给他安插人手,他这么做是得到皇上认可的,“我的所作所为,是得到父皇默许的,父皇也认可了。”

“哈哈哈……殿下,你太天真了。”康大人一脸嘲讽,随即又一脸正色,严肃的道:“臣今天就再放肆一把,也为五殿下上最后一课。”

“五殿下,每一届的科考的确都存在舞弊的事,之所以没有人抖落出来,大家都默许舞弊的存在,那是因为大家都得了好处。几位皇子、几大世家、几家书院、寒门学子人人有份,从来没有哪个你像这样,吃相这般难看。”

贪多的下场,就是鸡飞蛋打……

第593章 殿试,只有皇帝不知晓

五皇子借科考安插心腹一点也没有错,那些个皇子、王爷,哪个不是这么做的。

大秦选文官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如果不借这个机会安插人,就没有机会了。

五皇子一口气安插几十人也没有错,只要不被人盯上,犯再大的错都不是错。五皇子唯一的错就是被秦寂言盯上了,并且为五皇子添了一把火,使得整个局面都不受控制。

自那天,五皇子与康大人开诚布公的谈过后,五皇子与康大人都忐忑不安,两人战战兢兢的等待殿试的到来。

没有让五皇子与科大人失望,殿试那天出事了!

殿试当日,榜上有名的举子皆按规矩入宫,在大殿上考试。而那些没有中举的学子,则围坐在贡院门口。

数千人,就这么坐在贡院门口,这些人也不闹事,更不喧哗,就这么坐着,自带干粮,一整天都不动一下。

皇上收到消息时,殿试已经开始。面对学子们无声的抗议,老皇帝第一反应不是认为他们有冤枉,而是觉得他们胆大妄为。

在老皇帝眼中,这是那群学子挑衅他的权威,这是绝对不容许的事。

“老五,带人将闹事的学子全部驱逐,违抗者革除功名。”老皇帝当然知道五皇子在科举中动了手脚,可诚如五皇子所说的那样,这是老皇帝默许的,只是……

老皇帝不知,五皇子胃口那么大。

五皇子深知这是一个苦差事,可今天科考与他有关,他根本无法拒绝。

五皇子有苦难言,带着大批御林军来到贡院外,可等他赶到贡院外时,贡院外早已没有人,数千名学子一哄而散,要不是地上散乱了几片纸张,几乎没有人知道前一刻,这里坐满了人。

白跑一趟,虽然觉得晦气,可总比出事的好,总体来说,五皇子还是很满意的,这一点充分说明,那些举子不敢和国家叫板。

五皇子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当即带人入宫复命。可他不知,他还没有踏入宫门,那群学子又再次坐了回去,每个人一块地方,静坐在贡院门口,无声的诉说自己的委屈。

大秦文人地位颇高,平时也不阻止学子谈论国家大事,要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这群学子们肯定要闹翻天,最后吃亏的还是闹事的学子。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喜欢不听话的臣子,更不会重用这些对他的命令持反对和质疑的刺头。

每次总有不少人,要为此付出一生,可这次不同。在众学子眼中,科考黑幕,他们受了委屈,可名满天下的封似锦,誉满江南的景炎公子,比他们还要委屈,这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还能说什么?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众学子眼中,封似锦与景炎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榜样,他们学不到这两人十分,一二总是可以的。

他们不闹,他们不吵,可他们受了委屈,却也要让人知道。他们用一种消极却又不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的方法,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所有参加此次科考的举子都觉得自己委屈,所有读书人都觉得封似锦受了委屈。可事实上,他们所有人受的委屈加起来,也比不焦向笛受得委屈。

“明明我和封似锦一样都是受害者,为什么天底下的读书人,只为封似锦叫屈,就没有看到我的委屈呢?”

“明明我的才学仅次于封似锦,为什么我落到百名,就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

“难道这就是老二的命运?可为什么被人指责欺世盗名,徒有虚名时,却有我的份呢?”

……

焦向笛真心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而最让他不爽的还是,他已经决定了罢考殿试,为什么他老爹还要逼他来考?

一百多名的成绩,他殿试就是考得再好,也就是同进士,如夫人的命。用这个名次入朝,别说入阁当辅臣,就是能混上三品实权官都不可能。

大秦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没有同进士出生的。

焦向笛憋了一肚子的火来参加殿试,而当他看到殿试的题目时,他直接气笑了。

今天殿试的题目,居然是论科考的公正性。

公正?

科举考试真的有公正可言吗?

世家名门子弟,家中藏书万千,一出生就有名师教导。寒门子弟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饱,纸笔都买不起,你确定有公平可言?

每三年一度的科考,一甲中还能见到寒门子弟,二甲中却极难有寒门子弟冒头,科考真得有公平可言吗?

论科考的不公平,焦向笛可以写出一大把,要说公平焦向笛还真想不出几条。不过有一条焦向笛认可,那就是科考是寒门子弟入官场的唯一出路,要是没有科考,寒门子弟这一辈子就没有奔头。

科考有种种不好,可有一条好。那就是它对读书人来说相对公平,人人都可以借科考入仕,虽然这种公平在许多眼中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而今年,将他和封似锦这种世家子弟打压,提起一大批的寒门学子,确实也是一种“公正”。

这么一想,焦向笛的三观终于正了,心中的郁气也少几分,提笔、蘸墨、落笔,文思如同泉涌,扬扬洒洒就写下一大段。

殿试上的位置,是按榜单名次排列的。封似锦还好,二十几名还在前面,焦向笛在百名开外,几乎坐在殿门口,只比那些坐在外面的人好些。

封似锦和焦向笛毕竟是当朝首辅和次辅的儿子。老皇帝对这两人也是有关注的,放眼寻了一圈,见到封似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颇为满意。

老皇帝其实挺看好封似锦,只是排在封似锦前面那些人,文章确实做的比封似锦,这一点无可争议。

见到封似锦,不免又想到焦向笛,可老皇帝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焦向笛在哪,当即招来心腹太监,“焦大人的儿子呢?”

心腹太监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皇上,焦公子这次没有考好,在百余名外,这不,人就坐在殿门口。”

“百余名外?”老皇帝顺势望去,可隔得太远,老皇帝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当即皱起眉头:“回头,将他的卷子呈给朕阅。”

老皇帝之前根本不知焦向笛的排名,他也只看了排在前面的几人,听到焦向笛排在百余名外,老皇帝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对了:今年的科考,是不是太“公正”了一些?

正好,这个时候五皇子意气风发的进宫复命……

第594章 重考,烂摊子谁接谁倒霉

老皇帝将科考之事全权交给五皇子,确实是生了让他安插人手、培植亲信的想法。

只要五皇子做得漂亮,将各方势力都平衡好,哪怕今年考中的举子全是五皇子的人,老皇帝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这些举子还年轻,等到他们被重用时,他早已驾崩。

只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闹得挺大,而且好像只有他这个皇帝不知晓?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五皇子,可惜五皇子正意气风发的告诉老皇帝,聚在贡院外的学子们,在皇上的威严下是多么的听话,多么的配合,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皇帝阴沉的脸色。

秦寂言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这就是被人宠着长大,与独自长大的区别。前者眼中只有自己,后者却必须察言观色,以免惹人不快。

扬扬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后自夸与赞美皇帝的话,五皇子最后总结道:“父皇,大秦在您的治理下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绝不会有人不安好心的聚众闹事。”

不管五皇子个人能力如何,在说话方面五皇子确实不错,话里话外都暗示,要是有人聚众闹事,那就是闹事之人有错。

五皇子这话说得极其讨巧,这也正是老皇帝喜欢听的话,老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眼见五皇子就要逃过一劫,或者只接受一点小惩罚,可就在此时……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一脸急色的在老皇帝心腹太监耳边耳语了几句,心腹太监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在老皇帝身旁道:“皇上,贡院外坐满了学子,那些学子在贡院外背诗经里的《硕鼠》。”

《硕鼠》说得是偷吃粮食的老鼠,可实际上是表达对腐败而无所作为、尸位素餐的统治者的愤恨,以及对清明政治和美好未来的向往。

这简直就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老皇帝怒火中烧,压低声音道:“老五,你真得驱散了贡院外的学子?”

五皇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见老皇帝脸色不好看,当即跪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过去时,一干举子已自觉散开,绝无人闹事。”

“是吗?”老皇帝摆明不信,“你说贡院外无人闹事,那么现在围坐在贡院门口,高诵《诗经》的人又是谁?”

皇上声音不小,殿上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吓了一跳,有胆小的甚至将笔落在地上,污了卷面。

其他人也不敢再写,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皆是吓白了脸,没有一点仪态可言。

在老皇帝眼中,这就是上不了台面。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三分,依着老皇帝的脾气,他这个时候就该叫停殿试,可是不行。

三年一度的科考,不管私底下有多么肮脏,明面上都不能暴露出来。

“寂言,”老皇帝张口,就点了秦寂言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秦寂言确实是能干。

“皇爷爷,孙儿在。”秦寂言走了出来,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肯定是叫他给五皇子擦屁股。

果不其然,老皇帝不仅让秦寂言带人去处理贡院外的事,还要秦寂言负责殿试的事。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老皇帝依旧不听、不看,执意要捂盖子。而这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做得好了天下举子臭骂,做得不好老皇帝不高兴。

五皇子听到老皇帝将科考一事,全权交给秦寂言负责,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可随后又是庆幸,庆幸有替死鬼出来。

没错,老皇帝此举看似是对秦寂言的宠信,实则是推秦寂言出来背黑锅。

可是,秦寂言就这么好说话,老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知是吃力不讨好还应下,那不叫能干,那叫愚不可及。

秦寂言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皇爷爷,今年的科考一直由康大人主持,康大人是五叔的恩师,孙儿半途接手什么都不知,根本无从下手。而且孙儿越俎代庖,夺了五叔的差事同,未免有恃宠而娇夺五叔权柄的嫌疑,还请皇爷爷收加成命。”

当着满殿的大臣和举子的面子,秦寂言直接点明此次科举与五皇子的关系。如此一来,五皇子就是想要洗清嫌疑也是不可能了。

五皇子面色不渝却因心虚不敢吭声,老皇帝亦是皱起眉头,对秦寂言的反抗很是不喜,沉声呵道:“都是为大秦为事,哪来那么多你我之分,你这孩子越大越发的脾气大了。”

老皇帝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寂言还要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可要秦寂言轻易接下这个烂摊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皇爷爷执意要孙儿处理科考后续一事,还请皇爷爷准孙儿先做一件事。”秦寂言笔直地跪在殿前,丝毫不受老皇帝的怒火影响。

即使是跪下,依旧骄傲到让人不敢轻视,身旁的五皇子在他的衬托下暗淡无关。

想要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草,老皇帝问道:“什么事?”

“孙儿请皇爷爷准许,让今日参加殿试的举子们,重新考一次策论。”秦寂言声音不大,可这话中的内容却令人震惊不已,满殿半数以上的学子脸色惨白,身子发抖,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一脸冷笑。

主考官康大人与五皇子更是吓得全身瘫软,康大人更是不顾礼仪,扑倒在地,“皇上,不可,万万不可。科考哪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五皇子吓得差点失声,听到康大人的话这才冷静下来,义正言词的道:“父皇,康大人说得没有错,科考乃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在场的举子未来都是国之重臣。现在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叫他们重考岂不是羞辱他们,他们日后如何与同僚共事。寂言此举大大不妥,还请皇上三思。”

“秦殿下一句戏言,便要举子们重考,此举不仅仅是对举子的不尊重,也是对我大秦科考制度的污辱,还请皇上三思。”

康大人适时附和,与五皇子一唱一和,直指秦寂言居心不良……

第595章 暴发,泄题事件

秦寂言冷眼旁观,任五皇子与康大人说得天花乱坠,完全没有反驳的打算,而封大人与焦大人则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低头研究脚下的地面,就好像能将脚下的汉白玉石看出一朵花来。

至于殿中的学子,大多数吓得眼白脸青,身子直哆嗦。尤其是前排几人,身子抖的最厉害,案前的笔墨嗡嗡作呼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老皇帝高高在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可是,老皇帝根本不想在他的任期里,发生科考舞弊这样的大丑闻。

老皇帝不说话,满殿的人也不敢吭声,偌大的大殿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皇帝的视线,从封大人到焦大人,再到他们身后的一干重臣……平时与他配合默契,深谙帝心的臣子们,此时一个个就像是闷葫芦,没有一个出来为君分忧。

有那么一刻,老皇帝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是时候退位,可又不甘心!

老皇帝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封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封大人看似在神游,可老皇帝一开口他就答道:“皇上,臣的儿子今年也参加了科考,此时当避嫌。”

“朕信你公私分明,准你开口。”至于会不会采用,就要看封大人的说了什么。

封大人也不再推拒,开口道:“依臣之见,五皇子与康大人言之有理。科考乃先拔人才的大事,岂能儿戏。”

五皇子眼中一喜,可不等他高兴太久,就听到封大人继续道:“秦王殿下说得也没有错,秦王之前并没有参与主持科考一事,此时让秦王主持大局大为不妥。五皇子对科考一事了如指掌,依臣之见此事当由五皇子与康大人主持。”

封大人不愧为是老狐狸,前半句深得帝心,后半句也让老皇帝满意,前提是忽视五皇子的办事能力。

五皇子真要能办好此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封大人的回答不会让老皇帝厌烦,可也没有实际效果,老皇帝继续问向下一个人,可是一向与封大人的唱反调的焦大人,这次却全盘赞成封大人的意见,未了还加了一句:“五皇子英明神武,此事非五皇子处理不可。”

这绝对不是夸五皇子,这绝对是要他的命。

五皇子处在水深火热中。

文臣两大巨头发表了意见,其他人臣子除非特别的牛气,不然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发出来,满朝上下纷纷赞五皇子的提议好,咱们做事要有始有终,让五皇子来办此事最好。

满朝臣子异口同声,可老皇帝却差点憋出内伤。

看了一眼呆坐在殿中的举子们,老皇帝咬布宣布殿试继续,至于跪下殿前的秦寂言与五皇子,老皇帝只当没有看到。

不重考,继续考试是满朝大臣给的意见,老皇帝宣布殿试继续,当然没有人傻得开口说不,只是……

经此一事,那群学子还能静下心来应考吗?

那些个吓得神魂都快散了举子,还能文思如泉涌,将未完成的试卷写完吗?

封大人已经可以预料,这届学子教上的考卷,会有多么惨不忍睹。

敢黑他儿子,这群人死定了!

焦大人唇角轻扬,眼角的余光扫向靠近殿门的焦向笛,虽然那个位置不太让人满意,可看焦向笛一脸平静,在一干慌乱的学子中,显得特别醒目时,焦大人还是很高兴的。

他倒要看看,殿试成绩出来后,那些人怎么被打脸。

殿试要考一上午,可因为中途中断了半个时辰,只得往后加了半个时辰,一干举子饥肠辘辘的坐在大殿里,手里握着笔,可脑子却是空空的,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按说他们这批人已是确定考上,殿试只为评出一甲、二甲和三甲,并不需要太紧张,可要是并上交白卷,或者乱写一通,也是会被革除功名的。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少,有不少考生承受不住这个压力,直接扒在桌上大哭,这一哭又影响了不少人,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凝重。

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接让人将失控的考生拖走,至于其他人?

继续!

可这样的氛围下,有几个人能保持平常心?

除了封似锦、景炎和焦向笛外,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不受外界影响。其中就有此次科考的第二名,来自江南的富商之子齐茂。

齐茂的卷面还算干净,只是上面没有多少东西,可他却一点也不紧张,不疾不徐的写着,这般作态度老皇帝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总算有两个上得了台面了。

“咚……”随着铜锣一响,殿试终于结束,不管有没有写完,此时都必须放下笔,依次离去。

离开的时候,又有不少学子痛哭流涕,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脚步虚浮,比在贡院考上九天还要惨。

说起来,此事实在怪不得学子们,他们第一次面圣,本就紧张到不行,结果殿试时还频出意外,皇上还当殿大发脾气,他们要不受影响才有鬼。

殿试一般是当场阅卷,老皇帝走下龙椅,亲自过来察看,路过跪在殿前的秦寂言前,老皇帝脚步一顿,见秦寂言完全没有认错的打算,老皇帝哼一声,继续往前。

没有意外,此次殿试九成以上的学子发挥失常,前二十名所写的内容一半以上狗屁不通,唯有封似锦卷面干净整洁、言之有物。

可这并不是老皇帝想到看到。

一路往下看,老皇帝越看脸色越难看。科考时所写的策论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怎么一到殿试就是狗屁不通?

要不是字迹一样,老皇帝都要怀疑这是代考了。

老皇帝不用查也知道,此次考举考上的举子十有八九没有真材实学,可就是在这样老皇帝也不打算认错,他仍旧决定将错就错,左右这一批人不重用就是了。

可是,老皇帝把一切都想好了,却独独没有想到科考试题泄露一事,此时已不是秘密,在殿试结束前一刻,京城的学子几乎人人都知,科考试题早早泄露了,考上的举子有半数以上提前知道了试题……

第596章 告状,有组织有纪律

此事说起来甚是巧合。今日是殿试之日,凡是考中的举子都要进宫参加殿试,于是小偷们就看到了机会。

众学子中,以江南富商之子齐茂名气最大。这个名气不是指他的才气,而是指财气。

稍微知道齐茂的人,都知道齐茂出手大方,一掷千金,根本不把银子当银子用。私下和朋友说,他此次来京城参加科考,带了百万两银票,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

这么一个有钱又爱张扬的主,小偷们要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都不应该。

齐茂也没有让人失望,他确实是带了很多银票在身上,不过他的银票都夹在文章与书里,小偷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有银票,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包袱一扯拿着就走人。

小偷得手,立刻离开,却不想在楼下与人撞上,手上的包袱被人撞散了,包袱里面的东西全部洒了出来,像是天女散花一步,洒了一地。

“银票,银票,好多的银票。”人们最先发现的,自己是银票这种有价值的东西。

尤其是银票不止一张,而是上百张。

客栈人蛇混杂,有人看到地上散落在地的银票,也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蹲地上就抢了起来。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学,一时间客栈整个乱了起来,小偷大喊让众人不要抢,可却没有人理会他,大家越抢越凶。

很快地上的银票就被人哄抢空了,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地上的纸张,有几个读书人捡起来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报官,报官,快报官。”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科考试题,居然有人提前知道了科考试题,提前做好了题目背下来,在科场只需要默写就成。”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考上科举的,难怪能高中第二。”

……

随着这声音响起,越来越多识字的人去捡地上的纸,这一看那些人的脸色都像是调色盘一样精彩。

“快,快去把贡院外的举子叫来,这是证据,这都是证据。谁也不许走,你们都是现场证人,谁要走了谁就是犯人。”

“还有,刚刚那包袱是谁的,此人不是包袱的主人,他绝对是小偷,快拿下他。”

听到这声音,整间客栈都乱了,有人想要趁机跑掉,可不知何时,客栈外出现一批陌生的人,这些人并不进客栈,他们只是把路挡住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有人不满的大喊,可对方却不回答,只将外面守得死死的,然而等到围坐在外贡院举子与官差赶到时,这些人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