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时而冷时而热,让人无法适从。可笑,爹娘一直认为她是最乖巧的女儿。

“说吧,再不说我就杀了他。”卓采琼指着卓群身后的人。

这短短时间她也看明白了,这人是卓群的心腹,对于卓群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那人立刻上前拦住卓群,恨道:“公子,决不能说。”

卓采琼扯出一抹笑:“那你就去死好了。”

说着,她张出手,那人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向卓采琼移去。

卓群立刻拉住他的手,可是连带着他也被这股粘力向卓采琼移去。

卓采琼在两人靠近,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

“妹妹…”卓群骇然叫道。

卓采琼微微放松手劲,可是那人脸上也有些青红。

偏偏这时候,他从口袋摸出一支匕首,用力对着卓采琼刺去。

卓群大骇,卓采琼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原来他也想杀了自己。

也对,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又对他的主子多番威胁,他当然产生杀意。

至于杀了之后,他估摸也只有自裁这一条路。

可是他遇见的不是普通武者,而是正魔两道忌惮的邪教教主。

匕首离着卓采琼还有一寸时,这匕首突然化成碎片飘落在空中。

卓采琼将人推开,手指轻弹,匕首的四碎片朝着他的手腿弹去。

最先到的是他的双手,已经被碎片钻出一个血洞。

随后是他的双腿,他被这一击跌倒在地上。脸上是惊惧和无尽的痛苦,可是他发不出声音。

卓群十分惊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武功,那把匕首可是利器,与吹毛断发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却被他妹妹莫名其妙的弄成碎片,最后那凌空掷物,穿透人的手和腿,这绝不是武者所能想象到的。

卓采琼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于想杀她的人,她从来不会留活口。

“你一个人弱了点,给你一个机会,你自裁吧。”他的耳边浮现卓采琼漠然的声音。

那人看向卓群,发现卓群什么也没听到,想到这里,他的身子微颤。

卓群见他伤重,有心为他说话,可是现在妹妹没杀他,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求情。而且,他对这人自作主张表示不悦。

那人也是个聪明人,他就知道卓采琼不会放过他,卓采琼在意卓群,所以暗地逼迫他自裁。也在警告他,他若不自裁,她定然会将公子控制在手,那些同道只怕有危险。他若是自裁了,今天的事情暂且告一个阶段。

此女太过危险,这短短接触,他也不想公子和她闹得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他突然咬舌自尽了。

卓采琼眼中闪过满意,卓群却大吃一惊奔过去,可是那人的速度太快,根本救之不急。

卓群将人扶住,卓采琼皱眉道:“到也硬气,算了,今天暂且不问了,谢丰在哪?”

卓群心里复杂难言,这个时候他能怪卓采琼吗?不能,他也不想。

“在西山的竹林。”

卓采琼转过身:“我去寻他,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得知哥哥醒了的消息。”

卓群没有答话。

卓采琼侧过头:“你外伤严重,左边第三个柜子有药,那本是治你脑袋上的伤口的。”

卓群还是没接话,卓采琼加快了步子,很快出了这屋子。

没有惊动屋外的丫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京城。

面向西山一块,已经有不少官兵在此搜查,急转竹林,她发现这里围满了人。

远远望去,谢丰不知生死的躺在架子上,他身上满是鲜血,显得严重可怖。

卓采琼对卓群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她不过笃定卓群不会对谢丰下死手,可如今见到谢丰这模样,她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团怒火。

底下的人很多,卓采琼只能看着他们给谢丰和一些贵族子弟包扎,这里显然经过一场大战,旁边还有一些哭泣的少女。

与卓采琼有一面之缘的郭明珠也在里面。

卓采琼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卓群带着人进了马场,抓的是她和郭明珠那一处地方,人群中有几个红衣女子,这混乱之下,谢丰认为她被抓走是很正常的事。

陆陆续续有人带着少女和受伤者离开,确定谢丰的心脉强劲,她按耐住躲在一旁,约莫半刻钟,卓府的人也到了。

卓府的下人抬着谢丰下山,还未进城就碰见大夫前来诊治。

远远望见大夫一点点撕开他的衣服,待给他擦干净上药,她发现他身上可不是一两道伤口那么简单。

卓采琼别过头不愿再看,她见过无数伤口,可是这是她第一次不愿看下去。

一直到谢丰进城,卓采琼才转身离开。

回到卓府,她再次悄声进了汇春阁。

屋内不见了血和尸体,而卓群早已经换了衣裳躺在床上。

卓采琼在床边做下,卓群忍不住睁开眼。

“他身上有七道伤口,肩膀一道、后背两道、双臂一道,还有小腹被人打了两掌。”

卓群的心蓦地一紧,那小子根本就是拼命三郎,不下点狠手,他是死咬着不放。

卓采琼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低声道:“我本不在意他,可是等我亲眼看到,我就有些心偏他了。”

卓群不免苦笑起来,这次做的事被妹妹知道,他就没期望能够得到她的理解。

“是我下手重了。”

卓采琼紧紧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杀北诏国王子?”

卓群就知道卓采琼出去一趟会知道这事,他认真的看着卓采琼,缓缓说道:“恕我不能相告,一旦说了,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卓采琼心中一突,各种念头在心底萦绕。

“你还要杀谁?”她说的杀气四溢。

卓群一惊,连忙摇摇头。

“我再叫你一声哥哥,如果让我发现你对爹娘和谢丰有丝毫害处,我一定让你后悔。”

卓群没有丝毫被卓采琼威胁时的难过,他勉强的笑笑。

“你好好养伤吧,伤好后,你也该醒了。”

卓群明白这是卓采琼给他时间处理善后的事情。

“好。”他轻声答应下来。

卓采琼转过身站起来:“丰儿回来了,我去看他。”

卓群没回答,他看着卓采琼的背影,心中有些伤感。

什么时候,一个外人在妹妹心里这么重要了?

卓采琼的脚步加快,奔到大厅前路时,刚好就看见下人抬着谢丰进来。

她三两步奔过去,此时的谢丰身上被包扎好,也换了干净的衣裳,比之先前恐怖的模样,此时无疑让人安心一些。

薛氏听到下人禀报从大厅出来,这一眼就看到卓采琼抱着谢丰向内宅赶去。

薛氏眼尖的看到谢丰身上的包扎的伤口,急道:“还不跟着小姐,有禄,快去请太医进府。”

下人们立刻跟了上去,有禄也急切的奔出府,这这刚要出卓府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刚进府的卓乐山和谢伯山。

“老爷恕罪!”

卓乐山皱眉道:“你上哪去?”

有禄连忙道:“夫人让小的寻太医。”

卓乐山一听,也不想怪他了,道:“速度放快点。”

有禄十分庆幸,若是平常,他至少要被拖下去打几板子。

谢伯山一听这下人要宣太医,心中更加急切,难道丰儿伤得很重。

两老头加快了速度,进了正堂,薛氏刚好要赶去卓采琼院子。

“丰儿/谢丰怎么样?”两老头同时问道。

薛氏温声说道:“玉儿将姑爷抱进她院子里去了,我问了送来的下人,性命无碍。”

谢伯山紧绷的心猛然落下,儿子命保住就好,就这次情况,卓家怎么也要给儿子多加弥补。

卓乐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也怕啊,儿子不知何时醒,若是女儿成了寡妇,卓家名声上算完了一半,还要和谢家彻底成了死仇。

以致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是卓采琼将谢丰抱进去的事情。

谢伯山撇过卓乐山,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路,就像后面追去。

卓乐山和薛氏急忙跟上去。

卓采琼就是不用上轻功,速度也比常人要快得多,而且她怀中的人不会感觉到丝毫起伏,这就是真气的妙用了。

一路上卓采琼彻底放下心来,先前认为谢丰的心脉强劲也只是感觉而已,如今摸到正确的脉象,她按下最后一点躁动的心。

谢丰的伤是外伤,养上一月就可恢复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肿么了?今天好微妙

谢丰清醒

卓乐山和谢伯山来到卓采琼屋里时,就看到卓采琼目光呆滞的喃喃道:“血…血…”

卓乐山和薛氏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而谢伯山担心儿子,卓采琼的这番异样没让他放在心上。

谢伯山一靠近,卓采琼突然捂住脑袋,尖叫出声。

卓乐山急走几步,一把抱住卓采琼:“不要怕…不要怕…爹爹在呢?”

卓采琼依旧没有回过神,不停的叫“血”。

谢伯山吓了一跳,他看着被卓乐山紧紧抱住的卓采琼吞了吞口水。

“她…她这是怎么了?”

卓乐山感觉到怀里的满是颤抖,只是摇摇头。

薛氏走进屋,低声道:“两年前,玉儿摔破了头,本来没事,可是当天晚上发热,进而摔坏了脑子。”

谢伯山只以为卓采琼是高烧引起的,到是不知她在之前摔破了头。

这样想来也就有理由了,摔破头后最容易感染,高热之下,病就加了数倍。

“玉…玉儿…”床上传来微弱的□声。

谢伯山赶到床边,脸上欢喜道:“醒了…醒了…”

薛氏看看谢丰,看看卓采琼,忍不住抹泪。

“不要…怕,我来…来救你了…”

谢伯山摸了摸还在呓语的谢丰,又气又笑:“还记挂着媳妇呢?”

卓乐山一时之间对谢丰的好感直接上了好几个层次。

还在卓乐山怀里装模作样的卓采琼心中比在座的人更复杂。

被人惦念的滋味,真的很好!她扯出一丝笑容,然后让自己晕迷过去。

卓乐山大惊失色,立即大喊大夫。

薛氏也顾不得谢丰,急道:“还不抱玉儿躺下。”

卓乐山连忙将卓采琼抱到外间榻上,薛氏坐在榻前,见卓采琼气息绵长,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放松,温声道:“应该是受到刺激了,想来睡一觉就好。”

卓乐山摇头:“大夫怎么还没来?”

薛氏给卓采琼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有禄去找太医了,没那么快。”

卓乐山脸色微变,然后就急着在屋里转圈圈了。

谢伯山仔细听着谢丰的呓语,并帮他将衣服扣上扣子。

总算将白纱上的血迹遮住了,作为谢丰的老子,他当然明白谢丰撇下卓采琼去参加赛马是什么意思?既然这般喜欢卓家傻女,为何偏偏心又不甘?

谢伯山是过来人,他这时候真怕他走了自己的老路。

望着和茹儿五分相似的脸,谢伯山连连叹气,不多时眼中竟有些湿润。

当年的他和丰儿是何等想象,身份尊贵、意气风发。可是一道圣旨下来,他不得已娶了茹儿,从此以后只得以驸马自居,再也碰不得实权。

茹儿贵为公主,却单纯善良,不仅从不仗势欺人,而且对他和家里尊重敬爱有加。他喜欢她,可是又怨她,若不是她看上了自己,他早就征战沙场,成为人人敬仰的将军。

现在想来,他当初就仗着茹儿对自己的爱与容忍,然后一次又一次伤害她,致使茹儿抑郁而亡。

茹儿去世的瞬间,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后来娶了秦氏,他做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将军,也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现在大家都忘记他是淑静公主的驸马,世人都称呼他为安国公、大将军。

他奔来该高兴的,可是记忆中的微笑常常让他泪流满面。

谢家的儿郎最是倔强,没有真正失去永远也过不了心中的坎,谢伯山很怕儿子走他后路,一辈子都得不到真正快乐。

“玉儿…快走!”谢丰呓语的声音突然变大,语气中焦急让人心惊。

谢伯山按住陷入梦魇之中的谢丰,叫道:“醒来!”

谢丰不负所望的睁开了眼,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知身在何方。

谢伯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丰吐出一口浊气。

“爹,是你啊!”他叹气说道

“怎么?失望了?”谢伯山瞪他。

谢丰没答应,反而拉紧他的袖子:“玉儿…玉儿救回来了没有。”

谢伯山试探的摇摇头。

谢丰的脸顿时变了,他立即做起身模样,偏偏牵动了伤口,让他吃痛得皱紧眉头。

“谢家和卓家的人全部都出去寻了,皇上也派了人,你放心便是。”

谢丰坚定的摇摇头:“人是我弄丢的,我一定要将他找回来。”

说完,谢丰自觉气力大增,这一起身竟然成功的坐了起来。

“你个傻小子,这关你什么事,都是刺客造成的。卓家那傻丫头若是出了事,你也解脱…”谢伯山先小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似真似假的说道。

谢丰急切喊道:“爹…”

谢伯山瞅着他,面上的表情表示他不明白谢丰为何打断他。

谢丰定定的看了谢伯山两秒,然后一句话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身上重伤,这牵动伤口会要命的。”

“玉儿出了事,我也没脸活下去。”

谢伯山微微变脸,似乎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好了,你给我停下。”

谢丰没理,她的脚已经伸下地。

谢伯山无奈道:“你媳妇儿没事,她提前离开了马场,一点伤害也没有。而且她刚刚还在照顾你,现在在外面和你岳父岳母在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