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收下了,幸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只是,牡丹脸色极为不好看了些。

幸姑眨了眨眼睛,望着她说:“姐姐是不是不太舒服?近来天气渐凉,姐姐可别受了冻。喜红,扶你们家小姐回屋歇着去。记得要好好照顾着,若是有任何需求,只管来找我。”

“是。”喜红还挺高兴的。

扶着自家姑娘回了西厢屋后,喜红摸着那支金钗,高兴地说:“小姐,这可是宫里太妃娘娘赐的呢,真是好看。霍大小姐待小姐您可真是好,这么贵重的东西,都送给小姐您了。”

“蠢货!你懂什么。”牡丹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喜红被吓着了,忙跪了下来:“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牡丹目光朝外间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起来!”

喜红站了起来后,牡丹又说:“以后你注意着些,我又没有苛责于你,不必动不动就跪下。让外面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多么尖酸刻薄的人呢。”

牡丹住进霍家来,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婢子,喜红跟绿杏。

外面还有一个老婆子跟一个粗使的丫头,是幸姑拨过来伺候的。

喜红明白,点了点头,又问:“小姐,霍大小姐送您金钗,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您不太高兴的样子。”

牡丹心情烦躁,手撑着脑袋靠在一旁的大引枕上:“无缘无故送我这般好的礼物,想来是要打发了我走。她带着梅露出去,我的确也不好再留下来住,除非……”

“除非什么?”喜红问。

牡丹目光机灵的转了几下,面上忽而露出喜色来:“除非我病了。大病一场,连床都下不来。”

喜红不明白:“可小姐这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想生病还不容易吗?就看狠不狠得下心来了。”牡丹倒是不在意这些,“我没有退路了,我若是这般灰溜溜回家去,日后再想住进来,更难了。袁家那边靠不住了,我现在只能赖在这里不走。”

牡丹心里也明白,这回秋狩回来,怕是这霍大小姐就要定亲了。这是大喜事,到时候,霍家指定会大摆酒宴。

她想着,她必须多撑些日子,熬到那个时候。

傍晚的时候,苏棠便得到了消息,说是二小姐病倒了。

“病倒了?”苏棠猜度着她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只是没想到,竟然生病了,“可请了大夫来瞧。”

青雀说:“府上的府医已经去瞧了,说是二小姐受了凉,已经开了方子。咱们大小姐差人出去抓药了,也差人通知了苏家那边,想必……很快苏家那边就会来人。”

“我知道了。”苏棠点点头,“你安排一下,差个人帮我去瞧瞧。就说……我要带笙哥儿,怕过了病气传给笙哥儿,不好亲自去看她。让她好好休息,听大夫的话,按时喝药。”

“是。”青雀退了出去。

苏棠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霍家,只是她没想到,这位苏二小姐竟然这么狠。能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能对自己狠,想必对旁人就会更狠。

苏棠总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临走前,将静轩阁一应都安排得好好的。

她原还想,在秋狩出行前将她赶出去。但如今她病了,左右是不能的了。所以,只能等从围场回来再说。

这次的皇家狩猎活动,在九月初二。初二一大早天没亮,苏堂就起来了。

而外头,枸杞也早早过来候着了。

枸杞自从成了亲后,每日都是早上一大早过来伺候,等晚上再回家去。因为傅青是郊防营的兵,平常都是轮休沐的时候才能够回家的。所以,小夫妻二人这段日子来,基本上也没怎么见过几回面。

苏棠到底心疼她,用了心,这回出去,带了她在身边,留了青雀在家里照看。

自从枸杞嫁了人后,青雀跟紫芳两个便是苏棠最为得力的大丫鬟。这两人都是稳重又缜密的人,苏棠对她们也信任十足。

苏棠才妆扮好,外头方嬷嬷走进来说:“夫人,前头爷身边的人来催了,说是太夫人那边也起了,让夫人动作快着些,一会儿还得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我这边已经好了,去跟爷的人说,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又对青雀道:“这次委屈你留在家里帮着方嬷嬷打理一应庶务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留紫芳在家,带你出去。”

青雀倒不在意这些:“不管在哪里,都是替爷跟夫人做事的,不都一样。”又说,“夫人放心,您不在,奴婢定会好生照看小二爷的。青梨院那边,奴婢也会一直差人盯着,万不能叫出一点差错来。”

“有你在,我很放心。”

先去荣安堂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又去了福寿堂等太夫人。等太夫人收拾妥当了,才一并出门去。

天还黑着,而此刻霍府外头,马车一排排已经都备好了。

幸姑梅露一左一右扶着太夫人,苏棠夫妻俩并肩携手跟在老人家身后。外头家丁举着火把,丫头婆子们也都候在马车旁,见主子们都出来了,立即过来扶着人上车。

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像霍家一样的勋贵。所以天虽然没亮,但此刻整条街都亮堂着,阵势特别浩大。

梅露头回瞧见这般阵容,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又想着,这几日要出去玩儿了,或许还能见到爹爹,心里十分高兴。

霍令俨骑马,几位女眷都是一人一辆马车。苏棠叫了枸杞紫芳一并坐上车来,其他奴仆跟在车外面走。

马车停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儿,直到一声号角响起,车队才缓缓前行起来。苏棠撩开帘子一角看了看,外头长长的队伍,果然一点点开始挪动起来。

而外边天也亮了,走上富贵街的时候,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

自是皇家车队走在最前头,再是诸王府的车队,后面则按着爵位跟的是勋贵人家的车。一路上浩浩荡荡的,人多,车又慢悠悠走着,慢得很,等出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夫人,您喝点水吃点干粮。”紫芳早做了准备。

苏棠本来十分期待这次秋游活动,但人还没出去了,就有些蔫了。出个城能从天没亮一直出到大中午,车队走得慢得要死,果然到哪儿搞的都是形式主义。

最重要的是,马车摇来晃去,她现在一阵犯恶心,直想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啦,这章字数多了些,么么哒~

第53章

084

“夫人, 您怎么了?”

紫芳见状, 忙将干粮放下,抬手拍苏棠后背, 帮她顺气儿。

枸杞赶紧拿了水来:“夫人,您先喝点水。”

苏棠接过枸杞手中的水壶,喝了点水后, 觉得好了许多。只是胸口还是有些燥闷, 总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可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我吃不下,就不吃了, 你们俩赶紧吃。”苏棠身子软软的,身子后仰了些, 靠在车板上, 半眯着眼睛歇息。

“夫人,您背后垫个软些的垫子。”枸杞拿了个枕头来, 帮苏棠垫在了背后,苏棠觉得好像些许。

许是这古代的马车太不稳了,而耗在路上的时间又过长了些, 所以苏棠才会想吐。出了城到了近郊, 车队整体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苏棠下车去沿着河边走了走,吹了吹秋日凉风后,就好了很多。

皇家围场就在京郊, 差不多大半日的行程。天擦黑的时候,正好抵达围场。

临近围场的地方有个行宫,行宫里面有各个汤池子,秋天泡泡温泉,正对身体有所好处。今天是来围场的头一日,天又黑了,所以包括皇家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暂且在行宫内住了下来。

安顿好后,紫芳匆匆走进苏棠的内寝来说:“夫人,薛家三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

紫芳请了薛三进来,薛三要朝苏棠行礼,苏棠亲自扶住了她:“你我同辈,为何给我行礼?快起来,我可担不起。”

“我是来谢谢三嫂的。”薛三顺势也就起来了,扶着苏棠手,与她一并坐了下来,她气色十分好,面上笑容可掬,“听了三嫂的话,又按时涂抹三嫂送我的药膏子,脸果然是好了。三嫂你瞧,一点痕迹都瞧不出来。”

苏棠说:“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其实不必谢我。”

薛三紧紧握住苏棠手来,垂头笑着道:“不管怎么样,在我这里,三嫂却是于我有恩的。这个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噢!你们俩好了。”

正说着话,幸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故意摆着一副吃醋的表情。

“我说我等了半日,也不见三嫂去找我呢。原来,伙着薛家姐姐在这里说体己话呢。”幸姑说,“三嫂一定是见薛姐姐比我温柔比我漂亮,就只喜欢姐姐不喜欢我了。”

薛三忙过去扶着幸姑走过来,笑着道:“我是来谢谢三嫂的。”

“谢她做什么?”幸姑坐了下来,却依旧鼓着嘴巴,“她有什么好的,值得薛姐姐才安顿好就特意跑来谢她?”

幸姑为人直爽豪迈,在她面前,薛三也不至于藏着掖着,于是就把那日的情况说了。幸姑听后,立即凑近薛三,细细瞧了一番后,又道:“三嫂送了你什么好东西?怎么没送我。薛姐姐如今越发好看了,指定是抹了三嫂送的药膏子的缘故。”

“哼!”

梅露也来了,正站在一边没说话。苏棠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后,这才对幸姑道:“我们幸姑天生丽质,便是不涂胭抹脂也是好看的。再说,我之前送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来着的?”

苏棠细细想了想,学着她的样子说话:“你说,我是将门之女,便是女儿身,那也算是半个男儿,何须涂胭抹脂?怎么,现在又怪我不送你东西了?”

幸姑不服气,闹着说:“那我不管,三嫂送不送是三嫂的心意。至于我抹不抹,那是我的心志,不一样的。”

“就你这张嘴巴会说话。”苏棠戳她脑袋。

幸姑哼了哼,忽又抱着薛三手臂笑起来:“薛姐姐,明儿比赛,你可别让着我。”

薛三道:“这你放心,平时什么时候都可以想让,就明儿不行。你也是,拿出自己真实的水平来,不许放水。”

薛三是因为有了心仪的人,所以她会拼尽全力的。就算最后结果会不尽如人意,但至少她争取过,也不会留有遗憾。但幸姑不一样,皇子选妃,幸姑在大选名单中,可她却不知道到底喜欢谁。

她与几位皇子素来都不甚相熟,只是家族需要她嫁入皇家,她身为勋贵之家的子女,为了家族荣誉考虑,她愿意走上这一条路。可是,毕竟是终身大事,若是能择个两情相悦的固然好,可若是万一嫁了个相看两生厌的,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开心。

苏棠自是明白幸姑的心情跟处境的,只是这种事儿,谁也没有法子,只能看老天了。

薛三似是看出了些什么,忙起身说:“我是瞒着我家老太太来的,老太太怕是要找我了。三嫂,幸姑,我便先回去了,明儿猎场上再见。”

“紫芳,帮我送一送薛姑娘。”

薛三走了后,苏棠搂着幸姑说:“心里有什么想跟嫂子说的,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说,迟早憋坏了自己。”

幸姑其实心里是不太开心的,但又怕太夫人她老人家担心,所以只能装着还如从前一样,开心的笑。之前到底离选亲日子还算远,幸姑想着还有段日子,倒也不担心。

可如今到了皇家猎场,怕是这几日过后回府,皇家的圣旨就要送达了。

“其实我挺羡慕露姐儿的,至少她的亲事,她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可我也知道,凡事素来都是公平的。我生在这样的人家,享受了这样的荣华富贵,父兄征战沙场,做出过那么多牺牲,而如今需要我的时候,不不能往后退,也是时候该我为家族做些什么了。我只是有些担忧,怕一步错会步步错,怕往后一辈子都不开心。”

“不会的幸姑。”苏棠搂着人说,“纵然你嫁了不喜欢的人,若是受了委屈,只要咱们霍家不倒,始终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只能在可选择的范围内选择最好的。”

“走一步看一步,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不虚度光阴就好。”

这些话,像是说给幸姑听,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能握在自己手里的机会又能有多少?不过都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怎么都是活着,怎样都是过日子,与其成日提心吊胆着不开心,不如想着如何让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过。

“三嫂的话,我记着了。”幸姑倒也不矫情,知道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说多了会让家人陪着担心,于是见好就收,“三嫂,我们去骑马?好多人去了。”

既是来了猎场,自然没有在京中的时候规矩多。明儿有比赛,今儿虽则天晚了,但想必也有不少人在临时抱佛脚。

“好啊。”苏棠也想去转转,时间尚早,她也睡不着。

到了猎场,果然,人还不少。

猎场上早有布置,虽则天已黑,但因有一排将士围成圈举着火把,所以此刻亮堂堂的,不比白日差多少。

陛下与诸位皇子竟然也在,而霍令俨,身为手握实权的勋贵,则也随一群世家之子伴在陛下及诸皇子左右。

“令俨,那是不是你媳妇?”敬宗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人,看着像是霍伯夫人姑嫂几个,于是点了霍令俨的名字。

霍令俨看过去,忙抱拳弯腰回话道:“回陛下的话,正是内子与舍妹。”

敬宗笑着:“你也不必陪着朕了,既是霍伯夫人也过来了,去陪陪你媳妇。”

霍令俨愣了一瞬,旁边赵王早看他不顺眼了,趁机怼说:“父皇让你去你就去,矫情个什么劲儿。当谁不知道你俩是怎么成亲的?在这里演给谁看呢。”

“赵王!”敬宗冷着脸沉着声音喊了一声,吓得赵王立即闭了嘴,敬宗训斥,“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和场合!还有,你是王爷,又不是菜场卖菜的农妇,怎么嚼起舌根来比那些个农妇还要厉害,你母妃平素怎么教你的。”

“是,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赵王从小就看霍令俨不顺眼,一有机会,就会刺他几句。

不过,霍令俨根本不搭理他。

“是,臣谢主隆恩。”谢了恩后,霍令俨快步朝妻子跟妹妹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丈夫朝这边走来,苏棠也迎着几步走了过去,走得近了,问,“没陪着陛下?”

幸姑说:“三哥自然是有了嫂子就忘了所有人的。”

霍令俨看了幸姑一眼,幸姑讪讪闭嘴。

“不打搅三哥三嫂说体己话,我跟露姐儿一边玩去。”说罢,拉着梅露,“我们去那边,我教你骑马。”

霍令俨说:“外面风大,你出来怎么也不晓得披件披风。”

苏棠道:“忘了,不知道外面倒是挺冷的。”

霍令俨看了她一眼,摘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来,裹在她身上。

又说:“陛下准了我的假,你又出来了,正好,我教你骑马。”

苏棠随他一道往马厩去,一边跟随他的脚步,一边说:“我不太会,你选性子温和些的。”

霍令俨道:“答应这回上山要教你骑的,所以,走前替你选了一匹。我选的马,你大可放心。”

苏棠笑了笑,没再说话。

去马厩牵了马出来,霍令俨手握着缰绳,望向站在一旁的妻子,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苏棠乖乖走了过去,霍令俨一手握住马缰一手托着她身子,稍稍提了些力气,便将人送到马背上坐着去了。

这马不高不矮,马镫安装的位置也恰到好处,苏棠坐在上面,一切都极为舒适。

苏棠才坐稳,正高兴的四下观察着呢,霍令俨一个跃身,也跃坐到了马背上去。他坐在她身后,双手握住缰绳,他手长,双臂轻轻松松绕过前面的人,将前面的人框在臂弯里。

“我先带着你转一圈,等你熟悉了不怕了,再一个人骑。”说罢,男人有劲的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马便晃悠悠走了起来。

见这里人来人往的,苏棠倒是觉得有些不妥:“伯爷,这里人多,你我这般,怕是不太妥当。”

霍令俨扯着马缰的手稍稍拐了个方向,马向左边去:“那便去那里。”

即便夫妻俩打马去了僻静之处,可还是叫不少人瞧见了。

“那是霍伯爷跟霍伯夫人吗?感情可真是好。”众人三五成群私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真是没有想到,这霍伯夫人当年那般手腕嫁进霍家的,倒也能这般得宠。”

“陛下亲赐的婚姻,霍家哪敢待她不好?岂不是忤逆陛下了。”

“我看倒不像是装着样子给旁人看的,这霍伯夫人的确摇曳生姿,模样算是国色。那日中秋宫宴上的一舞,想来是惊艳了众人。说句不妥当的话,若不是她已为妇人,怕是嫁入皇室,也是有希望的。霍伯爷宠她,也不稀奇。”

也有看苏棠不顺眼的,忙就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小户出身,又品德有亏,霍家如今虽则不比当年,但好歹根基尚在。依我看,这霍伯爷未必就是待她真心。”

“这可不见得,我觉得这霍伯夫人并非你说的那样。这女子的确有些手腕,这是人家的聪明之处,未必人家就不懂得相夫教子啊?我虽未与她打过什么交道,但也听说了,如今霍家中馈大权可是握在她手中的。自是有些本事,才能管得住偌大的伯府。而且,霍家太夫人待她也好,没瞧见么,方才霍大姑娘可是随她一道出来的。”

又叹息,言语间颇有赏识羡慕之意:“以小户之身铤而走险嫁入豪门,过了门后立即产下一子。如今手握中馈大权与自己夫君的心,女人能活到她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因两方意见不合,方才挤在一起的几个人,不欢而散。

可离她们不远的孟四,却听到了这番话。

085

孟四站在一个尚算隐蔽的角落里,藏得好,所以方才那些妇人并没有瞧见她。

孟四的丫鬟冬雪陪在她身边,见主子脸色不太好,冬雪劝着说:“小姐,天色晚了,这里又风大,奴婢陪您回去歇着?”

孟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冬雪又喊了她几声,她才似忽然回过神来一般,回头望了眼冬雪,继而点点头:“回去。”

明儿猎场上有一次比赛,这是逃不掉的。本来见大家大晚上都出来遛马,她便也出来遛遛马顺便吹吹秋风,可谁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本来好好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不由得又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来,她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也曾吵着要学骑马。家里大哥嫌她年纪还太小,他又忙,怕她学不好又怕她摔着碰着,所以总不允许她骑。

后来她闹得厉害,而霍家三哥恰巧来找大哥。霍三哥得知了此事,跟大哥保证,定会护她周全,大哥这才答应了。

再后来,霍三哥果然守信守时。答应教她骑马,他做到了,答应大哥好好看着她照顾她,她也做到了。方才看到他又教别人骑马,一时想起往事来,心中总不是滋味儿。

难免又要多想,若不是霍家遇难,想必霍三哥的妻子,就是她了。而如今坐在他那匹马上的人,也是她。

其实论身份论权势,自然是齐王殿下更好。只是,这世间曾有另外一个男子待她那般好过,如今物是人非,心中到底是意难平。

霍令俨带着妻子去了较为僻静点的地方练骑马,霍令俨带着她骑了会儿后,等她不再害怕怯场,他就打算让她一个人试着骑。将手里握着的马缰递到她手上,又教她手应该怎么握住缰绳,双腿应该怎么夹马腹,若是遇到马发了疯,应该怎样做……差不多一应安全措施都教完后,霍令俨这才翻身下马来。

苏棠正认真学着,忽然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她立即抬眸去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孟四小姐。

孟四是在回去的时候又恰巧遇到了人,所以,这才又驻足停下来看了眼。却没想到,竟然叫人给发现了。

既是被发现,若是此刻匆忙逃开,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所以,孟四只略迟疑了一瞬,便带着丫鬟朝这边走了来。

苏棠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人走近了,冲她打招呼:“孟四小姐,也出来练习骑马啊?”

霍令俨本来是在垂头认真检查马鞍马镫的,听到妻子的话后,他手上忙碌的动作骤然停住。略停了一瞬后,才转过身子去。

孟四已经走到跟前了,笑着冲二人见礼:“三哥,三嫂。”

霍令俨冲她抱了抱手,那边苏棠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霍令俨扶了她一把,苏棠下了马后,笑着看向孟四道:“四妹妹怎么来这儿了?”

孟四说:“明天不是要比赛了么,我看大家都出来遛马,便也出来了。出来有一会儿功夫了,正打算回去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三哥三嫂。”

苏棠说:“我不会骑马,伯爷正在教我呢。”

孟四笑了一下,颇为意味深长地说:“既是三哥教的,想必三嫂很快就能学会。”说着又一福身子,道,“不打搅三哥三嫂了,小妹先回去了。”

苏棠点头:“四妹妹请便。”

孟四临走前却看了眼那匹马,她顿了一瞬,然后走过去,手轻轻挠了挠马儿长长的耳朵,温柔地说:“金豆要乖哦。”然后搂着马儿脖子,将脸侧着贴着马脸,好似她才是这匹马儿的主人似的,十分亲昵。

苏棠自是察觉到了孟四的挑衅,她略抬眸,看向了对面的男人。霍令俨面冷若寒霜,目光也朝对面妻子探去,四目相对的时候,苏棠忽而扯唇冲他展颜一笑。

霍令俨依旧皱着眉心,又垂了脑袋,没说话。

只是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好在,孟四也见好就收。拍了拍金豆的肩背后,就离开了。

等孟四离开后,苏棠顺着那马的毛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霍令俨听的:“原来这马儿是有名字的,叫金豆啊。”

霍令俨倒也不想隐瞒她什么,又觉得他与孟四之间坦坦荡荡,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不说的,于是就解释道:“孟家四妹小的时候,是我教她骑的马。这匹马的确叫金豆,名字也是孟家四妹取的,只因阳光下看,它浑身金灿灿的发光。”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瞬,目光也不自觉朝对面妻子扫去一眼,想看看她脸色如何。

继而又说:“不过,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再取一个名字,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苏棠笑着:“没有不喜欢,金豆这个名字挺好的,符合我的审美。只是我不太明白,孟四妹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出,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霍令俨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上来。”

苏棠倒也没再为难他,只自己爬上了马去。

苏棠虽然不会骑马,但是以前有在马场骑过几回,一应要领都知道一些。再者,身边又有霍令俨这么好的老师在,她自然学得要快很多。

其实骑马也没什么难学的,而且金豆是一匹性情温顺的好马,通人性,苏棠跟它呆得久了,它就认苏棠为主人。

许是前一天晚上有些累着了,第二天睡得有些沉,起得迟了些。并且起床后,苏棠依旧感觉四肢绵软无力,总觉得没有什么精神,还想继续睡觉。

丫鬟们正在替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幸姑跟梅露过来了。

幸姑一身翠绿色的骑马装,突然闪在苏棠面前,苏棠只觉得眼前一亮。

“哎呀幸姑。”苏棠拉她到跟前来,细细打量,然后感叹说,“我们幸姑真的是长大了,这般英姿飒爽,果然是有将门之风。”

幸姑这身绿色的骑马装,是大夫人黄氏亲手替她做的。还是崭新的呢,幸姑今儿头一回穿。

“我本来觉得这个颜色不好,太鲜亮了些。可既然是大嫂亲手裁做的,我自然不好多言。不过,方才穿着它出去晃了一圈,在这郊外,穿梭在丛林中,竟然觉得这身骑马装十分好看。”幸姑有些兴奋,“三嫂不知道,露姐儿跟着我一起的,她知道。方才,好多人夸我好看呢。”

“你本来就好看。”苏棠也拿她当孩子,像个长者似的,帮她理了理衣领,然后问,“你们比赛要开始了吗?”

幸姑说:“陛下与诸位娘娘在用早膳,一会儿需要我们出去的时候,会有人吹号角。不过,方才来的时候,很多人已经等在外边了。三嫂,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也出去候着。”

枸杞忙说:“夫人才起,还没吃东西呢。”

苏棠不想扫兴,再说她此刻也十分向往着外面,于是对枸杞说:“那个饼来与我就行,我可以边走边吃。”

枸杞愣住:“夫人,边走边吃……这怕是不太雅观。”

幸姑似是等急了,忙就说:“出门在外,还顾及着这些做什么。快,去拿了来。”

“是。”枸杞忙应着声去了。

苏棠几人还走在路上的时候,外面集合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幸姑忙说:“嫂子,你们慢慢走,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