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姐儿怕极了,一个劲往哥哥怀里躲。筌哥儿一边护着妹妹,一边说:“儿子错了,方才不该不好好走路,险些冲撞了母亲。”

“没有啊。”许氏忙说,“你们没错,娘没有……”

许氏话还没说完,外头富安的声音传来:“爷回来了。”

“爹爹!”

瑰姐儿一听是爹爹回来了,立即冲了出去,死死抱住父亲不肯撒手。

二爷一把抱起女儿来,问:“怎么了?”

“娘!”瑰姐儿手指着屋里,认真说,“娘要罚哥哥,爹爹快去救哥哥。”

二爷没说话,只抱着女儿进书房去。

书房里,妻子坐着,儿子正垂着脑袋立在一边,气氛颇为凝重的样子。二爷扫了一眼,问二夫人:“筌哥儿怎么了,你要罚他……”

“我没有要罚他们。”许氏说。

二爷看了眼妻子,而后放下女儿来,对儿女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是,爹爹。”筌哥儿瑰姐儿乖乖行了礼,而后手牵着手退出去了。

许氏依旧坐着没动,只望着一处发呆,目光呆滞。二爷又看了她一眼后,挨着坐了过去。

但挨得不算近,两人间隔着些距离。

许氏依旧望着一处,目光动也没动,只是忽然启口问:“表哥,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

二爷抿了下唇,压了下眉,没说话。

许氏却自嘲一笑:“连筌哥儿瑰姐儿两个都不跟我贴心,他们更亲你这个父亲。可……可分明是我怀胎十月生下他们来的,我生他们的时候痛了一天一夜,我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他们还是孩子,你平时对他们未免太过严厉了些。”二爷说,“你严厉了,他们自然怕你。”

许氏也知道自己管家严厉,可这些都是耳濡目染跟老夫人学的。治家就得严厉一些,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过于松懈,岂不是一种纵容吗?

“那我错了吗?”许氏觉得自己有些孤立无援。

二爷道:“倒是不算是错。”他解释,“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也得注意方式方法。我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二爷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出口了,“你平日里总瞧不上三弟妹,可却不得不承认,人家治家确实有一套。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且还能落得好。你若是愿意,倒是不防多去静轩阁走动走动。”

许氏撇嘴:“我就知道。”

二爷道:“当然,你若是不愿去,也没人会强求。”

“我没有不愿意。”许氏始终不想让二爷觉得她不好,不管他说什么,她总归会顺着他一些。

即便心里极不情愿,但嘴上也是应下了。

“我去就是。”

二爷点点头。

许氏看向丈夫,外头夕阳余光透过窗棱照进屋里来,洒了二爷一身。二爷素色锦袍着身,玉冠束发,即便只是随意的席地而坐,身上也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种矜贵之气。

许氏爱他,从小就爱,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

“表哥。”许氏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心内像是有团火在烧一样,灼得她难受。

她手里揉着帕子,气息渐渐有些不稳起来。目光灼灼望着男人,洁白牙齿轻轻咬着红唇,一脸春色。

二爷望了她一眼,目光渐渐晦暗下去,他忽然站起身子来。

“我去外头瞧瞧。”

说罢就要走,许氏却突然扑过去,从后面拦腰将人抱住。

“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她不明白,“即便当年你娶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我们也这么多年过来了,你怎么就是不愿碰我。你知道的,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却唯独受不了你不爱我。”

许氏卑微极了。

二爷一如既往淡漠沉静,他轻轻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睁开。

那样的话,他真的难以启口。

一个男人,不能人事,这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儿。

“是我对不起你。”他说。

许氏拼命摇头,却疯狂落泪:“不是的,不关你的事儿,是别人的错。你是最好的,都是别人害的你。”

犹豫一瞬,许氏略抬眸,望着头顶的高秀的男人:“表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光影打在男人脸上,留下一片晦暗。

男人有一瞬的沉默,而后轻轻掰开女人的手,安静说:“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筌哥儿他们。”

“表哥!”看着渐渐远去的挺秀背影,许氏紧追了几步,而后却扶着门框站在一旁没再往前去。

男人走得很快,很快,就出了院门,再瞧不见身影。

许氏只是一个人站着略发了会儿呆,想起自己夫君方才说的话,她攥了攥手,直接往三房冲去。不过,倒不是去问怎么能打理好家里的,而是想问问三房的,如何能笼络住男人的心。

这老三当年那般痛恨苏氏,可如今,却这般疼爱,苏氏指定有些手腕。许氏想,只要能把这些手腕学到,只要能笼络住二爷的身和心,她就愿意在她面前暂时低头。

霍令俨也才回来,把赵王送出去后,正匆匆往回走。

恰好,门口遇到了二嫂许氏。

霍令俨眉心一挑,继而迎了过去,笑着问:“二嫂这是来找棠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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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真,觉得自己好惨,五十万字了收藏才5000……而且自从开文后,每天都坚持没有断更过~难道这本真的这么难看吗?大家都不爱收藏555555~蓝瘦~天使宝贝们,没收的收一下哈~

第106章

151

许氏与霍令俨年岁相近, 早在许氏嫁进霍家来之前, 两人就颇为不对付。后来许氏成了霍令俨的二嫂, 二爷废了腿, 伯府爵位落入三房手中,许氏就更是对霍令俨这个表兄恨之入骨。

许氏是藏不住情绪的性子, 让她伪装, 她一时倒是装不出来。再说, 今儿来是找苏氏的, 又不是找他,许氏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于是, 就略挺直腰背,颇有些傲慢地说:“自然。难不成,来找你吗?”

霍令俨垂眸, 目光淡淡上下扫视一番, 又冷着声音问:“找她何事?”

许氏道:“三爷管够了外头,难道,还要继续管家里吗?我找三弟妹何事, 无需告诉你。”

说罢, 许氏直接转身,踏足往静轩阁去。

霍令俨浓眉轻皱了下,继而举步跟上。

正是盛夏的傍晚时分,暑热褪去了一些,苏棠命人在院子里洒了水,添了些凉气。院子里浓盛茂密的葡萄架子下放着张竹制的躺椅, 此刻苏棠正歪着身子半躺在椅子上,一旁,笙哥儿摇头晃脑站在母亲面前背书。

“今儿先生就教了这些?”等儿子一字不差背完整篇后,苏棠坐正了问。

笙哥儿如今长大了些,虽然还是贪玩,但总知道轻重。今年春时入的家学,到如今盛夏,也有数月了。

家学里的先生不但教授课业,还教授为人之道、为子之道。所以,笙哥儿现在越来越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孝敬父母、替父母排忧解难了。

虽然做的都是些小事,但苏棠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心里总是满满的成就感。

要知道,生孩子不易,养好孩子更是不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嗯,今天先生就教了这些。”笙哥儿恭恭敬敬站在母亲身旁,有些小心思,但又似是怕娘不答应,所以犹犹豫豫的难以启口的样子,“娘……儿子……”

“想出去玩儿,是?”苏棠笑着将书阖上,递给一旁的小书童,然后对儿子说,“母亲素来教你的都是要劳逸结合,功课做得好,自然不拘着你。”

“多谢母亲。”笙哥儿特别高兴,一边按捺不住的朝侍奉一旁的小书童挑眉,一边拱手退着说,“那儿子去找大哥哥玩。”

“去。”苏棠道,“但记得天黑前回家吃饭。”

“儿子记得。”笙哥儿高高兴兴退下,一转身,瞧见父亲跟二伯娘,笙哥儿忙请安,“见过父亲,二伯娘。”

方才苏棠教孩子的情景,许氏也看到了。她倒是奇了,大热天的,又快晚了,怎么也纵容着给出去玩儿?

许氏又看向一旁的霍令俨,想看看他怎么做。而那边,霍令俨则直接陪着儿子一道走了:“叫上笙哥儿,还有你二伯。走,爹爹带你们骑马去。”

“还有大姐。”笙哥儿提醒。

霍令俨笑:“对,还有咱们家大小姐。”

“二嫂怎么来了?”苏棠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丫鬟将躺椅搬回去,她则请人进屋,“外面热,二嫂有什么事进屋说罢。”又唤了青雀来,“去把那半个冰镇着的西瓜拿来。”

许氏平时是不来静轩阁串门的,今儿特意过来,自然四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她发现,这静轩阁倒是归置得十分舒爽惬意,有些意思。跟着进屋,坐下来后,许氏才道:“瞧你平时治家严厉,下人们一提起你来,没有一个不佩服的。我以为,你对笙哥儿也该是严厉的,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我会纵着他?”苏棠道,“笙哥儿还小,爱玩是难免的。只要他把该学的学了,由着他性子让他去胡闹一番,又如何?只要没有太出格,也无需拘着。”

一顿,又试探性问:“二嫂今儿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是。”许氏抿了下唇,左右瞧了瞧,一时没说话。

苏棠明白了她的意思,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说:“你们去外间伺候。”

“是,夫人。”

人都退了出去后,苏棠才说:“二嫂是为了大爷的事儿来的?的确,我事先是知道,但那是伯爷告诉我的,跟别人无关。”

“我知道。”许氏抠着手,心里有些怄气。

二爷自然也是一早便知情的,人家老三把他的妻子当做自己人,凡事都信任她、告诉她……可二爷呢?二爷却瞒着自己。许氏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败之处。

今儿就是来取经的,所以,许氏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忸怩作态,便直说了道:“我今儿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大爷的事儿。”

苏棠眨了眨眼,朝对面的人望去一眼,倒是奇了:“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二爷。”

“二爷?”苏棠挺诧异的。

许氏面上没什么动静,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她素来是与三房不对付的,也瞧不上这苏氏,只觉得这苏氏是狐媚子,小户出身,登不得台面。

可如今,她却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要亲自舔着脸来请教她。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能够得到表哥的心,只要能让表哥和她像寻常夫妻一样恩恩爱爱心心相印,哪怕是让她跪下来求,她也愿意。

豁出去了!

许氏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巴抬得高了些,目不转睛盯着苏棠看:“咱们妯娌三个中,只你与老三过得最幸福。我知道的,你是耍了阴谋诡计嫁进的伯府来,老三起初也根本瞧不上你……可后来,后来渐渐的,老三怎么又认准你了?他对你的好,给你的宠爱,都不是假的。”

“甚至……甚至他为了你,可以……可以冒着家族安危私自调动手中军队……你是如何让他做到这样待你的?”

“二伯待二嫂不好吗?”苏棠问。

许氏脸色难看了些,讪讪说:“外人瞧着我是好,可我心中的苦,又能与谁说?对,当初的确是我求着要嫁给二爷的,二爷并非真心想娶我。可不管怎么样,这些年都过去了,孩子们也都大了,可……”

许氏越说越觉得委屈,但却又强撑着不肯露出脆弱的一面,她不想在三房丢人。

调匀气息后,许氏重新道:“我想得到二爷的心,我想他能够像老三对你那样对我。我知道我平时对你态度不够好,对于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

二爷的事情,舅母程氏都告诉苏棠了。所以,二爷虽然腿好利索了但却不能人事这事儿,苏棠也知道。

只不过,二爷是二伯(bai)子,苏棠只是弟妹,有些事情,就算苏棠再想帮忙,也得顾及身份,免得落人口舌。二爷房里的事儿,自然还得二夫人自己解决。

苏棠之前有心想提点一二,但许氏这人傲慢又嚣张,又素来瞧不上她。苏棠又不是圣母白莲花,没道理人家都百般看不上她了,她还硬凑上去被虐。

所以,也就没说。

今儿既然求上门来了,苏棠也不想跟她计较从前那些破事儿。一码归一码,她心中还是有轻重的。

反正每回她挑衅,苏棠都是立即怼回去的,也没哪回吃亏过。细算起来,倒也无需记这个仇。

“二嫂,你婚前都倒贴成那样了,没道理婚后反而怂了。”苏棠语出惊人,“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只是女的逆来顺受。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想来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你……你!”许氏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厚颜无耻,“你真不要脸。”

苏棠耸肩:“我要是要脸了,我们家爷能对我这样好吗?二嫂,你也别故作矜持了,今儿你都能为了那事儿来找我,怎么就又装着一副清水白莲的样子。你我都是妇人,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氏梗着脖子不承认:“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说的。”

“是是是,是我说的。”苏棠又继续道,“你别只外头咋咋呼呼好似挺能耐的样子,关起门来的时候,也能耐一些才好。胆子大一些,没什么羞涩的,男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纯洁,骨子里都一个样。你主动了,人家就算想拒绝,那也得有本事拒绝才行。”

许氏装着一脸不屑的样子,却是耳朵竖得老高,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苏棠:“你那一个小院子,能有多少事儿,别总事事抓着不放。琐碎事儿都交代下去,让下面的人替你操心,你不肯放权,说明你不信任人家,那还要人家怎么安心替你办事?回头你累得半死半活,还讨不着个好……甚至连陪丈夫儿女的时间都没了,又怪谁?”

“还有啊,你既知道二伯的病根在哪里。没事多看看书,就算看不进去,也要装着十分关心在意他的样子。用实际行动让他知道,你心里是真的有他。”

“久而久之,感情自然就好了。”

许氏道:“只是这样吗?原来你就是这样俘获老三的心的。”

“不!”苏棠纠正,“方法都是因人而异的,你我情况不同。这些法子适合你,却并不适合我,因为我根本无需做什么,伯爷的眼睛就离不开我。”

许氏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嗖的一下站起来:“你真不要脸。”

“无所谓你怎么说,反正这是事实。”

苏棠如今倒是觉得,时不时跟许氏较量几句,倒是挺有意思的。

许氏哼了一声就大步往外走,正好撞上迎面端着西瓜进来的青雀:“二夫人,西瓜还没吃呢。”

苏棠喊住青雀:“还吃什么西瓜,人家回去吃黄瓜了。”

青雀不明白:“夫人,吃什么黄瓜?”

“你不懂。”苏棠懒得解释,只问,“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老时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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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52

青雀正要回话, 外头霍令俨撩起珠帘走了进来。

青雀忙端着托盘退去一边, 朝着霍令俨弯腰行礼。霍令俨朝青雀手中托着的西瓜看了眼, 问:“怎么拿着这些西瓜不放下来?”

苏棠立即给青雀使眼色, 可惜青雀是垂着脑袋的,没看到。

“回爷的话, 奴婢才奉夫人的命端了西瓜来, 二夫人就走了。夫人说, 二夫人不喜欢吃西瓜, 喜欢吃黄瓜。”

“青雀!”苏棠真是服了她了,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细致清楚, “你先退下去。”

青雀不明所以,犹豫着:“这西瓜……”

“天热,这些瓜不冰着搁不了几个时辰。既是拿出来了, 你们几个去吃了, 省得摆着坏掉了可惜。”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青雀十分高兴,忙退了出去说,“你们都过来, 夫人心情好, 这些瓜赏了咱们吃。都来吃点儿,吃完了要更加警醒着点儿做事,也不枉爷跟夫人这般厚爱咱们……”

这青雀平时行事挺稳妥,怎么今儿却频频犯错?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她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心情好了?

苏棠此刻都不敢往男人那里瞄,指不定脸色多难看呢。

这青雀没听明白的事儿, 霍令俨自然是明白了。平日里小夫妻两个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苏棠可没少说这些荤话逗趣儿。

“你也别气了。”霍令俨声音懒洋洋传来,“这也不怪她得意忘形,这些西瓜,可是贡品。像咱们这样有爵位的人家,若是不得圣宠,也不一定能得到陛下赏赐,何况她们那样的身份。”

“这么好的东西,你全赏了下去,不是心情好是什么?”

在他们眼里,西瓜是好东西。可在苏棠眼里,却就是普普通通的水果,她没想那么多。

苏棠不想提这事儿,赶忙转移话题问:“爷不是说带笙哥儿他们骑马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可霍令俨却又偏偏把话绕了回来:“二嫂素日与你不和,我又不是不知道。带他们去玩儿,不过就是个幌子。我让常安送儿子去二哥那里了,自己回来了。”

“爷可真舍得。”苏棠轻哼。

霍令俨却眯眼笑:“跟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媳妇更亲。”又说,“别嬉皮笑脸的了,说,怎么回事?方才那事儿,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

男人起初还有些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这会儿突然严肃起来,苏棠也是怕的。

“这不二嫂找我嘛,说了几句二哥的事儿。”苏棠解释给他听,“二嫂来问我,到底是怎么让爷您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于是我就教了她一些。”

“就是教她吃……”霍令俨脸色越发难看,纵他是男子,有些话当扯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他也有些说不出口。

他还是那句话,关起门来,她怎么闹腾怎么不规矩都成。他喜欢,也受用。但是,绝对不允许她对别人说这些混账话。

倒不是规矩不规矩的事儿,只是他觉得,这始终是私房话,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事儿,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说出去了,这算怎么回事?

他再宠着妻子,再惯着她……但是,身为男人的占有欲、尊严,还是有的。

今天这个坎儿,过不去了。

苏棠自知触了逆鳞,老老实实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那爷想怎么样?”她声音低低的。

“我想怎么样?”霍令俨更是气炸了,这倒是成他的错了?

可是再静心想一想,的确,他在这里生气发火,又能要她怎么样呢?

她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乖巧不太听话。但又很矛盾的是,他喜欢的,看重的,不就是她的有主见不听话吗?

一时间,倒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只冷冰冰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后,甩袖子走了。

苏棠没追出去,也没挽留人,只透过大开的窗户目视男人气冲冲出了院子去。直到再看不到那修长笔挺的身影后,苏棠轻轻叹息一声,默默收回目光来。

真是的,好端端的,又吵架了……

可这回真的不关她的事儿啊。

霍令俨是一边往外走,一边等着人拉他回去的。可人都气冲冲出了院子,也不见人来挽留,索性他一甩袖子,真的走了。

想了想,去了马场。

像这样的勋贵人家,尤其是有军职在身的人家,家里都会养马建马场的。霍家马场不算太大,但好歹平日里兄弟父子叔侄切磋骑射之术,还是不成问题的。

霍令俨去的时候,二爷正扶着笙哥儿上马。

坐在马背上,瞧见父亲来了,笙哥儿晃手:“爹爹。”

二爷也笑:“怎么样?一起来切磋一下?”

霍令俨没什么心情,摇摇头:“不了。”

二爷见人似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大爷的事儿出了什么问题。忙将几个孩子交给富安跟另外几个随从后,二爷拉了霍令俨到一旁隐秘处。

“大爷的事情怎么样了?”二爷关切。

大爷那事儿,都是霍令俨一手操办的,二爷没沾手,所以一应行程他都不知道。

霍令俨道:“二哥放心,目前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中。我能救得了大哥,也能替父亲报了这仇。”

二爷点点头,却心下还是担心:“虽说大哥一切都不知情,但是这些年来,的确是一直跟樱姨娘呆在北秦国的。如夫妻一般生活,还育有一个儿子……那虎子。”

“虎子‘死了’。”霍令俨语气淡漠。

“什么?”二爷难以置信。

霍令俨望了他一眼,解释:“我暗中派人去找了个跟虎子差不多大年岁,且身形容貌也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儿。那个男孩儿得了怪病,本来也命不久矣。就在前两天,他病死了。我装作亲自去给他喂了□□的样子毒死他,也能表明霍家的忠心,绝对不会留下奸生子。”

“至于大爷的那个儿子,二哥也无需再问。若是告诉了你,日后大哥问起你来,你是说,还是不说?就不让你为难了。”

二爷挺惭愧的:“你做事周全,我们没一个不放心的。只是,这些罪责你一个人担着,怕是会树敌颇多。还有大哥那边,难道,你真的打算让他也认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吗?”

霍令俨目光冷冷:“若是演戏不演全套的,又怎么能逼真。只有不告诉他真相,他才会悲痛,陛下才会深信不疑。”

二爷道:“怕就怕他陷得太深,在乎那个女人重于在乎发妻。在乎那个儿子,多于在乎兄弟。到时候,反倒你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