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阁老淡淡一笑。

年轻人就是不懂得深浅,以为特立独行就能博得个名声,可是却不知道这孤臣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得来的。

方天士也愤愤不平:“贫道一切都是依从天意,不敢有半点隐瞒和私心,指挥使大人何以出言不逊,出口伤人?!难不成也是被这妖孽迷惑了?”

他指着地上的朱元,义正言辞的一挥拂尘:“妖孽将出,必有异象!贫道观此女乃是天盘二宫的天罡星加临到地盘七宫的地魁星之上,乃是九星反吟之格局,主大凶!此女必定出世便要克父母,克亲朋.....凡是与她相关之人,皆不得好运。”

方天士信誓旦旦,满怀自信冷眼看着她:“观其命格,乃是早夭之命,原本早就应当死了,可是如今却强行逆天改命,避过了早夭之命格,既然如此,便必定要有人来代其受过......圣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查她根底,瞧瞧贫道是否胡诌。”

常应隐晦的露出一个笑容,片刻之后便又恢复如常。

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不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早已经拧成了一股权力网,随时准备绞杀想要挑衅的人。

很不幸,朱元现在就是即将被绞杀的对象了。

嘉平帝扬了一下手。

方天士得意的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常应使了一个眼色。

这种小事,他向来是手到擒来的。

“道长认定我为妖孽的理由说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有前面这么多东西铺垫,那豹子是怎么回事?”朱元玩味的笑了笑,看着那只蠢蠢欲动的豹子啧了一声:“是豹子扑向谁,谁就是妖孽吗?”

方天士没有料到即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朱元竟然还没有半点恐慌的神色,心里隐隐升起一些不安,也升起一股被看扁的烦躁,冷哼了一声便不屑讥讽:“这是自然,你乃.....”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便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险些要惊呼出声------豹子动了。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之前还安分的趴伏在驯兽太监身边如同一只大猫的豹子便发起狂来,两只后腿拼命蹬动,几乎用后腿站立了起来,两只前爪猛地扑向了周边帮忙的太监。

众人都懵了,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卫敏斋眼疾手快,已经立即便护在了嘉平帝跟前。

嘉平帝倒是不动如山,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豹子发狂,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朱元。

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那个驯兽的太监显然已经掌控不了手里拽住豹子的绳子,惊恐的倒退了几步,面色尸白的尖叫了一声:“快!快跑!”

豹子发狂了,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盛阁老一怔,脚步却比脑子更快的往羽林卫身后躲。

怎么会这样?驯兽太监经过严格的训练,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看向安排这一切的常应,却看见常应的眉头皱的更紧。

说什么来什么,他正想要张口问问常应怎么回事,就觉得一股劲风袭来,随即便觉得肩上一重,失去重心猛地倒在了地上,后脑勺狠狠的磕在了地砖上,发出嗡的一声闷响。

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呼痛,便闻到了来自大型猛兽身上的独有的那种血腥味,他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该死的豹子,为什么竟然会朝着他扑过来了?!

驯兽太监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有些无措的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站在原地急的汗如雨下。

倒是朱元施施然得了嘉平帝的准许站起来,面带微笑问那个面色惨白的驯兽太监:“觉得奇怪吗?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豹子居然还会扑向其他人?分明你只命令它扑我,而它向来是听你的话的?”

驯兽太监惊恐的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摇头否认:“圣上,我是冤枉的!我怎么敢,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朱元面色冷淡:“不知道为什么豹子忽然不听你的指令扑向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日以继夜的守着它,应该很清楚它的习性,那你也应该清楚,野兽这种东西,它们是没有脑子不会思考的,一切只听主人的命令行事。”

拨云见日 三十九章·晚了

驯兽的太监瑟瑟发抖,急的几乎要当场哭出声来,他控制不了他手里的豹子,让这豹子扑向了第二个人,这本来就已经等于自相矛盾,戳破了之前方天士的那套说法------豹子通灵性,它扑向谁,谁便是妖孽。

他不过就是个驯兽的太监罢了,一切都听上面的,可是上面没有告诉他还会有这种意外,他没法儿回答朱元的质疑。

常应也目露凶光,紧紧看着地面上被豹子撑着的盛阁老,面上神情阴沉。

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只不过是拿来杀人的借口,可是现在常应却真的有点儿怀疑她是真的妖孽了,如果不是妖孽,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不,哪怕是不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应变能力。

她简直就好像没有半点畏惧!

可是这本来就已经是一种不正常,多少高级官员碰上了这样的事,只怕都得吓掉半条命,别说是当场反驳辩解了,只怕是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径直被人抬走。

可是这个丫头.......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分析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朱元便已经冷笑出声:“冤枉?我若是今天死在这里,怕才是真的冤枉!这一招的确是挺厉害的,祸水东引,栽赃嫁祸,几乎叫人百口莫辩.......”

方天士脸色铁青,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听见朱元这么说,便下意识指着她:“不是,这一切分明就是你这个妖孽......”

“我这个妖孽如何?”朱元侧目而视:“我若是妖孽,在天子身边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圣上圣明烛照,乃是真龙化身,一切邪魔都不敢近身,我到底是不是妖孽,还需要你来定罪吗?!”

嘉平帝玩味的牵起嘴角笑了笑。

有些意思。

卫敏斋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场中众人到了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通通都噤若寒蝉。

今天是圣上烧青词的时间,谁不知道圣上对这个日子重视的很,而能陪圣上进行这项仪式的,也都是圣上跟前的心腹,谁能指使的动那个驯兽的太监闹出这种事,还需要说吗?

不管是其中哪一个,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起的。

王太傅没有料到朱元到了嘉平帝跟前竟然也还能稳得住,暗暗赞叹了一声。

常应却忍不住有些烦躁。

当然,躺在地上的盛阁老更加烦躁,他如今一动也不敢动,想要出声说几句都不行,豹子的舌头就在他眼前,好似他一动豹子随时就扑下来咬断他的脖子。

这种惊恐实在不是他这种读书人可以承受的,他忍不住快要僵硬了。

朱元笑了一声,看着那个太监抿唇微笑:“怎么,这位公公,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是不是还要一口咬定,说豹子扑我,只是出于我是妖孽的原因?”

方天士急忙出声:“你当然是妖孽!”

“是吗?”朱元有些想要拨弄自己指甲,但是知道是在嘉平帝跟前,只好收敛自己从前的一些小习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指着盛阁老皱眉:“那请问,这位大人也是妖孽吗?”

她说着忽而笑了,猛地一扬手指向人群当中一言不发的常应:“还是说,是他,这位公公也是妖孽?”

王太傅心里一咯噔-----这也太大胆了!这可是东厂都督!他正想开口缓和气氛,就见豹子又动了,竟然真的顺着朱元的手猛地又扑向常应。

可常应毕竟跟手无缚鸡之力的盛阁老不同,他是有功夫在身的,很快便躲避开了,冷冷的看着朱元呵斥:“简直胡闹!圣上金尊玉贵,怎容你如此放肆!”

“公公也知道这个吗?”朱元脸上的笑容猛然消失,全身的刺仿佛一瞬间都立了起来:“既然公公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行如此荒谬之事?!难道公公没有看见?这个所谓的驯兽的太监,他同样控制不住这个豹子,野兽就是野兽,哪怕你训练再久,它也终归是不通人事的,根本不能用常理看待,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可能会玩脱了,可能威胁到圣上的龙体吗?!”

卫敏斋不合时宜的在这样严肃的场合有些想要发笑。

常应却已经立即意识到危险------在他眼里,他现在跟朱元还应该是盟友,为什么朱元却好像早知道他是敌人而且跟盛阁老有关系?

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又为什么径直便认定这个驯兽的太监是他指使的?

“你胡说八道!”常应眉头皱起来:“简直是胡乱攀诬!”

“是吗?”朱元半点不怵,跟他几乎针锋相对:“那圣上要不要审一审这个所谓的道长,再审一审这个所谓的驯兽太监,看看到底是不是要猫腻?”

她转身猛地跪在嘉平帝跟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圣上!请您明鉴!方天士可以用这一套指责我是妖孽,那我能让豹子反扑盛阁老和常公公又怎么说?!难道他们也是妖孽?难道他们也一出生就克死了爹妈,一路走到现在孤家寡人?!这也未免太可笑了。”

是太可笑了,他容许底下的人在他跟前玩心眼,可是底下的人不能把他当傻子。

任何想要操纵他的人和他的行为,都不可原谅。

嘉平帝看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驯兽太监,冷冷的吩咐卫敏斋:“查!给朕查个明白!”

方天士反应不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卫敏斋一脚踹在了膝窝里,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卫敏斋没有留情,将他冷冷的架起来扔给自己的下属:“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蒙蔽圣上!”

方天士气的头发昏,不敢想象他还没说完圣上竟然就不听了,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妖孽!?

朱元冷冷的对上了已经被搀扶着站起来的盛阁老的视线,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觉得不对了吗?发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这么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觉得可惜愤怒吗?可惜已经晚了。

拨云见日 第四十章·噩耗

豹子迅速被赶来的另一名驯兽太监给控制住了,嘉平帝冷眼看着豹房的人过来善后,才问朱元,之前她是怎么办到叫豹子随意扑人的。

“只要想办到,总有法子的。”朱元冷静自持,知道嘉平帝此时心情一定极为不好,并不敢隐瞒实话实说:“臣女是个大夫,是大夫身上自然就时常都会带着一些药物,不巧,正好也有叫动物发狂的东西,臣女趁机抹在了盛阁老身上。”

盛阁老已经缓过来,此刻见了朱元,简直想要开始骂娘。

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他也算得上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了,可是像是朱元这种......

他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思绪,拱手对嘉平帝说:“圣上,此女行为诡异举止特殊,分明不是常人,不能以常理对待,臣以为,应当查一查她的来历!”

嘉平帝没有表态,看了朱元一眼问她:“你怎么说?”

朱元便忍不住笑了。

“我的来历别人不清楚,难道阁老也不清楚吗?您的女儿和朱正松合谋害死了我的母亲,我才刚刚告过御状,盛阁老到底是记性太差还是故作姿态,竟然连我的来历都不知道?”她冷笑了一声,揶揄的道:“换句话问问,阁老到底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圣上当傻子糊弄?”

这个贱人!

盛阁老气的发懵,生平头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发冲冠的指着朱元骂出了声:“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竟敢污蔑老夫!”

当官的人,就从来没有这么直来直往的,通常哪怕恨你恨的牙痒痒了,面上也还是要和和气气的,背过身去再捅对方一刀,可是这个朱元,她跟所有要脸面的人都不同,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根本没有分寸!

常应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行迹,不然的话为什么朱元会连他也一起对付?可是不管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漏,以至于朱元竟然看穿了他的意图。

按理来说不应当这样的.......

可是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关键是该怎么应对。

朱元的嘴巴是管不住的,可是圣上宠信盛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真的就凭着朱元的三言两语就给盛家定罪,肯定是还要再查的。

方天士如今是被关押在诏狱,由锦衣卫看守。

那事情就方便了。

杀了方天士,或者是叫锦衣卫造一份能够撇开盛家和自己的文书.......

他脑海里正思绪纷杂,就听见嘉平帝问朱元:“当朝污蔑朝廷大臣,你知不知道后果如何?”

“臣女敢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朱元毫不迟疑跪在地上,不躲不闪的看着盛阁老一字一顿的冷笑:“圣上,你圣明烛照,难道看不出来今天他们在您眼皮子底下玩的把戏吗?在您眼前,他们尚且如此不知顾忌,丝毫不加遮掩,可想而知在背后她们到底能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了。所谓的天煞孤星,所谓的大凶命格.......若是今天臣女不是身怀医术,破了此局,那迎接臣女的只怕就是南镇抚司了吧?”

王太傅恰是时候的插话:“圣上,朱姑娘虽然直接,可是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小太监有如此行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朱姑娘乃是太后和圣上召进宫来替太后治病的,究竟是谁这样看不得朱姑娘好,竟然不惜勾结内侍,做出如此行径,实在不能不查!”

他是帝师,嘉平帝嗯了一声,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常应一眼,点了自己身边的徐英出来:“你去南镇抚司走一趟,传朕口谕,这件事一定要一个明白!”

他环顾了一圈在场众人,神情冷淡:“盛阁老,既然朱元直指你是幕后指使,那你便回家休养几天吧。”

休养几天?!圣上竟然真的怀疑他?!

常应也忍不住面露异色,没有想到嘉平帝竟然真的直接就让盛阁老回家休养。

王太傅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顺风顺水太久了,以至于盛阁老几乎已经忘记了从前他是怎么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的谨慎小心的走到了现在。

他已经忘记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

之前在盛阁老的默许之下,参奏朱元的折子便雪花一样的飞到了嘉平帝眼前。

不过一个告父亲谋杀母亲的案子,虽然告的是朝廷命官,但是阵势闹的这么大,哪里是正常的案子能遇到的?

谁都不是傻子,少年登基早早亲政的嘉平帝更不是。

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么多老臣几乎蜂拥去找朱元的麻烦是为了什么?

可是嘉平帝隐忍不发。

这不是因为他对此无所谓,而是因为作为朝廷阁老,能够有这个能耐不怎么奇怪,涉及自己利益,会反击也不值得指责。

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是当年前朝的太祖动不动就拔人皮,那也不能真正杜绝贪官。

朱元早知道告朱正松和盛家,哪怕是口水都能淹死她,可是她不仅不怕,还去求了自己,让自己也添一把火。

王太傅在心里啧了一声,忍不住赞叹朱元的大胆-----她让他找几个言官御史,狠命攻击她不守子女本分,大不孝等罪名,要求嘉平帝将她处死以正视听。

这么多天下来,在嘉平帝眼里,朱元实际上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现在这个本来就没有还击之力的小姑娘,竟然还被如此苦心孤诣的设局,那说明了什么?

那说明了,现在盛阁老已经到了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

那又说明什么?

说明了盛阁老已经没有把嘉平帝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在他眼里,皇帝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根据他的喜怒和利益来决定这把刀要指向谁。

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这一点。

朱元实在是太懂的如何算计人心了,而且还从来不狂妄自大,能利用的一定要利用到底,王太傅忍不住在心里唏嘘,要是朱元是个男子.......要是朱元是个男子,这天下必定将有她的一席之地!

拨云见日 四十一章·考虑

专权,不敬,跋扈。

这哪一项都是叫皇帝绝不能容忍的事,何况盛阁老一下子已经全部都给聚齐了,王太傅想不到这回嘉平帝再偏袒盛阁老的理由。

果然,嘉平帝打发了盛阁老以后,就叫朱元去太后那里,点名留下了内阁其他人。

御书房里,嘉平帝看不出喜怒的坐下,挑了挑眉问他们:“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黄阁老和髙阁老都是盛阁老提拔入阁的,这么多年受了盛阁老不少恩惠,两人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件事却并不敢就立即站队-----谁都知道嘉平帝对于青词的看重。

这回盛阁老选择在今天这个日子做这件事,做成了还罢了,可是偏偏当即就被朱元给戳破了。

公器私用啊,这是把嘉平帝当枪使。

嘉平帝少年登基,最厌恶的恐怕就是那段不能亲政太后垂帘听政,内阁辅政的时期,现在好不容易脱离出来,他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掌控。

可是盛阁老此举无异于是犯了大忌讳了。

黄阁老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出声。

倒是髙阁老想了想,才小心谨慎的说:“这件事......还没有审出个结果,也未必就是盛阁老所为吧?”

嘉平帝嗤笑了一声:“跟个小姑娘斗成这样,竟然还要假借神仙之手叫朕杀人,真是出息了。”

“太傅怎么瞧?”嘉平帝看了他一眼,手指点在桌面上,身上的龙袍耀眼异常:“这个小丫头的确是有些奇特,寻常人见了朕,可没几个敢有她这样的胆子。”

王太傅没有反驳,也不顾髙阁老和黄阁老就在身边,点了点头便道:“这个小丫头的确是身怀绝技,以她的年纪也的确是难得,可是话说回来,少年天才也不稀奇,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甘罗还是十二岁的宰相呢......盛阁老就抓住这一点便说人家是妖孽,也的确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黄阁老皱了皱眉,王太傅的这立场也太明显了。

髙阁老脸色也不大好,见王太傅这么说,忍不住便愤愤然:“甘罗也没有以子告父!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丫头敢有这个胆子,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嘉平帝冷眼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首辅:“爱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