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要飞机降落,因为只有在低空时才能打开机舱,飞机的装置已经收到破坏,早已失去和泰国机舱联系,根本无法回到原来航道,如果想活命,就想办法降落。

只是,这并非海域上,即便低空行驶,在千米的高空跳下去,同样粉身碎骨。浑身是血的驾驶员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依言控制飞机下降。

沈祭梵隐隐看到水域,心中盘算着应该是澜沧江的下流,也就是泰国境内的湄公河。

“降落!”

压强在逐渐减小,沈祭梵不得不放弃控制操作的人,转身去机舱看安以然。

然而他一转身,那人便关了飞机上的电源,瞬间机舱内一片漆黑,沈祭梵回头时,那人正举到刺进心脏。

沈祭梵眉头紧拧,飞机再度失去控制,整个震动着。

沈祭梵快步走到安以然身边,安以然几乎已经晕过去,沈祭梵掐着她人中,迫使她清醒。安以然浑身无力,攀在沈祭梵身上,沈祭梵抱着她重新进入驾驶舱。安以然看到满地血差点再次晕过去。

一般飞机上有救生衣却没有降落伞,原因是压强太大的高中根本无法打开机舱,并且也不可能完成跳伞。可沈祭梵记得沈家专机的驾驶舱内都放有降落伞,并且还有一套比较完整的自救设备。

沈祭梵找出降落伞要给安以然扣上,安以然抖着声音出口:

“沈、沈祭梵…你要让我跳下去?”

那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沈祭梵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道:“然然,听话,没事的,很简单,相信我…”

安以然想大哭,现在还叫她相信他?可她这时候竟然哭不出来,浑身颤抖如筛糠,紧紧抓着沈祭梵的衣服,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肯听。

飞机越来越低,已经擦过崇山上的高大乔木,机身不可抑制的左右摆动,旋转着越来越失去飞行轨迹。安以然吓得惊声尖叫,紧紧抱着沈祭梵。

好在再次开了电,飞机探出的光能大概看到前面是什么情形。下面一片黑,高低错落,应该是在某一片热带雨林范围内。容不得沈祭梵做出正确的位置估量,就已经看到飞机前面的高峰巨石。

“啊--”

安以然吓得把脸埋进沈祭梵怀里,沈祭梵容不得她不肯,三两下给她扣上降落伞,启动舱门,飓风瞬间刮进来。令沈祭梵欣喜的是下面有水域,总算能保证性命。

扯着安以然,用力把她往下面推。

安以然这一刻哭出来了,嗷嚎大哭,抱着沈祭梵大腿不肯放,脸色惨白得慎人,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沈祭梵,不要…”

沈祭梵回头,已经越来越接近崇岭山峰,眼里急色尽显,大怒道:“听话,你这样我们两都活不了,然然,我保证没事!”

“我不要…不要,沈祭梵,我死也不要…”安以然紧紧抱住他的腿,他板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抱了回来,沈祭梵气得怒火狂烧:

“安以然,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给我起来,跳!”

“我不要…我不要…”安以然哭得歇斯底里,哭声和飞机轰响传荡在安静的森林上空,凄厉而悲惨。

“沈祭梵,你让我跟你一起死,我不怕的…不要推我下去…”

下面是什么啊?漆黑一片,像极了黑洞,纵身跳下,就是坠入无间地狱。她不要跳,死也不要!

沈祭梵气得脸色发黑,谁说要他要死了?不怕为什么不跳?这让人恨的小东西总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扯后腿,这是任性的时候吗?

“跳伞不能承受我们两个人,懂吗?我们谁也不会死,听到没有?”沈祭梵几乎是嘶吼出来。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巨石,沈祭梵一把提起安以然抱着纵身跳下去。

“啊--”

尖叫声被飓风掩埋,他们急速下降的身体被风挤压摩擦,痛得撕心裂肺。而在他们跳落后的那一刻飞机撞上巨石,“嘭”一声巨响传遍山谷丛林,爆炸声紧跟而至,火光照亮整个山谷。

沈祭梵和安以然被挂在参天大树上,下面是湍急的和江流,水面很宽,看起来也颇深,沈祭梵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境内的澜沧江还是已经在泰国境内的湄公河。沈祭梵双臂几乎被废了一般毫无知觉,竟然还紧紧抱着昏厥过去的安以然。

叹了口气,晕过去也好。

动了动被逆风剧烈拉扯过的身躯,脸已经完全僵掉,身体机能一点一点复苏后沈祭梵抬眼朝上忘了忘,降落伞缠在树枝上,而他自己麻木的双臂可能撑不了多久。

凑过头去轻轻咬着安以然的脸,轻轻的吻,又咬她耳朵。

“然然,还好吗?醒醒,然然…”沈祭梵往她耳朵里吹气,又低着头去咬她的唇。

庆幸的是安以然只是休克过去,等一切安静了就慢慢醒过来。刚睁眼沈祭梵的近在咫尺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安以然忽然眼眶一热:

“沈祭梵…”

“别乱动,然然,你伸手在我后面的包找到刀然后割断绳子。”沈祭梵直接截住她的话,不让她开口。

安以然也是在他说话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半空中没着地。安以然禁不住又抖了起来,哽咽道:

“沈祭梵,还要跳吗?”

沈祭梵闷声低笑,沉稳的笑声令安以然多了几分心安。沈祭梵埋头用额头轻轻蹭着她的,低声道:“大不了你再晕一次,我保证你再醒来时我们踩在地上,嗯?”

安以然撇撇嘴,眼眶湿热,低声怨道:“沈祭梵,都这时候了你还能说笑。”

沈祭梵轻轻蹭着她的额头,鼻尖刮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下,道:“不割断绳子,我们就下不去,你不想下去吗?”

“想,但是、好高…沈祭梵我怕…”安以然低低的说。

沈祭梵叹息,那么高都跳过了,这还怕?

“可是,然然,你如果不隔断绳子,恐怕你很快会一个人掉下去,因为,我手臂快断了。你自己想想,是你一个人掉下去好,还是我们一起掉下去?”

“啊?”安以然吃惊的看着他,他灼热的眼神直直看着她,鼓励的看着她,带着明显的笑意。

安以然说:“沈祭梵,你笑起来,很好看碍。”

沈祭梵点头,安以然凑过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松开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缓缓往他身后摸去。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亲他那一下是为什么,可能是单纯被月光下的美丽男子蛊惑了吧。沈祭梵愣了愣,他刚才被小东西给亲了?竟然一时半刻没缓过神来。

安以然找到匕首,拔开刀鞘不忘叮嘱说:“沈祭梵,你要抱紧我哦,可不能松了,我要割绳子了。”

“好。”沈祭梵温雅的声音低低响起,眼里满是鼓励的神情。

安以然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吸了口气,绷紧了身子抬手去割绳子。沈祭梵倒显得镇定了,目测下面的环境尽管水域很宽,也可能水会很深,可只要没有什么骇人的动物在下面虎视眈眈,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安全上路。

安以然一咬牙,看准了目标,眼睛一闭,“唰唰”几刀挥过去,只听见咔嚓声响,安以然睁眼的那刻时间她和沈祭梵两人双双以极快的速度下落。

“抱紧我,别被水冲散了。”沈祭梵及时喊了句,下一刻“咚”地一声砸进水里,水面被溅起水花丈余高。

安以然连呛了好几口水,两个人瞬间被激流冲出好远,在水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浮上水面。沈祭梵庆幸强行给她穿了救生衣,否则这么急的水流两个人定会被冲散。

沈祭梵带着安以然往岸边去,紧紧抓住垂下水来的植物靠在水边喘气。

安以然被水呛进气管了,喝了不少水,不停的咳,肺都快给咳出来,又不敢松开沈祭梵,眼泪鼻涕一个劲的流,狼狈极了。

沈祭梵换了气,往浅滩边游,两人总算上了岸。

安以然只觉得水太脏,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生物进肚里去,大咳刚过,企图把吞进肚里的水吐出来。沈祭梵活动了下手臂,依旧湛亮的目光在安以然身上打量着,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放心下来。

安以然难受得在地上滚,嘤嘤的低声哭,“沈祭梵,你为什么不说跳下来是水?我最怕水了,喝了好多水进去,肯定还有别的…”

沈祭梵淡淡的回应着,他跳机前带了直升机上的安全包,可在跳下的时候被刮走了不少东西,又经过激流冲击,包里还剩些什么他并不知道。

拿出先前塞进救生衣里面的手电筒,甩了下水,还能用,推开开关,为了不让他们暴露在夜色中,手掌挡住大片光照着包里的东西,拿出一个小型的银色盒子,沈祭梵暗自庆幸,好在最重要的东西没掉。

他相信在飞机偏离航道时魏峥那边就已经知道出事了,而这时候他的人已经开始展开搜救行动。而这个银色小盒子便是信号发射物,只要开启信号开关,沈家暗卫便能极快确定他们的位置。

沈祭梵快速的发送信号,然后把急需用的东西整理出来,关了手电筒轻轻吐了口气,这时候才看向安以然,低声道:

“掉在水里是幸运的,你知道金三角大约十万平方公里无人区的中心地带有一片万毒森林吗?那是地球上仅存不多的动植物基因宝库之一。 ‘万毒森林’虽然是苗族、瑶族和僳僳族的传说,不过却真实存在,是连具备最先进军事装备的冒险家都无法靠近的热带雨林。毒物甚多,活的死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千奇百怪,如果我们运气再差一点不幸掉进了万毒森林,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安以然忽然噤声,抬眼看他,脸色惨白惨白的,慢慢的挨近沈祭梵,低声说:

“沈祭梵,我、我害怕。”

沈祭梵拧干她头发上的水,知道怕就对了,这丛林里可不比外面,危险得很。

两人正相对无语,却陡然听见丛林中传来低声咆哮,安以然猛地全身僵住,机械一般慢慢转向沈祭梵。

“什、什么声音?”安以然的声音轻轻的颤抖。

沈祭梵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示意她别出声,一边快速收拾地上的东西来不及拧干自己的衣服拉着安以然小心离开。

这里是近水源,正好又是浅滩处,夜晚有不少猛兽会出来喝水。他们若不及时离开,怕是会填了兽腹。

在丛林中生活的野兽对于夜间活动是分外熟悉的,它们的可视度也比常人强几倍,所以沈祭梵紧紧带着安以然快步离开的同时又必须避免发出声响,更要小心避开些异样的植物。

两人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放慢速度,安以然大气都不敢出,这丛林里实在太诡异,静谧得过分,就连两人轻浅的呼吸声都觉得甚是突兀。

沈祭梵温热的掌紧紧贴在她腰上,将她基本上圈在自己身体范围,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安以然紧紧抓着沈祭梵的衣服,低声说:“沈祭梵,能不能休息一下?”

好在今天的鞋是厚底的,要换得高跟鞋她该怎么在这丛林里走?不过此时也走得很吃力,鞋子里面全是水,走一步都能踩出水来。又怕出声音,只能轻轻的下脚,精神还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

沈祭梵紧紧圈着她,附头在她额上吻了下,在接触她额头发烫的皮肤时微微一震,没出声,可心里警觉了,她身体本来娇弱,经过那么大的惊吓后又落水,这么冷的山间全身都被湿衣服裹着,是极容易病的。

丛林中太暗,可视度不过几米,而且还看不真切,月光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了去,半点亮光都没有。沈祭梵也不敢这时候打灯,漆黑的夜中一开灯就暴露了他们自己,毫无人性的野生动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只想着快得走出丛林,因为也并不能辨别出这里的具体位置。

他们落水的水域是澜沧江没错,可他不确定到底是有没有到达泰国境内的湄公河,澜沧江水域沿岸有太多变数,出境后的湄公河流经缅甸、老挝、泰国三国,擦边境而顺流而下汇入海洋。而这三国交界处正是神秘的金三角区域。

“然然,坚持住,很快就能走出丛林,然后我们就能好好休息,坚持住。”沈祭梵暗沉的声音蛊惑道。

扣在她腰上的铁臂往怀里更带近了几分,不允许她耍赖滑落下去。

安以然咬着唇,她脚好痛,新鞋本来就有些磕脚,湿了水脚整个在鞋子里磨着。先走的几步还行,现在是走一步就有钻心的痛传来。

沈祭梵不止一次说她总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添麻烦,所以紧紧咬牙撑着一步一步踩下地。沈祭梵知道她累了,也猜到她身体不舒服,埋头在她额上轻轻的吻着,低声道:

“宝贝,你是最棒的,相信我,你可以。”

安以然抬眼望着沈祭梵,眼里的泪光星星点点的闪亮着。咬着牙点头,却在低头的时候眼泪滴落了出来。谁不想成为别人的“宝贝”,她从小就没有那个幸运成为别人的宝贝。不论沈祭梵是出于什么心这么喊,她的心,在这一刻,很暖很暖。

这片丛林面积极广,沈祭梵带着安以然走了整整一夜,走出丛林边界时外面已经亮了。

怪不得连他都觉得疲了,原来走了一整夜。

安以然被他带着走,后面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只下意识的被他带着迈动步子。

因为一直在走动,沈祭梵本身也在消耗热量,浑身都热气上升,所以没能感受安以然已经滚烫的身子。这时候出了丛林,沈祭梵才低头看她。这一看不得了,她脸色已经紫涨起来,沈祭梵吓得了一大跳,当下摸了下她的脸、额头,温度高得几乎把人灼伤。

沈祭梵心底鼓跳如雷,抱着她快步迈向空旷的地方,边低低的喊她:

“然然,然然…你醒醒,然然…”

安以然只有低低的声音发出,沈祭梵抱着她在地上坐下,反手抓过包,里面的药物全都被水泡过,还有没有药效沈祭梵也管不了那么多,将退烧的药倒了七八片出来,没有水,几乎毫不迟疑的拿着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鲜血瞬间直涌。

沈祭梵将伤口往安以然已经变色的唇边递,温热的血当即染红了她的发紫的唇,沈祭梵捏着她下颚,将药片灌进她嘴里,再将划开的伤口堵在她嘴边。

安以然眉头紧紧拧着,却本能的吞咽着。

看她吃了药,沈祭梵这才撕了块布料粗粗包扎。沈祭梵抱着她的头,眼里痛色闪现,如果没有执意带她来,她错过时间时他直接走,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目光看着她被温度烧得骇人的脸,缓缓移向她的腿。

丛林里有太多低矮植被是带刺的,叶子锋利,也不少有毒的。他抱着她,同时检查她身上的伤。好在穿的是长裤,不过脚踝处还是有不少血痕和伤痕,右边脚踝处紫淤一片,应该是被有毒的植物划伤,沈祭梵赶紧找出解毒片,再强行给她灌进嘴里,依然用血让她吞下。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了,可干了后又湿了,是被汗湿的。伸手脱掉她的鞋,鞋子一脱,沈祭梵目光瞬间一僵,倒抽了口气。原本白皙幼嫩的脚,此刻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他脱鞋的那一刻,粘在鞋上的血肉生生被撕了大块下来,那一刻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的安以然在毫无意识下颤抖了一瞬,轻哼着,眉头皱得更紧。

沈祭梵厚实的铁掌微微颤抖,深吸了口气,扔掉鞋子,再不敢碰她另一只。好半晌才平稳住隐隐作痛的心,俯身再翻找着有没有伤药。

然而却在这时,他发现信号仪没在包里,沈祭梵眸光当即一暗,落在岸边了。怕安以然的伤感染,赶紧抱着她离开。

沈祭梵走出丛林范围总算看到小路,顺着小路走出去,看到不远处有房屋。因为这里是雨林气候,常年雨水多,湿气重,所以房屋都建了两层,下面一层镂空,而第二层才是住屋。

在这丛林边上有房屋,应该是守林人之类的。沈祭梵快步走了过去,在屋前砍树桩的老人见到他时吃了一惊,显然是极少见到生人来这里。

沈祭梵满脸急色,老人衣衫很旧,看颜色和服侍应该是某部落的土著人。沈祭梵抱着安以然停在老人身前,微微鞠了一躬,并没有开口,因为他还不知道这是哪里。金三角的势力割据形态相当复杂,社会形态更是不统一,信仰等等全都不痛。

老人先说话了,问他是不是游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令沈祭梵惊讶的是,老人说的竟然是缅甸的土语,盘踞在金三角一代的最大割据势力就是佤邦,而几百年来佤邦与政府两相抵抗,如现如今依然势同水火。

而佤邦部落如今的最高首领姜栗将军与泰北前首领桑吉是至交,沈祭梵这算是落入虎口之中了。

沈祭梵放低姿态,至始至终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这片刻间已是心思几转。游人不可能走到这里来,况且他和安以然此刻的狼狈。微微俯身用缅甸语交流,说话间并不影响心底的考量,说明原因。

“实不相瞒,我是桑吉将军低下人,桑吉将军死后跟随他的人一路北上,辗转多日总算到了姜栗将军的地方。望老先生看在贵将军的份上,让我和我妻子稍歇一日。”沈祭梵说完又微微鞠了一躬。

老人一听提到两个敏感人物当即看沈祭梵的目光带着几分打探和警惕,怀疑闪过。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沈祭梵这么说还真能蒙混过去。桑吉被霍弋端了老巢,死在三国交界处的湄公河边。而此事因为有大势力介入,以致东南亚各国势力不得不按兵不动。

可在这背后,姜栗将军却暗自下了密令,若遇到桑吉的人,势必想办法护一程。这里地处偏远,所以老人接到密令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老人上下打量着沈祭梵和他抱着的女人,沈祭梵倒还好,除了狼狈了些没什么大伤,倒是他怀里的女人有些惨,特别是露在外面伤得触目惊心的脚。如果不是经过一场逃难,怎么会伤成这样?

老人倒不是个轻易相信人的,再尽管在确定沈祭梵身份后还处处试探,见沈祭梵一一对答后总算放下戒心。

老人让沈祭梵先上屋里去休息,他去找医生来。沈祭梵点头道谢,抱着安以然上了屋。

大约半小时后老人回来了,一同来的除了医生外还有个妇人,看样子是老人的老伴儿。那夫人一回来跟沈祭梵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忙活吃的,医生则是在极仔细的给安以然看了看,打了退烧针后又给上药。

沈祭梵看那医生用的都是这里最好的药,应该是老人先前嘱咐过了。包扎完后医生对沈祭梵嘱咐了几句,然后走了。

安以然彻底醒来时已经天黑了,也就是说她睡了整整一天。沈祭梵坐在床边,她醒来时他下意识就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按住她要撑起来的身体:

“别动,你病了,好好休息。”

“这是哪?”说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又干又粗。安以然介意的微微皱眉,伸手拉着沈祭梵,委屈的看他。

沈祭梵笑笑,道:“这是金三角,我们现在在缅甸。然然,多睡儿,明天我们去清莱,在哪会有人接应。”

安以然点头,低低的说:“沈祭梵,我这次有没有拖累你啊?”

沈祭梵心底一热,摇头,低声道:“没有,这次,是我拖累你了。”

安以然总算露出笑容来,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她也不是那么没用嘛,伸手拉沈祭梵的手,沈祭梵笑着将她紧紧反握着,低声说:

“睡吧,我守着你。明天要走,所以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休息,嗯?”

安以然点头,抱着被子翻身面向他,闭上眼继续睡。

老人进来请沈祭梵去吃饭,所谓的“饭”并没有米,而是香蕉,香蕉基本上是他们的主食。沈祭梵很给脸的吃了两顿香蕉宴,沈祭梵吃东西的时候老人让老妇人去守着安以然,可这中间老妇人离开了会儿,就这离开的空档出事儿了。

安以然刚刚出于朦胧间,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她手上一弹,猛地惊醒。

然而这一睁开眼,一条褐色八字黑纹的蛇抬头与她对望。

“啊--”

安以然瞳孔急剧扩张,吓得连声惊叫,手上连连甩动,而这片刻,蛇已顺着木板缝隙钻到楼下去了。

安以然吓得浑身都在抖,抱着被子往一边缩,哭得泣不成声。沈祭梵冲进来的时候她正恐慌无助的四下逃窜,嘴里尖叫连连,眼泪直滚。

“然然,出什么事了?”沈祭梵冲到她面前,坐上床将她连人和被子抱进怀里,以为她是发梦了。

老人和老妇人也匆匆忙忙的跟了进来,都焦急的围在他们身边,“这姑娘怎么了?”

沈祭梵回头勉强应着,边轻轻拍着安以然后背,让她缓过这一阵儿气。

安以然急速的抽噎,伸出手来,手腕微微发红,但咬痕清晰却并不深。沈祭梵面色一变:

“蛇?”

安以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就此时此刻眼前还出现着那条蛇的样子,两只漆黑冰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天啦--一想,浑身又禁不住颤抖。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脸紧紧贴在沈祭梵胸膛,哭得那叫一个悲惨。

老人和老妇人很有些难为情,老妇人上来时看见那条蛇了,说实话,他们住在这种地方,蛇虫鼠蚁的见得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看安以然哭得那么伤心,支吾着说:“那不是毒蛇,虎斑游蛇没毒的…”

沈祭梵微微皱眉,并没有无毒的蛇,通常人以为没有毒腺和毒牙的蛇就是无毒的,其实不然,蛇的唾液也是有毒的。尽量压制住爆发的怒火,压低声音道:

“虎斑游蛇虽然毒性小,可我妻子身子弱,生病又受伤,恐怕挨不住,还须麻烦老先生再请那为医生来一趟,感激不尽。”

老人点头应着,看了眼老妇人,无声的责备她看护不力。

医生来后也只给安以然简单包扎了下,并没有注射血清,同样的,在医生眼里那蛇的毒性微弱,肯本不用担心。

医生走后沈祭梵就一直守在安以然身边,再不离开半步。这里地处东南亚,低纬度、日照时间长,湿度高,是动植物生长繁衍最好的气候条件,而在受季风影响的同时形成了此地特有的雨林气候,所以造成了这里生物的多样性。

也就是说,无论在这里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都是理所当然的。

安以然受了太大的惊吓,睡不着了,也不敢睡。一闭眼,那两只冰冷的小眼睛就出现在眼前,即刻吓得冷汗狂飙睁开眼睛。

沈祭梵脱了鞋挤上床,这床很窄,本来是几块木板临时搭起来的。木板上铺了层草,再在干草上面铺了层毯子,这样的环境下有地方落脚就已经不错了,所以都没到嫌弃的地步。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将她往怀里带,温热的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极有耐心的顺抚着,低沉醉人的声音低低响起:

“乖,再睡一觉,我保证,明天、明天就好了。”

“沈祭梵…”安以然一出声,就忍不住哭出来,紧紧咬着牙,她不是怕苦,她是痛,手上被咬的地方开始痛了,脚也痛,到后来头也痛了。

沈祭梵吻着她额头,低声哄着:“别哭,乖,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嗯?”

安以然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穿的是那老妇人的,很宽,因为睡觉所以没有系腰上的黑带。而沈祭梵同样也换了衣服,黑色的麻布衣裳,她往沈祭梵怀里一钻,还有些发烫的脸就贴在他胸膛。

“然然…”沈祭梵手压住她,想让她别乱动,他是健康的正常男人,而她此刻却是无法承受他的,不想伤害她,所以手压住了她的身体。

安以然推开他的手,却自己滑开了衣服,昏暗的夜里,她光滑如美玉一般的肩背就那么曝露在他眼前,仿佛度了一层亮光一样,白生生的,柔嫩的肌肤直引人犯罪。

“然然…”

安以然低声说:“沈祭梵,我可以引诱你吗?你给我好不好?”

她实在恐惧极了,她知道夜还很长,可难道要她睁着眼睛到天亮吗?而且,在她浑身都不舒服的状态,她无法想象怎么挨到天亮。

可这样的时候,他可以,他可以让她累得极致,然后她疲惫的睡着,这是这么多次来的经验,每次跟他那样之后,她总是睡得异常好。

精神痛苦要用肉、体来麻痹。

沈祭梵吻着她的脸,趁机问道:“然然,跟我做,你有没有快乐?”

姑娘莫名的看他,沈祭梵闷哑然失笑,轻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壮的身躯调整好角度俯视着她,埋头吻她的唇,轻轻的,极温柔的爱抚,薄唇移到她耳边,边吸吮着她耳垂边说:

“跟我做,你身体快乐吗?”这同时含着她的耳垂吸了下,她身子禁不住一抖,沈祭梵紧跟着又说:“有高、潮没有?”

安以然瞬间脸色爆红,轻声低哼:“沈祭梵碍…”

“这次可是你引诱我的,嗯?我以前有没有让你满意?你若不满意,我可是不愿意伺候的。你也知道,这可是个极费体力的活儿。”沈祭梵低声咬话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安以然被沈祭梵给忽悠住了,睁着眼睛望着他,轻轻的问:“真的要回答吗?”

“嗯。”沈祭梵点头。

安以然咬着唇,半响才点头。

沈祭梵没放过她,手一边在她身上走着,一边俯身继续咬话:“那你告诉我,有没有爽?”

安以然头撇向一边,不回应。沈祭梵头一侧,就咬上了她的下巴,安以然呼痛,沈祭梵松开,微微拉开距离看她,等着她的回应。

难得抓到个好机会,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想听的,却又听不着的,怎么样都要给诱哄出来。

“然然,既然你不爽,那我还是别再白费力气了…”

“碍,沈祭梵…”安以然用左手抓他,沈祭梵底笑出声,等她回应。安以然咬牙不满的瞪他,然后轻轻点头。

“嗯?”沈祭梵欺近她。

安以然拧起眉头,有些来气:“沈祭梵,你很过分碍。”

“那就算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留着力气…”

“不要嘛,沈祭梵,你刚答应过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碍?”安以然用食指戳他胸膛,一下一下轻轻的戳。

沈祭梵好整以暇的撑在她上方,直直盯着她看,总要听到自己想听的。

安以然咬着牙,轻声说:“嗯,我承认了,沈祭梵。”

沈祭梵正眼看她,离得很近,问:“承认什么?和我做,爽?”

安以然觉得沈祭梵忽然之间变得流氓了,怎么可以这么说话碍?缓慢的眨了两下睫毛,轻轻应着:“嗯。”

沈祭梵继续问:“那然然喜欢吗?跟我做。”

安以然想撞墙,伸手又戳他胸膛,不耐烦了:“沈祭梵,你要不要给我?不给我也不要了,我不睡觉了!”

嗨,小东西还来脾气了。

沈祭梵俯身而下,手先到,每到一部分在她耳边咬一句,直到最后探进密林深处不紊不慢的进出,在她耳边再咬话,安以然早已经臊得面红耳赤。

“碍…沈祭梵…”她有些受不住,抓着他的手低声轻哼:“轻点儿…”

沈祭梵笑着吻上她的唇,在感受到她的变化时抱上她。火热即刻席卷,安以然头一次主动抱他,腿盘在他腰上,配合他的动作。

安姑娘前几次跟沈祭梵做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快乐到极处过,可这次所以感觉就是不同,或许是两人都顾忌着隔壁有人,又想索求更多却又怕弄出声儿来,躲在被子下颇有种偷欢的刺激。

因为有所顾忌,静谧得诡异的黑夜里感官就更加清晰敏感,也更容易进入状态。没多久,两人都到了,安以然忍不住叫出声,沈祭梵即刻堵住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全全吞下。

安以然紧紧攥紧了被子,双眼紧闭,一滴泪从眼角滚落。白光过隙的激情总算退去,沈祭梵离开她的唇,安以然呼吸的气有进无出,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