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行,那种事不是只要有床都能做吗,去酒店,宾馆,招待所…”安以然满不在乎的说,沈祭梵眉峰隐隐跳动,低怒道:

“闭嘴!”

安以然识趣的闭嘴,同样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自以为手上捏住了他的把柄,也不怕了,她想,应该去趁现在伤没好去医院开个证明,身上的伤总会有好的时候,到时候她就没有再耍横的资本了。

其实她是真的恨他的,可他的靠近,还是那么没用的难以拒绝。并非就那么犯贱,那样无所谓的贬低自己,说那种话的时候她心里的痛谁能知道?反正卖身也不止一次了,既然他要,她就给,拿了钱以后再滚得远远的,一切再从头再来。

前面的人等着沈祭梵的话,沈祭梵吐了口浊气,手忍不住按在眉心,低低说了个地方,前面人恭敬应着,即刻开动车。

安以然一直缩在一边,背脊挺得笔直,遍体鳞伤的离开他,以为以后会两不相欠,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她再次只愿爬上他的床。她一生,似乎从没出息过,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原来在一切都看透了之后,是真的会破罐子破摔。

到了京都大酒店,安以然抬眼望着沈祭梵,心里怨声四起,这里,她来过不止一次了,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第二次都在这里。安以然耸拉着头,果然有什么样的开始就注定了什么样的结果,本来心里就没有完全平复,踏进这里时一幕幕过往跟电影画面似地闪过,令她更不堪了。

顶楼同样的总统套房,安以然在门口迟疑着不肯进。沈祭梵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的女人。眼底的无奈滑过,身长玉立的靠在墙面,出声道:

“走,还是留,你选。”他就没想过逼她,到底是一次次纵容着。

安以然摇摇头,跑开心里杂糅而起的想法,毅然走进屋里。沈祭梵淡淡扫了她一眼,大步走进去,一边伸手解开了外衣,随手扔上了沙发,安以然有些禁不住发抖,现在他就要吗?

站在廊子处不敢再上前,一双眼直直盯着沈祭梵挺拔伟岸的背影发呆。

沈祭梵在确定她不会转身走之后就将她彻底忽视,一直拿着电话不停的说着什么,刚挂断又有电话进来,一个接一个。立在落地窗前,眼睛俯瞰远处,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揣在裤兜里,样子有几分随意,却在散漫中透着十足十的霸气。

安以然忽然侧身被贴在墙面上,伸手按着胸脯。为什么心会忽然跳得这么快?伸手捂住发热的脸,她是喜欢他没错,可、也没到看到他就这么大的反应吧。

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心跳的感觉。她其实是极容易喜欢一个人的,慢热,却只要相处久了,足够熟了,让她产生依赖之后她都不会拒绝就喜欢上。像谢豪,像孙烙,说不上有太多的什么感情,反正是喜欢的没错。

可当初跟他在一起的喜欢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到底她这是,怎么了?

沈祭梵回头,扫了眼屋里,人咧?

目光扫过去,又带回来,看着她薄薄的侧身心里叹气,双手插裤兜里,看着她出声:“处在那是怎么个意思?要想面壁思过也要做得合格点。”

安以然陡听他出声,愣了下,红着脸低垂着脸走进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

沈祭梵走向她,高大的身躯站立在她面前。安以然面前就跟堵了道铜墙铁壁一样,有些面红心惊。咬着唇,头埋得更低了,低声说:

“你要那个,就快点,做完了我还要回去,我家人都还等着我。”

沈祭梵脸色很不悦,伸手抬起她的脸,看到她满面霞光倒是略微闪动了下眼里的情绪。默不作声附唇轻轻含着她两片唇,极仔细的啃咬吸吮。

安以然禁不住他这么温柔的撩拔,伸手推开他,后退了一步,自己伸手脱衣服,边说:“你别这么磨蹭好不好?”

沈祭梵眸中忍不住窜起了簇怒火,走过去,伸手拽着她直接往床上摔,俯身压上:“你是更喜欢狠的?温柔的不够味儿是吗?”

安以然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咬着唇瞪着他,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惊,一瞬间又没了底气,只得撇开别处,闪动着纤长的睫毛不说话。

沈祭梵抱着她翻滚,在她身上啃咬了个遍,直把她弄得火急火燎时抽身离开。

“我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先休息会儿。”说着直接去开门。

原来有人在按门铃,她竟然都没听到。很快门合上,沈祭梵的助理拿着资料走进隔间的书房,很快又离开。沈祭梵四个助理,她都见过,只是没说过话。

安以然红着脸气喘呼呼的从床上坐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又想把她丢在这里吗?沈祭梵立在卧房门口,看着她说:“五十万,是一夜,不是一小时。一小时给你五十万,你也太会算了,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走,门没关。”

沈祭梵转身进了书房,看来是有应急的事要即刻处理。

沈祭梵刚转身,安以然气恼的捶了下床,出声喊:“碍,沈祭梵…”

再次出现的人不是沈祭梵,而是他的助理,一个挺斯文的年轻小伙。笑着说:

“安小姐,这是老板吩咐买来的药,请记得按时服用。”药放在桌面,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安以然微微愣了下,什么药?门合上后她走过去,一堆活血化瘀的,跌打损伤的,内服外用的药倒是齐全。安以然拿着要盒子认真看着,放桌面上轻轻哼声,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吗?

晚上的一次药已经配好了,包在一张纸里面。安以然想想,是该气他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烧了壶开水把药吃了。

想来是沈祭梵故意在药里面混了安眠药,安以然吃了药没多久就困得不行。电视上放的是什么都都不知道,本来这两天也睡得少,身体又处在一个极度不舒服的状态,一被药控制,神经在强制的情况渐渐放松,身子一倒,完全睡了过去。

沈祭梵处理的事,把资料交给助理带走。沈祭梵进屋的时候,安以然已经睡沉了。沈祭梵看了她良久,转身关了电视,快速冲了个澡出来,草草擦了下头发,裹上睡袍,跨上床将她衣服剥了个光。

白皙幼嫩的皮肤上伤痕点点,屁股上一片片的淤青,就跟挨了二十板子杖刑一样。他的手有多重,他自己清楚,就已经猜到会是这种情况。

拿着药一点一点在淤青处揉散,背上胳膊上,青痕不少:

“小磨人精,你要听话,我能这样对你?”

应该被他揉重了,安以然眉头紧紧皱着,轻哼声低低的响起。好在睡死了过去,这要是清醒着被这么按着一通揉压,不哭死去才怪。她本来就是个怕痛的,淤青处擦药都怕碰,哪里允许人这么揉。

沈祭梵拿着药,一通按压,揉稔,完全不留情面的。火辣辣的疼,安以然哼哼声儿渐大,估计是给痛醒了,眼神倦倦的睁开,嘴巴咂巴两下立马又睡了过去。

药擦完了给她套上袍子,拖进怀里,按了灯就睡了。

这两天安以然没几乎没怎么睡,沈祭梵照样也没睡好,惯性失眠。前一秒困意十足,后一秒即刻清醒。那种感觉很不好,以前是习惯了那种状况,可很长一段时间正常睡眠后,再度失眠,那就是相当痛苦的。

安以然睡沉了,沈祭梵将她塞进怀里抱着,任他摆弄着她的身体她半声不哼,沈祭梵觉得这时候的她乖极了,开了床头灯,侧身看着被他团成一小团的小东西。眼底是满满的笑意,伸手就跟逗弄宠物似地,在她唇上按来按去,又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拨弄着红艳艳的唇,又抓着她的手吻着,怎么看,怎么合眼。

倒是满足的抱着人肉抱枕睡了个好觉。

安以然醒来的时候,床头已经没人了,本来都准备好了接受他再次的侮辱,可谁知道竟然昏天暗地的睡死了过去。翻开手机,时针指向十一点。

安以然惊得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懊恼的伸手捶着头,她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啊?快速的翻身下床,下地时一愣,衣服怎么换了?

募地脸上一红,昨晚他到底有没有对她…身上倒是跟拆了骨头一样,痛楚明显,怎么比昨天还痛?难道她睡着了他都没放过她?可下身却没有那种事后的感觉,应该、没有吧。

猛地又一阵惊醒,她的五十万啊。转身要抓手机打电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床头的银色小箱子上。第一个反应就是钱,忽然莫名的心惊肉跳起来。

走近一步,抖着手提起颇有分量的箱子,有密码,但她并没有拨动密码数字,试着按开两边的按钮,叮了一声脆响,开了。箱盖弹开那一瞬间安以然眼睛都直了,眼里就是红彤彤一片的百元大钞。

“嘭--”安以然猛地扣上盖子,双手不期然的抖得不行。

天啦,那么多的钱,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手捧五十万。并不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幸运砸晕了,而是浑身都充斥着莫名的恐惧。

这、算不义之财吗?她是不是不该要?她根本什么都没做,五十万就到手了,这让她一时间很是惶恐。咬着手指在床边不停的走来走去,她真的要拿吗?她可以拿吗?不劳而获的钱,拿了她会不会有报应?

安以然纠结得直拉头发,一张脸皱得跟苦瓜干儿似地。起码来回走了大半小时才打定主意,钱要拿,就当她借沈祭梵的,以后这钱,一定要还回来。自己给自己写了张欠条,然后按了手印,想着下次让魏峥带给沈祭梵。

欠条写好,手印打上,总算心里踏实了几分。这才慢搭斯里的换上自己的衣服,不过她心里挺奇怪,怎么今天身上比昨天还痛?

收拾完了后提着箱子走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把沈祭梵昨晚让助理买来的药也带走了。那是她用得着的东西,五十万都要了,再计较那点药也没多少个意义。

左右再看了看,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走出去。

毕竟手上的箱子装的是满满的现金,五十万啊,能买几个安以然了。大概是心理原因吧,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不,盯着她的钱看。出了电梯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总算也多了个心眼,没有在这时候打电话叫安以镍或者安以欣,他们现在对她好,可不代表就是真心对她。这个钱,是她出面借的,到时候要被他们拿了去,往后不还的话,她可就惨了。怎么都得先存起来,拿一部分救急用,租房子,然后就是爷爷的后事。

安以然走出京都大酒店,那心就一个劲儿的跳,就跟跑了八百米似地,呼吸都被卡住了。她狠狠拍了两下胸口:能不能别跳了?太难受了。

不敢往街上走,因为这个点上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更不能提着这么打眼儿的箱子去挤公车,她手里那只箱子不就那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焦急的站在路边等车。以免意外,双手抱着。

也知道越是在意就越引人注意,可她一个手提着就是担心啊。

安以然电话忽然响了,她微微皱眉,一手抱着箱子一手去掏电话。可就这瞬间,一辆改装过的机车从她跟前飞过。而她手里的箱子就那么脱手了,安以然抓住电话的手一僵,下一秒立马惨叫起来:

“啊--我的箱子我的箱子…你站住,你还我的箱子…”

拔腿跟着跑,一路狂奔,眼泪也跟着飞甩了一路。宝蓝色头发,几乎瞬间就想起曾经的四千块,就是那个家伙抢走的。那时候是四千,可今天是五十万啊!

安以然一张脸惨白,整个情绪大崩溃,追到立交桥对面过不去了这才陡然刹车,“嘭”地一声儿倒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为什么要抢我的钱,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总要抢走我救命的钱…为什么,为什么…”

陆陆续续有人围观,有人拉她,有人看着小姑娘哭得可怜,十块二十块的放在地上。

安以然哭了个够,一双眼睛通红,嗓子因为边跑边喊都被风给撕哑了。从地上爬起来,地上的钱一分也没要。抓着手机,跌跌撞撞的挤出人群,拦了车往帝王大厦去。

她真的是崩溃了,五十万对她来说就是巨额,刚借到手还没捂热就被人抢了,她怎么能这么笨?她怎么笨得这么令人发指?

坐上车的时候哭得那叫个惨,前面开车的师傅看她哭得惨,多嘴劝了句:

“小姑娘,你还年轻,失恋是常事,以后找个更好的。”

“不是…不是,我被抢了,我的钱被人抢了,我们一家人救命的钱,被抢了…”安以然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一串跟着一串翻滚,已经慌得手足无措。

抱着头哭,又恨自己没用,从来都没这么厌恶过自己。经常有人说她笨她笨,她不就是笨嘛?伸手一下一下打着头,就跟敲石头似的,又狠又重: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笨啊?

前面师傅看得不忍心:“小姑娘,算了,丢了再赚回来,不幸中的万幸人没受伤。这种飞车族抢东西的手上都带着刀的,一准在边上看好了,车子一过去伸手就抢,有的死拽着不放,手指头都被削了的。又能怎么样?车子一下就没了影子,报警都抓不到。你呀,就认了,总算人还好好的。”

安以然半句都听不进,就一个劲儿的乖自己没用,合计她那头都给自己打出脑震荡来了。

到了帝王大厦,司机没收她车费,安以然跌跌撞撞的要往大楼去。可照样被拦了下来,安以然哭得声音都哑了。好在她那张脸还没脱形儿,魏峥早打了招呼,以后她再来直接放行,所以警卫看来看去,倒是把人给认出来了,直接放她进去。

安以然上了顶楼,沈祭梵公司的总部,直接往会议室那边跑。

她也只知道去会议室的方向,这栋大厦的设计并不是传统办公楼的设计,里面通透无比,七弯八拐就跟迷宫一样,没人领头绝对是能被困在里面的结果。

“安小姐?”

会议室外站着的人是顾问,看着满身狼狈的安以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顾问大吃一惊,这副样子,啧啧,实在是…

安以然看到顾问在这里,就确定沈祭梵肯定在里面开会。顾不得别的,直接扑过去拍门:

“沈祭梵,沈祭梵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沈祭梵你出来,我该怎么办?”

惊慌失措下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心心念念的人,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清醒的时间,就直接跑来了。

顾问抚额,这姑娘还是真麻烦啊。

走过去拉开安以然:“爷在开会,安小姐还是安静等一会儿吧。”

安以然不听,直接在外面大声喊,又拍门,哭得稀里哗啦的。

顾问不好再劝,让她哭闹去,反正这外面无论任何动静,里面是听不到的。而安姑娘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精神受了极度刺激。这时候要是上前拉她,不给她记个狠才怪,让她闹去,省得爷出来时候被她参一本。

魏峥很快回来,拐弯就听到安以然的声音了,微微皱眉,大步走过去:

“小姑奶奶,你这是又怎么了?”

安以然一听魏峥的声音,立马转头看去,下一刻就朝魏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魏峥,脸贴在他衣服上嗷嚎大哭:

“魏峥,我的钱被抢了,又被那个人,魏峥,你帮我抢回来,你快点帮我抢回来…”

顾问登时被眼前一幕刺得瞠目结舌,安姑娘什么时候跟魏峥这么亲近了?下意识回头看看会议室,这要是给沈爷看到,魏峥还有活路?

魏峥脸色不大好,被安以然一下扑上来的时候身体瞬间一僵,双手下意识要护住她,却在抬起手的时候僵在空中。他刚才、怎么了?

有些僵硬的将安以然拉开,将她挡在一个安全距离,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问: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别急。”

安以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不成句:“我的钱,借沈祭梵的钱,被抢了,又被那个人钱了,他抢了我四千块,今天又抢了我五十万,魏峥,是五十万…在京都酒店外面的那条街,魏峥,你快点帮我抢回来,求你了魏峥…”

魏峥和顾问同时一愣,又被、呃,抢了?

舒默正在这时候满脸喜气的回来,嘴角挑着丝放荡不羁的笑。

安以然哽咽着,不住的抽泣,顿一下,又是一串泪,差点儿哭背过去。舒默转进来,安以然刚好抬眼,舒默那一头扎眼的宝蓝色头发立马跳进她眼里。

从事发到现在,安以然眼前就不断的跳出宝蓝色头发来。

因为别的她什么也没来得及看见,一看舒默,当下一跳,怪叫一声,发了疯似地冲上,抱住舒默拳打脚踢的招呼上去:

“混蛋,土匪,强盗,还我的钱,还我的钱…”

99,哭完了 三人行

安以然朝舒默扑过去的时候,顾问同魏峥皆是一愣,微愣之下赶紧上前去拉。

安以然就跟头发了疯的小狮子一样,一双眼血红血红的,瞧着怪吓人。一有人碰她,就跟发了狂似的,身子一跳手脚并用紧紧攀在舒默身上,不肯走,张口狠狠往舒默脖子咬去。

没法子,她能看到脆弱点的地方就是脖子,其他地方都被衣服盖得严实。

而舒默这人是四大暗卫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个,有“变态舒”的称号。舒默这人一红眼那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暗卫营里走出来的人向来对危险极为敏感。安姑娘是咬在人最脆弱的脖子上,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舒默当下就红了眼。

伸手一把卡住安以然脖子,在下死手的前一刻被魏峥一个大力挡开,将他反手在后,而顾问同时放弃拉安以然制住舒默另一只手。

魏峥怒道:“你疯了,想对安小姐动手你还要不要命?”

助理在外面徘徊,最终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气氛很是严肃,大概是因为某个高层的这个月的业绩没达标,在那分析原因没说到点子上。沈祭梵就让人挨个儿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人人惶恐,就怕被点到名又说不上来。

沈祭梵在高层面前极少下脸子,向来板着脸整场会议只在最后总结几句。所以今天的忽然变脸令所有高层都心惊胆颤的,又猜不透终极boss的想法,只能唯唯诺诺的附和,哪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转动脑子有什么想法?

助理走进去,趁着送资料的时候抖着声儿大胆进言了句“老板,安小姐和舒先生在外面打起来了。”

沈祭梵目光顿时一凛,竟然侧目给了助理记正眼:“安小姐?”

“是的老板,就在外面,状况不太好,魏先生和顾先生拉都不拉不开。”

助理那语气竟然透着丝恐惧,似乎那画面有多惨不忍睹似地。不过也确实有那么点,姑娘那一口可是咬在舒默脖子上,在往中间去一点,那就没命了。

“哌--”沈祭梵合上所有资料,起身说话道:“明天再开,都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别人能做成的你们怎么就不行?总有路子走。散会!”

沈祭梵话落人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后面助理赶紧把资料整理好抱着跟出去。

门一开,沈祭梵那算如鹰似狼的眼睛立马扫向揪成一团的四人,当即沉着气势怒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反了天去了!”

拉扯成一团的四人当即安静下来,愣愣的转头看去,沈祭梵那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浑身都被怒气笼罩,眼底的怒意升腾。魏峥当即头大,怎么恰好就被爷撞见了?当即松手,退开一边,顾问也在同时松开安姑娘和舒默,往后一边退了一步。安以然“嗖”地从舒默身上滑下来,一脸的泪,一嘴的血。

可真够狠的,一口咬下去咬得舒默脖子皮肉掀翻,鲜血直流,差点就扯下块皮肉下来。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不应验了?

其实前后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分钟而已,那助理是在安以然冲向舒默时就趁机进了会议室的,可见姑娘是真的被怒气蒙了心智,起了杀念。

舒默痛倒是没所谓,就是热血顺着皮肤流动的感觉叫他厌恶,这种血液流淌的滋味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从暗卫营出来后那种血腥的噩梦就已经远去。每个人心底都有心魔住着,舒默的心魔是血,一见血就能亢奋而不能自持。

伸手摸了一把湿黏的液体,扫了眼满手的鲜红,一抹狠色滑过眼底。

安以然大抵是被沈祭梵那声吼拉回了些神志,到前一刻她还是懵里懵懂的,就跟魔障了似地,什么都不知道。眼里就一遍一遍出现骑着重型机车消失在眼前的宝蓝色头发,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这情绪波动巨大的时候再被那扎眼的颜色一刺激,能不突然发狂?

这时候拉回了点神志后转眼看舒默,见他手上的一把血登时给抖了一下,她咬的?赶紧走开两步想离开犯罪现场,转身跑沈祭梵身边跑,直直扑过去:

“沈祭梵,钱被抢了,钱没了,钱又没了…”

沈祭梵在她迎面而来的当下伸手将她提开一边按着不让动,眉峰叠得极深,目光嫌恶的看着她被血染红的唇。身后助理就跟人精似地,立马呈上纸巾。沈祭梵接过在安以然唇上狠狠擦了两下,呼吸都带着火气。

安以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借了巨额债务就让她心惊,可这还没用到实处,就被抢了,全部希望落空,她该怎么办,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本来想挺直脊背走得远远的,可又回来找他了。

因为她除了找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一眨,一串泪滚下来。伸手抓着沈祭梵袖口:“沈祭梵,钱没了,全没了,怎么办?你帮我抢回来好不好?”

沈祭梵说实话是真嫌她丢人,后面各分公司的高层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合计在场人面上无异心里都在猜测,早有八卦周刊曝料沈爷曾带神秘女友出现在动漫展上,可照片只有背影,没有正脸,大都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虽然如此,这些极关心终极boss的高层们私下里还是关注过的,不过是没敢透出声来。也跟媒体一样在猜测,那究竟是不是沈爷。

而今,总算见到正主儿了。各高层脸上那表情堪称精彩,很想表现出一副不在现场的样子,可眼睛又忍不住往那边看。大老板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实在令人好奇得很。

安以然死死抓着沈祭梵袖口不松,沈祭梵沉着脸看她,脸绷得铁紧。安以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一停手她就往他跟前凑,直伸手将他抱住,脸贴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沈祭梵想提着她扔一边去,可手在卡住她脖子时候顿了下,直接变了手势成了顺抚。是忽然想起,这东西这时候跟他示好来了?不想远离了?

回头警告的扫了眼骨碌碌盯着的高层们,卡着安以然脖子借着巧劲带转她的方向往办公室去。后面人群总算开始疏散,个个儿面上表情精彩,很想聚众讨论一番,那姑娘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妈,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可外头魏先生两眼紧紧盯着,愣叫这些平时以严肃著称的高管们不得不压下八卦心思,井然有序的离开。

沈祭梵拧着安以然进办公室,扔一卷纸巾给她:“一边哭够了再好好说这事。”

回头淡淡扫了眼舒默那一顶高调的宝蓝色头发,目光瞬间冷了冷。舒默当即如被凌迟,下意识站在原地不动。沈祭梵侧身坐进沙发,魏峥这时候才进来。一进来大头一眼也是顶着舒默那顶宝蓝色头发看,早说了让他改改款式,他非不听,现在好了,闹出乱子来了。

顾问紧跟着带着助理交给他的文件资料进来,办公室门自动合上,照样在踏进办公时候抬眼看了眼舒默头上,然后快步将资料摆在沈祭梵办公桌上道:

“爷,这是会议资料。”

沈祭梵点头,顾问即刻退开,在魏峥身边站着。斜眼儿瞟向舒默:事儿大了吧,早让他把那顶鹦鹉头处理了他就不听,圆不过去这茬儿等着挨收拾吧。

“哭完了?”沈祭梵抬眼看着眼睛肿得不像话的安以然,淡淡的语气问道。

安以然点头,又往他办公桌靠近了一步,“沈祭梵,钱被抢了,还是同一个人,四千块,你记得吗?就是那次抢了我四千块的人,今天还是那个人。就在京都酒店外面的马路边,我在那等车,手机响了我要掏电话,可是…”

伸手赶紧把滚出眼眶的泪擦掉,哽咽着继续说:“那人骑着车就我跟前过,我的箱子就没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但是他的头发我能认出来。”转头指向舒默说:“就是他那样的,宝蓝色,立得高高的,还穿了黑色衣服,沈祭梵…”

等着他给个说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第一次抢了她的钱,第二次还被同一个人抢了,千分之几的几率也没这么准吧?肯定是认识的人,而且她刚看了,那会儿打她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她现在的号码就没几个人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那时候给她打电话,让她手忙脚乱的时候趁机抢走她的钱。

她把这想法慢慢说出来,说得义愤填膺,眼神坚决,就跟证据确凿似地。

沈祭梵静静听着,觉得这小东西到底是会想事了,不管她分析得对不对,总也能说明她是带了几分心在这件事上。要没上心,哪里能说出三两分理来?

“除了这些你意想的证据外,还有什么可以指控他的,都指出来。”沈祭梵神色分毫不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目光静静的投在她脸上。

安以然咬着唇,瞪大了两只水润润的眼睛看他,顿了下问:“还不够吗?”

沈祭梵挑了下眉,看向舒默:“你有什么话说?”

舒默立马上前一步,道:“有!”

话多了去了,他还真是佩服安姑娘的想象力,慢搭斯里出声道:“首先,安小姐仅凭我这头发的颜色就肯定是我抢了你的钱,这实在也太片面了,试问这头发颜色就我一个人弄成这样儿的?今儿早上我就看到好几顶跟我同款的发型。”

“怎么可能?你头发颜色那么特殊,而且两边都没有,就中间往上立起来,我记得很清楚,就算有颜色一样的,不可能发型都一样,颜色跟发型能那么刚好都撞上吗?”安以然侧身等着舒默据理力争。

舒默一边嘴角习惯性的上扬,轻笑出声道:“嘿,还不信?”

这声儿出立马意识到态度轻佻了,当即端正姿态改口道:“安小姐别不相信,就我们公司都有两三个呢,要不我让他们来给你瞅瞅?”

“怎么可能?”那样的发型又不是大众喜欢的,怎么可能哪里都有,她平时就一个没看到,反正急认定了舒默是在搪塞她,怎么都不肯信。

舒默消消,看向沈祭梵请示道:“沈爷,我想传两个证人。”

沈祭梵点头,舒默边拨电话边跟安以然说话道:“我也不是想洗脱什么嫌疑,就是让你看看我这样儿的发型实在普通得紧,大街上一盯一大把。”

接通,舒默低低说了几句,没多久舒默走门口开了门。沈祭梵的规矩是一般人不允许进入他的办公室,连他四个助理都只能止步与门外。

门打开,外面已经站了三个年轻男孩子,安以然立马看出去,青一色的宝蓝色头发,发型颜色就跟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连身形都跟舒默有几分想,高高瘦瘦的,只不过脸更年轻而已。

安以然当下咂舌,是真的?可她平时就没看到过这么怪异的头,忽然有些气愤,当下出声说:“我的电话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上面就你们几个人的号码,当时就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才让我分心。你们看,给我手机来电的是陌生号码,显然是外面公话打的,肯定是同伙,一边分散我的注意力,再有人趁机出手。”

舒默看着振振有词的安以然,目光很怪异。魏峥侧目扫了他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舒默露出那种目光时就表明这变态心里又开始合计什么变态想法。

没错,舒默心里此刻就想着撬开她脑袋看看这女人是什么构造,真是有够蠢的。舒默那么想向来都会那么做,开人头颅的事儿比起舒默曾经那些骇人听闻的的变态行径来算得了什么?不过,对安姑娘那颗头,舒默却也只能想想。

舒默静等姑娘说完,漫不经心回了句:“你有我的号码,可不代表我也有你的,你从没跟我联系过,向来都是魏峥和顾问,试问我从哪得知你的手机号?”

安以然仰起小脸,目光满是质疑,当即朝他伸手:“拿来!”

舒默心底默念了句“女人真麻烦”后掏出手机,递给她,送她手上之前还好心的划开解锁密码。安以然唰唰几下翻着通讯录和最近通话,没有,还给舒默时很确定的说:“你删了!”

舒默当即一口气哽在喉咙没提上来,不看安姑娘,直接看向沈祭梵:

“爷,您看呢?”

跟他压根儿没关系,有关系那也是沈爷的意思。

沈祭梵显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他就想看看,这么逼她,她会不会服软。

舒默脑袋就跟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他何必呢这是?对安姑娘招招手,“安小姐,我们来查查你这号码是在哪里的,要是在那附近,好,我认了,你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要不是,那你可得跟我赔礼道歉。”

安以然粗粗过了一遍,觉得他说得没错,要配合,肯定也需要在附近才行。点头跟着舒默到另一边的电脑旁,直接按她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搜索,还没出结果后,安以然脸色煞白煞白的,那是他们住的宾馆的号码,无疑是她家里人打的。

安以然登时那颗心从高空中摔下去摔得粉碎,钱真的没了啊,是真的没了。

一瞬间身形恍了下,舒默竟然在此时后退一步,生怕被她碰到似地。

安以然眼眶灌满眼泪,闪闪颤动着一滴一滴滚下来,缓缓走到中央,不知道该怎么办,紧紧咬着唇,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这片刻又被毁了。泪眼汪汪的转头望着沈祭梵,抿着红艳艳的唇欲言又止,眼泪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滚。

见多了她大哭大闹,倒是不忍心看她这副可怜相。沈祭梵微微拧起眉峰,依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安以然一吸鼻子,眼泪即刻连串儿的滚。

“沈祭梵,你可以,再借我钱吗?”问得很小心,嗫嚅着,半丝底气也没有。

“要多少?五十万?”沈祭梵挑眉反问。

“我…”她已经欠下五十万,再借五十万,她就欠他一百万了啊。心头被巨大阴霾压住,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压力过。可借他的总好过跟高利贷打交道,要像她自己说的找下家的事,她不可能做得出。

“嗯!”顿了下说:“我不要现金。”

她根本没办法带着一箱子钱平静的走过人流走进银行,她就是做不到。

沈祭梵直了身躯拉开身前抽屉,刷刷几笔开了支票给她,没再看她,语气淡漠道:“拿去,魏峥跟她走一趟。”

顿了下面无表情的转向安以然道:“没事就走吧。”

安以然看到他的态度心底一酸,阵阵闷痛感袭来。他们,终于要成陌生人了吗?这本来是她所希望的,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这么难受?

“我会还给你的。”安以然低声说,走近桌子:“我可以借用你的笔和纸吗?”

沈祭梵依样儿递给她,仔细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看就知,知道心疼了就好,总算没白养她一段时间。

安以然埋着头写了张欠条,借用他的印泥按了指纹,双手摊放在沈祭梵面前:

说:“这个你收好,沈祭梵,你别担心,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咬了下唇,顿了顿道:“谢谢你帮我,真的,沈祭梵,你是好人,祝你幸福。”

拿着支票走了,拿着他的钱想走再想跟他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了。他或许也是真的厌倦了她,所以才这么干脆答应借钱给她吧。他其实也没那么想留她,她那么麻烦,总给他添乱,他是该烦了。安以然低着头走出去,大异于来时的疯狂。

魏峥微微皱眉,跟在她身后。很不明白沈爷这用意是什么,那五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口里说的飞车族无疑是舒默,如果是沈爷要让安姑娘知难而退乖乖的回来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她再找来爷却半句没提要她留下的话,还爽快的又给了五十万,沈爷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低低叹息,果真不要试图猜测爷的意思,根本无法琢磨。

安以然听见魏峥叹气,心里陡然一紧,下意识回头看他,低低出声说:

“你也觉得我很笨,很傻对吗?其实沈祭梵不应该再帮我的,对吧?”

魏峥目光落在她脸上,下意识避开她脸上伤痕依旧的地方,叹息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走吧。既然爷想出手帮你,就好好利用这些钱,你想怎么做,都看你的意思,也别让爷失望,让他错信你的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