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慢搭斯里的放下刀叉,把人从怀里提起来,擦了她脸上的泪。安以然吸了下鼻子忽然抱住沈祭梵脖子,小嘴往他面上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又去吻他的唇,轻轻的吸,轻轻的磨蹭。又忍不住哽咽出声:“沈祭梵,你也整回我了,气也生够了,就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也会很伤心的,你不怕我真的走了不回来吗?沈祭梵,你说过,你只会娶我,你要是不跟我结婚了,那你一辈子都不结婚吗?别这样好不好?沈祭梵,你别不结婚,我会心疼的,你跟我结婚吧。”

沈祭梵承认,心被小东西撩拔得痒痒的,可面上依旧面色不动,扯开贴上来的人,出声道:“别,结不结婚的事情往后就不劳你大小姐挂心了,来赶紧的吃,吃完我们就一拍两散,谁也不认识谁,以后要是大街上遇上,也是陌路人。”

说着直接用手从盘子里拿了块切好的肉往她嘴里塞去,安以然咬着牙,皱着眉看他,要不要这样啊?都改用手抓了,总说她不注意卫生,他自己还不是乱来。

沈祭梵目光微挑,安以然张口接下。沈祭梵就用那手去捏她脸,就是故意埋汰她来着。安以然眼睛骤然瞪得老大,忍不住出声喊:“沈祭梵…”

沈祭梵挑着丝冰冷的目光,直直看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安以然咬了下唇,抬手故意擦了下脸,擦了下又擦了下,就是做给他看来着,提醒他注意卫生,怎么能用拿了肉的手来捏她的脸呢?他是不是故意想恶心她啊?

沈祭梵把剩下的牛肉全切了还蘸了酱,还是用手拿,给往她嘴里塞。安以然一张小脸皱得跟条苦瓜似地,难看得要死。偷偷撇了下嘴,忍不住咕哝了句:

“沈祭梵,你是野人吗?明明有叉子你用手拿,你拿了肉的手还来掐我的脸,掐了后你又用手拿,你恶不恶心啊?你是不是又故意这样恶心我的?”

沈祭梵挑着笑意看她,再度去捏她的脸。安以然不干了,他手上都蘸着酱,歪了一下躲开了。沈祭梵目光渐渐冷下去,这么敷衍的对待她,甚至是带着侮辱的。这样对待跟以前的呵护,就没有不同?他是想告诉她,男人爱你时拿你当宝,不爱你时你就是根草。不要在爱你时任意挥霍男人的纵容,任谁都有脾气和底线。

可显然安以然领悟能力不够,他不点明说出来她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一个脑子转得太快,心思太深的男人,对着一个神经大条想法单一的女人,有时候这男人在想什么,还真的只能问上帝,难道还能奢望这个女人听得懂?

“怎么,不愿意?那就走吧,散伙饭吃得不情不愿的,甩脸子给谁看?”沈祭梵语气森冷森冷的,目光也冷了下去,脸上表情更是难看。

“不要!”安以然有些气恼,咬着了下牙,竟然伸手抓着他的手,张口含着他手指往嘴里吸,把他手指上的酱全吸了个干净。沈祭梵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个色儿,赤红赤红的,这小妖精。

安以然抓着他的掌往脸上拉,“你现在掐吧,没关系了。”反正都是她的口水。

沈祭梵目光瞬间沉下,有几分撒气似的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下。

“就不能轻一点嘛。”她觉得他报复得也够了,一直是她在吃亏,还把他的手都舔了,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那样?又伸手去拽他袖口,小声说:“沈祭梵,我们和好吧,其实,你也舍不得我不是吗?沈祭梵,你不能因为我迟到一次你就不要我了呀,你这样,我多委屈啊,我也等了你不是吗?和好吧,好不好?”

沈祭梵就想没出声,就想看看小东西能妥协到什么程度。他为她,可是面子里子都不剩了,这点儿就想挽回他?还缺了点。抬手又往她嘴里塞牛肉,安以然后面不反抗了,他塞什么就咽什么,因为她也确实饿了啊。吃到后面了倒是吃出味儿来了,沈祭梵能入口的东西,即便是用手再给塞她嘴里的,味道能差到哪去?

“我能申请喝一个椰奶吗?”安以然小小声说,味道其实还是挺重的,好吃,可是得要喝的。她声音刚落,沈祭梵再度挑了下眉,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起手端了酒杯自己喝了口,安以然赶紧伸手捂嘴,边闷闷的出口:

“沈祭梵,我不喝酒,我想喝椰奶,我带了钱,我可以自己买。”

沈祭梵含着酒挑眉看她,安以然撇了下嘴,又松开手,脸色岔岔的,小声咕哝道:“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喝,还这样,太小气了,比女人还小气,老-混-蛋…”

边念着还往他身边挨,伸手抱住他脖子,自己把嘴往他唇上贴,如数接下他灌进嘴里的酒,然后松开,吞下肚,还不忘呷呷唇,抿了下唇。沈祭梵后面一直没出声,挺专注的往她嘴里塞东西,知道她的酒量在哪,把握得很好。

安以然吃到后面也没哽咽了,还挺享受,觉得他亲力亲为的为她服务,多荣幸的事儿啊。心情也开始好了,被眼泪浸泡过的眼珠子一直撑得大大的,黑漆漆,圆溜溜的,像正闪着光的玛瑙宝石一般。眼里感情很纯粹,就是他一个。

这令沈祭梵此刻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也只有在这时候小东西才会听一点话。

桌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就跟被舔过一样,干净得很。沈祭梵扯了湿巾净手,顺手抓了她的手一起给擦了,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擦得干干净净的。

“饱了?”沈祭梵语气有些漂,像飘在云朵上一样,没落在实处那种。

安以然有些恍然,摇头,她中饭都没吃,顿了下,又点头,确认道:“饱了。”

“那就走吧,我们也该散了。”沈祭梵根本不管她的瞬间要哭不哭的难过表情,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推开一边,迈着沉稳大步直接下楼了。没回头看她一眼,走得果断干脆,挺拔伟岸的身躯渐渐隐没在楼梯口。

安以然有一瞬间心痛,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明明都看到他笑了,明明看到他眼底的宠溺,那就是爱她的呀。可怎么忽然又…

安以然心都被这个男人伤完了,她到底还要怎么样啊?吸了下鼻子,眼泪又滚出来了,擦着泪,快步跟着追上去。她得把人追回来呀,不然她今天废那么劲儿干嘛?都已经妥协到这种地步,也不差那一点儿了。

快步跑了出去,脚下又疼了,磨得她难受,可又不能脱了鞋子走。好在沈祭梵没有上车,而是走在前面。安以然从来不知道,原来沈祭梵也会做出压马路这种事。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就从来没有拉着她出来压过马路。他的时间一向宝贵得很,哪有那个闲心?去哪都是车接车送,哪有走过几步路?

安以然快跑了两步,跟上沈祭梵,一直在他身后两三步的距离跟着。很想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因为她脚疼,手伸了几次,都没有去拉。

沈祭梵大概是吃撑了没事儿干,所以才这么无聊的压马路吧,迎着还带着余热的晚风往前走,提拔刚健的身躯像座山似地屹立在安以然前面,步子迈得很是沉稳,并不如平时那般行色匆匆,极慢极缓的,还挺像散步那么回事儿的。

其实吧,这男人平时是冷了点,脾气坏了点,偶尔也挺浪漫的。

安以然一直跟在沈祭梵后面走,可鞋子越来越不合作。所以即便沈祭梵走得再慢,她还是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安以然一鼓作气,又小跑跟上去,累得气喘呼呼的。沈祭梵听到身后的呼吸声嘴角轻轻勾起笑容,还以为小东西就这么放弃了。没多久,人又落下好长一段距离。沈祭梵无奈何望天,小妖精那体力啊…

魏峥跟舒默车一直跟着,“魏峥,你说爷要走多久?”

这已经走挺远了,安姑娘竟然还能坚持,真是服了他们了。原来爷腹黑起来也能这样,这不就是故意拿安姑娘开涮嘛,也能狠得下心去。

魏峥没出声,倒是看到安姑娘凉鞋里流出来的血了。其实他们距离挺远的,但有些事即便再细微的细节,只要有心,都能发现。那姑娘穿的鞋虽然鞋跟不是特别细那种,但走远了还是磨脚,她脚皮肤嫩,就是一般的布鞋都能把一双脚磨得伤痕累累,更别说本就不习惯的高跟鞋,后脚跟处破了皮不算,现在是出血了。

魏峥顿了下,在安姑娘再度落下爷好长一段时间时给爷去了个电话,说安姑娘今天的鞋不方便,可能不能再走了。魏峥这么做,也是为爷着想,现在是在气头上,故意磨安姑娘的,可要在气儿消了后,那可就心疼的,到时候安姑娘还能不拿这事儿来说?其实就魏峥看来,爷今天做的已经够够的了。

爷自己当局者在气头下是没那个心去想,可他们旁边人是看得明明白白的。这事情还没弄清楚了,睡过头了是不能拿来当借口,就是他最初听到时候也为爷叫屈,也替爷抱不平,想着这么个小磨人精养着干什么?要是再养下去,这次非得好好治治不可。可一天时间下来,冷静了,安姑娘没有潜逃啊,上午就出现了,那就不是任性在耍着人玩。那就得重新问问,为什么睡过头了,在哪里睡过头的?

“你去了新华都,确定安姑娘早上不在那边?”魏峥忽然出声,话是在问舒默,可目光是看向外面安以然朝沈爷飞奔去的身影,其实安姑娘也离不开爷了吧。

“是,确定她人不在。”舒默愣了下,他目光也看向外面,被魏峥这么一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出声,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你门下的人…”魏峥没点明,虽然他们都是从暗卫营出来的,可自从出来后就各司其职,互不干涉。舒默对门下人的管教是放得最松的,他门下的人虽然个个都是死士,可纪律就不如其他门下的暗卫那么严。

都说跟什么样的老师学什么样的本事,舒默本人就不如魏峥,顾问那么严谨,跟着他的人自然不会严谨到哪去。舒默门下的人出事,是有前科的,魏峥欲言又止那话并不是要针对舒默管理的事,而是单单就安姑娘这件事,明显就不是表明那么简单,可他的人却一点没发现。魏峥也不好说,顿了下,改口道:“查查安姑娘跟伯爵夫人分开后都见过些什么人,昨晚人在哪里,手机是怎么弄丢的。”

“是!”魏峥一说,舒默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当即点头,让人去办。

其实也怪不得他的人无能,他门下的人就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有关安姑娘的事都是魏峥在处理,忽然间交给他们,他们也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只保证人是安全出去安全回来就行了,中间没出什么岔子,这就够了,谁能料想到中间会出事?

舒默一想到伯爵夫人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少了个人她还能走得跟没事儿似地?就算中间有事儿百分之八十也是那老妖妇搞的鬼。

沈祭梵断了魏峥的通话就停在前面,微微侧了身,在原地等着安以然。昏黄的挑高的路灯就跟是特意为他设立似地,直接上面打下来,就像舞台上一直跟随主角走动的光束一般,薄薄的光轻轻柔柔的洒落他满身。沈祭梵人本来就高,往那一站,下颚微微上抬,傲慢而强势。唯我独尊的气势瞬间再提上了一层,强大的气场就跟散落在身躯四周的散光一般,将他整个罩住,有那么些令人望而生畏。

安以然弯腰揉揉腿,再直起身时竟然看到他在等她,安以然瞬间满心欢喜,快步往前跑去,小脸刚还满面的委屈,这一刻什么都不剩了。就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满脸的笑,远远就朝他扑过去:“沈祭梵,沈祭梵…”

安以然用了全身力气往沈祭梵身上跳,紧紧抱着他身躯不肯下来,八爪鱼似地吸附在他身上。安以然俏脸冰凉,抱住他,就用白生生凉冰冰的脸往沈祭梵脸上贴去:“沈祭梵,你原谅我了吗?原谅我吧,沈祭梵,我真的好爱你的,你要不跟我结婚,我跟谁结婚啊?沈祭梵,你就可怜可怜我,娶我吧,好不好?”

都低声下气到这个份上了,他应该消气了吧,就看在她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也不能再气她呀,“沈祭梵,你看我还是很乖的,对不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都吃你的口水了,沈祭梵,我脚都磨碎了,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下好不好?”

沈祭梵双手在空中停顿了会儿,终究还是抱住了她,不让她滑下地,兜着她,直接靠在了后面的路灯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小东西的眼睛亮得扎眼,就跟被妖精附了法术一般,美得过分,沈祭梵压下啃她嘴唇的冲动,只冷冷的打量。

安以然唉声叹气着,低低说着话,声音软软的,脸往他肩颈窝里拱,温软的唇轻轻贴着他的脖子,“沈祭梵,我看书上说,情侣在吵架的时候要多想想对方的好,怒气很快就没了。沈祭梵,你要是还不想原谅我,就想想我好的时候,好吗?你看,我也有很听话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结婚我也答应了,你说要小孩我也答应了,不工作在画画我还答应了,沈祭梵,难道我一点都不好吗?”

安以然低低的说着,又撑起身来看他,脸欺近他面前,抱着他的头轻轻的吻着他的唇,又吻上他的脸,一下一下蹭着,温顺乖巧得不可思议。

沈祭梵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很想把人扔地上,可想法先行了,动作却迟迟没动,有点不想撒手,小东西听话的时候能腻死人。要是时刻这么听话他就是当个昏庸无道的昏君也可以,可谁让这小东西反弹的频率太高呢?

安以然跟着沈祭梵回了别墅,车子没开进去,在门口停下了。门口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安以然下车时候特地看了看,没说话,可心里在偷偷窃喜着。看吧看吧,还是舍不得她吧,又把东西给她搬进去了。

这姑娘吧,就这样,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还有那么点儿得意忘形,这眼下是全忘了今天受的罪了,高高兴兴的跟沈祭梵身后,伸手抓着他的衣摆往别墅走。

大门开了,没走几步沈祭梵却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看她,用一种很不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挑着高贵淡漠的目光,凉飕飕的出声道:

“怎么,还想跟着进去?散伙饭也吃了,话也说完了,还要进去?”

“沈祭梵…”安以然猛地撑大了眼睛望着他,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子?

“回你的地方去吧,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给你送走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沈祭梵语气依旧凉飕飕的,竟然直接伸手把人给扯开了,淡淡了看她一眼,转身走进去。

安以然那感觉就跟在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就刚刚人还在天堂晃着呢,这瞬间就从云端掉了下来。低低的哭出声来:“沈祭梵,沈祭梵你别扔下我…”

安以然一抹眼泪,伸手去推马上要合拢的大门。配枪的警卫直接就把人给挡开,面色严肃挡在安以然面前,不让再靠近一步。大抵是因为白天她踢了门,惊动了暗卫,所以警卫这是都防着她呢。

安以然哪敢硬闯啊,人家扛着枪呢,哭哭啼啼的往一边去,难道她要自己走吗?可天都黑了呀,浅水湾是没有出租可以叫的,走出浅水湾还得走一公里如才能叫到车,而且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车上来?安以然脚疼得不行,站了会儿就坐下去了,反正晚上也没人看到,什么形象也不顾,靠着墙坐着,累得不行。

“沈祭梵,你真的好无情呀,怎么能这么狠心呢,那么欺负我,欺负了我还不原谅我,还把我关在门外,怎么可以这样?你就不怕我真的走了吗?”

大抵沈祭梵就是吃定了她不会走,所以才给来这么一下,这大晚上的,她要是敢走出浅水湾他都算她本事。

别墅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才一天时间下人都到哪去了,也没开灯,黑洞洞的。别墅没开灯,自然有没有光透出来,天色越来越暗,安以然开始有些怕了,又觉得有点冷,脱了鞋子站起来,垫着脚往别墅里面望,怎么都不开灯呀?别墅晚上是从不关灯的,别墅不开灯,怎么连园子里的灯也不开呀?

安以然前前后后的看,有些怕了,她知道园子后面有个侧门,能从那边进去。但是她不知道守门的人在不在,因为今天晚上好像别墅的下人都不在。安以然提着鞋子走了几步又赶紧跑了回去,旁边就是警卫。她真的是有点怕,浑身都毛骨悚然的,因为黑呀,又没个灯,天上月光也被云给遮住了,一个人在外走,真够阴森恐怖的。可怜巴巴的坐在墙边,一个劲儿的念着沈祭梵辟邪。

别墅里没开灯,下人确实一个也没在。沈祭梵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深邃的看着外面,没有穿透物体的本领,所以看不得蜷缩在墙角的小东西,不过她此时此刻的处境他就跟亲眼看到了似地。外面有个小东西呆着,他怎么睡得着?

安以然冻着了,大概是后半夜了吧,安以然都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了又伤心了,怎么能真的把她关在门外一晚上呢?会生病的呀,果然是狠心了。男人不爱了后怎么能做到这么绝呢?就算念及以前的情分,也不能把她关到门外呀。

安以然醒了就睡不着了,伸手不停的搓着身体,好冷啊。这么热的天,晚上怎么会这么冷啊?以前没晚上出来过还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晚上会有这么冷。

沈祭梵看了顾问那边传过来的讯息,忙了些东西后已经到了后半夜。冲了个澡披了件袍子就下楼了,大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沈祭梵立在安以然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模样谁看了都不会忍心在看第二眼,鞋子脱了扔在一边,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小团,怎么看怎么可怜。

安以然抬眼望着他,“啊”地一声尖叫,猛地往将角落缩去。她哪里料到沈祭梵会半夜穿件白衣服出来?就那么忽然间出现在眼前,走路也没个声儿的,感觉就是飘了过来一样。安以然瞳孔都扩大了两倍,这姑娘有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就是越怕的东西她那眼睛就瞪得越大,她这样儿又胆小的人,那就个是被吓死的命。

往后缩了下,到底是看清了来人,这立马又忙不迭地的朝沈祭梵爬过去,有人出来,那哭得就大声儿了,抱着沈祭梵的腿哭天抢地的一通嚎。

“沈祭梵,沈祭梵别把我扔外面,我害怕,我怕鬼,沈祭梵,我好害怕,你别把我扔在外面好不好?你如果真的不想要我了,那我不缠着你,我保证不再缠着你了,但是你先让我今晚上进去好不好?就一晚上,你家那么大,我不睡床,我睡地板,保证不妨碍到,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不,天亮我就走。求你了,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不想在外面,你如果早说呢不让我进去,我肯定不会跟着你上车的,跟你上车了你又把我扔到门外不让进…沈祭梵,你难道不知道浅水湾这边晚上是没有车来的吗?沈祭梵,不是我赖着不肯走,这边没有车了,你看我的脚,都出血了,根本就走不了呀。沈祭梵,你就可怜我一下,让我进去好不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心里的恐惧是会被无限放大的,她怕黑,怕血,怕针,怕死,更怕鬼,怕的东西太多了,每一样都怕。

抱着沈祭梵的腿,柔嫩的脸一下一下在他腿上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吓破胆儿了,人没出来时候她能强装镇定的忍着,可人一出来,那委屈就被无限放大了,伤心得无以复加,哭得昏天暗地。

沈祭梵垂眼看她,站了会儿,终于俯身把人提了起来,打横抱着她,安以然哭得泣不成声,语不成调:“我自己,可以,还可以走,沈祭梵,你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走…”沈祭梵垂眼看她,安以然不说话了,脸立马往他怀里埋去,顺带擦了一把满脸的泪,忍不住低低的说:“我的鞋,凉鞋,还没拿…”

是知道他会让她进去了,痛苦声渐渐小了,哽咽声还在,一下一下抽泣着,脸一个劲儿的往他胸膛蹭,委屈死了,不怕鬼的人是不会知道怕鬼的人的痛苦的。

“不要了。”沈祭梵直接把人抱着走了进去,进了他的房间,安以然还在抽泣,一下一下的,怪可怜的样儿。沈祭梵把人放地上,袍子扔给她,“洗澡去。”

“好。”安以然赶紧拿着白袍子进去了,进去后又跑出来,可怜兮兮的说:“沈祭梵,我脚流血了,你看…”

沈祭梵淡淡的给了她一眼,淡淡的扫了她脚一眼,照旧不动声色,鞋磨破了脚而已,还能死了不成?还能比他当年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时候还痛苦?无视!

安以然见他无动于衷,又识趣的走了进去。本来想让他心疼她一下,可他真的是…真的已经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伤心的想着,大概她死了他也不会再心疼她一下。安以然抱着袍子,走了进去,水开得很急,大声的哭着,眼泪混着水流哗啦哗啦的滚了出来,水呛得连声咳嗽,抱着身体从墙面滑下地,哭得伤心。

洗个澡差不多洗了一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安以然红肿着两只眼睛从里面出来。沈祭梵已经上床了,闲散的翻着手上的文件。安以然走出来,不知道该留下来还是该走出去,想了想,他应该是不愿意见她的,所以又伤心的抽泣着走出去。

“我,我不会打扰你,我现在就出去…”安以然小声说着,可沈祭梵并没有抬眼看她,安以然难过得想哭,他真的让她出去吗?难道他不想她吗?

还是开门走出去了,直接去了她的房间,可她的房间锁了呀。大概是因为她的东西都被搬出去了,所以她的房间也就锁了,安以然在门边靠着,吸着鼻子,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走廊的灯也没有,就连应急灯都没开。平时别墅人多,她压根儿就没有害怕的感觉,可今天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主要还没有灯,看左边是黑洞洞一片,看右边也是黑洞洞一片。安以然心跳忽然间就加快了,她刚才是不是看见影子了啊?这么一想吓得浑身一阵哆嗦,赶紧的沈祭梵房间跑。

推开门:“沈祭梵…”

急急的喊出声,沈祭梵抬眼冷冷的看向她,声音薄怒而出:“出去!”

“我…”安以然咬着唇,眼眶泪水瞬间积满,又默默的转身,带上门,她都已经进来了,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的再让她进他的房间吗?她这样也太得寸进尺了。

安以然带上门,就靠在沈祭梵房门边,站累了又蹲地上,蹲不住了又坐着。

她肯定是睡不着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祭梵门开了,安以然猛地撑起来站着,望着他,低低的喊着:“沈祭梵,我可不可以…”

“我现在需要个暖床的,考虑下要不要进来?”沈祭梵语气冰冷的出声。

安以然点头,连着点,“要要,我要,沈祭梵…”立马伸手去拉他衣服。

沈祭梵把人带进了门,门一合上唇就压了下去,狠狠在她唇上研磨,反复的啃咬,这该死的小磨人精,真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安以然很主动,他却暖床的嘛,让她进来她肯定要主动一点不是。伸手往他浴袍里钻,大概也知道他喜欢什么地方被她照顾,这就钻往什么地方去。沈祭梵大掌一挥,她身上的袍子就掉了,白玉生香的小身子哧裸的站在他面前。安以然脸色红红的,他的袍子也被她扯开了,沈祭梵脸依旧绷得紧紧的,垂眼看她,大掌一伸,扣着她的头往胸膛贴,安以然柔嫩的脸紧紧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

安以然顺势亲了下,又抬眼望了眼沈祭梵,可惜只看到男人酷硬的下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如何。安以然一埋头就含上他前面的一点暗色小果,轻轻吸了下,明显感觉到他身躯的紧绷,顿了下,又吸了下,正要离开,头却被他的掌压住,压得紧紧的,显然是要她继续。安以然只能含着继续亲吻着,吸吮着,像他舔弄她一样一点一点的啃咬,变着法儿的吸着。

听见他的喘气声渐大,安以然终于高兴了些。沈祭梵拧着她的头带向另一边,安以然偷偷瞄了他一眼,终于看到他面色透出些绯色出来。安以然咬着他的一边,沈祭梵抓握着她的,又把人往身边带,掌往下走,在她下面揉弄着。

倒是疯狂,安以然甚至又看到他的热情了。

第二天醒来,沈祭梵已经走了,安以然爬起来,滑下地,上午九点。安以然猛地一惊,赶紧去找衣服穿上。她说过,今天会自己走的,以后不再缠着他。

如果昨天对他还有存着念想,那么今天她是彻底死心了,他如果还有一点心疼她,他昨晚怎么会把她关到门外,怎么会在床上那么狠的撞她。他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欢什么姿势,可他就偏偏要做什么姿势,肚子差点都被他顶破了,根本就是蛮干,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所以,她死心了,她会离开的,不会再缠着他。眼眶又红了,吸了下鼻子,可找来找去,昨天穿来的衣服不见了,她的钱包也不翼而飞。

170,就是要治治你的小性子

安以然想,她没有衣服,没有鞋子,钱包也没有了,暂时,就暂时留一下应该可以的吧?不是她想赖着不走,是她没办法走,走不了。

安以然穿着睡袍下楼,别墅里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安以然很奇怪,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真没人,别墅的人呢?才一天而已,怎么人都不在了?安以然很失落,垂头上亲的坐在台阶上,一个人都没有的别墅冷冷清清的,感觉像所有人都抛弃她了一样,那种没有依靠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来。

是不是她真的又会再失去一次?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清楚的看到沈祭梵的好,当初不是他一步一步把她从泥泞里拖出来,她怎么会有后来的公司,怎么会自信的再次站在人前?是,她的一切他都没有插手半点,什么都没有帮她,可没有他当初的出现,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在哪。

可当她有工作,有朋友时,他又不要她了。他不要她,那她还要这些干什么?她不想离开他,知道强势得过分,霸道得让她痛恨,可她还是想跟他在一起,那么怕结婚,更没有想过孩子的事,他说要,她就答应了。要问她的意见,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还是答应了。因为不想再惹他不高兴,因为知道他会真的不要她,真的会放弃她。可是,可她什么都听了,他还是不要她。

是不是努力都白费了?她到底该怎么做?她说过今天会离开这里,可她真的不想走,她舍不得他呀。就不能想他无情的脸,一想就忍不住想哭。

帝王大厦

沈祭梵脸色阴沉得难看,魏峥偷偷观察了眼爷的神情,顿了下补充了几句:“不过我问过约克了,虽然会有半年之久的药效,但他说他研发的药有把握冲散药效,只要连续服用两周,安小姐身体里的药效自然就散了全文阅读。”

沈祭梵没说话,目光暗了暗。下药的事他是真没料到伯爵夫人会这么做,这件事是他疏忽,这苦头只能让小东西暂时吃下。往后他会尽量补偿她,想起她因为这事要搬走的可怜模样,沈祭梵眉峰就拧得更深了。顿了下,再道:

“有没有查到是哪一派的人动的手。”

魏峥面上有些为难,头微微低垂着,顿了顿,应道:“回爷,还没有,不过,从做事的手法上看,应该是夫人身边的神枪手莎尔姐妹。”

伯爵夫人身边的人,身手都不凡,尤其是神枪手莎尔姐妹。舒默的人也并非那么无能,能从舒门暗卫眼皮子低下把人带走的,无疑是摸清了暗卫的路子,而伯爵夫人身边人最擅长此道的就是莎尔姐妹。

“这是被那天被带走的人,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随身携带的东西被销毁,所以报警立了案,这是警局那边传过来的资料。安小姐一直深度昏迷,这是医院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检查出吸入药物所致,但并没有经过化验,医院传过来的资料我已经发了一份给约克,他会尽快得出这药物对人体有没有危害。”魏峥把两份资料和两张刻录的光碟放在了爷面前,并仔细上报。

沈祭梵扫了警局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沈祭梵是见过宋颖的,可他并没觉得宋颖跟小东西长得像,至少他不会误认。这人对见过一面的人能指望他记住?所以早就忘了宋颖这号人物,淡淡了扫了眼局子扫描过来的文件直接拿着医院传过来的病例仔细看着。病因一栏清楚的写着深度昏迷,若不是人为,能深度昏迷?

“她知道吗?”沈祭梵问的是安以然知不知道自己被害的事。

魏峥总算松了口气,这就是这整件事玄幻的地方,安姑娘完完全全还被蒙在鼓里,就到现在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才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因此让伯爵夫人久等,而当晚借故小题大做回了西班牙。所以才有她道歉一说,伯爵夫人打小报告的事被她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完全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自己也解释了,可她却把事情解释得乱七八糟,只说晕倒,只说睡过头了。阐述一件事,时间地点这两个关键因素她提都没提,她自己没说,时间又急,能让沈祭梵相信?爷那本来就还在气头上,她这不着调的解释能让他消气?

其实安以然并不是不想说她在医院,可这要一说,那张书桐肯定就得说了,沈祭梵在气头上的时候,你说她还敢提有个男人在医院守了她一整夜的事儿?第二天还睡过头,误了飞机。安以然本来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觉得医院的事说出来,会让沈祭梵更生气,就连魏峥他都不让她走近,更别说别人。所以,怪谁呢。

“并不知道。”魏峥如实回答,这一次,是的,他承认,他也误会安姑娘了。

“让约克过来。”沈祭梵冷声道。

“是。”魏峥那边联系约克,沈祭梵放了刻录的光盘,是安以然进到医院的监控录像,从进入医院后的录像。沈祭梵看着那个背着她像无头苍蝇乱转的年轻男孩,目光一沉再沉,不想看,直接把光盘又拔了出来。光盘再度扔在桌面上的时候终于想起那男孩子是谁了,张启华的大儿子,他曾经也见过一次。

顾问从南太平洋上传过来消息,说一切正常,没有出任何岔子。在岛上安排的是三天的行程,来回各一天。沈祭梵原本的打算是婚礼整个持续三天,然后就送她的家人朋友回国,他们在岛上住一个月,好好陪陪她,然而…

舒默情况就有点惨,这次失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一次爷真要办他,那么他舒门底下的人就会全部被编入魏峥和顾问门下,从别人部下过去的,那日子可就没现在那么潇洒了。肖鹰没了后,飞鹰堂的人被编入各个部门分队,过的日子比在暗卫营里训练时候还痛苦。再不服,你能反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别看这些像机器一样活着的暗卫之间就太平,照样介意着诸多事。

舒默求过魏峥,魏峥并没有回应。他们都不是好人,魏峥可是记实了当初舒默的人跟拍他跟安姑娘,还直接把照片呈上了爷面前那事。还没从暗卫营里出来之前,他们就是厮杀的对象,以杀掉对方为目的的存活着,出了暗卫营,能指望他们从化干戈为玉帛,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都记着呢,只是念及一起共事十几年的情分,才一直互不干涉,偶尔也会提点一二,可一旦撕破脸,那就不好说了。

约克过来时候在帝王大厦的大厅遇到舒默了,舒默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的。但眼里神色以往的张狂显然弱了几分,约克那如竹竿儿似地身体朝舒默移过去,打趣道,“哟,变态舒也有这时候?就记得你那嚣张样儿了,现在才发现,就这一脸的苦相也挺适合你的,哈哈…”

约克大声笑着,一点也不介意大厅办公的人将目光传过来。在帝王大厦上班的职工都知道这几位鼎鼎有名的大爷,都是大BOSS身边的人。所以也只是把目光投了过去,很快又收了回来,没敢多看,都继续忙着各自手里的。

约克笑了几声,又消停下来,因为舒默那脸色是真的有些不一样。幸灾乐祸也得分时候,约克笑笑,忍不住说了声:“你低下那些人吧,是真过得太安逸了,魏门舒门的人没有出任务时照旧在加强训练,可我看你那些,日子过得是比爷都滋润,一个个都抱女人去了,训练?有些话我也不好说,我也明白你想放松一点,大家活着从暗卫营里出来不容易,可放松也有个度,你底下那些人要是丧失了身为暗卫的机警和灵敏度,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等着爷的发落吧,这事儿谁也帮不了你,安姑娘没死成你就应该多烧柱香,感谢她命大。”

这番话说得颇有几分语重心长,要别的时候他们谁敢这么说舒默?四大暗卫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你敢说谁的管理方式不对?除非活腻歪了。

可这人嘛,就容易犯大头症,就跟安姑娘一样,以前是听话的小白兔,一旦翻身了,有靠山了,那是脾气见长啊,还记得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不容易,舒默本身就不比魏峥,顾问沉稳,性子激狂,所以容易得意忘形。人一旦骄傲起来,再大的本事都会被弱化为零,因为轻敌啊。

“你知道那是伯爵夫人派出来的人,当年进了公馆的时候就连伯爵大人的暗卫都没办法察觉任何动静,如今我的人没发现有什么奇怪?再说,魏峥交接的时候根本就没说清楚,我的人从暗卫营出来接手全是生意上的事,出的任务跟这半点关系都没有…”舒默淡淡的说着话,也知道这些都是不能推脱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再有理由又能怎么样?还能改变什么?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变态舒啊,”约克笑笑,轻轻摇了摇头,“那成,你要还觉得这事情错不在你,那就当兄弟我什么也没说,爷召见呢,我先上去了。”

约克也知道舒默不是冥顽不灵,只是有些心有不甘。也不是保护,就是看着安姑娘而已,多大个事儿?结果竟然还真给弄出事情来了,这让一向狂妄自大的舒默接受得了?舒默那心里,向来就没觉得自己比魏峥差,当年暗卫营最后一拨考核,空手格斗中他拿的是第一,只是在武器上他弱了魏峥一筹,因为他玩刀,他最擅长的是刀,可听说新任家主也就是即将成为他们主人的那位爷是用刀的,舒默那才不得不临时换了枪。子弹是快,可到底不是每天磨合的东西,所以才被魏峥和其他人甩开了老远。如果不是那一茬,如今暗卫营谁是老大,还不一定。

舒默嚣张,狂妄,处处争高低,虽然没明着从魏峥来,可那势头就是对准了魏峥。当然,他也并不是要抢回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也该被爷重视,因为他有能力,至少比魏峥不差分毫。可处处想表现,却事事都出岔子。

约克一上去,沈祭梵照着他头就把资料摔了过去,冷声薄怒:

“一个个都有想法了,这么有想法挨过一百刀就独立出去做自己的,省得在我面前阳奉阴违。”沈祭梵起身稳步靠近被打蒙了的约克,目光阴鸷骇人,微微虚合着,冷冷的扫落在约克脸上:“你责任不是救死扶伤,三缄其口我要你何用?”

约克恭恭敬敬的站着,头微微低垂,受教的听着。可照旧有些发懵,爷到底指的是,什么?那件事?他并没有隐瞒任何事啊,安姑娘的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再说,安姑娘进医院的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时刻跟着安姑娘的人不是他,他当然就不会第一时间发现。爷这怒火,到底是因为什么?

约克人已经有些懵了,主要是没见过爷这么明着发火。魏峥他们因为安姑娘倒是见过几次,可约克没见过。他眼里爷就是没情绪的修罗王,脸上表情十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的,说话都是简言意赅寥寥几句。哪有见过今天这样?

“药量对她身体有没有什么损害?”沈祭梵终于翻过了那一篇,再问道。

“…”约克瞬间头都大了,还有些没跟上爷的进度,还在反省自己的过失,微微怔愣,即刻回应道:“夫人给安小姐的药我已经用化验过了,是王室传出来的,专给王室侍寝的女人服用的那种绝育的…不过,好在安小姐并没有长期服用,药效大概也就在半年到一年左右。爷请放心,我已经在针对药研究相克的药了,会尽快为安小姐解除身体的药效。至于这一次中的迷药,并没有大碍,醒来就已经没事了,对身体也没有损伤。”

“都出去吧。”沈祭梵听了脸色总算好看了点,魏峥和约克当即转身,沈祭梵却再度出声:“不要在她面前提半个字,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自己掂量着。”

“是,爷。”魏峥即刻点头,微微欠身,这才转身出去。

一出办公室,约克就把胳膊搭在魏峥肩膀上说:“爷是什么意思?真要因为这事儿跟伯爵夫人宣战?可大选只有三年了,爷还需要伯爵夫人的支持,这时候因为安姑娘跟那个老妖妇闹崩,不明智啊。”

魏峥目光横了约克一眼,抬手一巴掌给约克脑门儿拍去:“你都能想到的事,爷能想不到?就算不需要伯爵夫人的帮助,爷也不会正面与夫人为敌,别忘了他们是母子全文阅读。你认为爷会是六亲不认的野狼?”这事儿无疑只能是安姑娘吃哑巴亏。

约克一想,也是。再没什么感情,可还是亲生母子。再说,伯爵夫人为爷做的也够多了,不论爷接受不接受,伯爵夫人对爷可比伯爵公对爷好了去。爷能与伯爵公为敌,可伯爵夫人,不一定,到底也念在当初是夫人带爷离开的无人岛。

“难道就这样认栽?安姑娘如今没死没傻没疯,那是她命大,我不信爷真就什么动作都没有。透个底儿呗,说说爷是怎么对付老妖妇的?”约克继续问。

魏峥一反手就给扣住了约克胳膊,把人一个翻转反压着:“爷的事,少打听!”

“是是…”好奇心害死猫嘛,他懂,可就不能私下透露两句?其实不用问都知道,伯爵夫人没事,那两动手的可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过莎尔姐妹可不是徒有虚名,要想解决掉她们,硬来怕是不容易占上风。

魏峥松开约克,大步往前走。约克后面跟上,他人高,目测两米左右,所以步子大,不紊不慢的跟上去,慢搭斯里的说了句:“听说莎尔姐妹喜欢猛男…”

言下之意是,大哥,你牺牲色相或许能事半功倍。

魏峥进了电梯,抬眼不动声色的横了约克一眼,约克自觉的闭了嘴。不过很快又出声,道:“魏峥,我上来时候,爷是因为什么发火?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爷那话的意思是说我的隐瞒了不该隐瞒的事儿了吗?”

魏峥推了下浓眉,抬眼看约克,这些人平时精得跟猴子似的,怎么在爷跟前就傻得连泡儿都冒不出一个?他都懒得说,扫了约克一眼:“爷是说安姑娘手被压的事,你是医生,你能看不出那是人为的还是自己压的?你既然知道,你却知情不报,你这不是胆子大了?爷是没迁怒,爷要迁怒,那你就是伯爵夫人的同伙。”

约克听了魏峥的话,当即一拍脑门儿,爷说的是那次?多大点儿的事啊?他压根儿就忘了。就算是人为的,安姑娘那手也没有断掉,哪有多严重了?还真是…照他说吧,爷就是太在乎安姑娘了,又死不了,哪有那么娇气?

“魏峥,还得问你个事儿,”没法子,魏峥是暗卫营的老大,别说沈家暗卫营得听他的,就是整个亚赫家族的是人武装力量都得给他三分脸。约克还是问了舒默的事:“爷会怎么办舒默?真会因为这次失误就把人下了?他舒门的人…”

约克想说,舒门的人,那行事作风都形成了,要真被编入别的队里,估计挺难带的,纪律不同,磨合不成,到时候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出来。

“不清楚。”魏峥冷声回应。

约克一听魏峥这话就已经知道了他对舒默这事情的态度,舒默这事情托魏峥,估计办不下来。可惜安姑娘如今还被爷冷冻着,不然倒是可以去托托安姑娘。

电梯门开了,魏峥大步走了出去。拍了下脑门儿,得,还是甭管了,爷的事他自有定夺。他们在这乱猜,被爷知道,惹恼了他老人家,全给下了,那可得不偿失,沈家最不缺的就是暗卫,暗卫营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死士被同仁杀死。即便是他们已经走出来的,只要一犯错,后面替补的海了去,还是尽职做好本分吧。

沈祭梵那心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了事实,也没有即刻出现在安以然面前。是,冤枉了她,往后他会补偿回来。可现在,他得趁这机会好好治治她的小性子。平时说,她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听得进半句?

沈祭梵下令的当下是真火大,就想着这么个折磨人的小东西不要也罢,结什么婚?结婚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可那想法儿才持续多久?两小时不到,她一电话过来就全打消了,要不然他能撂下电话走人?要真下狠心了,她就是跪地上求他他也不带正眼看一眼的,还能逃也似地匆匆撂下她的电话?

你说他昨天一天昨晚一晚他怎么就能绷得住?他那心就不疼?沈祭梵就是想看她能退让到什么程度,也得在这时候看看他在小东西心里分量是几何。他可是记得深得很,当初了为她那些家人,说走就走了,她如今要再把他这当成想来就来想走就在的地儿,那这事情可有得磨,他不介意跟她这么耗下去,这辈子他结不了婚,她也甭想撇下他找野男人,他这辈子就跟她耗下去。

沈祭梵倒是放心得很,完全不怕小东西走了。昨天是被他刺得够深,今天是怎么都会走的,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还能想不到?别墅里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她的东西全反锁在她房间,就昨天穿来的衣服也给扔了,他倒是愿意她穿着睡袍光着脚走出去,可她肯吗?小东西现在爱美得很,要她那样出去,杀了她得了。

沈祭梵考虑把小东西整治了后别墅的人全部换了,她是跟下人都来熟了,他不希望外人干扰小东西的视线,能让她把全部心思往他身上放就是他的目的。

别墅里东西挺空,跟云婶儿说的,家具什么的确实全都换了,空间也大出了不少,沈祭梵倒是没忘记往冰箱里放东西。软禁?他倒不这么认为,他不过是让小东西别到处乱跑,禁足几天而已。禁足嘛,没打算饿死她,所以厨房吃的得有。

沈祭梵就故意磨到晚上才回去,这段时间倒是把魏峥给磨急了,他原本还以为爷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的,可没想到爷还能沉得住气。魏峥挺急,在外面转了好几圈了,晚饭都没去吃,他也不知道爷是不是忘记了,怎么可能会等这么久?

沈祭梵晚上八点左右出来的,出来时候目光淡淡扫了眼魏峥:“很担心?”

“不担心,是想提醒爷,该用餐了。”魏峥在沈爷出来时候立马毕恭毕敬的立在办公室外,头微微垂着,语气恭敬。

“是该用餐了。”沈祭梵挑了丝笑,点头,大步往前走。魏峥以为爷这是要回浅水湾,可没想到爷却在这时候进了餐厅,这给魏峥急得,暗地里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爷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呢?这定力果然不是他们能比的。

沈祭梵是自己开的车,进了别墅。别墅在没有特殊情况之外,园子里的灯和大厅里的灯都会在下午六点就亮起来,那是自动设置的。这里所说的特殊情况是指偶尔主人抽疯,手动设置系统,比如昨晚上,就全关了。

因为别墅亮着灯,沈祭梵并不知道小东西还在不在。白天的自负到此刻有点弱了,主要是小东西有时候脾气一犟,还真就披着睡袍出去了也不一定。

沈祭梵大步走了进去,当然最先是进了厨房,只要看看厨房的东西,他就能知道小东西到底走没走。拉开冰箱,蛋糕全都安静的躺在里面,摆出来的食物也一点没碰。沈祭梵眉峰微微拧了起来,关上冰箱,又看了冷饮柜,里面一大半都是她的椰奶,早上走的时候沈祭梵特意看了眼,只少了一盒椰奶。沈祭梵再看看厨房,所有东西一点没动。

“走了?”该死的小东西,竟然真走了?沈祭梵转身大步上楼,推开房门,果然,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沈祭梵拉开窗帘,往楼下后院子里看。她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游泳池旁边的小凉亭。

扫了眼,依然没人。沈祭梵有些来火,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想想平时的闹腾,他对她的纵容,翻了天都顺着她。而她呢,这么快就放弃了?他在她心中就这点分量?死丫头,最好别回来,否则他就卸了她的腿,关她一辈子。

沈祭梵沉着火气下楼,倒了杯冰水泄火。沉下蓄意翻腾的怒火,这才上楼。推门进了书房,一码归一码,他总还得处理点公事。

然而一开门,就看到窝在椅子上的小东西,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上是夸张得过分的卡通人物在厮杀。本来电脑是屏幕面对门口,椅背背对门口来着,可她大概是为了更舒服一点,所以把电脑侧了侧,旋转椅也侧了,正好露了小半个侧面出来。所以沈祭梵很清楚的看到安以然那张脸通红通红的,大抵是剧情正是激动的部分,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盯着电脑,就恨不得要钻进去似地。

盘着腿,窝成了一小团,屋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沈祭梵一开门透凉的气息就罩面扑来。爷那脸色要好看那才怪了去,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就腾升起来,这该死的小东西,难道就这么看了一天的电视,看得连饭都忘了吃?空调开这么低,喜欢去医院?一看她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儿,沈祭梵那火蹭蹭蹭直往头顶窜。

怒沉着脸,大步迈进去。安以然还没感觉到呢,确实已经看进去了。沈祭梵跟座大山似地立在她身后,捏了下拳头,压下掐死她的冲动,抬手拔了她挂在头顶的耳机。他一动,安以然就惊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整个身子都已经被沈祭梵给提了起来,安以然好在脚下才在了椅子上,有着力点,看清了人又伸手去抓沈祭梵的袖口,还能强壮镇定的扯着笑意说:

“沈祭梵,你回来了呀?”

安以然那时间,估计也就才过了一小时而已吧,人就回来了?是因为她在家,所以他这么快又回来了?满脸的困惑,伸手抱着他的掌,怎么又生气了啊?

沈祭梵一张酷硬的俊脸绷得铁紧,大掌捏成了拳头,胳膊上青筋直跳,很想狠狠给她两下。可到底是忍住了,拧着人下楼。安以然被沈祭梵弄得莫名其妙,脸上神色骇然,几步一个踉跄的跟上他,双手总算勉强保住了他的胳膊。知道他现在怒气正盛,可又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沈祭梵把人拧下楼,直接往别墅外推。

安以然脸上当下被吓的惨白,这才知道他是要把她往外面扔。连连推着他,沈祭梵那力气她能反抗得了?直接被拧了出去,沈祭梵跟金刚似的立在门口,挑着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安以然脸色煞白煞白的,紧紧咬着唇,提了口气,往里面钻,沈祭梵抬手挡了回去。安以然一咬牙,就跟蛮牛似的要往里面冲:“我要进去,我还有东西要收,你不能这么把我赶出去,沈祭梵我东西还在里面,我不要出去…”

沈祭梵大掌直接挡在了她头顶,安以然黑漆漆的头顶直接就顶上了沈祭梵的大掌,知道力气拼不过全文阅读。安以然当下双手抱住他虎腰,头顶脱开沈祭梵掌心,直接往下,撞在他结实的小腹上,紧紧抱着,不松。

沈祭梵微微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小东西还会耍无赖?

安以然趁沈祭梵一愣神的时候小身子立马从他腋下哧溜一下钻了进去,沈祭梵微微错愕,侧身看她。安以然脸上得意一闪而过,还以为是她赢过了沈祭梵,谁知道其实是他故意的?

沈祭梵侧身进屋,安以然一咬唇,立马往他身边靠,熊抱住他紧紧贴在他身躯上:“沈祭梵,沈祭梵,我不是故意赖在你家不走的,我早上就想走,可衣服却不见了,钱包也找不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赖在这里,你相信我。别墅里没有一个人,没人帮我,所以才走不了的。”

沈祭梵今天倒是没有像昨晚上那样强行把人给赶出去,不再有任何动作,让她抱着,不动声色,只淡淡的垂眼看她。安以然见他这样,那是相信了她的话,这才暂时松了口气,抱着他一直没放。

其实,她不是没有办法,她可以打电话让人帮她的,可她舍不得离开这里,她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安以然脸轻轻贴在沈祭梵胸膛,轻轻的磨蹭,偷偷的隔着他面料高档的西装外套亲了下,又赶紧贴上去,紧紧抱着,舍不得放开。

她也不想耍无赖,她曾经说过,如果他有一天不要她了,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可是,可是真要做到,好难啊。如果他爱上了别人,或者,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他不要她,要她离开,那么她会离开。可是,他这次生气的事,她根本就觉得很冤枉啊,她觉得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这样的事而离开,她不值得,所以,她不想傻傻的听话走,她要紧紧抱着他,不放手。

沈祭梵倒是很享受她的投怀送抱,可这事儿应该缓一缓。伸手扯开她环住他的双手,出声道:“一天不吃东西,想用绝食来向我宣战?用绝食来威胁?”

他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没吃东西的?哪有他想的那么多?他不过是故意曲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