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得没错吧?”钱丽乐呵呵的来了句。

安以然是真恼火死了,沈祭梵那个老混蛋他竟然,他竟然让她怀孕了?

而且明显他是早就知道的,还打算瞒着她?她就说那个老混蛋老流氓最近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昨晚上她还撩拔他来着,结果他忍着没要。

以往到晚上了沈祭梵那就跟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一样,挨着她就开始毛手毛脚了,只要躺在一起,那就没有不要的。这段时间她是真清净了。摸是摸,亲是亲,可绝对不会深入到最后一层。她还以为老混蛋怎么了,原来是她怀孕了。

他是不是一回来就是算计好的?就在这等着她了。要给他生了孩子,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跟他划清界限。他说不会在强迫她干什么,她说不会结婚他也答应了,也是没有再提复婚的事,可却弄了这么一着给她。

安以然坐在椅子上,头发全抓乱了,双手捂着脸,她该怎么办啊?

她喜欢他,没错,她也没有要跟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的想法。毕竟他说了是为她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他说了,非她不可。如果可以,她愿意跟他谈一辈子恋爱,但绝对不要结婚。她真的害怕结婚啊!

结婚后,身份变了,以前经历过的种种,她是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

她还有几条命去折腾?不要!她最怕疼了,更怕死啊。

要真生个孩子下来,能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而且,她是绝对不会做未婚生子这种事情的,绝对不会。

安以然手轻轻搭在小腹上,里面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吗?她是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孩子的时候会是这样的状况,到底该怎么办?

“笨妞儿?”钱丽又找了回来,在她身边坐着,低声问:“不想要?”

“不知道。”安以然没有抬头,脸一直埋在手心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前夫,他是什么看法?他想要这个孩子吗?或许,这个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转机。看得出来,你还爱着他不是吗?平时的伪装都是给别人看的,爱不爱,想不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都是要问你自己的心。这个,只有你自己才有的答案。”

钱丽觉得安以然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不要,两个人还相爱着,又不像她个陈楠。安以然跟她前夫是一起住过那么长时间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既然相处得来,两人又认定了彼此,复婚那就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蹭着孩子来了,把手续办了。

“也看得出来,你前夫很在意你。我想,这个孩子他会要的,就算为了孩子,也该组建一个家庭。”钱丽低低的劝着,每对男女的问题都不同,钱丽只能站在客观角度说这些。就像她跟陈楠一样,安以然同样只会站在客观角度劝说。

“不是他的问题,我不想再跟他结婚,我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她没有那么笨,绝不会同意的。犯不着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两次摔下去,她还有命吗?她是真的怕了。

她也说了,如果他受不了,随时走就是,她不会死皮赖脸的挽留。

“你不愿意?”钱丽疑惑了,傻妞儿对她前夫是什么样的感情,即便她不知道,也在这段时间中观察了解了一些,傻妞儿就是不会隐藏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她会无怨无悔的躺在那个男人身边?

“他的家庭,很复杂,我过不来,好痛苦…”安以然低低的说,捂着脸,忽然抬起脸来,满脸的泪,钱丽给吓了一跳,“怎么哭了?好好说啊,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来着,有什么话慢慢说,都过去的事了,别那么伤心。”

安以然摇头,忽然抱着钱丽低低的哭:“丽丽,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死在西班牙了,他母亲把我关在一个岛上,和那些精神病人关在一起,还给我注射毒药,让我发疯。丽丽,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他们国家跟我们国家完全不一样,他们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就像捏死蚂蚁一样毫无负罪感。”

“沈祭梵很好很好,可是我再也舍不得也要跟他离婚。他根本就保护不了我,他不会只相信我,他就算知道他母亲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可他还是没有对他母亲怎么样。我知道他为难,那是他母亲嘛。可是,我很冤啊,我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委屈,我好努力好努力的讨好他母亲,可他母亲却时时刻刻都在想要我死。丽丽,我真的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日子,我好怕…”

不结婚,他母亲就找不到她头上来。沈祭梵那样的人,有几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他母亲再担心也不会把一些没名没分的女人放在眼里。

钱丽皱紧了眉头,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又不是封建社会了,怎么还会有那种地方?西班牙不是民主共和国吗?怎么会乱成那样?

是民主共和国,可也是君主立宪制,整个中央是由议会把控的。内阁大臣就相当于Z国历史上的摄政王,比国王更具有实权。一个国家的制度三言两语哪里就能说得清?Z国不也说是社会主义?可实际上走的却是什么?

“真是强盗窝啊,可怜哦我的傻妞儿。”钱丽轻轻拍拍安以然肩膀,得,跟她比起来,自己倒是幸福的。至少她没被人虐待过,更没有公婆的为难。

“丽丽,你说我该怎么办?”安以然哭得有些收不住,不是事情过了就没事了,这些事情她只是不愿意再去想,可一想记忆阀门开启了那段记忆,她又怎么能不记恨?她本来就不大度,甚至是斤斤计较的,可她为了他,那时候没有做任何事。

所以,所以她就是白白受了那些苦啊!

从安以然个人方面来说,沈祭梵是真的欠她了。至少,他母亲做的那些事情上,他就没有给过任何解释。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相识的人,他母亲伤害了她,他都应该给她解释的,可他没有。

“傻妞儿啊,如果,你能肯定这辈子不跟他复婚,那这孩子还是别要了。孩子不是玩具,生下来就要负责,你要对孩子负责,知道吗?”钱丽是听得义愤填膺,那男人还是不是男人?这么由着自己老妈欺负自己老婆?

婆婆是人,媳妇就不是人?媳妇生来就应该受气是不是?凭什么?

钱丽对沈祭梵那点儿好感这瞬间荡然无存,你一个男人,表面上多牛气多有本事,可你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做的只是让自己女人忍气吞声,你也配当男人?

“孩子流了吧,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把钱多多生下来。你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往后孩子生下来就更严重了。不要孩子,也赶紧离开那个男人,这种男人,要来干什么?”钱丽是气愤得不行,就知道这大傻蛋儿会做些让人痛恨得咬牙切齿的事情,男人曾经那么对你,你现在还巴巴儿的往他跟前凑,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

“不要!”安以然一口拒绝,一出声又哭。捂着脸,头埋下去。

她现在对沈祭梵恶声恶气就是在报复他当初的无情,可就算故意表现得不在意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都是甜的。她觉得,只要不结婚,他们两个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她是真的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喜欢啊。

钱丽咬碎了一口银牙,抬手狠狠拍了下安以然的头:“大傻帽儿,你就是活该!”

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安以然,你就是送上门给人欺负。我要是你,我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你既然那么舍不得那个臭男人,那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啊。生下来你就知道你现在多蠢,那时候你想后悔,哭的地儿都找不到!”

魏峥进了办公室,在沈祭梵办公桌前站着,低低出声道:“爷,少夫人去了医院。”

沈祭梵目光瞬间凛冽,魏峥站了会儿退开到了一边。沈祭梵目光有些僵直,盯在桌面没移动。心里有些焦躁,她,知道有他们的孩子后,会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很高兴?会高兴吗?还是…

桌面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来,沈祭梵目光划拉过去,看着屏幕上出现“乖宝”两字的跳动,沈祭梵拿手机的大掌有些颤抖,稳了稳气息才接听:

“乖宝?”

“沈祭梵,我是不会给你生孩子的。”安以然哭得很厉害,声音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伤心欲绝中透着决绝和恨意。

沈祭梵握着电话的大掌当即收紧了一瞬,不会生他的孩子…

她没再说话,他就听见她悲恸的哭声,良久,沈祭梵才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好,我依你。”

252,给孩子一个晚安吻

钱丽拖着安以然去做手术,安以然不肯动,钱丽又拖着她先回去,过几天再说,可她还是不肯动,就蹲那儿哭得个稀里哗啦。

安以然是想起当初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想到当时的绝望和无助,想起他的种种无情,拼命拼命想想一点他的好,可脑子里闪过的全是他凶神恶煞的脸。残忍,冷血,无情,每一面都令人恐怖。

钱丽不能陪她在医院里耗着,知道她这是一时转不过那个弯来,索性先走了。像安以然这样儿的,钱丽是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安以然伤心归伤心,但她绝对不会做什么傻事,傻妞儿可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钱丽走得很是放心,大不了等安以然哭完了,她下班之后再过来接她呗。

安以然蹲在墙角哭得惊天动地,多少医生护士都过来劝过了,没用,只能由她哭。

是伤心了,她并不想那么残忍去结束一个小生命,可如果要是生下来,那她又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害怕而结束一个生命有多自私,可能她会一辈子都不会释怀这件事。可她,真的没有条件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是魏峥和约克赶到医院来的,魏峥站在安以然面前,足足站了半小时才出声:

“安安,或许你早不当我是你大哥,但作为朋友,我也劝你一句,孩子留着吧,那是条命。别人的孩子你尚且疼惜,你自己骨血所成的却不疼惜了?给他一条活路吧,他的出现,是上帝的安排,是命运给你的礼物,你有不要他的权利,但你这样随意放弃一个生命,是不是太过残忍?”

约克在后面突兀兀的跟了句:“你想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

魏峥胳膊肘儿往后一拐,直接冲向约克胸檀口下,约克当即嗷一声叫唤急急后退。捂着胸口退到一边站着,再不敢多嘴。拜托,他也是好心好不好?

安以然依然抱着头哭,只低低的重复一句话:“我不会生他的孩子,我不会生的。”

魏峥蹲在安以然身前,伸手去拉她,安以然手用力一甩,破口大喊:“滚开!”

魏峥愣了下,微微靠后了些,安以然一双眼睛通红的瞪着他,满脸的泪珠子,不停的吸着气,哽咽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还不是什么都为了他?我算什么啊?魏峥,你有把我当妹妹嘛?你心里还不是沈祭梵最重要,你这样劝我,也是他授意的吧?都把我当傻子吗?要给他生了孩子,那我以后怎么办?”

他们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孩子生下来是不可能没有父母的,沈祭梵嘴上是什么都依她了,可事实上还是在逼她,无形中就给了她压力。

对,孩子要不要都看她。可她不要孩子,她就是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她要孩子,她就得跟他复婚,这不是在逼她吗?沈祭梵,你真的好狠心,好卑鄙啊!

“安安,跟我去个地方。”魏峥想带她去浅水湾,别墅里是爷满满的爱,她要看到了,说不定会改变心意。

“不要。”安以然推开魏峥的手,又把自己蜷在墙角,魏峥上前,想把她提起来,可又怕动作太大伤到她或者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原地停着不动。

安以然哭累了,靠着墙爬起来,魏峥也跟着起身,安以然瞪着魏峥:

“你最好站远一点,离我远一点,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和你们任何一个!”

魏峥想出声解释什么,可她现在那股绝强的劲儿没缓过来,无论谁说什么,都只会让她往牛角尖里越钻越深,任何语言劝说,都没用。

安以然跌跌撞撞跑出医院,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打掉孩子吗?她可不可以把这个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她不想这么残忍。

后面魏峥和约克始终在她十米远的距离跟着,这个距离对她来说是远到没有任何威胁的,而为魏峥和约克来说,跟三米远是一样的概念。

魏峥和约克跟出了医院门口就没再继续跟了,因为爷的车已经过来了。

安以然站在医院外面的广场上,泪眼婆娑的望着朝她缓步走近的男人,抿紧的唇在轻轻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又是一串滚了下来。安以然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又一下,高大的男人走近了,她泪就滚得更厉害了。仰脸望他,张口,却只剩哭声。

“不哭,我来了,乖。”沈祭梵把安以然拉进怀里抱着,大掌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轻轻柔柔的顺着:“是不是害怕?不怕,有我在呢,没事了。”

安以然眼睛一合,滚出一串泪下来,“我不会给你生孩子,沈祭梵,我不会生的。”

“好,不生就不生,我不逼你,我们先回去好吗?这事情先不急,慢慢来。你不愿意生,我们就不生,就我们俩过一辈子,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吗?那我们就这样生活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嗯?”沈祭梵声音很沉,很重,话语出口后的胸口,闷痛阵阵袭来。

就这么过一辈子?盼了多久的孩子有了也不要吗?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啊,真的说不要就不要?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想当父亲,那种控制不住急于求成的迫切感。多少年的愿望,有一个属于他沈祭梵的家,有妻子孩子。

不要吗?心疼了,载满了愧疚和惋惜,那是他的孩子啊。

安以然脸贴着他胸口,缓缓点头。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还是只有这个男人才能让她安心。看见他,又觉得他好了,没见他时,想起的都是他的恶。

沈祭梵微微俯身,亲吻着她的头顶,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先回家。”

安以然没说话,安静的趴在他怀里,也可能是苦累了,想休息一下。

一路上都很安静,安以然鼻息轻轻浅浅的,沈祭梵几度垂眼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可她都依然睁着眼。沈祭梵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在想,怎么挽救他孩子一命吧。

沈祭梵原本以为孩子会是他们两人的契机,为了孩子,她也会跟他重新在一起。可没想到,她竟然排斥拒绝得这么彻底。

到了家,沈祭梵把安以然放床上,转身出去给她兑蛋白粉,这玩意她现在是当水在喝。沈祭梵把蛋白粉兑在奶瓶里,奶瓶现在是她专用的水杯了。

“喝点水?”沈祭梵走进房间,奶瓶递给她。

安以然原本是趴在床上的,微微抬眼就看到他手上的奶瓶了。那本是她这段时间都用的,可现在看起来却这么刺眼,忽然坐了起来,抢过奶瓶就朝沈祭梵脸上砸了过去,紧跟着“咚”一声闷响掉在地上,安以然直冲他大吼:

“你根本早就知道我怀孕了,可你却没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她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忽然买个奶瓶回来,家里怎么会忽然铺了地毯,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安以然从床上跳下地,用力推了下沈祭梵,样子有些抓狂。

“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一面假惺惺的附和我,什么都依着我,却偷偷让我怀你的孩子,你以为我不会对孩子怎么样对不对?你觉得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跟你结婚,这样你就达到目的了是不是?沈祭梵,你太卑鄙了!”

沈祭梵目光一直暗沉着,左脸被安以然用奶瓶给砸红了,好在是砸在了面上,要是砸在鼻梁上,鼻骨怕是都会被砸断。并没有出声,就那么平静的跟安以然对视。

“是被我猜对了,心虚了不说话,还是觉得我很可笑,又无理取闹了懒得跟我说话?沈祭梵,你这样的时候最讨厌!我不会跟你好了,不会跟你谈什么鬼恋爱,更不会生孩子,你想都别想!”安以然推开沈祭梵就往外跑。

沈祭梵脸色一沉再沉,转身大步跟出去,几个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安以然道:

“不生孩子就不生,又闹什么脾气?说要谈恋爱的是你,现在又不要了?”

沈祭梵是真束手无策了,从来就没这么无力过。孩子有了她不要,他也同意了,难道这还不行?到底又闹什么脾气?心底的悲凉像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谁来理解他半分?什么都依着,顺着,好说好商量的哄着,工作和身上的责任全往一边放,一切都以她为重,还不够?到底还要他怎么办?

沈祭梵箍着安以然的手腕箍得有些紧,眼眶同样通红,目光有些凛冽,更掩藏不住的是心痛。翻年过去他就四十岁的男人了,还没有后…

好,没有就没有吧,满心为的这个女人能不能稍微把心放在他身上一点,一丁点?

她不满意就负气离开,一丁点不高兴就闹分手,这话是可以这么随便就说的?他已经这个年纪了,再没有年轻男人的那些精力去追逐,去哄她,她那么年轻,即便再过几年十几年依然朝气蓬勃,可他呢?

沈祭梵的语气有些急,带着一半的怒气和逼问,这让安以然更为恼怒,反手用力的想甩开他的手,可越用力只能把自己手腕甩得越痛。

安以然很恼火,恼怒的大声喊:“我不要了就不要了!你一直就是这么卑鄙,一直都在算计我,你说要在一起就要在一起吗?凭什么你再来找我我就要答应你?我就那么廉价吗?我收回我的话,不会跟你在一起。谈什么恋爱呀?你会吗?你就是个只会强迫人的老混蛋,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找我,我烦了你了。”

安以然吼完就伸手去掰他的手,用力一般,手腕被箍得通红,猛地抬眼瞪他:

“放手!你放手,沈祭梵,你想箍断我的手吗?”

沈祭梵目光冷得像刀子,直直落在她含怒的倔强小脸上。安以然扳不开他的掌,就瞪着他,也不说话,两人一直这么僵持着。

安以然手指因为不过血有些胀痛,咬着牙狠狠瞪着沈祭梵:“你是不是勒死我?”

沈祭梵闷闷吐出一口浊气,松开手,却在安以然还没来得及离开时即刻把她勾进了怀里,抱了个满怀。沈祭梵箍着她的身子,低声道:

“乖宝,不闹了好吗?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没道理让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来破坏我们的感情,你说对吗?”天知道沈祭梵这话说得多么无力。

“你不要说得好像我跟你是一国的,沈祭梵,我想好了,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真的不要了。要跟你在一起,谁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事?你一直都说依我的,可还是让我怀孕了,你就是故意的。你现在只是在骗我,骗我好给你生孩子,到时候又可以顺理成章结婚,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伸手推开他,自己往后退开几步,沈祭梵跟上去。安以然当即伸手挡在身前:

“你不准过来,站住,不准再靠近我!”

“然然…”沈祭梵想解释,可到底他不能说孩子的事不是他刻意的。确切的说,他确实抱着这种目的来的,以为,她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可谁知道,她…

“沈祭梵,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你还是在算计我,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强迫我都是幌子,对我那么好也是假的,就想骗我给你生孩子,然后好顺理成章的结婚,是吗?”安以然满脸的悲愤,一字一句的问,泪流满面。

沈祭梵看着她,良久,点头,他不能否认是这样打算的,可到底也要孩子真有了才行。以前那么想要个孩子都没有,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

安以然忽然崩溃的大叫了声,指着沈祭梵大声哭道:“你竟然还敢承认?你来京城就是为了骗我吗?你把我骗得团团转,看我又为你神魂颠倒,被你呼来换去,你是不是很高兴?心里在偷笑吧,在笑这个女人真蠢,一次又一次被你骗了,我这么蠢,这么配合你的计划,有没有满足你的虚荣心啊,沈祭梵?”

安以然张着口大声痛哭,哭得悲愤欲绝,“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玩具了?”

她到底算什么啊?什么叫非她不可,非她不可还骗她?还这么算计她?他明明知道她怕结婚,怕他的一切,他还要这样步步紧逼,他是不是没把她逼疯他不甘心啊?她都已经跑远了,他还追过来,就没打算放过她吗?

“然然,不要曲解我的用意好吗?”沈祭梵竟然头一次在面对她的指责和控诉时有种挫败感,竟然,无力去辩解了。

“什么叫曲解?沈祭梵,难道你刚才才承认过的话现在就又要改口了?”安以然一脸的泪,她认定了是他的错由着他再解释什么也是徒劳。

沈祭梵试图靠近她一步,安以然立马后退,双手还挡在前面,两眼死死的瞪着他。沈祭梵停下来,看着她,无奈道:

“然然,听我解释好吗?我承认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我绝对没有算计这个孩子。你也清楚,以前我们那么努力也没能有,我怎么会在孩子的事情上动什么想法,对吗?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惊喜啊宝贝,你真的要拒绝他吗?”

“你别乱扯别的!你别想用这些漂亮话再来骗我,我不会再听!”安以然摇头,抓乱了头发捂住耳朵大叫。

沈祭梵面色沉痛,退一步出声道:“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这些。乖宝,你要相信我,我是因为想着你才过来找你,真的没有算计你任何。我只承认有过你说的那种想法,但毕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切实际的。孩子是命运的安排,我如何神通也左右不了命运,你说对不对?我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你说谈一辈子恋爱,我依你,不结婚,我也依你,什么都以你为先。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夸我好吗?乖宝,这个男人是你的,满心都是你,你还不相信吗?”

“别再说那些漂亮话了,并没有好听。”安以然抬手擦着眼泪,伤心完了。

她昨晚是还夸他好来着,昨晚还觉得心里愧疚,自己霸占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可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骗她,这还不都是他安排好了的,套子早给她下了,她往前一步就是自己往里面钻,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能不对她好嘛?

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男人?一步一步掌握别人的人生,她的一切都被他全全掌握了。更恐怖的是,他在左右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甜的。

“那我不说这些,我们就说说这个孩子好吗?孩子有了,是意外。你如果真的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你说不想生的时候我就没有强迫你生,对吗?然然,你不要冲动,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还没经历过?如果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吵着要分开,是不是也太幼稚了?”沈祭梵压着心底火烧火燎的痛楚,好说好商量的试着平息她的怨气,老实说,他此刻,真的不好受。

安以然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了,可沈祭梵后面那话又把她给惹毛了。她此刻脾气就跟烟火爆竹似地,一点就着,忽然又叫喊起来:

“沈祭梵!”怒目横瞪,眼眶一片怒红:“你让我怀你的孩子,你明明知道还一直瞒着我,你骗我给你生孩子这算小事情?我说什么你都说我幼稚,既然我这么幼稚你还要非我不可?沈祭梵,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混蛋,你怎么说都是你对好了,我幼稚可笑,孩子而已,小事情,对吗?这么点儿大的小事情那你找别人啊,找别的女人生他十个八个不是简单得很吗?干嘛非赖上我?”

“然然!”沈祭梵沉下气息,面色暗沉得可怕,拳头捏紧了又强迫松开,决不能这时候揍她一顿的,给自己两刀也不会动手打她一下。

“你看,看吧,说到你心里了你就恼羞成怒了,干嘛那么凶啊?沈祭梵,你是不是又想打我?以前也是这样,说不过了就动手,谁让我没脾气怕死了,每次都被你屈打成招。你打呀,最好把你的孽种也打掉!”安以然扬起倔强的小脸甩着狠话,嘴唇不停的抽搐。

她也伤心,但她伤心的只是又被这个男人骗了,自己在已经完全开始接受新生活的情况下又被他拐带了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又开始了那种关系。

看,她就是这么没用,就是这么没骨气,她到底是作践自己还是在作践爱情?

要断就断得彻底一点,干净一点,谁像她这样似地断了还藕断丝连?

沈祭梵听着她那些混账话气得差点就真动手了,那到底也是她的孩子,怎么,她就真的半点不心疼?他还指望能靠着孩子早点成事,她那样子,哪里是在乎?

“真真是养了头白眼儿狼!”沈祭梵从齿缝中咬了句话出来,孽种?她竟然这么说他们的孩子?

安以然手背擦了下滚出来的眼泪,吸了下鼻子说:

“你也别光说我了,你又好得了多少啊?我是白眼儿狼,我要了你什么嘛?离婚都没拿你一分钱,回国的机票都是魏峥订的,路费钱都没要你给,你还在这说我。本来就离婚了没有关系,你觉得我就应该要记住你的好,可我凭什么还要记得你是谁?就算,就算你这段时间做的另算,可我觉得你也没有对我多好多好,再说了,那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我有要求你那么做了嘛?”

沈祭梵那脸色实在难看到死,安以然是知道这些话会惹怒他,他这段时间顺着她,并不表示他脾气就变得多好了,他那只是想讨好她而已。她今天要真惹怒他了,没准儿就还会挨揍。

所以安以然在看到沈祭梵捏紧了拳头后赶紧往门口退了几步,接着说:

“我没有要求你那么做,你却要求我要记你的好,凭什么呀?”

“你说你没有算计我什么,只是有那个想法而已,可为什么我怀孕了?我说了要孩子嘛?你明明就故意的,早就预谋好了。还每次总说是安全期,什么措施都不做,其实你就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想到时候怀孕了我也无可奈何,你就可以顺水推舟跟我提复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安以然一咬牙,又继续。

沈祭梵阴沉着脸子,目光冷戾得骇人,语气平缓而冷静,同样极冷:

“然然,你不要忘了,做/爱是我们两个在做,做出孩子了责任就全在我?你那么不放心我,那为什么自己不吃药?做前做后吃都行的,你自己不注意?这种事就是相互的,现在有了就来怨我?你怨得上吗?孩子要你就生,不要就拿掉,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闹腾这些,是真怨我没做好措施,还是想借机向我邀投资?离婚没给你钱,是想现在全拿回去是吗?你那动漫社资金困难,找不到别的金主只能在我头上想办法,这是逮住了这一头咬死了不放是吗?好啊,用孩子说事儿,想要多少钱?投多少你觉得才够,给个数儿,我即刻办。”

“沈祭梵!”安以然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才收住的眼泪再度滚了出来:

“我是那种女人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沈祭梵那心硬起来,金刚钻也钻不出跟什么来,冷声道:“然然,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白,说太白了扫了你的面子,你也没脸。”

“沈祭梵,你现在实在刺激我吗?”安以然颤抖着吸了口气,泪光闪闪的望着他。

沈祭梵阴沉着脸看向她,“刺激?然然,你可别不承认每晚上你就没有快乐过,这种事是我想就能成的?我看你也享受得紧,出岔子了这事就怨我?”

“沈祭梵,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过分吗?”安以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翻脸不认人,明明就是他的错,他现在想跟她算情账吗?

“我可没觉得哪里过分了,然然,事情本就不难,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享受了性,你就得承担享性的后果。多少年轻男女做/爱时做了措施同样有了的?那又怎么说?难道他们还因为意外来的孩子分手不成?”沈祭梵就揪着她最敏感的一点说事,她要把责任推开,那索性说白了来。

安以然有些崩溃,脸色涨得通红,“我没有,没有享受,都是你逼的!”

沈祭梵目光落在她身上,安以然眼珠子不停的颤抖,沈祭梵冷声嘲讽道:

“现在倒是撇得一干二净,在床上可是主动得很,没有享受每次还夹那么紧?又吸又夹恨不得让我在里面呆一辈子吧。然然,你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说话要厚道些,没有享受过每晚上谁叫那么大声?谁缠着还要?”

安以然脸子羞愧得红白交加,她是真的错愕那种事情沈祭梵还会拿出来说,很无地自容,那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他们现在说的不是正事吗?

安以然捂着脸,蹲地上哭。觉得被个老无赖老流氓骗了,这让她觉得好丢脸。

沈祭梵叹口气,得,她知道找话给自己辩解,他说两句她又觉得委屈了?

沈祭梵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摊开双臂将她圈起来,安以然忽然冲他吼了句:“走开!”

又伸手推他,沈祭梵索性把人抱了起来,转身坐进沙发,抬手给她擦脸上的泪,心软了下去,大掌不停给擦,撕了张湿巾给她擦洗着哭得通红的脸。这么哭法儿,也不知道小宝宝会不会受到影响。

安以然推他的手,沈祭梵避开又拿着湿巾擦她的脸,轻轻的擦,然后用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盯着,低声道:

“哭的时候真难看,以后不要哭了,嗯?每天都要美美的。不想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那就努力让自己漂亮一点,让我为你发狂,着迷。”

安以然转开脸去,赌气的撇嘴,他是天生的冷血动物,他会为什么发狂着迷?别开玩笑了,她没那么傻。

“生气吵架时候的话不当真,我刚才都是胡说的,不当回事,嗯?”沈祭梵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她额头,捧着她的脸把她脸上的泪抹净。

“沈祭梵,你好过分。”安以然忽然说了句,声音还没完眼泪又滚出来了。

不过,这一通吼了过后,倒是很快安静下来了,也没有之前心里堵着闷着发痛的感觉,更没有心慌的感觉,情绪是平静了下来。

沈祭梵轻轻摸着她的脸,然后掌在她肩上,低声道:

“然然,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小了,出了事情不要先想着推脱责任,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事对吗?既然这个孩子不在我们预计中,也没有条件让他生下来,那就拿掉。事情已经出了,总要想办法解决,这时候追究谁的责任并不好,你说对吗?”

安以然撇嘴,他休想撇开他的罪行,以为这么说她就会相信这不是他早预谋好的吗?

沈祭梵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拉出了丝笑意道: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好吗?”

“我是不会生下来的。”安以然低低的出声,嘴唇无意识的还在抽搐。

沈祭梵点头,揉了下她头顶,应道:“好,不生就不生,我让约克联系最好的医生,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后,就去做手术,好吗?”

“会不会很疼?我有点害怕。”要不是怕,在医院就直接做了。

“不会,我陪着你,你要疼了,就喊我,我给你把关,嗯?”沈祭梵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她若仔细看,就能看到沈祭梵眼底的泪光。

“要等很久吗?”安以然问他,“你会不会往后拖,把时间拖到不能手术的时候?”

“不会,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约克联系医生。我们再养半个月就去,好吗?”沈祭梵声音被一再压低,是讨好和商量的语气。

安以然点头,把头往他怀里靠。抓着他领口,低声问:“沈祭梵,为什么要等半个月?要大了的话,就不好做手术了。”

“你身体太差了啊宝贝,再养半个月,到时候再做手术才不至于把身体弄得太糟糕。不急,嗯?”沈祭梵轻轻拍着她的背,养半个月,让他再做半个月的父亲。

奢侈吗?可能吧,他这一生,得到的比别人多,注定也是要他所挚宝的东西去换。

安以然想说她身体很好,可多少也听过人流很伤身体,她不想自己变得不健康,所以,那就养一养吧。

沈祭梵轻轻抱着,良久才低低出声道:“乖宝,以后我们不要为这些事情吵,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不吵架,好吗?”

“哦。”安以然咕哝了声。

沈祭梵还不放心,把她的头给扳了出来,双手捧着,盯着她的脸道:

“乖宝,答应我,以后不说分手的胡话。我非你不可,你这小东西也要有点良心,嗯?别再让我伤心,知道吗?我也会难过,嗯?我们以后好好过,怎么高兴怎么过,什么都不想。”

“你是男人碍,男人也会伤心呀?”安以然低声问。

沈祭梵笑得苍白无力,“男人也是人,当然也会伤心。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是不会像女人那样伤心了用哭来发泄,男人痛哭流涕多弱,对吗?”

“你也有脆弱的时候?”安以然可爱的苹果肌轻轻颤了几下,觉得不可能。

沈祭梵顿了下,点头,倒是换了种说法:“表面的强大或许只是掩饰内心的武器,越强大的人就越令人看不透看不懂,所以,越强大的人,掩饰得就越成功。虽然掩饰了内心的一切,可心底深处还是潜藏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安以然手轻轻贴着沈祭梵胸膛,感受到他心脏震动胸腔的频率,力量感十足。抬眼看他,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问:

“沈祭梵,你的心,会疼吗?疼过吗?有没有难过的时候?”

“有,都有。”沈祭梵点头,安以然的守在他胸膛上轻轻压着,又问:

“这里,真的有我吗?沈祭梵,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被你骗得好惨了。我在你面前,我觉得我像个傻瓜,我被你骗得团团转。”

“这里有你,没有你,我也不会从那边追过来,你说对吗?”沈祭梵看着她道。

“那你把手术日期定在半个月后了?”安以然话转得有些快,沈祭梵微愣,却依然点头,“嗯,半个月后。然然,我的话,你要相信,不要怀疑,嗯?”

“哦。”安以然圈着他脖子,脸往他颈窝里拱。

他们房间挂了本月历,过一天划一天,用朱红色的油性笔画叉,鲜红鲜红的。日子每天都数着的,安以然还是正常上班,只到临近的两天才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