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依依眼底恨意袭卷,老东西,果然狡猾,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舒依依估量着自己与伯爵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可能一击将他击中。但算算时间,霍弋的人应该打通了关押沈昱谦的深井,只要这老东西不发现,她的目的依然能达到。

舒依依心思几转,当即快速上前,却在她迈步时四下人群起而攻之,明晃晃的短刀几下险险划破她血肉。舒依依一脚踹飞横空划来的短刀,避开当前砍来的刀子,转身时,后背却挨了一刀。在她微微停顿之时,同样身手敏捷毒辣的人即刻将她制住,几刀下去,手脚筋全被跳断,舒依依如一软骨动物一样被踹趴在地上。

伯爵公起了把刀子比在舒依依脸上,笑得阴测骇人,道:

“老夫可是记得清楚,当初你用幻术让老夫受辱的那茬,怎么着,今儿老夫让你尝尝真枪实弹的滋味如何?”其刀破了舒依依的衣服,站起身:“赏你们了。”

舒依依满头大汗的趴在地上,满地的血。伯爵公忽地俯身扣住舒依依下颚:

“咬舌自尽?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再死不迟!”刀子抵在舒依依下腹,冷笑道:“留着这玩意儿有何用?一刀解决了省事,今儿让你做真正的女人如何?”

手起刀落,男性象征被切了下来。舒依依痛苦得面色扭曲,脸上青筋爆开,血红一片。伯爵公伸手扯了堵在舒依依口中的步,道:“喊吧,叫吧,越大声越好!”

既享受这种扭曲式的快感,翻过舒依依身体就骑了上去,不管不顾血流的一地。伯爵公起了,围着的亲卫一一上前,禽兽不如的人轮。

沈昱谦安全了,舒依依危险了,第二天天不见亮,人就被吊在了庄园大门上,赤身裸体,满身的血迹浆住本来的肤色,半点看不出原本颜色。被割去的男性象征绑在她腿上,身上绑了满满一排炸弹。人不知道是死了没有,但若有人靠近,必死无疑。

霍弋满目通红,狰狞的望着吊在大门上生死未知的女人。让她不要去,非要,如今好,搭上了一条命,活该,活该!

那老不死的沈祭梵都没法子对付,她能?她就真以为沈爷不知道那老东西藏在哪?不动手无疑是还有顾忌。自作聪明的女人,死了也不足人可惜!

霍弋一手抹着潸然而下的热泪,一面抖着手给这边黑手党党派打电话。妈的。为了个女人,他霍弋也有今天。死了好,死了活该。心底不停的咒骂,手上不停的翻着可用的人。

通差发现周围有异动,即刻往霍弋的车子靠近,然而人还没到就被人制住了。通差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带来的所有人都在刚才极短的时间里被人控制。

通查脑后抵着冰冷的枪口,背上是同样触感的东西。余光斜拉,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男人让通差松了口气,是魏峥。

魏峥来的速度极快,四大暗卫都到了,抬眼扫了远处的庄园,自然也看到了大门上吊着的裸体女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上前,敲了下霍弋的车窗。

霍弋鼻涕眼泪双滚,满脸通红,手抖得拿不稳手机。外面有人敲,当即怒喝:

“他么不想活命了,给老子滚!”

侧目时候愣住,一瞬间惊喜交加,立马摔了手机踹开车门上前拍着魏峥肩膀,一手抹了一把胀得通红的脸:“魏老大,你来了就好,救救她吧!”

霍弋这厮向来吊儿郎当惯了,对谁都没认真过,也就这一次放软了语气求人。

“我们少爷在哪?”救人?是,他是来救人的,但不是女人,是沈昱谦。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魏老大,咱们俩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今儿你帮我这个忙,往后你有用得着我霍弋的地方,知会一声,我霍弋一定万死不辞!”霍弋话说得急,看得出是真的手足无措。他擅长地下的,陆上的就没辙。

“你的保证似乎不值钱。”魏峥冷冷的出声,霍弋这厮曾经为了逃避祸端,多少次忽悠小姑奶奶?这个重誓早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保证这次是真的,我用命担保!”霍弋抓住魏峥衣服急怒出声。

魏峥抬眼望向远处的庄园,眸子虚合,半晌,他道:“人已经废了,救回来也是活死人一个。”

这是事实,不说那女人身上绑着的炸弹不容人靠近,即便是把人救下来了,怕也活不久。肉眼看不清就用望远镜看看,人已经废了、

“魏老大,您开玩笑呢,怎么会废了?有约克神医在,她不会废…”霍弋匆忙出声。

魏峥侧目冷冷的看着霍弋,似乎听到件极好笑的事情:“四大暗卫从来只为沈家家主办事!”

言下之意是你算哪根葱哪颗蒜?

沈祭梵到的时候真是霍弋跟条哈巴狗似的求魏峥的时候,魏峥侧目触及爷的身影,即刻转身大步前去:“爷,小爷在霍弋手上。”

沈祭梵点头,这事他已经知道。不可避免的抬眼望向庄园,眸光微微暗了暗,怎么,伯爵公以为弄个已废的人就能挡住他的行动?几颗炸弹就将所有一切夷为平地,伯爵公是不是真老糊涂了?

倘若挂在大门上全身被绑着炸弹的人是他儿子,那么伯爵公目的达到了。可这…

霍弋撞了过来,双腿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沈祭梵面前:

“我霍弋平生没求过人,十五年前被桑吉抓去跪铁定都没有跪过他。今天我霍弋跪你一次,沈爷,请你求她一命,到底,也请您看在她当初衷心跟你一场的份上。主从一场,沈爷,救她一命吧!”

沈祭梵面色暗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跟霍弋牵扯上了,倒是扯得挺远。

舒依依是什么目的,沈祭梵再清楚不过,以为能将功折罪再回暗卫营。可惜,这人依然还如当初那般狂妄,不自量力,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他沈祭梵,从来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做任何事,伯爵公留到如今不动手,自然有他的考虑,何曾要谁来伸手多管闲事?

约克在后面望了眼远处的庄园,心底叹息:舒变态,你就算还有条命在,这辈子你也只能当女人了。

四大暗卫中,跟舒依依交情最深的就是约克。即便是当初叛逃,如今,舒依依受到的处罚也够了。

约克上前一步,低声道:“爷,舒默当初多次救过少夫人,也与少夫人、情同姐妹。”

沈祭梵目光冷幽幽的骇人,良久,转身走了。

“把我儿子安全送回娅赫公爵府。”沈祭梵撂下句话下来上车走人。

爷走了,就看魏峥。顾问眉头拧得很紧,他知道魏峥膈应着舒变态,即便起因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可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当初的小膈应已经刻骨了,就像当初魏老大会要舒变态的命一样。

266,别动我好不好

顾问暗自叹息,良久靠近魏峥低声道:“魏老大,我们同样是死里逃生,给舒默个机会吧,他那样子,也回不来了,对任何人构不成不了威胁。”

到底顾问是了解魏峥的,魏峥能拉他一把,让他顺利回来,但舒默,绝对没有这个机会。魏峥忌惮舒默,舒变态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但凡一个掌握权势的人都容忍不了这种嚣张狂妄的作风。顾问是承了魏峥的情,如果魏峥此刻并不打算救舒默,他无疑不会违背魏峥的命令。

约克站在魏老大身后,听清楚了顾问的话,心里有些怅然。舒变态哪能威胁到魏老大什么?也就是他自己在那狂着了,他自以为牛气,就算魏老大逊他一筹,上头还有爷呢,爷能看不清楚形式?要是魏老大是谁都能替代的,爷就不会再用魏老大。

约克暗暗叹气,可这话,他又不能说。兄弟几人之间,个个都有猜忌,谁会相信谁?所以他跟査士弭是属于一丘之貉,再看重跟谁的情分也不会轻易开口求情。

就说舒变态这事吧,眼下他要是开口说话,这当下是过去了,没准儿回头他就成为魏老大打压的目标。他没那么仗义,命还是为自己留着的好。

瞧瞧査士弭那厮,跟没事儿人一样,完全就置身事外,装作没看见。这种人你能说他没心没肺?不,要这种人才活得久。人就一条命,还是小心着为好。

顾问的话倒是直击魏峥心底,也是,救回来就算是活的,对任何人都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魏峥侧目,査士弭在那悠哉乐哉呢。

魏峥出声道:“査士弭,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务必办妥了,我们走。”

査士弭瞬间满脸黑线,果然是乐极生悲。魏峥说完,转身也走了,这算是推卸责任?

魏峥离开,顾问自然也不会再多管闲事。就剩査士弭和约克在,约克回头看看魏老大,自己在掂量着到底要不要留下,他留下并没有多大作用。要是救人,这个事儿交给査士弭就是最好不过的,救了人顺便扔颗火药弹子轰了一了百了。

霍弋起身,看着僵持不动的人,都想丢手是吧?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霍弋带来的人已经恢复了自由,霍弋招手,让通差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通差点头。霍弋也不忙,陪葬的人这么,死了也值了。

査士弭蹲地上画圈圈诅咒魏老大,这事儿他该怎么着呢?回头看约克,这里也就约克能命令他,这是一心盼着约克赶紧滚蛋呢。

约克那边乐了,笑道:“査士弭,拆弹不是你专长?去吧,拆了顺手就把那地儿给轰了,爷不定会嘉奖你呢。”

“呿,你当是去玩呢,看到那边地势没有?全方面戒备中,我有那本事靠近就不错了。”査士弭唾了声儿,以为那人就只是突突的挂在那嘛?骗小孩儿呢。

约克乐呵道:“小事情,这不就更能体现出你的能力?”

査士弭嘴角挑出丝憎恨笑意,冷飕飕的望向霍弋道:“喂,那边那个,贩毒头子,那叫什么来着?老子要去当勇士,你有什么能搭把手的本事?”

霍弋回头,左右看了眼,说:“有,马上来了。”

査士弭站起身,抬脚踹了踹脚下的土,扭着脖子身体关节在做热身。

霍弋转身,通查已经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坐在他肩膀上的不是沈昱谦是谁?合着霍弋这厮是想用小家伙来威胁人的,可又没料到人家已经松口了。

几惆怅,霍弋立马舔着笑脸上前,握着沈昱谦肉嘟嘟的手打招呼:

“哟,辛苦了不是?小少爷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看起来还是那么神武不凡啊,果然有你父亲的样子,来来,快下来,叔叔抱下,累了吧?”

沈昱谦鼻子气儿朝天,又是个阿谀奉承的家伙,眼都不带正眼儿的。不过,说他像父亲,这话他还是喜欢的。

“约克叔叔,我爸爸呢?”沈昱谦瞪着小短腿儿大声喊。

约克食指在嘴巴上比划了下:“小点声儿,小子,看清楚现在的局势没有?”

沈昱谦乐呵呵的点头,看清楚了呀。不说话了,眼珠子亮得耀眼。

査士弭走过去,抬手搭在霍弋肩上,目光扫了下霍弋那张男女不辨的脸,心里嗤了声儿,他么这男人是人妖吧?一张脸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难不成东亚流行这样儿的?

“我说这位,你是想用小爷来要挟人是吧?”査士弭乐呵着道,该死的毒贩子,你要敢点头,老子立马崩了你。

霍弋笑得那叫个风华绝代,拨了下脸侧的发丝,笑道:“哪能啊,小弟这不是想着请小少爷出来长长见识不是?为小少爷好呢。”

査士弭贼兮兮的笑,忽然正色道:“能在两分钟内把这区的电断了不?”

霍弋愣了下,断电?査士弭啐了声儿:“问你话呢,紧着说,能还是不能?”

霍弋抬眼忘了下从空中划拉过去的高压电线,陆上的事情他没有头绪,这空中的就没头绪了。他是很想出力来着,但还是,唉…

摇头,査士弭抬手“哌”地一声拍在霍弋脑门儿上,“说说你都有什么用?”

无能,太无能了,这有什么难的?暗卫营的人,随便指一个都能办到。

査士弭回头还真随便指了个人出来,暗卫身上别了几把枪,査士弭看了眼,推开身前的人道:“回去,你过来,狙击部队的,射个鸟而已,队长就不老你大驾了,随便拧个人出来。”端着狙击枪的人出列,快步跑至査士弭跟前,査士弭指着上头的高压电缆线道:“瞅见没?在我让断的时候给连着给几下,火弹,子弹都成。”

电缆线只要一处受损,相连通的其他电路就会相继跳闸。不用太多时间,他只需要在检视外面一切的人惊慌的那片刻时间就足够了。

庄园看起来是很平静,但各种枪械,高射炮,自动狙击系统都上线了,别说是人,就算是生物靠近都会即刻被射成马蜂窝。可这些设备只要断电,就没法运行,一切监视程序会罢工。待里头的人迅速出击,人已经被他救走了。

査士弭要做的,就是在停电后里头人惊慌的那瞬间后,第一时间引爆炸弹之前把舒依依身上的炸弹拆掉。这在别人来说或许是不可能,就连拆弹专家也不能在短短数秒中做到,可要没点儿特殊的本事,査士弭也就不会被从暗卫营中调出来了。

沈昱谦爬上了摩托车,査士弭乐呵道:“小爷,这可不是好玩的。”

“男子汉!”沈昱谦拍拍胸脯道,査士弭想了下,得,反正爷没在,翻身跨上了雄伟的车身,把小家伙提在身前,道:“坐稳了小爷。”

沈昱谦一张脸通红,眼睛雪亮,那是来自心底的兴奋。

约克转头看了眼沈昱谦,心里抖了下,果然虎父无犬子,那小子眼里闪烁的就是嗜血的兴奋,无疑将来不会是平凡人。

瞧这两人,约克跟査士弭就从来不会避忌着沈昱谦做任何事,这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小家伙,让他将这些场面当成家常便饭,往后遇到再艰险的情况,那也只会是小菜一碟儿。见识了各位叔叔是怎么应付突发情况的,他自己遇到了才不会慌,冷静,用脑子,会动手的不如动脑子,这得从小就养成习惯。

査士弭骑着彪悍的车身飞了出去,像只破空而出的厉箭,快得令人唏嘘。在下一秒被列为狙击目标时这片山区瞬间断了电,庄园所有系统即刻陷入瘫痪。而在这一刻,査士弭提着枪射中了吊着舒依依的钢绳,人下落到地面时车身已经碾了过去,査士弭单脚落地摩擦地面,提着地上一进入深度昏迷的女人,手法极快的将炸弹给拆了。炸弹爆炸前一秒失去了威力,把人摔在车身前,让沈昱谦坐上女人后背。沈昱谦那在脱衣服呢,査士弭脸子狰狞了下,这小坏蛋…

沈昱谦把小皮夹克给扔了出去,大喊了声:“快跑!”

査士弭踩地的脚一个用力,骑着飞车走了。后面两秒后瞬间轰炸声而起,浓烟滚滚冲入天际,捐狂的火舌几乎席卷了逃跑的一车三人。

霍弋那边看得心惊胆战,他么这是经过剪接后的特技片么?他怎么感觉刚才那短短的一分钟所发生的事情是那么不真实呢?

揉揉眼睛,不是做梦吧?那对他霍弋来说难于登天的事儿,在人家爷面前,就是个小角色都能轻易而举化解的事情,亏得他当初还妄想跟那位爷斗?

车子杀进了安全区域,査士弭从车上跳下来,车子直接摔了几个翻,舒依依也从车上被摔了下来,霍弋连忙奔过去,脱了衣服裹着舒依依身上。

査士弭拧着沈昱谦,差点气得吐血,指着火势还在蔓延的庄园大声道:

“死小子,你知道你炸了什么地方吗?那地儿,你知道里头是谁?”

爷一直不肯动手,没别的原因,因为那是他亲生父亲。结果,好家伙,被这小子一排炸弹给轰了,他么这小子是什么变的?小小年纪就这么狠?

“我管他是谁!”沈昱谦绷着一张小脸,眼睛瞪得老大,“我没错!”

他只知道,昨天被人虐待了,挨了鞭子,有仇不报,非君子!

约克嘴上挑着跟狗尾巴草呢,瞅见査士弭那气急败坏的样儿,愣了下,合着轰了那地儿的人不是査士弭,是那沈昱谦那小魔头?

约克这边还在震惊呢,只听霍弋大声喊道:“射!一个不留!”

査士弭,约克同时抬眼看出去,霍弋的人已经端着枪冲了出去,对准从大火中逃出来的人,果真是一个不留。査士弭眉头皱了下,立马俯身端着沈昱谦脑袋道:

“小爷,你记住,炸弹是霍弋那王八龟孙子扔的,跟你没关系,人都是他杀的,回头你老爸要问起你了,你就万不能说实话,听见没有?”

沈昱谦抿着嘴巴不说话,为什么要说谎?

约克踹了査士弭,出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麻烦还是少惹,轰了就轰了,爷不动手,迟早是祸害,小爷这一手倒是解决了个大麻烦,反正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査士弭点头,提着沈昱谦上车就走。

霍弋那边把人都收拾干净了后回头,哪还有半个暗卫的影子?

霍弋踹了一脚地面,抱着舒依依上了车,又往公爵府追去。没有约克,舒依依同样得死。

这边事发突然,待警方赶到时,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循迹到。

霍弋想求见沈祭梵,无疑会吃闭门羹。把人给救下来就不错了,还想要求别的?这可不是慈善机构,爷不追究舒依依就算仁义了。

霍弋抱着舒依依在公爵府外等了整整一晚上,期间舒依依醒过一次,但意识已经不清了。霍弋不敢耽误时间,即刻把人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做初步治疗。毕竟舒依依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他知道,只要人还有一口气,约克都能把人给救回来。

舒依依送去了医院,留下了通差和身边亲近的几个照顾后,又折回了公爵府。

霍弋那是想下跪来着,但又不确定他这一跪那位爷能不能看到,要是那位爷根本没看到,那他不是白跪了?一个劲儿在公爵府蹦跶,就跟只发春的猫一样叫嚣个不停。硬闯不敢,枪眼子指着呢,大声嚎,喇叭,扩音器什么的,一通吼。

要见沈爷,什么代价都可以,倾家荡产都无所谓,换一条命。

公爵府里头上上下下烦不胜烦,可公爵大人没发话,谁也不敢出去。

沈昱谦回到公爵府后就在面壁思过,扎着马步绷着小脸子要哭不哭的。他妈没在这边,他是休想偷一分钟懒。沈祭梵批着公文亲自守着,书房里气氛阴沉沉的压人。沈昱谦想哭,可不敢,他老子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一直憋着。

沈昱谦在别人面前皮,在他老子面前是半分都不敢,乖得很。

魏峥敲门进来,低低说了几句,沈祭梵并没作声,魏峥就那等着,良久沈祭梵道:

“把人请出去,再出现在外面,就灭了。”

“是,爷!”魏峥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沈昱谦转头看合上的门,瞧瞧,他老子并没有顾忌小家伙在场,说话的方式依然狠绝。这让本来就崇拜父亲的小家伙能不当回事?早就暗暗记住了。

外头嚎叫的霍弋被人带上车,开出几公里后扔去了哪个不知名的水沟里。霍弋气得跳脚,太狠了,好歹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待?

转身让通差准备飞机,他去要Z国。他没法子,那只笨兔子总有法子吧。

霍弋是说走就走,当下就往机场去了,即刻启程连夜往Z国京城敢。

早上八点都不到人就在浅水湾别墅外站着了,还是那破喇叭,带上就一通嚎:

“姓的小白兔,我是你亲亲大哥老霍,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份儿厚礼。兔子,我在外面等着,你不出来我不走,天荒地老我都等,兔子,老霍专程为你而来…”

霍弋那声音怕是整个浅水湾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安以然头往被子里钻,窗户是开着的,当然能听见。外头那不死不休的声音就复读机似地,一遍一遍的嚎,安以然给郁闷得,她昨晚上看电影儿几半夜才睡,现在哪里肯起床?

实在被折磨得没办法,抓着圆圆堵耳朵,还要不要人活了?

外头有人敲门,是小菲佣:“小夫人,外面有为先生要见你。是请他进来还是让人赶走?”

小菲佣这话说得好实在,请进来还是赶走,总得给个话吧。这么一通喊,别人会有意见的,浅水湾住的人非富即贵,一点不对都会投诉用法律说话的。

安以然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小菲佣以为里头人没听见,又敲了下门,停顿了片刻然后推门进来。这也是爷不在的时候才敢进来,要是爷在,谁都不敢往楼上走。

小菲佣瞧见安以然坐起了身,当即松了口气,起床了就好,赶紧又问:

“小夫人,大门外的那位先生,是请他进来还是赶走?”

“请进来吧,让云婶儿给他个大面包堵住嘴巴,吵死人了!”安以然懊恼出声。

她根本就没有睡好,犯困得不行,丹田内空空的不舒服。

小菲佣笑着应下,转身跑了出去。安以然倒在床上缓冲了阵儿,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慢搭斯里的梳洗,安以然踩着可爱的妥协正对着镜子刷牙呢,结果镜面上忽然就出现了张妖娆的脸来,吓得安以然心脏一抖,尖叫出声:“啊--”

霍弋舔着笑脸打招呼:“Hi--小兔子,好久不见了啊。”

安以然吐着怒气,瞪他,翻了记白眼儿后握着牙刷继续刷牙。

霍弋在卫生间门口靠了靠,转身就在外面房间里走动,边打量边出声道:“啧啧,这就是那位爷的安乐窝啊,哟,这床就是那位爷每晚上逍遥快乐的地儿,啧啧,真爽,哟,衣帽间还是独立的,那位爷的衣服可真多,啧啧,真有品味…”

安以然三两下给洗漱了,踩着拖鞋跑出来,扯着霍弋不高兴道:

“你别随便别人东西好不好?你到别人家都这么不拘束的吗?出去出去,这房间是不让人随便进来的,你先出去等我,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霍弋被安以然推了出去,有事相求,不能死皮赖脸把人给惹毛了,所以顺着她在门口站着:“安安,你可紧着快点儿的啊,哥哥我在这里等呢。”

安以然连番了几下白眼儿,什么时候跟霍弋那只妖孽称兄道弟的了?

安以然走出去,跟霍弋并排着走下楼时候问他:“你怎么忽然跑这来了?”

多少年不见了,安以然还真是有点要把这只妖孽提出记忆的趋向。

“求你办件事,舒依依要死了,你能救她。”霍弋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认真道。

安以然在啃三明治,一边喝牛奶,听说舒依依就是舒默时候差点儿没喷出来。

噎得够呛,当即顺了口气,涨红了一张脸嘀咕出声:“我还跟她睡一起过…”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故意在整她么?舒依依是舒默,是舒默?!

安以然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当初相拥而眠的场景,还有,那什么,她在舒依依面前,宽衣解带过吧?啊,啊啊?天杀的,这是在报复她什么呀?

沈祭梵要知道,不,不,沈祭梵不知道,一定不能知道!

安以然那已经严重跑神儿了,霍弋还继续在惆怅万千,好容易抬眼看安以然时,就瞅见她满脸通红,跟土鳖似地一脸的扭捏。霍弋满脸黑线,敲了下桌子说:

“安安,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态度?我很认真在跟你分析情况,你别吊儿郎当的行不?”

安以然抬眼,飞了他一眼,慢腾腾道:“哦,你说啊,我有在听。”

安以然自己还糊里糊涂的呢,就已经被霍弋给推上了车。霍弋那边在给她检查证件儿,车子很快开了出去。安以然老子晕晕乎乎,上了飞机才忽然大叫一声:

“这是要去西班牙?我不能去西班牙!”

“主要是去见下你宝贝儿子和老公,求个情就是顺带的而已,你别这么小气成么?想想舒变态当初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儿?就算那时候救你离开那什么劳什子岛的不是他,可在你回来时候却给你挡了一枪,怎么地,死兔子,做人不能忘本,得知恩图报,人是用命在救你,你呢?说个情而已!”霍弋一巴掌给安以然脑门儿拍去,拍得还挺响亮,霍弋还觉得不痛快了,一通说叨。

安以然脖子缩了下,赶紧伸手捂着脑门儿,她已经够笨了好吧,还打头?

“喂,说话呢,怎么着啊?求个情呗,让约克神医给点下头就是,不难吧?”霍弋怂恿着,那位爷不肯帮,没关系,能说动那个约克就万事大吉了。

安以然吐吐舌头,小声哼道:“你说得那么严重,你怎么没想想,我们现在过去,舒,那个谁,有可能死了呢?死了谁也救不了的,约克医生也没办法。”

霍弋脸子垮了,好大会儿压下火气狠狠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安以然缩缩脖子,好吧,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至于嘛。

其实她有很多很多疑问啊,始终不相信舒依依和舒默是同一个人,可能吗?

明明那个时候,见到舒依依,舒默也有出现啊,她是真的见过的。要舒依依是舒默的话,那她那时候见到的人是谁?还有,舒依依跟舒默,差很多吧?舒依依,就是女人啊,身量也差那么多,脸完全不一样,一个人?开什么玩笑?

不过想想,舒默命挺大的,死多少次了,还没死掉,这人是不是死不了啊?

安以然一会儿冒一想法出来,一会儿又想到别处了。

西班牙啊,她竟然糊里糊涂就上了飞机,她没想过要过去啊,求情不就是说句话嘛,打电话不行吗?安以然是想起西班牙心里就莫名的恐惧。

飞机抵达马德里是在晚上七点,霍弋这厮精力果然非同常人,间不容息啊。

魏峥早等在机场了,安以然出走,沈祭梵这边无疑会知道,早让魏峥过去接。安以然惨白着一张脸从机场里面走出来,看见魏峥后终于露出笑意来,还好是魏峥来的。快走了几步,魏峥跟沈爷同了信息后就上前去扶。

“晕机?”魏峥低声问了句,安以然点头,心里素质太差了,知道不会怎么样,可就是害怕。头晕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她自己都没办法阻止。

“喝口水吧。”魏峥给拧开了瓶矿泉水给她,安以然推了,“别,我怕会吐。”

是真不好受,脸色很难看。时间坐太久了,整整十个小时啊,刚上机还好,越来越撑不住了,中间就是各种难受啊。还有霍弋那只该死的妖孽在耳朵一直说一直说,弄得她睡不了。中午用餐时候就吐了,胃里不适应,碍,反正是个特别折磨的过程,异常之痛苦,看她现在连说话走路都没力气。

安以然叹着气说:“算了,不跟你说,你不晕机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的痛苦的。”

魏峥笑笑,扶着她走出机场,霍弋在后面跑上来,在安以然上车前大声喊:

“安安,记得哥哥拜托你的事儿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以后死了绝不会下地狱会升天堂的,哥哥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啊,记住,电话联系。”

安以然听见霍弋那通话当下有些咬牙切齿,但是心里很不舒服,咬着牙坐进了车里,不准备搭理霍弋那妖孽。她现在这么难受,大半原因都是霍弋弄的,要是能一觉睡过来,哪会这么难受啊?中午也不会吐了。

“等下,我要坐前面,晕车。”安以然坐进车里又喊停,魏峥抬眼看她,坐前面?

安以然已经推开门下车了,拉开前面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魏峥侧目看她,好大会儿才出声道:“安安,这不妥。”

“没关系的,坐后面我又会晕,空调关了吧,我开窗。”安以然把车窗降下来,魏峥没动,安以然有气无力的,转头无奈的说:“你怎么这么死板呢?你不说出去,谁知道我坐前面了?要看情况嘛,我现在还晕着呢,能坐后面嘛?”

真是服了他了,说不让就不让,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她知道魏峥开车,她坐前面不好,除非开车的是沈祭梵,不然她就得坐后面安全座去,可她是真晕啊。

安以然自己把车里的空调关了,魏峥无奈,只能依言把车开出去。

安以然头趴在车窗上,一手捂着胃上。魏峥又把水递给她:“要喝水吗?”

安以然没出声,这时候她动一下都不舒服,更不愿意说话。

魏峥也不再出声了,知道她难受。可他毕竟不是约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尽可能的把车子开到最慢最稳。可这样安姑娘就不干了,她本来就不好受,他还一个劲儿的在路上淌,这不是故意整她嘛?

忍不住出声说:“魏峥碍,你能不能开快点呀?你车子是没油了嘛?跟乌龟似的,什么时候才能爬回去呀?难道我要难受一晚上吗?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啊?”

魏峥拧了下眉头,体会到爷对小姑奶奶那种莫可奈何的感觉了,明明是为她着想的,可无论怎么做,都不合她的意。魏峥出声道:

“快了不会更晕吗?”要快他是没问题的,这不是为了将就她么?

“难道你没听过长痛不如短痛这话吗?”安以然没好气的出声,笨死了真是的。这速度得开多长时间才能到地儿?难道她要难过那么久吗?

“…”魏峥不说话了,照她说的,直接加码,车子飞了出去。

后头两辆跟着的车都愣了下,开车的兄弟挺诧异,刚还慢得要死,这立马就坐上火箭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后面车很快跟了上去。

车子稳稳的开进公爵府,沈祭梵在那等她。安以然惨白着张脸从副驾下来,沈祭梵上前,把胳膊给她,安以然身子直接就挂上去了,沈祭梵摸了下她额头,眼底目光有些沉,直接忽略她从副驾驶下来的事,低声问:

“很难受?站会儿才进屋好吗?”掌心摸了下她冰凉的额头,这是一路吹着风过来的?

“嗯。”安以然靠着沈祭梵,身子有些摇晃,脑子整个是起起伏伏的状态,势必得好大会儿才能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