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沈祭梵在办公室坐到了深夜,他是局中人,可必须要把自己抽离出去,站在局外看整件事情,这样,才能看到布局人的心思。

沈祭梵让魏峥派人去找韩真当年签的协议,找相关的人彻查她交好的同学,老师,甚至房东,不能漏掉任何线索。魏峥那边即刻让人去查,但均无所收获。

沈祭梵一步一步的走,果然是把一切痕迹都抹干净了。如果是他,想要销毁这件事情,会怎么做?

无疑的,他会先解决当事人,这当事人是谁?沈祭梵在整个关系图上画着线条。第一个,韩真本人,其次,接生的医生,和专人护士。

“当年给这个女人接生的医生和护士能联系到吗?”沈祭梵出声问。

魏峥调了一张从医院内部拿到的人事流动表格,两年前在职的医生,在这两年内全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离职了,更有一部分人是在一年前的恐怖袭击事件中丧命。简而言之,已经没有办法再联系。

沈祭梵点头,很好,如他所料。再一一划去身边的人,逐一开始查, 魏峥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均无结果。沈祭梵划着事件关系图画中的人物,离职的都是些彻底没有关系的医护人员,而当事人确实消失得彻底。

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忽然间弄死一批人不合情理。要不想让人发现,自然得在一个合情合理的情况下让这些当事人们死掉,那么,恐怖事件就是最好的掩饰。这么看来,一年前这场恐怖事件,目的并非是王妃,而是这群人?

“把一年前的在恐怖事件中遇难的医护人员资料发过来。”沈祭梵沉声道。

沈祭梵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冷静得可怕,目光精锐而深沉。

舒依依进入皇家医院的系统,直接把爷要的资料拷贝了一份出来,投递过来。

沈祭梵对照当事人和丧命的名字,果然,再度证实了他的猜想。

现在把目标缩小,有能力策划这一切的,得满足几个条件。有财力供其支配,有权利控制医院高层,有本事在医院来去自如。最主要的是,能插手医院内部的事。

是谁?世家大族排除,是有不少猖狂的氏族不安分,可不会伸手在皇家医院。而针对他沈祭梵,更不可能,对他们没有好处。那么,就剩王室和他国特务了。

后者沈祭梵下意识的排除,他国控制他的女儿,这能得到什么?他不过是内阁大臣,要控制的,无疑是一年前娅菲尔王妃生的儿子比较好。

所以就剩下王室了,很好,王室。

沈祭梵摁了按键,遥控打开了们,外面査士弭脸上的痞笑没来得及退下去,办公室门就开了。当即面色一僵,恭敬的立着:“爷,您吩咐。”

旁边的顾问和约克同样恭敬垂立,严肃道:“爷!”

沈祭梵冷声道:“给我安排去西班牙的飞机,明早上一早就走。”

“是,爷,我这就去办。”査士弭拔腿就溜了,爷那脸色也,太吓人了吧。

沈祭梵回头对魏峥道:“替我预约曼德王妃,明早上七点飞机,我要在到西班牙的第一时间见到曼德王妃。再有,晚上让西格王子去公爵府等我。”

“是,爷。”魏峥自然不明白沈祭梵到底是经过怎样的思考,为什么会忽然联系曼德王妃?魏峥心下在思忖时,已经让人在打印拜帖了。

沈祭梵这边吩咐完之后就断了线,起身回浅水湾,明天一早又要飞西班牙,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在家陪妻子孩子。心里无疑有些不放心,怕安以然闹情绪。现在离天亮还有几小时,来得及回去看看她。

魏峥那边没想通,曼德王妃在卡洛斯二世继位之后搬去了西兰尔宫殿,此后就甚少外出,三王子提丰还小,曼德王妃为了提丰王子,也甚少交恶。爷忽然要见曼德王妃,到底是什么原因?

舒依依拨了下可爱的刘海儿,在想着还是不要脑门儿上这一层头发吧,大热天儿顶着怪难受的。再说,她这张脸是美艳型的,又不如安姑娘的可爱,就不卖萌了。

“所以我觉得魏老大你脑子死呢。”舒依依倒是没怎么明白魏老大为什么就想不通,这不是很显然的理儿嘛?魏峥冷眼看她,舒依依立马舔着笑脸个笑道:

“爷忽然提出要见曼德王妃,为什么?因为提丰王子,卡洛斯一世退位后,卡洛斯二世有没有善待他的两个弟弟?名义上是恢复了二王子西格的爵位,其实呢,让两个弟弟共同住在西兰尔宫殿,为什么?因为想让他们相互牵制。”

这就点到头了,魏峥瞬间明白过来了。曼德王妃想为儿子争权,本来按照名义,王位是提丰王子的,可因为提丰王子年幼,不得不让卡切尔王子继位。

王位是禅让制,卡洛斯二世会将来会把王位传给弟弟西格或者提丰吗?

想都别想,他自己的儿子也出生了,会传给自己的弟弟?别说传位了,当初卡洛斯二世还是王子的时候,背后差点儿弄死弟弟西格,现在继承大位,笑里依然藏刀。

曼德王妃当初是卡洛斯二世的簇拥者,因为要靠他巩固自己国母的身份,但如今,却害怕卡洛斯二世伤害她和儿子提丰。深居简出这几年,为的就是不出风头,处处小心,不让卡洛斯二世抓住任何尾巴。

但别以为曼德王妃这就是放弃了,不,从权利巅峰下来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眼红大位。隐忍几年,会找准机会反击,这,必须在提丰王子长大成人后才能实施。

这么一来,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娅赫公爵是内阁大臣之首,他的话无论在议会,还是民众心里,都起着一定的代表性。而如今他是蝉联两届家主的人,影响力可想而知。

这时候控制娅赫公爵的女儿,要的,就是借助娅赫家族势力,将她儿子提丰推上王位。只要娅赫公爵振臂一呼,谁敢有意义?就如同卡洛斯二世一样,不是娅赫家族力挺,他那么容易就坐上大位了?

魏峥连连点头,爷果真是比他们想得更深远,洞察力非同一般。

倒是舒依依反问了句:“扯上西格王子,这点我就不明白了。”

姑娘生小公主的时候,西格就在当下,能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弄手脚?而且,西格孤家寡人一个,两年前西格才十四五岁,能有这么精细的谋划?

真要是西格那小子布的局,那她都甘拜下风了,十四五岁的毛小子,敢在爷面前班门弄斧?真是那小子,那往后长大了还得了?

魏峥同样陷入沉静,但是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西格焦急的等在外面。他们是同一时刻看到安姑娘和小小姐从产房里面推出来的,会跟西格有关?那个少年?

西格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城府不浅。在无人岛几年顺利逃生,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但,要策划这一切,怕还是差了些火候。

魏峥沉寂这片刻,底下人已经把拜帖送了上来,魏峥接过就往西兰尔宫殿去。西班牙此刻还是下午,不像Z国京城,已经大半夜了。

沈祭梵回去时候安以然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很不好,眉头紧紧皱着。

沈祭梵走进去,脱了鞋并没有换拖鞋,怕踩出声音吵醒她。走进厅里,把安以然轻轻抱起来,抱着上楼。

把安以然轻轻放上床的时候她醒了,睁开眼,伸手抓着沈祭梵的衣服,“你回来了。”

沈祭梵点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睡吧,我吵醒你了。”

“不是,没有,沈祭梵,你有没有吃饭碍?我给你热点东西吃吧。”安以然说着就撑起身来,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呢,伸手抓着头发,甩了两下头,睡迷了。

沈祭梵那个心啊,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伸手就把安以然抱进怀里,酷硬的下颚抵在她头顶上,低声道:

“我的然然知道疼人了,真乖。你睡觉吧,我自己去弄点东西吃,别一起来,晚上又睡不着了,嗯?早上起来要美美的,顶两只熊猫眼,我会心疼。”

安以然忽然傻呼呼的笑起来,胖乎乎的小脸子上两颗圆溜溜的眼睛泛起亮光,笑着出声说:

“沈祭梵,我也心疼你呀。”真是的,她以前也疼人啊。

“然然听话好吗?”沈祭梵捏着她的小脸子出声道。

安以然摇头:“不要听话,沈祭梵,我给你热点东西吧,你嫌弃我做不好吗?”

沈祭梵拿她没办法,摊开手,安以然直接往他身上跳,双腿攀在他腰上,圈住他脖子说:“老公,我爱你。”

沈祭梵那心啊,暖烘烘的,快要被这小东西给暖化成水了。

“嗯,以后晚上不要在大厅等我,在房间等,嗯?”一般这时候吧,男人是不是得感性的也说句爱她的话?一般男人都这样。

不,可沈祭梵不这样,听到了,心里甜着呢,可他却是岔开话说别的了。

安以然早就习惯了他的不回应,不回应就对了,回应她才觉得奇怪呢。无意识的顺着他的话说:

“我在楼下等你,你才会一进门就看到我呀。”

他最近加班也太频繁了吧,一直出差,出差回来还没在家里呆多久,又是连着加班。不用他那么辛苦啊,她很好养活的。就是女儿的奶粉钱有点贵而已,她的公司也能挣钱啊,她真怕沈祭梵累病了。

他就是她的天啊,他要生病了,她一定会吓哭的。

沈祭梵听着小东西这话,眼眶就湿了,他最近,太忽略她了。

压下了心底的情绪,低声道:“乖宝,吻我。”

安以然抱着他脖子,嘴巴凑上去就往他脸上啄,一下一下的,直问:

“够不够?够了没?”安以然满脸笑呵呵的,沈祭梵看着这张脸啊,全身疲惫就飞了,身边有这么个活宝贝,他还求什么呢?

女儿找回来,他就暂时收手,好好爱他的家人吧,男人一辈子拼搏几十年年,最终还是要回到家庭的。为了这个活宝贝,早些回来也好。

沈祭梵托着她的小屁股压低声音道:“笑这么欢,待会儿不用睡觉了?”

兴奋成这样,明儿又起早了又喊不舒服,沈斯涵每天早上可是起得早早的,早起就得喝奶。所以小东西啊,也是真的辛苦。

她起不得早,起早了一天都头疼,这算不算是懒病?

“要呀,有你在就好了。”安以然笑着说,沈祭梵抱着她下楼,进厨房。

安以然给他热东西,晚上特意给他留的一份,东西热好了端出来,放在沈祭梵面前说:

“菜刚出锅的时候颜色很漂亮的,可是现在已经不好看了,可不可以将就一下下?或者,我给你煮面条?”知道他对吃的挑,所以挺担心的。

沈祭梵摇头:“这就很好。”

她端出来的,毒药也照旧喝啊。不过这个点儿了,沈祭梵向来不会进食太多,挑了些淀粉含量少的青菜吃了几筷子就算可以了。安以然撑着脸看他,叹口气,说:

“沈祭梵,你是在减肥吗?你比嘟嘟都吃得少呀,你不饿吗?”

沈祭梵看着她,这都已经习惯了。他从跟她处一块就开始注意,十几年了啊,这习惯早就养成了,没所谓饿不饿的。

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哪里像她新陈代谢这么好?

男人这个年纪吧,发福的速度很快的。经常是一两个月前才见过的人,两个月后再见面,嘿,变样儿了,一点不注意体型都会走样。

沈祭梵还就是怕体型走样,他是绝不能容忍多余的脂肪堆积在身体上。男人嘛,就该健美,再者,他的小妻子还这么年轻,他要是身体不能看了,那这婚姻怕就危险了。

这是典型的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呢,得在他坚持不下去之前把她养成猪,这样压力就小了。沈祭梵这想法儿挺可恨的,到底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不饿,下午吃过东西的。”沈祭梵笑道,看着小东西。

怎么,才知道他晚上进食少吗?这小东西…

安以然撑着头,叹气说:“你别这样,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就算变成胖子,我也不会嫌弃你。沈祭梵,多吃点吧,你藏在公文包里的药我问过约克医生了,是胃药。他说…你胃有点问题,一直都没有根治。”

安以然后面的声音有些哽咽,很想哭。约克说,爷是为了保持体型,晚上错过用餐时间就直接不吃了,喝杯水就是,胃的毛病就是这么来的。

安以然以前会觉得沈祭梵好厉害,因为她减肥就是做不到啊,可是他却能说不吃就不吃。可现在会心疼了,约克说,爷是怕她跑了,保持好体型迷晕她。她当然知道是约克是在开玩笑,可到底也是听出些事情来了。

沈祭梵笑笑,出声道:“那是以前放的,早就养好了。有约克医生在,什么病好不了?你说是吗?”

安以然抬眼,看着沈祭梵认真的眼神,张张口,反问着:“真的吗?”

沈祭梵点头,“真的。”

安以然放下心来,起身拿了罐牛奶给热了,然后递给沈祭梵说:

“你不吃饭,把这个喝了好吗?”

“好。”沈祭梵接过,几口喝了,安以然脸上又笑起来。

沈祭梵说早上七点要走,大概会离开几天,安以然脸上暗了一下子,又笑起来:

“嗯,我和女儿在家等你,老公,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用担心婆婆。”

“然然真乖。”沈祭梵揉着安以然的头发,低声道。

277,解开迷雾,歼歼情处处

魏峥大晚上才从舒依依那离开,魏峥带上门,不久门又敲响了,舒依依“啧”了声,不过一想,得,魏老大。又起身去开门,一开门,一坨黑影撞了进来。

“KAO--”舒依依咒骂出声,门“嘭”地一声在下一刻甩上,带着滔天怒火的热吻铺天盖地朝舒依依面上压下来,舒依依反手弹出了把匕首抵在霍弋脖子上。

“再来啊。”舒依依抵着霍弋脖子退步,挑眉,挑衅道。

霍弋不敢动,知道这变态下手从不留情,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依然是这副臭德行。抬手抹了一把脸,笑出声:“哟,我说怎么这么急着飞过来,合着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怎么着,这回成功没有?这身体该是销魂吧?魏峥还满意?”

舒依依挑开匕首,收了回去。霍弋看明白了,那刀子是从她袖口里边弹出来的,怪不得就一招就给他制服了。霍弋吐了口唾沫星子,他还就不信了,大老爷们儿摆不平一个娘们儿。冲上去,来硬的。

“舒变态,老子今天要上你,你要是乖乖躺下,咱们一切都好说,你要是不肯,老子明儿就把这里轰了!”霍弋扑上去,舒依依挑了丝冷笑,轻轻松松的避开了霍弋的熊抱,转身退开的时候抬脚就踹了张椅子过去卡在霍弋面前。

舒依依嘲弄的看着霍弋,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不知好歹的生物?这是找打不是?多练练,没准儿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

对霍弋摆摆手,笑道:“来来,再来,我给松松骨。”

霍弋戳着手,一边唾了口唾沫,踩着椅子朝前扑去,舒依依翻了记白眼儿,得,叫他来还真来,当真不怕死?

舒依依活动了下筋骨,抬脚一个高踢,修长笔直的腿直接搭在了霍弋肩上。霍弋顺手就摸了下,舒依依当即一个连环踢踢得霍弋东倒西歪,当下找不着北。

舒依依腿撤了回来,挑着笑意进屋。霍弋晕头转向一阵儿后,终于站稳了。那边舒依依关门,霍弋立马凑上去,门“嘭”地一声差点撞断了他的鼻子。

“舒变态,等着,迟早一天老子都会上了你!”霍弋在外面火大的踹门。

舒依依开门出来,霍弋吓得一个跳开,舒依依上前三两下制服霍弋后,一个过扛起霍弋把人给扔去了后院:“他么再吵,老子把你弄去喂蛇!”

舒依依甩上门呼呼大睡,霍弋这次给摔狠了,好久都没爬起来。

霍弋再次出现在舒依依面前时,整颗头包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舒依依直接无视这厮,该干什么干什么。她如今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自己的居所里,“舒默”的名字已经被除名,那是个死人,而她,是舒依依。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活着都只是一种心态,心态决定一切。即便批了女人皮囊,她依然潇洒如初,谁也改变不了任何。

霍弋脖子摔了,带着固定头套,腿也摔了,拄着拐杖可怜兮兮的出现舒依依门外。舒依依开门,眼底闪过兴味,很好,这厮总算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霍弋走进去,缓缓坐下,不停的哀嚎。嚎得舒依依想杀人,起了条法式面包给塞霍弋嘴里堵着,“给老子安静点!”

舒依依出门了,因为爷已经到了西班牙,她得第一时间出现。纵然帮不上什么,总得表示她的忠诚不是?

舒依依一走,霍弋就活了,取了头套喘气,刚一站起来呢,竟然从楼上窜了条巨大的尾巴下来。霍弋惊了一瞬,什、什么玩意儿?

楼上有“嘶嘶”的声音传来,霍弋猛地弹起来,他么有蛇?

霍弋稳住身形没动,觉得不太可能,舒变态家里会有蛇?有耗子他知道,有蛇吗?蛇鼠一窝?霍弋那正在考虑呢,楼上的尾巴再度甩了下来,这回看清楚了,他么真是蛇啊,巨大无比的蛇蟒。霍弋在蟒首窜下来的前一刻,带上头套,起手提了张椅子转身朝落地窗冲过去,“哐”一声炸响,玻璃碎了一地。

“K--差点要了老子的狗命!”霍弋在地上连滚几几下才爬起来,拍了一身的玻璃渣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心里狠狠骂着舒变态,真他么是个畜生变的。

沈祭梵下了飞机直接去了与曼德王妃的约定地点,车上魏峥把曼德王妃这几年的所有秘密行踪一一汇报。曼德王妃确实如沈祭梵猜想,并没有甘心退让,暗中早已经在开始筹备部署。曼德王妃的布局中,二王子西格是最大的棋子。

沈祭梵无心参与王权争斗,只要不涉及他的切身利益,他会睁只眼闭只眼。即便是西格也被利用,他也会袖手旁观,不会有任何偏帮动作。

坐山观虎斗,这是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常有的态度,绝不参与任何斗争。

对于曼德王妃的谋划,沈祭梵是半点不意外,当初他母亲同样如此为他筹划一切的。

曼德王妃早已经到了约定地点,对于娅赫公爵请求见面的事,曼德王妃是欣喜又心慌。娅赫公爵为什么会约见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找上她,还是王位的事?她可不相信娅赫公爵只是单纯的请她喝下午茶。

沈祭梵去就没说几句话,不过从曼德王妃的表现和话语中,他能肯定,王妃并不知道此事。沈祭梵达到目的后就走了,留下曼德王妃一人在那发怔。

没着没落的,把她约出来是什么事?她似乎还没说什么,可那个男人却像已经肯定了什么一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沈祭梵回了公爵府,魏峥也没弄懂,怎么就那么几句话就确定了什么吗?他是一点都没明白爷的意思。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

西格已经长成了一位帅气的少年,英挺浓墨的眉嚣张的搭在深邃的眼睛上,五官已经渐渐出落得立体。是个俊朗英挺的少年,可在他的眼睛里,却有着毒蛇一般的阴狠。他所在之处,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因为怕他随时发疯杀人。

沈祭梵回到公爵府,西格周身的戾气瞬间消散,脸上扬起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俊朗笑容。眼睛透着精明,但却是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内心的城府。

“娅赫公爵。”西格欣喜的迎上去,站在沈祭梵面前正儿八经拘了一礼,“您可算要见我了,公爵大人,您能带我去Z国了吗?我想跟着你学东西。”

“你要学的,沈家暗卫营已经全部交给你了,我再没有东西可以教你。”沈祭梵目光淡淡的落在西格脸上,锐利的目光几乎看穿西格的所有。他在判断这小子有几分真,几分假。若把这小子当成普通少年,那无疑是不能的。

但,到底这少年隐藏了怎么样的内心,这就得看他心有多大,想要什么。

“不学东西也可以,西格只想跟在公爵大人身边,跟您学做生意也好。”西格认真的说,面上一片严肃,眼睛与正审视他的男人对视。

“做生意?”沈祭梵反问,西格立马点头:“对,我若是一直留在西班牙,大哥,不,国王卡洛斯二世将会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我若是出外做生意,大哥或许会放我一马。娅赫公爵,您救了我一命,能再救我一次吗?”

“你若跟在我身边,你大哥更会将矛头指向你,什么原因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沈祭梵冷声道,若是为了让人相信西格无心王位而跟在他身边,这可不是明智举动。跟在他身边,难道不会更令人怀疑西格是在拉拢娅赫家族?

如此一来,危险怕会更甚,沈祭梵在西格出声之前打断他,再道:

“你既然对目前的情况分析得很清楚,那么如此简单的推理却没想到,这是为何?”

两种可能,一,装的,为了掩饰他的能力。二,真的没想到,他能力止于此。

西格眼底一滞,才两句就露馅吗?不,他会扳回局面的。

西格跟沈祭梵对谈,他向来都心虚。因为这个男人在他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欺骗神,他内心并不好受,但,男人,势必得凶狠残忍。

“我,我想过。但是,公爵大人,我在你身边,纵使我大哥知道,所有人都怀疑我有图谋不轨,我大哥也拿我没办法。公爵大人,大哥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他需要你的支持,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我。”西格认真的出声。

沈祭梵当即反问:“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西格语塞,垂下头去,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真实。谎言,最主要的是自己相信,催眠自己,从心底相信他就是如此。良久才低声出声道:

“对不起,我想,您是好人,您救过我一次,跟公爵小夫人当年是一起…”

“抱歉,王子殿下,我不是好人。你有权利寻求你的庇佑,任何世家大族都可以,但我也有权利同意还是不同意。跟我去Z国的事免谈,今日请你来,是要问你一些事情。”沈祭梵侧目看着西格,边说边扬了下手,示意先进去再说。

西格在沈祭梵对面坐着,背脊挺得直直的,这是对偶像该有的礼貌。

沈祭梵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两年前安安生我女儿的时候,西格王子也在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西格王子方不方便解答。”

“方便,当然方便,公爵大人,您尽管问。”西格显然是对沈祭梵的问话显得兴奋,表现出一种三生有幸的态度。

“安安送进医院之后,你一直在产房外守着?”沈祭梵问道。待西格点头后再问:“当时有几个人?哪几个,目前人可还健在?”

西格认真回想了下,“当时我身边只有司机一个人,公爵府的司机是在您到之后才到的医院。司机现在还在西兰尔宫殿当值。公爵大人忽然问这个,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只用回答问题就好,那天你一直守在产房外,可有发现什么动静?”沈祭梵再问。

“什么样的动静?又听到公爵小夫人的嘶喊,还有没过多久听到小公主的哭声,是指这样的动静吗?”西格完全在情理当中的答非所问,显得异常合情理。

沈祭梵看着西格的脸,淡淡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和手脚的动作。

“产房门在我到之前有打开过吗?”沈祭梵盯着西格的眼睛问。

西格当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啊?不是,要打开的吗?没有打开过,我敢肯定,因为我听到小公主哭声后没多久你们就来了,我还朝您走呢,产房门就开了,公爵大人,您看到的啊。”西格皱起眉来,忽然问了句:“公爵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你可以回去了。”沈祭梵起身就上楼了,侧目对魏峥道:“送客。”

西格愣了下,立马从沙发上弹立起来,朝着沈祭梵的背影大声喊:

“公爵大人,您要走了吗?您什么时候离开马德里,我可以去Z国玩吗?带我去好不好?我发誓,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娅赫公爵,我也想娅赫小夫人和小公主了,让我去Z国看看她们可以吗?娅赫公爵,公爵…”

“王子殿下,请吧。”魏峥沉声而出,同样暗沉的目光打量着西格。

这小子,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排除他此刻情急之下的真感情,可刚才的话,有几分真实度?

西格转头,愤恨的瞪着魏峥,大步走出去,在上车之前冷冷的出声道:

“魏统领,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说服公爵大人,带我去Z国的。”

魏峥不语,目送人离开后转身去了主楼,上楼直往会议室去。

“爷,西格王子的话,可信吗?”魏峥是真拎不清那少年是真是假,似乎,西格是真的半点不知情。可就是太像什么都不知道了,反而让人生疑。

沈祭梵不语,目光暗沉一片,背靠着旋转椅的靠背,右手轻轻转动着婚戒。

忽然,沈祭梵厉声而出:“滚出来!”

魏峥愣了下,当即侧目,舒依依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当即一个大礼匍匐跪地。

“爷,请责罚!”倒是忘了她现在是女人,不用匍匐跪地。

沈祭梵目光沉了下去,舒依依这人的存在,那就是存心膈应沈祭梵来的。沈祭梵这人思想开明却有顽固得变态,舒依依的一举一动无疑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无论安以然怎么说这人的好,沈祭梵是真没半点好感了,反感厌恶的情绪越发严重。人就是这样,你能说得清楚为什么讨厌一种东西,为什么又喜欢一种东西吗?

再者,能勾起爷情绪的人还真是不多,舒依依算是成功的一位,可惜,是反面的。

沈祭梵那思想,让他接受什么变性,同性之类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人是安以然一直尬在中间,要是安以然三番两次提及,他就给舒依依吃枪子儿了。

魏峥针对舒依依,他能不知道?知道,太清楚了。既然是沈家的暗卫死士,那就把你那臭德行收起来,弄弄清楚,谁才是爷!

依得沈祭梵说,暗卫营如今就是太放松了,这些风气就应该规整好。竟然还有脾气,你是什么东西,干什么吃的?脾气?!没熬出头之前,就给他夹着尾巴做人!

魏峥眉毛疼,这祸害什么时候跟来的?怎么,难道她还以为她很受欢迎?

“既然你在,刚才西格的话,有几分真?”魏峥先出声问道。

舒依依顿了下,是没等到爷的话,忐忑的心情一落千丈。停顿片刻后,才应道:

“不清楚,但,做戏的痕迹很重。我不清楚是西格王子想引起爷的注意,还是在隐瞒什么。也或许,西格王子说的是真的。”测谎仪没有测出问题来。

“备车,去伯恩公爵府。”沈祭梵起身走出去,舒依依还趴在地上呢。

魏峥即刻跟了出去,出声道:“是,爷。”

书房安静了下来,舒依依从地上爬起来,苦笑了下,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爷身边,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不过这片刻的消沉后又快速转回正事上来,爷为什么去伯恩公爵府?难道这件事情跟伯恩公爵也有关系?微微眯合着眼,这可得要好好查查了。

舒依依准备出去,左右看了看,走窗户还是走门?得,走窗吧,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西格的车在半路上停了下,西格换了司机的衣服下车之后拦车去了伯恩公爵府,让王室的车直接往西兰尔宫殿开去。

西格从密道进了伯恩公爵府,伯恩公爵已经在等他了。

西格王子的母亲是伯恩公爵的亲妹妹,由于父母亲后来各自嫁娶后,组合的家庭为人熟知,所以如今,倒是令人忽略了这层关系。加之当年两家人有心隐瞒,一切被称之为证据的东西都被销毁,所以,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伯恩舅父,我来了。”西格推门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在伯恩公爵面前。

对西格来说,伯恩公爵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伯恩公爵暗中帮他,他能在无人岛幸存下来吗?当初母亲去世,他几乎就死在大哥卡切尔手中。是伯恩公爵暗中救走他,让他装疯卖傻,再揣掇别的世家大族提议,将他送去无人岛,远离纷争。在卡切尔的爪牙深入无人岛时,同样是伯恩公爵救他于危难。

若不是伯恩公爵,西格不会有今天。伯恩公爵的目的,是把西格培养成第二个娅赫公爵,什么都照着当年训练娅赫公爵的要求来规范他。这样的人中之龙,才应该继承大位,卡切尔?他不过是早生了几年,占了先机而已。

“娅赫公爵找你了?”伯恩公爵出声问话。

西格点头:“是,娅赫公爵已经怀疑我了。伯恩舅父,我该怎么办?”

伯恩公爵皱紧眉,这可不好来了,一旦艾瑞斯想查下去,很快就能查到他头上。那个男人的城府,远比人想的要可怕许多。

伯恩公爵微微眯合着眼,忽然问道:“那小丫头在哪?”

不交出人,艾瑞斯就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查到他头上了,他抵死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