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部,打扰了。”梅爱国和对方握手之后,立刻就说明了来意,“因为笑笑这边拿到了一些证据,所以才冒昧打扰。”

商弈笑拿到什么证据?会议室里的众人一怔,只不过卫家一派的人心里满是不安,而梅爱国这边的人则心定了下来,梅副部既然亲自过来了,那这个证据肯定非常关键。

“既然和案件有关,就不存在打扰不打扰。”郝明海对着商弈笑点了点头,卫家和梅家角力,如今看来应该是梅家棋高一着。

看了谭亦一眼之后,商弈笑表情严肃而认真,将硬盘递给了关煦桡,“案发之后,毛主任和调查小组的人亲自带队将贺氏医门查封了,封存了我们所有的药物,今天贺氏医门突然着火,好在发现的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但是我却发现库房里封存的珍贵药材都被人偷走了,换成了下品的药材。”

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正是毛主任等人查封时的画面,那二三十根珍贵的人参包括其他药材都被放到了柜子里,然后在柜子外面贴上了封条。

可是因为着火,柜子被打开之后,却发现这些珍贵的药材不翼而飞了,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药材虽然不到烂大街的地步,但和封存前的药材品相是完全不能比的。

“虽然有人蓄意放火,但是柜子上的封条还是完好的,可是药材却被人换了,我们的柜子是特制的,也没有被人为损坏,或许需要关队长去现场调查一下,看看这些药材是怎么被掉包的。”

毛主任的脸此刻一片苍白,双手不停的颤抖,他就是趁着今天召开会议的敏感时间,让人怂恿段平的家人去贺氏医门放火的,到时候东西都烧了,一片混乱里,谁能说药材被人给换了。说不定就是被人趁乱偷走了。

可是毛主任没想到的是谭亦被带来了,但是商弈笑却盯着贺氏医门的药店那边,这边段平的家人一放火,就被商弈笑给抓了个正着,火势还没有烧起来,反而让商弈笑有借口打开存放药材的柜子。

关煦桡此时平静的回答:“封条既然没有被损坏,药材却没有了,那肯定是有人拿了药材之后,重新贴上了封条,贴封条的时候商弈笑有视频证据,可以看到封条上指纹的位置,对比一下现在的封条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同一张封条了。”

商弈笑看了看毛主任,笑着继续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才想起来,贺氏医门的门匾上有微型监控探头,将监控录像调出来的话,就知道是什么人闯了进去掉包了药材,不过小偷竟然能拿到封条,而且上面还有卫生部门的大红公章,这小偷胆子够大的。”

“关队长,鉴证科那边可以检验封条的纸张还有上面的字迹吗?小偷能弄出相同的封条,但是总不能连字迹上的碳墨成分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的毛主任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只要一检验,就说明这些封条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再加上监控录像,盗窃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自己完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同情的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毛主任,这人眼皮子也太浅了,这种关键时期竟然还敢偷贺氏医门的药材,这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郝明海冷眼看着惊慌失措的毛主任,却是没有给他留一点脸面,铁面无私的开口:“关队长,既然毛主任身上有嫌疑,你先将人带回去查清楚再说,否则之前调查小组的所有证据都将无效。”

调查小组的组长知法犯法,那么毛主任所有收集的证据都等于是无效证据,那么今天的会议也不用召开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郝部长,我……”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毛主任还想要给自己辩解。

可是看着直接起身就要离开的郝明海,毛主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梅副部,这边请。”郝明浩礼貌的招呼着梅爱国去自己的办公室里,只不过依旧显得很冷淡,完全是公式化的态度,让暗中观察的人根本无法判断郝明海和梅爱国之间的关系。

“梅叔,我和谭亦一起回去。”商弈笑快速的说了一句,目光已经不自觉的向着谭亦方向看了过去。

“去吧。”梅爱国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对商弈笑这个后辈真的很照顾,否则以梅爱国的行事风格,他绝对不可能亲自带她来这里。

梅家的后辈有什么事求到梅爱国面前,那也是公事公办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照顾和徇私,偏偏对商弈笑他一而再的打破了底线。

出了会议室,商弈笑看向谭亦和关煦桡低声开口:“早上我看了周秘书送来的关于段平的调查资料,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要不我们过去走一趟?”

“段家现在恨不得将你们给生吞活剥了,现场还有那么多记者,你们这样过去,那绝对会被打出来。”关煦桡说完之后瞄了一眼谭亦,自家二哥以前多么清高冷傲,这种小事根本不会自己处理,直接交给下面人。

可是现在谈恋爱了,什么底线原则都喂了狗,笑笑想要去凑热闹,二哥绝对是双手双脚赞同,高雅贵公子的人设分分钟崩坏了。

呃……想到段家人之前抬着棺材闹事,商弈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要不我们弄个伪装,我总感觉好好一个人高烧死了有点不正常。”

毛主任被调查的消息一传出来,办公室里,卫良直接将茶杯给摔在了地上,这个笑面虎此刻却是脸色铁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爸,事已至此,你消消气。”卫荣昇也是气的够呛,可是又能怎么办?

自从卓父从卫生部门外放到地方上之后,新上任的郝明海彻底清了一遍卫生部门,卓家的那些人都被排挤到了边缘,梅家也趁机动手了,有些人身上不干净,直接被郝明海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走了。

这也导致卫家在卫生系统里没有得力的人手了,否则这一次调查小组也不会让毛主任领头,谁知道这是个眼皮子浅的,竟然偷盗贺氏医门的药材,直接被商弈笑来了个瓮中之鳖。

“爸,商弈笑那边是证据确凿,我们最后的几个人估计都要被牵扯出来了。”卫荣昇叹息一声,只感觉碰到商弈笑之后,卫家是诸事不顺。

“这种人早晚会出事,现在被抓了也好,否则日后得到我们卫家的培养,到时候再出事就更麻烦。”气归气,卫良这个老狐狸很快就平复了情绪。

忽然响起了什么,卫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长子,“之前玲珑是不是送了我们两支人参?”

卫荣成和邓玲珑已经订婚了,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了,这段时间卫家处处被梅家压制着,卫良这个当家人也是压力重重,身体有些的不适。

前天晚上邓玲珑来家里吃饭的时候送了一个礼盒,里面有两只人参,说是给卫良这个公公补身体的,卫良当时没多想,只以为卫玲珑这个儿媳妇孝顺自己。

“估计就是被偷的人参。”卫荣昇膈应的厉害,这破事要是传出去了,卫家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到时候外人都以为姓毛的偷人参完全是卫家指使的,否则这人参怎么跑到卫家来了。

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卫良直接被气乐了,对着卫荣昇开口:“你赶快过去处理一下,看看他到底送了多少人参出去,务必要将所有的人参和其他药材都都追回来!”

这破事闹得!毛主任的人参除了留了两支自家用的,其他的人参和冬虫夏草一类的药材,他都重新用礼盒包装了一下送出去给自己打关系走门路了。

刑侦队要是追查这些药材的下落,查到这些收礼的人家上门索要,到时候毛主任自己锒铛入狱是小,关键是这些药材都是贼赃。

毛主任送礼的人家收了赃物,还被刑侦队查到,丢了这么大的脸,估计是卫家的朋友也会变成敌人,谁他妈的差这一点药材啊,关键是求不起这个人。

卫荣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案子是关煦桡负责的,他虽然不是卫家的敌人,但是明显和梅家走的更近,关煦桡要是揪着这事不放,到时候卫家真的丢脸丢大了。

毛主任被带走之后,直接被关煦桡让刑侦六队的手下给看押起来了,原本段平死亡这个案子闹的就很大,上面也要求是专案专办,否则也不会郝明海这个卫生部的一把手负责,关煦桡这个刑侦六队的队长配合调查。

所以卫荣昇这边走了不少关系,竟然都没有找到关押毛主任的地方,更别提从他口中得知他将那些药材送给什么人了。

餐厅里。

关煦桡很无语的看着将自己丢下的谭亦和商弈笑,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到出来的,明明进的是同一家餐厅,结果这两人竟然去楼上包厢单独吃饭了,让被丢下的关煦桡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就是谈个恋爱,二哥怎么就变得这么幼稚呢?”独自坐在一楼的卡座里,关煦桡点菜之后,忍不住的摇头。

他还记得四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就有同学早恋了,他们也问过二哥什么时候找女朋友,那个时候二哥是怎么说的?

“我是不打算结婚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处理不了就来和我说。”那个时候,关煦桡等人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二哥虽然很凶残,可是却护短那,关键时刻很给力,甚至打算不结婚照顾他们一辈子。

那个时候关煦桡、顾岸这些熊孩子真的是满满的感动,甚至还打算日后一定要给二哥找个配得上他的媳妇,绝对不让二哥孤孤单单一辈子。

当年誓言犹在耳边,结果二哥转眼就背信弃义,将自己这个弟弟给抛弃了,就算是三人行,吃个午餐也没什么,同一家餐厅,二哥竟然跑楼上去了,分明是嫌弃自己这个电灯泡碍眼了。

果真是兄弟如衣服,女人才是手足!关煦桡从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这句话的正确性!

关煦桡吃到一半的时候,卫荣昇这个不速之客终于找来了,怎么都打探不到毛主任的关押地点,卫荣昇只好来找关煦桡这个负责人。

“关队长一个人吃饭,方便我拼个桌吗?”卫荣昇温雅一笑的在关煦桡对面坐了下来,听起来是询问请求的语调,可是他的言行举止分明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冷傲和强势。

关煦桡也不是真的一心扑在破案上的刑警,抬头看了一眼卫荣昇,关煦桡立刻就猜到了他来找自己的原因,“卫大少客气了,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卫大少用餐了。”

说完之后关煦桡就放下了筷子,自己也该去楼上包厢的,二哥和笑笑你侬我侬的,自己却要应付卫荣昇这个来者不善的角色。

眸光闪烁了一下,不过卫荣昇很快就平复了情绪,笑着继续开口:“关队长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者我一直很欣赏关队长的工作能力和为人。”

能和卫家交好,绝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同样的,和卫家交恶,成为卫家的敌人,也是很多人避之不及的事。

在体制内工作,基本的原则就是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即使交恶了,见面的时候那也是和和气气的好似老朋友。

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话绝对适用,毕竟体制内没有永远的敌人,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卫大少抬爱了,如果是毛主任的事,在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是无可奉告,我只会负责我分内的工作,其余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关煦桡虽然是个性格温和的男人,但是同样的,他也是个原则性极强的男人,否则就干不好刑侦的工作。

查案的时候需要摈弃个人的情感,用最客观最公正的态度去调查所有的线索,审问所有的嫌疑人,关煦桡这个看似温和俊朗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同样透露着不为人知的冷漠。

卫荣昇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关煦桡这个人,曾经也想过拉拢他,毕竟刑侦这一块,卫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关煦桡年轻,工作能力强,关键他是从部队转业出来的,据说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这样的人一旦培养起来,绝对是卫家的一大助力。

可是之前卫家试探过,关煦桡看起来温和,但是根本不为利益所诱,而且他的刑侦能力的确强,破获过很多大案要案,也算是刑侦这一块的金字招牌。

所以卫家不可能因为拉拢不到人就打压,好在关煦桡如同他刚刚说的这样,只负责分内事,并不会拉帮结派的,也没有投靠其他家族。

所以最后卫家也就放弃了,毕竟关煦桡现在的职位,虽然是个挂职的副局,但还真的没到让卫家重视的程度,可是如今关煦桡明显亲近梅家一些,甚至一而再的抹了卫荣昇的面子,也难怪他有些不悦。

“关队长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并不是让关队长为难,只是有点私人问题想要询问一下毛主任。”卫荣昇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毛主任送礼的名单他要拿到,这事关乎卫家的脸面,倒不会对卫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卫大少不必多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没有权利单独见毛主任。”关煦桡不为所动,若是平日里,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是被谭亦和商弈笑给刺激到了,关煦桡也没个好心情和卫荣昇周旋。

沉默了片刻,卫荣昇最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关煦桡,“希望关队长不要后悔!”

说完之后,卫荣昇转身离开了,他之前已经派人去毛主任家里调查了,相信他的妻子或许知道一点情况,再者也可以调查毛主任的行车导航,虽然麻烦了一点,不过也能查到他将那些药材送到了谁家去了。

楼上包厢,关煦桡拿着碗筷刚推门进来,就看到他清高冷傲的二哥竟然压着商弈笑亲嘴儿,让关煦桡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二哥的风度和涵养呢?吃个饭而已,有必要就急色鬼一般的亲上了吗?

“煦桡,我记得你在楼下已经点菜了!”腰部的软肉被商弈笑狠狠的拧了一把,坐直身体的谭亦笑眯眯的看着进门的关煦桡,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的危险,让人有股毛骨悚人的危机感。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已经进来了,关煦桡干脆厚着脸皮拿着碗筷坐了下来,表情极其的无辜,“刚刚卫荣昇找来了,我实在懒得应付,这不到二哥这里来躲清静了。”

“卫荣昇?他是不是为了那些被偷走的药材?”商弈笑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也忘记了刚刚被关煦桡撞破的尴尬一幕。

商弈笑眉眼里满是笑意,再加上她染上了红霞的脸庞和那微微红肿的水润双唇,让关煦桡都看的有一瞬间的失神,没想到笑笑还有这么妩媚动人的一面。

谭亦在桌下的右腿毫不客气的向着关煦桡的小腿踹了过去,他看什么呢?

二哥还真够变态的!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关煦桡痛的一个哆嗦,无语的看着面色如常,却暗地里下黑手的谭亦,当年大哥将书意嫂子带回家的时候,也不见面瘫的大哥这么会吃醋。

“我们该怎么办?”商弈笑侧过头看向谭亦,毕竟牵扯到不少大人物,商弈笑也不敢随意决定,这可是帝京,牵一发而动全身,商弈笑感觉自己那点智商最多玩个宅斗,权谋权术的话绝对不够用。

很是享受商弈笑这依赖自己的目光,谭亦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才低声仔细的分析解释着,“毛主任的职位局限了他交往人的身份,不过他最近被卫家看中了,成为了调查组的组长,所以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他送出去的药材这才被人收了下来。”

否则就毛主任现在的职位,他就算送再好的东西,那些人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收下了,现在收下看的是卫家的面子,可是谁能想到那些珍贵药材都是毛主任从贺氏医门偷来的。

“这事要闹大了,卫家丢脸事小,和卫家交好的这些人也会跟着丢脸。”谭亦说道这里,就见商弈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事说是小事,但的确是贼赃,真的揪着不放调查,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跌面子是肯定的。

“我们没必要给卫家面子,但是我们可以给这些收礼的人一个面子,这样一来他们既要承我们的人情,同样也会责怪卫家。”商弈笑只是不习惯处理这些门门道道的关系,但是不代表她完全不懂。

“如果我们真的撕破脸查下去了,将药材要回来了,他们丢了脸,但仇恨的绝对是我们,反而会让这些人和卫家更加团结的站到一起。”商弈笑说完之后,得意的看了一眼谭亦寻求表扬。

谭亦赞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对待敌人,要不一击毙命,要不就不要动手,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自己这个大活人还在这里呢!关煦桡大口大口啃着排骨,然后时不时的瞅一眼谭亦,以前自己不会处理这些破事的时候,二哥直接将自己下方到地方上去历练,到了笑笑这里,那就是手把手的教导,还真是区别对待。

第219章谋财害命

死者段平家在帝京的城郊,是以前的老房子,二楼的平顶搭建了一大半,还没有完全完工,因为段平死了,房子也就这么放着。

院子里还堆了一些沙子和砖块,角落里用塑料布盖着一包一包的水泥。

“那些都是记者,看来岳家是铁了心的要将事情闹大。”汽车里,关煦桡看了一眼车窗外,很容易在人群里发现一些隐藏的身影,都是一些小报杂志的狗仔。

关煦桡将车子停到了远处,这才下了车,比起面容俊朗的关煦桡,跟在他身后的谭亦和商弈笑做了伪装,看起来就普通多了,绝对是不引人注意的角色。

“几位是?”一看到关煦桡,居委会主任连忙的走了过来。

这几天段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上面要求他们居委会配合一下工作,至少不能出乱子,如果是记者或者警察来了,也要帮忙接待一下,有事说事,绝对不准胡说八道,也防止村里的村民添油加醋的胡说。

关煦桡将工作证拿了出来,“陶主任你好,我是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关煦桡,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关队长,你们好,这边走,里面人多杂乱的,段家人现在情绪也很激动,有什么事关队长可以询问我。”陶主任态度变得极为热情,将关煦桡三人带到了旁边一出空闲的屋子,里面摆了桌椅,看来是居委会临时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倒上了茶水之后,陶主任立刻就说起了段家的事,“段平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妈死的早,他爸后来再娶了,也就是蒋红霞,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不过好在蒋红霞一直没生孩子,所以段平他爸对段平还不错,毕竟也要有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都是一个村的,居委会主任绝对是连屁大一点的内幕都清楚,“五年前段平他爸脑出血,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了,脾气也是越来越差,去年自己喝了农药自杀了。”

“段平自己是个泥瓦匠,平日里在工地上干活,小时候被蒋红霞给磋磨了,性子有些的木讷,不过手艺挺好,虽然初中毕业,但是听说多的时候一个月也能赚到一万多。”

段家的事也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家的事,只是段平相对而言倒霉了一点,亲妈死的早,后妈也是个泼辣不讲理的,不过好在后妈没儿子,段平靠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五年前,段平也结婚了,三年里有了两儿子,也算是幸福美满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意外去世。

“陶主任,段平是怎么摔伤的?”关煦桡看了一眼远处段家的房子,门口摆放了不少的花圈。

“这不是前段时间说什么拆迁不拆迁的,蒋红霞就趁着年底工地没活干,让段平把自己平房上搭建一个二楼,说是隔热层,其实也就是违章的搭建,他们怕城管来查,也不敢找人,就段平晚上偷偷摸摸的盖,谁知道半夜一脚踩空了掉了下来,一条腿断了,一条腿骨折了。”

现在对违建查的严,段家说盖个隔热层,居委会也不能不让他们家弄,段家也是想着尽快完工,段平白天晚上连轴转的干活,这不就出事了,房子盖了一半,人就这么没了。

“段平和他家里人的感情怎么样?”商弈笑听完之后问了一句,和后妈没什么感情很正常,但是自己妻子呢?

段平妻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段平就这么死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儿子,婆婆还不是亲婆婆,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你也知道段平性子木讷,长的和他爸一样,不好看,黑瘦矮小,不过能吃苦耐劳,干活的手艺也好。”陶主任说着说着,犹豫的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段平他老婆小崔平日里喜欢打麻将,两个儿子就丢给蒋红霞这个婆婆带,自己花钱也大手大脚的,不过她们婆媳关系倒是挺好。”

商弈笑和谭亦对望一眼,这其中就有猫腻了,蒋红霞这个后妈对继子段平不怎么样,小时候还磋磨这孩子,但是对儿媳妇却很宽容,小崔去打麻将,她还在家里带两个孩子,说实话这两孩子和蒋红霞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陶主任,麻烦你去叫几个和段家熟悉的邻居或者亲戚过来也行,一个一个的过来,有些事我们还想要询问一下。”关煦桡将陶主任送到了门口。

“行,我知道,我这就去叫人。”陶主任连忙点着头,这事闹的这么大,警方这边会谨慎一点也正常。

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不是段家的相熟的邻居,就是段家的亲戚,因为是段家这边的人,也不会隐瞒蒋红霞这个后妈的情况,段平的姑妈说的时候还是气愤填膺的。

“蒋红霞这个女人最是两面三刀,嘴上说的好听,对我们家段平怎么怎么好,其实最会装了,也会吹枕头风,我家大哥也是个蠢的,否则段平的性格也不会这么木讷老实,连高中都没有上。”

“不过蒋红霞估计年纪大了,心倒是软了,对两个孩子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平子也出事了,不知道能赔多少钱,关键是要保证两个孩子以后能平行安安的长大。”

段家姑妈说话嗓门很大,语速也快,但是看得出是个麻利的性子,至少不像蒋红霞这个后妈,明显就是个虚伪的。

送走了段姑妈,关煦桡回头看向商弈笑和谭亦,明明两个人只是坐在一块,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偏偏关煦桡感觉两人黏糊的厉害,似乎被暧昧的粉色气息包围着,让关煦桡都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之前查到了段平买了一份意外保险,是三年前买的,根据买保险的销售员说,还是段平的妻子小崔让他买的,说是在工地上干活不安全,买个保险也是图个安心。”关煦桡并没有感觉这保险有什么奇怪,只是根据邻居的说法,蒋红霞这个后妈是很小气抠门的,怎么说的让段平买保险?每年也要交上一万多。

蒋红霞这个后妈小气抠门,就好比小时候段平上学,学校要交什么钱,蒋红霞也不是说不交,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抱怨学校贪钱,说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可是今天这个资料费,明天那本资料费,一学期下来都是好几百,还不如直接给报名费呢。

而且给钱也是拖拖拉拉的,基本都是到了最后截止日期了,老师都催好几遍了,蒋红霞才将钱给段平,不过她是后妈,也没生下个一子半女的,所以蒋红霞抠门,将钱都攥在自己手里头也正常。

“难道是蒋红霞弄死了段平,然后想要拿到这个保险的赔偿?”商弈笑惊了一下,这要是世家豪门的算计家产还正常,普通人家即使有家长里短的争吵,也不至于闹到杀人的地步,这也太可怕了一点。

“我已经查了,保险的受益人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和蒋红霞这个后妈没关系。”关煦桡一开始也有这个推测。

毕竟段平的死亡很蹊跷,不过受益人是他妻子,按理说小崔不可能和蒋红霞弄死自己的丈夫,普通人哪有这么狠辣的心思。

“去段家看看吧。”谭亦站起身来,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再和段家人实际接触一下,以他们的观察力,不管是蒋红霞这个后妈还是小崔这个妻子,如果真的有问题,应该能看出来。

农村的灵堂总有一些陋俗,段家此刻就是,明明人已经去世了,还是意外横死的,偏偏却请了丧事一条龙的人在这里吹拉弹唱的,只要有人来祭拜,敲鼓的、打锣的、吹喇叭的齐齐的响了起来,吵得人耳朵都痛了。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的跪在一旁给祭拜的人磕头回礼,此刻他们刚磕完头,蒋红霞连忙将两个孩子给抱了起来,给他们揉着膝盖,又哄了几句,拿着烫好的牛奶给两个孩子喝。

“三位警官。”陶主任在三人鞠躬祭拜之后,快步走了过来,看了面色憔悴的孩子,脸上也带着几分心疼,“就是难为了孩子,小崔这个当妈的也太不懂礼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死者的孩子跪在棺材前给宾客还礼,可是两个孩子太小,最大的也就五岁,小的才三岁,按理说让小崔这个妻子代替孩子还礼也是可以的。

偏偏小崔嫌累偷懒,自己躲在一旁图清净,让两个小孩子遭罪。

“她婆婆没有说话,就任由小崔躲懒?”商弈笑看了一眼,小崔在里屋作者,她娘家的亲戚来了几个人,此刻正在房间里陪着她说话,蒋红霞则是在灵堂里照看着,主要是照顾两孩子,杂七杂八的事情,是段家两个老一辈在处理。

“好像也说了,听说昨晚上还吵了一架,估计蒋红霞现在也是怕小崔带着两孩子离开了,所以就处处忍让。”陶主任低声说了一句,有些看不上小崔的行事。

蒋红霞是个后妈,丈夫死了,现在继子也死了,媳妇要真的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蒋红霞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着这屋子,也没有经济来源,意外保险收益人也不是她。

段平死亡了,即使得到了死亡赔偿金,可是小崔这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也要占大头,蒋红霞这个后妈也分不到多少钱,而且到老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即使有点钱也过不好。

陶主任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所以蒋红霞才处处忍让小崔这个媳妇,对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也格外的疼爱。

“陶主任,我们过去和蒋红霞谈谈。”关煦桡对着陶主任说了一句,并没有贸贸然的过去,毕竟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看她撒泼胡闹的或者胡乱攀扯贺氏医门。

“我明白,我这就去和她说一下。”陶主任快步向着哄孩子的蒋红霞走了过去,低声和她说这话,指了指关煦桡这边,“那是来了解情况的警官,你情绪要克制一下,有什么说什么,你真胡闹了,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不会胡闹的。”蒋红霞抹了抹眼眶,看起来还有些的伤心,拍了拍两个孩子头,让他们在椅子上坐好了。

关煦桡问的都是寻常的问题,蒋红霞也没有了之前在贺氏医门闹事的泼辣刁钻,关煦桡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小平摔断腿之后我们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医生说回来调养身体就行了。”蒋红霞说话的时候,视线依旧停留在两个小孩子身上。

“小平回家头三天还挺好的,后来突然就高烧起来,吃了退烧药也没用,诊所的医生也来打了点滴,高烧一会退下去了,可是过两个小时又烧起来了。”

反反复复的发烧,医生也没有查出什么病因,最后直说段平可能是体质太差,身体有些的虚,自身抵抗力下降了,所以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

“西药没什么用,我们就听人去找了中医……”蒋红霞抹着眼泪,看起来真的很悲伤,完全不像是个后妈,“吃了中药之后,段平反而烧的更厉害了,医生说是药性发挥了,正邪交替,等高烧退下来人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小平就没呼吸了。”

其实只要尸体还在,段平的死因绝对能查出来,目前棘手的就在这里,没有尸体,真的弄不清楚段平是怎么死的。

商弈笑忽然拉了一下谭亦的胳膊,“我渴了。”

“我去倒水。”旁边的陶主任连忙应了一句。

“我去。”谭亦沉声开口。

陶主任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谭亦那略显得清冷的凤眸,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威慑力,陶主任的双脚就钉在了原地。

谭亦拿着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热水,又从饮水机里加了一点凉水,半杯水看着冒热气,其实也就是温水。

二哥这个妻奴!关煦桡看着端着杯子回来的谭亦,想当年谁敢指使二哥端茶倒水啊,端看二哥那份冷傲的气场,他们也不敢那。

商弈笑对着谭亦眨了眨眼,伸手接水的时候,谭亦手一松,纸杯里的热水向着旁边两个孩子洒了过去。

“宝宝!”一旁蒋红霞脸色一变,动作极快的伸手挡了过来,好在只是温水,并不烫。

“抱歉抱歉,我没接好。”商弈笑连声道歉着。

蒋红霞吓了一跳,这要是热水烫到了孩子那就麻烦了,此刻对着商弈笑也没了好脸色,“警察同志,你不能注意一点吗?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小孩子皮肤嫩,烫伤了你们负责吗?”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嘛。”旁边的陶主任连忙打着圆场,拿过纸巾给蒋红霞擦了擦手,“只是温水而已。”

半个小时后,回到车子里,沦为司机的关煦桡回头看向后座的谭亦和商弈笑,“二哥,你和笑笑刚刚是干什么呢?试探蒋红霞对两个孩子是真关心还是虚情假意做给外人看的?”

“那是蒋红霞的本能反应,她是真的在乎两个孩子。”谭亦当时看的清楚。

蒋红霞看到水洒出来的时候,本能的用手去挡了一下,再结合居委会陶主任还有邻居的说法,蒋红霞真的将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在宠着。

商弈笑皱着眉头思索着,越想越感觉这其中有猫腻,抬眼看向身侧的谭亦,“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小气刻薄的后妈会疼爱两个没血缘的孙子,会纵容懒惰好赌的儿媳妇?”

蒋红霞或许是年纪大了,喜欢小孩了,可是家里为了盖房子,却让段平这个继子没日没夜的干活,最后过度劳累导致从二楼摔下来了。

而且医生说段平高烧是体质太虚弱,抵抗力差,这也间接说明段平不但身体疲惫,营养也没有跟得上,所以可以看得出蒋红霞还是当年那个泼辣小气的后妈,她并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变的温和慈爱。

关煦桡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冷凝的开口:“除非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蒋红霞的孙子,这个媳妇也真的是她的儿媳妇。”

“蒋红霞如果还有一个儿子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商弈笑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晦暗了几分,“那么段平真的是意外从二楼摔下来的?三年前就买了意外保险,或许是谋财害命。”

一时之间,商弈笑感觉有点的可怕,如果段平小时候意外死了,估计村里人还会怀疑蒋红霞这个后妈下的毒手。

但是现在有了小崔这个媳妇当人证,她说是意外,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了,毕竟小崔不可能帮着蒋红霞这个后妈害死自己的丈夫,她自己还要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

“如果蒋红霞真的有儿子的话,过几年小崔就可以再婚了,甚至还将蒋红霞这个婆婆带着一起居住,他们只要离开了村子,到时候孩子长大了,即使和生父相似,也不会有人在怀疑了。”关煦桡想想也感觉到心惊。

他平日里抓捕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有些则是因为感情纠纷或者钱财纠纷冲动杀人的,但是段平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最后却被算计而死,甚至买了意外保险,再加上这一次的死亡赔偿,加起来估计都有几百万,足够蒋红霞一家人生活了。

“段平的父亲真的是喝农药自杀的吗?”商弈笑再次的开口,因为段平的死,她已经不敢相信蒋红霞了,她能谋杀段平,就同样能谋杀段平的父亲,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太残忍了。!分隔线!

“刚子,吃过饭了吗?这几天听说你赢了不少钱那。”早上十点半,棋牌室门口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从电动车上下来的小青年。

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的倒是人五人六的,只是一大早就来棋牌室消遣,这绝对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没吃,给我叫一份水饺送过来,昨晚上打到两点多,最后赢得八百块钱又输了。”周刚打着哈欠,接过老板递来的香烟,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老板打了电话,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不远处的早餐店就将水饺送过来了,周刚一边吃一边跟旁边几个牌友显摆起来,“我天天在棋牌室里待着,能做什么生意,不过最近的确发了点财。”

“行了行了,别卖关系,说出来让我们兄弟也沾沾光。”旁边一个男人笑着恭维了两句,谁不知道周刚是什么货色。

听说他爸妈早些年就离婚了,外面谣传周刚是他爸在外面鬼混的时候,外面的女人给生下的孩子,但是周刚他爸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家里还有老婆和一子一女,再多一个儿子根本养不活,最后周刚丢给勒他爷爷奶奶照顾长大的,后来周刚他爸听说借了高利贷逃到南边去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了,有人说早就死在外面了。

第220章临床试验

周刚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前几年都去世了,就留下一套老房子给周刚,他一个人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浑浑噩噩的泡在棋牌室里,也不正经找一份工作,有时候还小偷小摸的。

以前打麻将的时候都是赢了就跑,输了没钱给就欠着,棋牌室里的人都懒得和他打麻将,但是这段时间周刚似乎发财了,口袋里都揣着几千块钱。

周刚吃饱了,心情也好了,抽着烟嘚瑟的炫耀:“其实就是最近迷上了炒股,这不赚了一点钱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人大多数是不相信的,炒股能赚钱是不假,但是周刚这样的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他能赚屁钱,进了股市绝对就被当成韭菜给收割了。

也有人估计着周刚是干了什么事,赚了一笔钱,但绝对不是好事。

就在此时,一辆车子停在了棋牌室门口,随着车门的打开,关煦桡走了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人,亮出了工作证,“周刚,我是刑侦大队的,有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周刚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拷上了,心虚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最近自己可是规规矩矩的,周刚顿时挣扎的叫嚷起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没有犯罪!”

可惜不管他怎么喊冤,人已经被拉着坐上了车,汽车呼啸的离开了。

棋牌室门口的人都是一愣,回过神来候纷纷议论起来,“我就说周刚肯定犯事了,就凭他还想炒股赚钱。”

“这可不是派出所,而是刑侦队,周刚估计是犯大大事了。”

“你看周刚这段时间用钱忒大方了,早上吃水饺,中午送外卖,一份外卖都三十多块钱,啧啧,这一次进去估计短时间都出不来了。”

不管四周的人如何议论纷纷,周刚此刻已经坐到了审讯室里,他平日里小偷小摸的,脾气也很暴躁,普通人基本不敢招惹他。

但是到了刑侦队的审讯室,被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周刚已经害怕了,越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越是心里没底。

当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看到关煦桡的时候,周刚吓的一个哆嗦,随后连忙开口:“警官,你们一定抓错人了,我真没犯事。”

“行了,有没有犯罪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得看证据。”关煦桡坐了下来,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拿出里面的照片,“认识吗?”

一看到段平的黑白遗照,周刚吓的脸都白了,被拷住的双手抖了抖,似乎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不认识……”

“段平死了,被人从二楼上推下来摔死的。”关煦桡冷声开口,锐利的目光锁住了周刚,“我怀疑你就是凶手,将他从楼上推下来的。”

“不是,他不是摔死的,他是吃错药误诊死的,”周刚忙不迭的给自己辩解,他虽然混了一点,可是也不敢杀人那。

“吃错药,误诊死的?”关煦桡玩味冷笑着,将段平的遗照收了回来,“不是说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