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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环境有多复杂!”

秦白桦像个八婆一样兴奋兮兮地追问:“怎么复杂了?快讲给我听听!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没人捉弄了日子过得有多无聊!你快说点你不开心的事让我开心开心!”

黎语蒖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后,把自己这一周来的生活简要地向秦白桦做着描述:“我这个爸爸家里是真有钱,加上地下室住的是总共四层的豪华大别墅,别墅里的人总体来说对我都没什么好感,当然我对他们也应用了双倍没好感反弹技能。”

秦白桦在电话另一边三八地追问:“你没跟你爸那另外的一儿一女打起来吧?”

黎语蒖回答他:“暂时没有,不过就算打起来,他们一个娇滴滴一个还是小嘎豆,打得过我才怪!说起那女的我就来气,我们俩之间才差了一岁多!你说我那个爸也够不辞劳苦的,这边刚跟我妈生了我,那边就跟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大小姐又造个小孩出来!真够城乡双丰收的!”

秦白桦也跟着唏唏嘘嘘:“你爸为了人类繁殖事业确实挺兢兢业业的!不过我估摸着吧,就你不吃亏糙汉子的本质,也挨不着小姐少爷们的欺负,你别欺负人家让人给撵出来,我就替你烧香谢谢佛祖了!”

黎语蒖又一声“呸”。

秦白桦说:“你们家要是就这么几个人,那也好办,慢慢来,我相信以你的厚颜无耻早晚能收服这一家子!”

黎语蒖冷笑:“你成语是隔壁老吴教的吧,用得这么乱七八糟!什么厚颜无耻,我这叫足智多谋好不好?这家里不只这么四个人,除了一些帮工,还有黎志配偶的娘家表姐。我摸索了一星期,似乎这个表姐是个寡妇,自己没什么工作带着孩子快过不下去了,就来投奔她表妹。反正黎志他们家钱多不差两张吃饭的嘴,就把表姐娘俩留下了,还让表姐做了管家。说起来,这表姨母女俩对我倒挺和善的。”

秦白桦笑:“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敌军嘛,还是有可以拉拢的中间力量的嘛!加油大蒖!以你粗糙抗造的能力,你早晚会在新环境里如鱼得水的!”

黎语蒖放下电话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谁喜欢在这里如鱼得水?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他的妻子儿女们的幸福家庭,她真懒得掺和。

从到这个家里,她就记了一笔账,自己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大概抵多少钱,她把这些都一一记录了下来。等到十八岁考上大学,她会靠着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再也不靠她这个可以演斩美案男主角的父亲。等将来工作了,她会把这一笔笔记录加了利息还得干干净净的。

她才不要欠这个家任何东西。

黎语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像个复仇天使似的,一见到对自己生而不养长大后又来认亲的亲爹就歇斯底里。她觉得电视剧那样演是为了戏剧效果,因为不夸张就没有矛盾冲突,就吸引不了晚上八九点钟七大姑八大姨们的眼球。

而现实生活里,虽然她对黎志有着不可跨越的嫌隙和无法磨灭的芥蒂,但她还是告诉自己理智一点,一则她现在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二则她很想弄清楚当年她爹一龙二凤这出戏是怎么演出来的。在弄明白这件事之前,她就算叛逆也会叛逆得很冷静,不会随时背着个制裁背叛者的炮筒在身上。

她是个能拎得清的人,她知道自己目前最首要的事情是好好读书,等考上个好大学就可以让自己再不用仰人鼻息地过日子。

黎志给她安排了学校。因为她从乡下来,底子弱成绩不太好,所以没法子进S城最好的重点高中一中,只能去普高二中。

唐雾雾和黎语蒖同年级都读高一,不过人家成绩很好,读的是一中。黎语萱在一中的附属初中读初三,她们两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出入都由家里司机车接车送。

黎志也提过想要再安排一辆专车接送黎语蒖上下学,被黎语蒖不识好歹地拒绝了。

她给黎志的说法是:晕车。

黎志说:我从乡下把你接回来的一路上没看到你吐。

黎语蒖说:第一次坐远途轿车比较好奇,没顾上晕,现在适应了不好奇了就该吐了。

黎志不是不知道她胡说八道,但是看她宁愿胡说八道也不愿意接受车接车送的待遇,只能叹口气不再坚持。

还好有司机小张这根解语草及时宽慰了他。

“黎总,您大女儿那要强的倔劲可真像您啊!”

第3章 找你家长来

黎语蒖拒绝车接车送的事被黎语萱知道了。她不辞劳苦地从楼上特意下来,敲响了黎语蒖的房门,鼻孔扬得高高的说了一堆冷嘲热讽的话。那些出自初三的小女生之口的话,难听倒是难听,但是逻辑性很差,听得黎语蒖很想给她改病句。

黎语萱的这番痛斥,起先主旨是“你不要不识好歹给你车子你倒嫌弃不用”,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过渡到了“你不要企图占用我们家资源”。

这让黎语蒖理解起来很为难,因为里面的逻辑相当于“你为什么这要样对我你说你说”和“我恨死你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听得实在闹心了,黎语蒖举起手里黎志刚给她配的手机,以一句话终结了黎语萱的各种不服与不愤。

“不歇会吗?我都快录没电了。”

黎语萱的脸色瞬间被愤怒之火烧得通红:“你要是敢拿它到我妈那里嚼耳朵根子,看我会不会让你好过!”

外强中干地放了这么一句话后,黎语萱气咻咻地上楼去了。

黎语蒖很奇怪,一对有城府的夫妇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头脑简单脾气大上天的女儿。她也就是生在有钱人家里,不然就这骄纵性子要是放在梨花乡,早被乡里的孩子们合伙扒了不知道多少层皮。

黎语蒖很努力地适应着大城市的读书生活。她的同桌是个很娇小的女生,名字叫闫静,又带着一副大大的近视镜,于是大家都叫她小眼镜。

黎语蒖所在的班级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叫越莹,看得出应该是女生中的头头,小小年纪就很懂得抛媚眼,把班里好几个男生迷得神魂颠倒的。

黎语蒖发现越莹很爱找自己聊天,一到课间休息,她就会凑过来,挤走小眼镜,然后跟她使劲逗话。

比较让黎语蒖奇怪的是,逗着逗着越莹就会和其他女同学对个眼色,那些女同学的嘴角就会噙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黎语蒖一点都不傻,她知道越莹她们在嘲笑自己。可是越莹她们嘲笑她的点到底是什么,她一时还没有悟出来。

上课时她压低声音问小眼镜,知不知道越莹她们笑什么。

小眼镜支支吾吾回答她:“……她们觉得你普通话不好,听起来很搞笑……”

黎语蒖发自内心地震惊了:“不会吧?我觉得我说话和新闻联播没有任何区别啊!”

晚上放学回到家,黎语蒖在电话里跟秦白桦吐槽这件事。

“你说城里人的耳朵是拐着长的吗?我的普通话发声跟罗京有一个字不一样的吗!”

秦白桦在电话另一端笑得直发癫:“你得了吧,你是多厚颜无耻啊还敢和罗京比呢!你一张嘴,你那大舌头筛出来的那股大苞米茬子的土腥味方圆十里都能感受到了!”

黎语蒖怒了:“滚!笑话我不用花钱是不是?就好像咱俩不是一个口音似的!”

秦白桦立刻笑不出来了。

从那天起,黎语蒖听新闻联播听得更仔细了,她暗暗比较着自己的发音和播音员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比来比去都觉得自己真的担得起字正腔圆这几个字。

可能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给了越莹一个她很好摆弄的印象,越莹来取笑她的行为越来越不加掩饰。

黎语蒖本来一直觉得无所谓,她们笑话她,殊不知她也在心里把她们的举动当猴戏一样在看。可是这一天赶上她生理期到了,人比较烦,不做点斗争发泄一下感觉对不起姨妈。于是越莹再过来逗她话的时候,她决定回点颜色过去不再装傻充愣。

越莹一边吸着使唤别人去买的芒果汁一边问她:“亲,听说乡下都没有厕所的,是不是真的哦?我听人讲,你们那里都是垫着转头蹲在一个脏水桶上解决问题的,是不是真的啊?”

她这样问着时,黎语蒖能感觉到身旁蛰伏着好几个女生都在等着看好戏捡乐子。

她感受了一下下腹翻腾作祟的姨妈,补充了一下放狠的动力。不同以往那样“逆来顺受”地回答问题,她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睨着越莹,慢条斯理地微笑着用播音腔说:“越莹同学,从你时不时的港台腔,我推断你可能有海外血统,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大陆的乡间民生,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乡下呢早就通了上下水道,用的是山泉水,就是你们用来装在塑料桶里二十几块买来喝的那种,哦你现在喝的芒果汁也是用山泉水兑出来的。对,我们就用它来冲厕所。”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蛰伏着的女同学们爆出一股忍耐不住的笑声。

越莹脸上挂不住,脸色一下铁青起来,盛芒果汁的塑料杯都被她捏变了形。她瞪着黎语蒖,不是好味儿地说:“行啊黎语蒖,真有一套,以后咱俩慢慢处!”

从越莹放话要慢慢处那天开始,黎语蒖发现全班女生在集体孤立自己。

她用姨妈巾想都知道这事是谁鼓捣的。

秦白桦在电话里问她糟心不?觉得自己做人失败不?家里外头都这么招人烦。

黎语蒖哼哼唧唧地说:“不有你稀罕我呢吗,这就行了。”

秦白桦却没给她这仅有的一丝安慰,神补刀说:“在稀罕你这件事上,我还差着,隔壁老吴做得比我更好!”

第二天黎语蒖想也不想把秦白桦的号码附了“办证”两个字贴在了电线杆子上。

两天后,秦白桦告饶。

“大蒖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老吴了行吗!你去把纸条撕了好不好?你知道打我电话的人们都怎么说吗?他们问我外地办证给包邮吗?我都快被烦死了!”

听着少年白桦之烦恼,黎语蒖开心地笑了。

黎语蒖很想知道越莹鼓动全班女生孤立她的立足点是什么,这女的到底给出了怎样一个强大的理由以引起大家的共鸣来一致讨厌她。

她悄悄跟小眼镜打听。小眼镜如临大敌:“求你了,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看着你自己的书别看我!千万别让越莹她们发现咱俩说话!”

黎语蒖就瞪着自己的书嘎巴嘴:“我就想问你,越莹是怎么让你们一起讨厌我的?”

小眼镜也瞪着自己的书嘎巴嘴:“她跟我们说你太能装了,天天说着一口土掉渣的乡下话却扭臀甩胯地走猫步,也不嫌丢人,再怎么能装说穿了还不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她这么一说,大家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就都讨厌你了!”

黎语蒖瞪着书发呆。

小眼镜以为她受到了伤害,不忍心地继续小声嘎巴嘴:“其实和你坐同桌以来我觉得你也没那么能装啦,虽然口音确实有点土走路确实走猫步。不过我怕我跟你走得太近越莹她们会搞我,你不晓得越莹认识社会上的人的!所以对不住啦,我只能这样跟你讲话了!”

黎语蒖瞪着书,呆发得更加深彻起来……

猫步?

她走猫步?

怎么可能她会走猫步?!

放学之后,黎语蒖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低头看着自己走在马路牙子上的脚尖,纠结了她一整个下午的问题忽然茅塞顿开了。

回到家她打电话跟秦白桦吐槽:“你造的,我一个人很无聊的,所以我就想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制造点乐趣,于是我就练习踩着马路牙子走路不要掉下去,结果走习惯了下了马路牙子以后我还是沿着一条线走,渐渐地我居然把自己溜成了猫步还没察觉!现在我班里那个女生以此为由说我能装,并且还组织广大同学一起孤立我!你说我冤不冤、冤不冤!”

秦白桦在电话那一边笑得简直像快要死掉了一样:“大蒖你可一定好好的,我这辈子就靠着你在城里这点儿笑话活了!”

黎语蒖表示城里的生活真的不怎么样,她倒宁愿回乡下去。

秦白桦唏嘘地劝慰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倒是想进城,可惜不像她有一个能扭转命运的亲爹。

黎语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乡下长大所以神经有点糙,对于同学们的孤立,她一点都没头疼上火,反而觉得世界如此清净正是努力读书的好时机。

她在乡下读的学校,教学质量和城里没法比,她原来在乡下中等的成绩拿到城里来,只够吊在下等的尾巴上。

所以尽管她很努力地学习,可是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老师还是对她下达了“成绩太差,请家长签阅考卷并附意见”的指令。

面对这个指令,一直没羞没臊的黎语蒖在心头勇起了羞耻的浪潮。

真不想让她那个爸爸看到她这个差到让人忧伤的成绩,更不想让她那个有血缘没感情的妹妹乘机讥讽取笑她。

黎语蒖咬咬牙狠狠心,决定自力更生。

她回忆着以前不小心看到黎志批阅文件时是怎么写的“已阅”两个字和他的名字,练习了几遍后,大笔一挥,自己在卷子上给自己当了回爹。

可她没想到城里的老师那么不好糊弄,在她把卷子拿给班主任以后,班主任发飙了:“你这是什么家长啊?太不负责任了吧!这么差的成绩就签个‘已阅’就完了?行,你回去吧,我亲自给你爸爸打电话,我要让他来学校我们好好谈谈,我听听他到底怎么说!”说完已经不容阻挡地抓起手机开始拨号。

黎语蒖一声哀嚎哽在嗓子眼里。

这是天要亡她的节奏啊……

第4章 你要小心点

黎语蒖以为黎志从学校回来之后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的。她一直暗中提神戒备着,把自己累得不行。她连他们之间的假想对话都提前模拟了好几套。

如果黎志责骂她:“老师不是让你给家长签字吗,你为什么不拿给我?”

她就说:因为我还不习惯有爸爸。

如果黎志冷暴力她:“你自己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她就说:我错在还不习惯有爸爸。

如果黎志拿黎语萱跟她作比较:“你看你妹妹就从来不会让我这么操心,而你为什么会这样!”

她就继续说:大概是我还不习惯有个爸爸。

她想得好好的,不管黎志说什么,她都用这句话扎扎她那个爸爸的心窝子。

结果设想是美好的,可当现实真的降临到眼前,她才知道脑海中的世界永远不作数。

黎志既没有责骂她也没有冷暴力她,更加没有拿黎语萱跟她作比较。他只是趁着吃完晚饭客厅里没人的时候悄悄敲响了她的房门,轻轻地问:“语蒖,可以让爸爸进来聊两句吗?”

黎语蒖看着她这个还谈不上多熟悉的爸爸,她觉得他好像比去乡下接自己的时候又瘦了点。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心头一软,把人让进了房间里。

表姨还在一楼厨房里安排着家政阿姨明早准备什么早餐。黎志便压低声音说:“语蒖,爸爸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这个开场白一下把黎语蒖震慑住了。

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以守为攻的人……

黎语蒖暗中告诫自己:当心,他后面一定不好对付……

“今天你们老师说我太不负责任了,对孩子不够关心,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她说得对,你从小不在我身边,和语萱语翰比,爸爸对你的关心的确太少了。以后我会努力弥补的!”

黎语蒖千想万想也没做过这种设想——她爸爸不仅不教训她反而闪着圣父之光深深自责。

她那句戳心窝子的台词一下被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讲不出口了。

她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特别傻,跟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语蒖,能告诉爸爸,为什么自己签字吗?当然你要是觉得为难就不要说了。”

黎语蒖本来想做个有姿态的叛逆者,什么也不说。可是看到黎志清瘦的脸和眉眼间的自责,念头闪动不决间,嘴巴已经先给出了回答。

“你最近一直早出晚归,我觉得你挺忙的,就不想让你跟着操心我学习的事了。我刚转过来,还不适应呢,等下次考试我的成绩就会好了。”黎语蒖没有发现自己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她要强的心声不小心流露出来了。

黎志欣慰地点点头离开。

关上房门的一刹,黎语蒖狠敲自己的头。

要死要死,就那么缺少父爱吗,看见个爸爸就乱了阵脚,说好的高冷和叛逆都去哪里了?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单亲人生吗!

黎语蒖下定决心下次一定叛逆得明显一点。

当晚黎语蒖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她是个刺客,被安排去杀一个男人,杀完立刻有人跳出来告诉她,哈哈哈他是你亲爹。

黎语蒖“腾”地惊醒。她以前做梦就算醒了,再睡下去情节还能接上。

因为这项功能,后半夜黎语蒖蹲在窗台上数了半宿星星。

黎语蒖发现城里学校的复习资料非常棒,那些各种高大上的模拟考试卷和课后练习册是梨花乡所没有的。她知道秦白桦一直拼了命地想考进首都的大学,为了助梨花乡最美少年实现梦想,她把自己的每份资料都复印下来给秦白桦邮了回去。

秦白桦收到资料后激动得不行,嚷嚷着再也不把黎语蒖卖给隔壁老吴。

“这么好使唤的花姑娘,白桦大爷我决定给自己留着了!”

这不着调的话听得黎语蒖心尖儿一顿乱颤。

她问秦白桦确定好考首都哪所大学了吗;秦白桦告诉她确定了,并且笑嘻嘻地说:“你也考这所吧,怎么样?”

黎语蒖咂舌:“分太高了,我这成绩够呛。”

秦白桦鼓励她:“你都进城接受高质量的教育去了,还敢说这么没出息的话,真是拉低白桦大爷我的交友水准呐!”

黎语蒖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德行”,啐的时候却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就考这所学校了!难得现在还有个人不烦她,以后就跟着他混好了。

她又不傻,从现在开始发粪涂墙,不信玩命学三年还学不出个高考成绩优秀来。

从此以后,黎语蒖对待学习开始刻苦用心倍加勤奋起来。

来到S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黎语蒖已经习惯了大豪宅里各人对她的各种态度。而谁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她就回给对方以什么样的态度。

叶倾颜对她一直冷冷淡淡,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不比陌生人多多少。在“才不屑你对我有多好的”心理前提下,黎语蒖对叶倾颜不仅也回以冷冷淡淡,且更加在冷淡中滋长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迁怒情绪。

她总是觉得,就是因为有这个女人占据了黎志妻子的位置,才让她和妈妈孤儿寡女地一直生活在乡下。每当这么想时,她面对黎志时的脸色就会要多丧有多丧。

黎志经常在晚饭后和她讲几句话,问她功课跟得上吗,学校的午餐吃得惯吗,零花钱够不够花什么的。虽然他的这些话都是以关怀为基调,但不知道是因为饭厅里还有其他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讲话时面孔总是很严肃,让黎语蒖觉得他的一切关心问候都更像是在例行公事。因为他是她的爸爸,所以他就得做些什么来扮演好爸爸的角色。

黎语萱不用说,一如既往地对她充满连得道高僧都无法化解的凶狠敌意。黎语蒖有时候挺纳闷的,一切仇恨皆有出处,她也不喜欢黎语萱,但总不至于把她当成敌人那样憎恶。她很想知道黎语萱对她的厌恶到底是出于什么。她其实真的不屑于做这个家庭里的掠夺者,什么父爱,什么财产,这些从开始就不属于她的,她也通通都不稀罕,她甚至不会欠这个家里一分一毫——等将来她赚了钱,她会把她在这里一切吃穿用度都还上的。这才是她的想法。只是黎语萱可能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吧。

在这个家里,黎语萱从来都只当看不见她。万一哪天眼神没调整好看见她了,也是对她恶语相向。不过黎语萱的最近一次恶言恶语不巧得很,被黎志和叶倾颜撞到了。黎志脸色很不好,面孔拉得长长的,但并没有当众发脾气,只是很惆怅很无奈地叹了气。叶倾颜冷着脸把黎语萱叫到了房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从此以后黎语萱就算脸色再臭倒也没有再用嘴巴对黎语蒖放过毒箭。

黎语翰是个很聪明机灵的小家伙,虽然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倒一点都不作,很伶俐可爱,除了总是用打量乡下人的眼光打量自己以外,黎语蒖觉得这个小男生还算得上是这个家中主人系统里比较有人味的。

不过也仅只是比较有人味罢了。

说起来这座空凉凉的大别墅里,真正能给她带来点温暖的,也只有谭丽珊唐雾雾母女了。她们母女俩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和善,和她说话时总是含着友好又温和的笑意,眼神与言谈中没有一点对来自乡下的她的鄙夷。家里那二位主人总是忙,很多生活上的琐事他们都是想不到的。比如黎语蒖从乡下来,需要添置一批新衣服,这件事似乎就被黎志疏忽掉了,反而是谭丽珊记在心里看在眼里,给唐雾雾买衣服的时候总不忘给黎语蒖也带一件。

黎语蒖在心里对这对母女充满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