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
有话跟她说。
他们两天没联系,这个时候,小姑娘有话跟他说,这话就不可能是简单的话了。
她这是要给他一个答案了?
顾煦的心脏突然“砰砰”跳动了下,就连抓着手机的手也有些不稳。
身边的庄周见他不说话,反而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嘟囔一句,“你还真瞧出花来了?”边说,边想凑近看一眼,可还没凑过去,顾煦就突然站了起来。
顾煦的动作十分迅速也十分剧烈,屋子里三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就已经抓起手机和外套往外走了。
“哎,顾煦,你去哪呀?”
庄周看着人往外走,按了按被人撞疼的肩膀,问道。
可顾煦这会一心都是阮星沉,哪里有空去理会身后的声音?随口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拉开门往外走。
没一会功夫。
这包厢里就没有顾煦的身影了。
“这人……”
庄周嘟囔一声,“刚不还说没事吗?”
“老季——”他重新端着酒杯朝季超走去,问道:“你说老顾这大晚上的是去做什么,可别是出事了?”
季超靠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衬衫,衬衫解开两、三颗扣子,领口敞开着,露出好看的锁骨,听到这话,他是先看了一眼顾煦离开的方向,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掩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桃花眼带了些笑,“这么多年,你看老顾为什么着急过?”
笑了笑。
他端起手中的酒抿了一口,看着身前还沉吟着的庄周,笑道:“行了,别想了。”
“咱们老顾这株千年铁树啊……”
季超勾了勾嘴角,镜片后面的那双桃花眼桃花眼也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璀璨又夺目,“保不准真能开花了。”
……
顾煦下楼之后迎着那股子寒风,思绪才变得清楚了些。
外头的天很冷,他的大衣还挂在胳膊上,解了两颗的扣子敞开着领口,这会那股子风就往衬衫里头灌,很冷,但是他却不想穿,那颗心还在不住的跳动着,只有冷风才能让他思绪变得清楚。
低着头。
手机屏幕刚才黑了下,现在又亮了起来,仍旧停留在那个对话框。
他还没回复。
他能猜到小姑娘要跟他说什么,但猜不到这个答案是不是他要的。
从来不曾怕过什么的顾煦,此时却在害怕那个答案,大概是他迟疑的时间太久,对话框里又挑出来一条消息,“顾煦,你在忙吗?”
这一条消息比起之前犹疑了很多。
顾煦能够想象到此时发送微信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皱着眉,带着犹豫在给他发消息的,所以在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时候,他合了下眼睛,然后直接切到手机主页,拨了电话过去。
“嘟——”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而他倚靠在柱子上,仰头望着夜灯。
抓着手机的手有些紧,清贵的脸也有些紧绷,顾煦抿着唇,直到电话那头传来软软的一声“顾煦……”,他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像是突然消失了似得,只有心跳还在轻微的跳动着,像是豁然开朗似得,他突然觉得今天自己这一番反应实在有些好笑。
他在想什么呢?又是在担忧什么?
担心被拒绝吗?
就算真的拒绝了又怎么样?他还会退缩不成?
这辈子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这么的喜欢一个人,就算被拒绝也不可能退缩,既然如此,他这又是在瞎担心什么?
“顾煦,你在吗?”
电话那端又传来了阮星沉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抓得耳朵有些痒,顾煦收回思绪,嘴角弯了些,柔着嗓音和人说:“我在。”
说完。
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车流声,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阮星沉像是犹豫了下才继续说道:“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说,你现在有空吗?”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思,顾煦这会的语气也变得平静了很多,他收回视线朝自己的车走去,边走边同人说,“有,你把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你。”
“不用啦。”
“我现在正在往你家的方向去,你直接回家好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煦倒是愣了下,他没想到小姑娘会直接开车去找他,眼里的柔色又深了些,他打开车门上了车,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副驾驶上,然后和人说,“行,我现在回家,估计比你得迟一会。”
“你到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进去,到了就在车里等我。”说完,又嘱咐了一句,“外面冷,别冻着。”
简单的说了几句。
顾煦担心她开车出事就挂了电话,又让吴月跟小区保安交待一声后,他也没停留,系上安全带,打了两圈方向盘就往外走去了。
***
会所离别墅还是有段距离。
顾煦纵然开得再快,到家的时候也过去半个小时了,这会天已经大黑了,他熄火的时候看到后面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mini,怕人等的久了,他抓了衣服就下车,刚想朝那辆车走去,可车门刚关上,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顾煦。”
声音又娇又软,尾音却有些发颤,听起来像是在寒风中待得时间太长,连声音都被冻得打起了颤。
顾煦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看见自家院子的阶梯上坐着一个身影。
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坐在第三个阶梯上,门口的夜灯打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到她的小脸被风吹得惨白一片,就连以前红润的嘴唇也有些发白,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盒,看到他看过去,冻得惨白的脸上就洋溢开一道灿烂的笑。
心脏猛地收缩了下。
顾煦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步子就已经往人那边大步跨了过去。
等走到人跟前,顾煦见她笑着站起来就抓着人的胳膊,沉声道:“不是让你去车里等吗?”边说,边拿手去探她的脸跟手,冷冰冰的,一丝温度都没有,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眉也皱得厉害。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这话说完,他也不等阮星沉回答,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然后就带着人往屋子里走去。
……
阮星沉看着顾煦这幅模样,一时也有些不敢吱声。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顾煦。
任由男人带着她往屋子里走去,灯开了,暖气也开了……原本在外面待得久了,她倒是也不觉得冷,可能是麻木了。
可此时被这迎面的暖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的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刚打完。
阮星沉就看到身边男人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沉,唯恐男人又要生气,她连忙捂着嘴巴跟鼻子,然后就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眨啊眨的,任谁有天大的火气,看了都得消。
顾煦虽然心里还在责怪小姑娘不听他的话在外面吹冷风,也有心想好好“教训教训”人,可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没在这个时候训斥人,低头给她穿上鞋子,然后把手里的衣服挂在一边,和人说,“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
他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阮星沉看他走远才敢松开手。
厨房离得有些远,她看着顾煦转进去后就收回了视线,然后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子,还是以前那双她常用的羊毛拖,刚才就跟顾煦那双摆在一起。
心里莫名有些高兴,又看了眼手里的盒子,高兴之余却又带了些紧张……也不知道顾煦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应该……会喜欢的吧。
“喵——”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这会正围着她轻轻嗅着,嗅了一会它就停在跟前,仰着头看着她。
见她看过去。
它那双小肉垫就轻轻抓着她的羊毛拖,喵喵的叫个不停。
阮星沉弯腰把它捞进了怀里,一边揉着它的小肚皮,一边冲它说道:“小平安,你有没有想姐……”
姐姐两字还没出口。
她就想起当初顾煦和他说得那番话。
脸一红。
她揉着小肚皮的手也跟着一顿。
顾煦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姑娘抱着平安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冲人说道:“还不过来?”
他心里还有气,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干巴巴的。
这么大冷天,她也不怕冻着,要是他回来的再迟些,她还不知道得在这晚风里等多久。
想到这。
他那双好看的剑眉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阮星沉其实很少能听到顾煦这么凶巴巴的语气,他平时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对她却有着意外的包容。
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心里还有些软软的。
知道顾煦是因为什么生气,其实她等的时间也不久,也不过五、六分钟。
最开始的时候。
她的确是想在车里等的,可那颗心跳得不行,想着吹吹晚风能够平复下情绪,这才下了车。
她只是没想到——
顾煦会生气成这个样子。
抱着平安朝沙发走去,跟顾煦面对面坐着,她也没立刻说话,握过水杯冲人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低头开始喝水。
水温正好。
她在外头被风吹了这么一会,口干舌燥的,喝了快有半杯才觉得嘴唇润了很多。
怀里的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顾煦的腿上,礼物还放在腿边,阮星沉双手握着杯子,原本已经平复下去的紧张,突然又升了起来。
想了想。
她也没立刻把心底的话和人说。
放下手里的水杯,然后把旁边的礼物盒子放到了人跟前,低着头,声音很轻,“这是,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没有你之前给我的围巾贵,但我很喜欢,你……”阮星沉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有些不安的捏着,“你看看喜不喜欢?”
礼物?
顾煦看了一眼眼前包装精致的礼物盒,轻轻皱了皱眉。
难不成他猜错了?
小姑娘根本不是来给他答案的,而是来给他送礼物的?而且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因为知道那条围巾贵,所以才特地去挑了这份礼物……就这么想跟他划清界限吗?顾煦的心情有些不大好,他真想把对面这个小姑娘捞进怀里,压在身下,好好问问她,她在想什么?
他要什么礼物?
他要的,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身边的平安摇着尾巴想要抚摸,可顾煦此时哪有这个心情管它,抿着唇,看了一眼对面的阮星沉,见她还是低着头,不安的捏着双手,那颗心也就越来越沉。
来前。
他的确想过就算被拒绝也不会退缩。
可真的等来这么一个结果,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大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顾煦伸手接过那只礼物盒,面无表情的打了开来,屋子里光线很好,可顾煦在看到那对袖扣的时候还是轻微的晃了下眼。
那对袖扣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包装盒里。
顾煦原本冷淡的目光在注意到那对袖扣上的图案时,猛然一缩,握着盒子的手颤抖了下,他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阮星沉,发觉声音都变得哑了,“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人的询问让阮星沉又紧张又害羞。
她能够注意到顾煦落在身上的视线,带着咄咄逼人的灼人,心脏又扑通扑通跳了几下,在顾煦这样灼热的视线下,阮星沉有些想逃。
可想到今日来的原因,她捏了下手背,逼着自己好好坐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顾煦,和人轻声说,“顾煦,我,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这话刚说完。
阮星沉就看到顾煦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她的心中也很紧张,但比起刚才倒是好了很多,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的性子不好,我也知道我有很多很多地方不够好的地方,但是……”
捏着手背的那只手突然有些用力,心脏也不住跳动着。
可阮星沉看着顾煦的视线却难得没有闪躲,把那些紧张、怯懦、羞赧等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但是,我想和你试一试。”
她想和顾煦在一起。
即便只有几天也没关系。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那么就算这段结果不够圆满,可至少回忆起来是没有遗憾的。
想到这。
阮星沉的脸上洋溢开了先前见到顾煦回来时,那样灿烂的笑容,她眉眼弯弯的望着他,轻声说,“可以吗?”
第54章
“顾煦,我想和你试一试。”
……
头顶的吊灯折射出暖黄色的光线,而坐在沙发上的顾煦,双手捧着那只放着袖扣的礼盒,看起来就跟傻了似得,他那张清贵摄人的脸此时就望着阮星沉的方向,神情呆怔,薄唇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不同于他安静又沉默的表面。
他的心脏像是遏制不住似得,剧烈的跳动着,甚至有一种好像下一刻就会从喉咙口跳出来。
他对面的那个人还坐在那望着他,带着灿烂的笑意和掩藏在深处的不安。
大概是瞧出她眼底的那一份不确定……
顾煦的思绪终于收拢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盒子,站起身,疾步朝阮星沉的方向走去。
他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
不仅阮星沉吓了一跳,就连躺在沙发上舔着肉垫的平安也像是受到惊吓似得,收起尾巴跑远了,可顾煦却像是没发现似得,他一步步朝阮星沉走去。
“顾煦,你怎么了?”
阮星沉神色诧异的站起身,话音刚落,她就被人抱住了。
力道很重,仿佛用尽全力似得,就像上回在福利院,顾煦突然跑过来抱住她时的力道一样……甚至,就连他的情绪也是一样的。
阮星沉即便没有抬头,也能发现此时抱住她的这个人,情绪十分激动,甚至就连放在她腰上的那双手也在不住打着颤。
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她的心里突然一软。
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她同样伸出双臂好像回应似得环绕住他,带着包容和依赖,阮星沉把脸埋在顾煦的胸口,沉重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就跟那些古装剧里的战鼓似得,振聋发聩……
不知道为什么。
阮星沉听着这个心跳声,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竟然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她一直都以为顾煦是无所不能的。
不会紧张也不会害怕,强大的就跟天上的神一样。
他是顾煦呀,她的顾煦怎么可能会紧张呢?可就在此刻,她的顾煦双手发颤的抱着她,带着不安和激动。
阮星沉的心在这一刻有着从未有过的柔和,她就这样抱着他,轻声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