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白有些尴尬,助理在跟她说完医嘱后叮嘱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药了,下次抽个时间可以过来把牙补了…隔壁诊室还有点事,我要先过去,宋小姐慢走,别忘了桌上的包哟。”

宋舒白点头,摸摸还有些疼痛的半边脸,拿起包包就想离开,余光不小心瞄见桌上完成了还没合上的病例本,瞥见熟悉的名字,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患者姓名:宋舒白

性别:女

43、043:生日 ...

冷战的第二天, 宋舒白本想好好嗨一番等第四天去跟黎墨谈心, 结果在这一天里,因为牙痛什么也没做成。

一整个下午, 宋舒白都盯着自己手机看照片,盯着【爱人】【黎墨】四个字出神了一下午。

她在诊室不经意看见自己的病例本, 发现了这紧急联系人栏目里,有着熟悉的名字及字迹。

她记得,第一次去口腔医院是黎墨陪着去的, 到后来的每次都由他陪, 但宋舒白不知道,在第一次的时候,黎墨就已经对自己投入了心。

她始终认为,两人分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兴趣爱好或是记忆还是两人的相处模式,都需要一个过渡的缓和, 譬如现在的冷静期。

她也清楚, 两人一开始相认时的热情现在在慢慢消退,关系逐渐转化为磨合期,而能不能渡过这个磨合期走到最后, 还是要看两人。

宋舒白发现病例本的玄机,当时是惊讶的,甚至下意识的就打了电话给黎墨,幸好还没拨出去反应过来挂断了。

冷战的第二天里,宋舒白没收到任何人的打扰, 向柠像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似的,也没有过来讨论追宋舒开的计划,而宋舒开即使知道了向柠在和别人约会,也没有来问情况,至于黎墨…在说完【好好玩】三个字后就像消失了一样。

当晚临睡前,宋舒白手机的提醒事项响铃了,她盯着手机里【生日提醒】四个字,刚卷来的困意一下消散。

黎墨这两天过的也不太好,强迫自己离开宋舒白的日子里,用堆积的工作来麻醉自己。

为了不让宋舒白在家门口遇到自己感到不自在,这两天黎墨是住在公司的。而黎老爷子和黎奶奶则怡然自得的在A市游玩了几天。

公司员工对这几天表现异常的黎墨不由得感到不解。

自从宋舒白出现以来,黎墨就像变了个人,每天来公司都面带笑容,一改恶魔之称。

但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墨每次来公司身边没有了宋舒白的陪伴,便每日来公司都板着脸,这就算了,时而还会情绪化的发布加班通知。

自从那天把柯晨打了,将柯晨和廖怡宣布永久冷藏起来后,黎墨好几天没回公司。

这次回来,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恶魔的黎总,苛刻不苟言笑,就连黄精灵跟他开玩笑,也会被他锋利的眸子一瞪,收回话题。

在今天的第四个会议结束后,黎墨靠在椅背上按太阳穴,黄精灵在一旁收拾资料,瞥见黎墨皱起眉头难受的坐在那,他小心翼翼的出声,“那个…那只金毛犬,什么时候可以带走啊?”

黎墨听言这才睁开眼看他,抿着唇没说话。

黄精灵见他情绪平稳才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妈不喜欢动物毛,如果老大你再不带走,金毛恐怕要被我妈剃光了。”

黎墨闭了闭眼,捏了下鼻梁,才缓缓道:“明天把它送回来。”

“得嘞!”终于得到解放的黄精灵瞬间活了,雀跃的收拾剩下的资料,见黎墨心情不好,便刻意放轻了动作收拾好离开,结果在手刚扶上把手时,被叫住。

“黄精灵。”

他讷讷回头,“啊?”

“如果你女朋友生日,你会给她送什么?”

“…我没有女朋友啊。”

黄精灵刚说完,就发现黎墨如匕首似得眸光,立马跑到他身旁的椅子下坐下,认真且负责的给黎老大解答:“嗯,对于你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参考嫂子的喜好了。”

“她的喜好我当然清楚,也知道要送什么。”黎墨坐直身子看他。

黄精灵却懵了:“???”

那您问我干啥?

停了停,黎墨才说,“我跟她在冷战,就这么送礼物不太好吧?”

“冷战才应该送礼物啊!”黄精灵控制不住,对眼前这个突然变得白痴的老板有些无奈,“送了礼物嫂子心一软你们就和好了,这不皆大欢喜…我们公司也不会再遭殃了…”

后面那句话他说的很小声,黎墨显然也没听见,一心放在生日上。

两人讨论好好久都没有讨论个结果出来,黄精灵耐心渐失,久而久之,他终于发现黎墨纠结的不是送什么礼物,而是在想要怎么送出去。

简而言之,就是因为要面子!

黄精灵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了,在黎墨的十万个困惑下,拍桌道:“老大说到底你就是要面子嘛,那我问你,嫂子和面子哪个重要?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啊,要来也没用!”

突然被拆穿心思的黎墨微昂头看正激动的黄精灵,不语。

等黄精灵缓过来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下跪好好认错,就被台上的手机铃声打断。

黎墨冷睨他,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警告,一手掠过手机接通电话,黎老爷子的声音就跳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宋丫丫不见了。”

黎墨窒了下,先安抚情绪不稳定的爷爷,“爷爷您先别激动,冷静一下,跟我说,小白菜怎么了?”

黎老爷子听话的坐下深呼吸,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好几个回合,稳定了些后才说,“宋丫丫不见了。今天是她生日,我和你奶奶煮了鸡蛋给她送去,家里面没人。”

黎墨听了微皱起眉头,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语气却依然冷静的安抚那边的人,“别着急,可能是没睡醒,或者出去了呢。”

“这不可能啊,她能去哪呢?”黎奶奶在一旁说,“从窗户看过去,宋丫丫的确不在家里,也打电话给小开和俏可,都没联系上宋丫丫,黎墨啊,你说宋丫丫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瞎说,丫丫怎么会出事呢?”黎老爷子打断她的话。

黎奶奶:“可是丫丫到底哪去了?这附近我也找过了,都说没见到丫丫,电话也关机。”

黎老爷子突然想到什么,道:“今天是丫丫的生日,她会不会一个人想不开?”

黎奶奶拍他,“去你的,丫丫为什么要想不开,她跟黎墨好好的…”说着,黎奶奶仔细想了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对着电话那边说,“黎墨你好好给我交代,这几天你和丫丫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看你们那天情况就不对。”

黎墨一手撑在会议桌上,用力按太阳穴,耳边是黎奶奶和黎老爷子疯狂讨论的声音,他想起这几天冷落她,又联想到今天的日子,给黎老爷子留下一句“你们在家等消息,我去找找”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黎墨火速打开宋舒白的朋友圈,朋友圈被设置了权限,仅展示近三天的内容,空白的界面只剩两条文字朋友圈:

【若有来生,还要喜欢你。】

【今年的生日还是一个人过。】

他给宋舒白打电话,前几通没人接,直到第五通电话的时候,对方索性就关机了。

黎墨握紧手机抓起钥匙就往外走,对跟上来的黄精灵道:“帮我找一下近两天处境过关的人员名单有没有宋舒白,还有,找宋舒开和俏可核对确定没见过宋舒白。”

吩咐完,黎墨独自驾车在A市街道上寻找。

宋舒白平日不开心时会去的地方,黎墨都找了,游乐场、摩天轮、KTV、酒吧、小初高大学、小区、公园的每个角落,黎墨都跑了遍,就差把地板掀开了找,最终还是无果。

天色渐晚,不知不觉中,他从三点找到晚上八点,从A市找到沙镇,依旧没有宋舒白的下落,手机回拨的没电,此时正在车里充电。

黎墨颓然坐在驾驶座,一脚无力的放在车外,心情烦躁的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从他嘴里吐出一团白烟笼罩在前方,使他疲惫的眸子变得更加疲倦,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像被电了似得倏地坐起身去拔充电器拿手机。

不是手机来电,而是提醒事项。

这个提醒事项是宋舒白设置的,说是怕黎墨忘记了她生日,便特意在当天设置了闹铃。

以为是宋舒白打来电话的黎墨看见手机后低落的重新靠回座椅,眼前却一直萦绕着【生日提醒】四个字。

今天是宋舒白的生日,她到底会去哪呢?

没有出国,也没有离开A市。

家里的行李也都在,甚至身份证、护照、港澳通行证都在家里。

黎墨狠狠闭了下眼,脑海像搅拌机一样使劲翻滚,预想找出个合适的答案。

终于,在五分钟后,黎墨募得睁开眼,将手中的烟头摁灭,拿着手机下车,徒步前往沙镇的某座小山。

小山不高,但却走了将近20分钟。

黎墨每一步走着,都像一颗颗石子堵在心里,让他窒息。

他生怕上山过后看不见宋舒白,又是空欢喜一场。

但是除了这里,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去的了。

这座小山上,种满了许许多多的果树,因为太久没人打理,越通往上方,杂草越多。

等黎墨来到记忆中的地方,才停住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才敢眺望前方。

前方没有火光,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一座墓碑前,却显得尤其的诡异。

一座石质的墓碑前,坐着一位女人,她正在唱生日歌,黎墨到的时候,她正好唱完在许愿。

双手交握在胸前,面带微笑的闭着眼许愿,完毕后,吹灭了蜡烛,才开始切蛋糕。

她边切蛋糕还会开口说话,黎墨距离太远,听不大清楚,只隐约听见一句:“妈妈,今年我又来缠着你过生日来了…”

黎墨站在那,望着前方边吃蛋糕边流泪的女人,心口涌起一股窒息般的钝痛,令他喉咙一阵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宋舒白最终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失声痛哭,“妈妈,我好想你啊,好想你再回来陪我过一次生日,就一次就好,好不好,妈妈…”

黎墨心头剧痛,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去,蹲下在她身旁,抬手想拍拍她肩膀,但又怕吓着她,最后只尽量放低声音,声音浅淡舒适的:“小白菜。”

这道刻入骨髓的声音传入宋舒白耳膜,她忽的转头看向声源处,果然看见黎墨这张帅的令人窒息的面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黎墨再也忍不住,按住她后脑勺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好了不哭了,我在这,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陪你过,不哭了,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黎老大找回小白菜!!

44、044:车里 ...

在宋妈妈去世前, 宋舒白每年的生日都由宋妈妈亲手操办, 自宋妈妈去世后,陪伴在宋舒白身边的就只剩下宋舒开, 宋舒白觉得没意思,久而久之的生日便过的一年比一年简单化。

今年不知是因为和黎墨感情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 心情尤其的低落,因为前一晚没睡,第二天是睡到下午才起来, 在沙镇老字号订了蛋糕, 又在沙镇经常和妈妈去的地方故地重游,唯一的是,因为地震后重建,整个沙镇的设施虽比当年好很多,但也有很多回忆在那次的地震中,彻底消失。

逛了没多久, 宋舒白便失了兴趣, 七点就取了蛋糕独自一人上山陪妈妈。

聊了一个小时的心里话,讲了近年来发生的事,才开蛋糕。

心中突然想起黎墨不久前说的话:以后的生日都由我来陪你。

在宋舒白闭眼许愿时, 情绪一下崩溃就哭了出来。

她以为在这偏僻的地方没人会来,在她失声痛哭时,耳边却出现了黎墨的声音叫她名字。

宋舒白有些惊愣,直到看到黎墨,她还没法反应过来黎墨就在她眼前, 还…抱着她。

宋舒白曾经对黎墨说过,在她出生的这一天,最开心的是家人,而最难受的,是妈妈。所以每年她的生日,她最最感谢最最要庆祝的就是妈妈,而不是为自己的生日而庆祝。

听说生宋舒白时,宋妈妈差点难产,产后恢复了好长时间,身体才慢慢好起来。

所以往后的每年,只要宋舒白生日都会在妈妈身边,在宋妈妈去世后,宋舒白就算工作学习再忙,也抽时间来墓地陪妈妈过生日。

这件事只有黎墨知道。

他抱着她,怀里的人还在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哄着,拍着她后背,“没事了,有我在。”

宋舒白不知在他怀里哭了多久,等把这些天一起堆积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才离开他,气息微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黎墨透着挂在那的手电筒看见她脸颊上的几道泪痕,心下一紧,伸手帮她勾去眼泪,“我说过,我很了解你,不记得了?”

宋舒白微一眨眼,又一颗泪珠落下,黎墨见心疼极了,再一次把宋舒白按进怀里,“好了乖,别哭了,在岳母面前哭成这样,等会岳母大人要家法伺候我了,嗯?”

宋舒白在他胸前狠狠咬一口,听见男人吃痛的闷哼声,才松口,“这么久才来找我,活该被家法伺候。”

黎墨听了板正她肩膀,满脸透露着委屈,“我在A市找了你一天,连你出境、大巴、火车、机票甚至差点连医院的住院名单都去找了,都没找到你。”

说着,黎墨重重吐气,“幸好你没事,真是吓死我了。”

黎墨委屈又带着些埋怨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宋舒白,让她一下心虚的无处遁形,稍稍坐离他,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指着蛋糕说,“既然来了,陪妈妈吃蛋糕吧?”

黎墨望着她的眸子情绪逐渐沉淀,没追究她为什么而失踪,两人也默契的没有提冷战的事,安静的陪宋妈妈吃蛋糕。

黎墨不太喜欢吃甜食,但现在碍于宋舒白情绪太敏感,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两口甜腻的奶油蛋糕。

宋舒白知道他不喜欢吃,故意切了块奶油最多的给他,看着他苦着一张脸吃蛋糕,不由得笑出声。

黎墨听见笑声循声看来,看见宋舒白偷笑的眼角弯弯的,他勾了勾唇,指尖抹了点奶油涂在她脸上。

宋舒白刚想伸手去擦,却被一只大手握住,紧接着黎墨放大版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语气不像刚才的温柔,充满了危险,“给你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昨天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要来。

宋舒白弯起嘴角,笑的妖冶,“怎么着,你吃醋了?不是让我好好玩吗,我可是很听话的呢,我会好好玩…”的…

后面的话还没,她怔楞在那,望着突然间凑过来的黎墨,他他他他竟然在吃自己脸上的奶油!

他温热的舌尖舔过她脸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侵袭着宋舒白,让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两秒后,黎墨放开她,狭长的眸子眯着,口气带着满满的威胁,“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是你自己让我好好玩的…嗯…”

这次黎墨是直接堵住她的唇,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声。

在离开她时,他还在她下唇啃咬一口,说话时,故意妖孽的舔了舔上唇,“我问你,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宋舒白没有再挑战他的耐性,实话实说:“他叫赖坤。”

话落,又一个吻落下。

宋舒白瞬间没脾气了,用力捶他肩膀,“你还亲上瘾了是吧?!”

黎墨抓住她手,笑意渐浓,“还把人名字记下来了,是想约第二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