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安静地像个木头人,但眼里的黯然愈加深暗了。

“魅罗?”

雨默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魅罗从思绪中转回,对上了她担忧的眼睛,她犹如黑暗里最灿烂的繁星,照亮了他眼底的灰暗,金色眼眸再次绽放光芒,不再有黑暗,只剩下一缕温情在眼底潋滟着,尽管心底仍有些酸涩和遗憾,但是他知道,能与她这样在一起,已经是逆了天了,他不能太贪心。

他将压在心头的苦涩狠狠地吐掉,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心或许很难受,但只要这样抱着她,清晰地感受她的温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别让我担心!”

他抱得太紧,紧得她都无法抬头瞧瞧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什么,大概是累了。”

“是不是白羽又有什么动作了?”

最近犬境加强了巡逻警戒,前几天她上街闲逛的时候就发现兵力增加了不止一倍,尽管琳琅说那只是预先提防,但她还是上了心。

“不是他的事。”

“那是什么事,你快说,别藏在心里,不然你压力会很大。”

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就说过,很多皇帝不是被暗杀,就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的,但也有很多是压力积累过多导致的早衰,像皇太极就是,不声不响就猝死了。

话说回来,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界,猝死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一想到这些,她就很担心魅罗的身体,即便他是大妖,但也不代表他不会生病。

她越想越担心,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看向他的脸,脸色倒是挺好,没什么劳累过度的症状,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你躺下!”

“嗯?”

“躺下,听话!”她将他推倒在床上。

“默默,这是…”

“别多话,照我说的做!”

等他躺下了,她又要求道:“闭上眼睛。”

魅罗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默默,你这是要干…”

话还没完,雨默竟然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他吓了一跳,睁开眼,一脸惊愣。

“别睁眼,闭上!”她将两只手放在一起搓了搓,等搓热了,又说道,“把衣服脱了!”

“啊?”

魅罗惊地说话都结巴了,“脱,脱,衣服?”

“是啊!不脱衣服怎么做?”

“不是…默默…我…”

“别废话,脱衣服!”她干脆自己动手了,直接用扒的。

如此如狼似虎,惊得他忘了要反应,这等行为,也实在很难不让他产生误会。

她搬过来后,只有一开始的几天,他睡地板。等毛球来了以后,她心情好,就准许他上床睡觉了,但毛球睡的竹篮被摆在了床的中间,成了一条三八线,让他无法越雷池一步,不过有时雨默睡得沉,睡着睡着就会往他身上靠,送上门的便宜,他是傻了才不会占,可除此再没有别的了。

如今这样,真是头一遭。

但…位置是不是反了?

等衣服扒得差不多了,她又道:“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要是忍不住,就叫,没事的,等完事了,你会很舒服的,保证你能爽到上天…”

她的小屁股就这么坐在他的小腹上,感受太明显,稍一动,就是一阵摩擦,让他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起来,喉结一滚,就是一阵火热,干哑了他的嗓子。

“默默,你先下来…”

她却没听到,一边搓手,一边道:“如果这次感受好,你觉得舒服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做。”

要命的天天做,他只觉得小腹一团火热,即便很努力的在控制,也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

雨默低下头,搓着两只手,刚要放到他肩上,他却像炸了毛似的,将她推开。

她哎呀一声,倒在了床上,抬头时,他已经下了床,并且像火烧屁股似的离开床边,一副警惕的模样。

这下换雨默疑惑了,“怎么了?”

他整理着身上被她扒乱的衣服,“我还…还有事…有事要做。”

“什么事要大半夜的做,不准做,你这么做下去会累死的知不知道!”她下了床,往他身边跑去,企图拽他上床。

他连连后退,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她干脆卯足了劲地冲过去。

他脸色一骇,吼道:“别过来!”

“这么凶干什么,我是为了你好哎,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凶我!”她怒了,脚步没停,直接扑了上去,“听话,回床上去,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肯定会舒服还想再来一次。”

但魅罗像受了惊的兔子,刺溜一下,竟然甩开她…跑了!

雨默望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一脸迷茫啊。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只是想给他做过马杀鸡啊!

俗称——按摩。第357章 Part 107 忠诚与爱情大半夜的,卜芥睡得正香,被府中管家的大嗓门生生给吵醒了。

“大人!”管家捶打着门。

卜芥本不想理,但这位管家就是一根筋的货色,见他不起来,仍是使劲的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是琳琅还在的话,哪会这般吵闹他,肯定想办法自己解决喽。

他恼恨地从床上了起了身,“吵什么!”

管家推门而入,立在床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人,王…王来了!”

“嗯?”卜芥拿袍子的手僵了一下,神情诧异,“他来做什么?”

“说是今晚要在这里住下。”

“住这?”

“是!”

卜芥疑云更深了,“好好的软玉温香不要,睡我这里,莫非天要下红雨了?”

红雨肯定没下,但魅罗的人已经来了,站在门口,吆喝道:“给我间房!”

卜芥披上袍子,走到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和丫头吵架了?”

“没有!”

“没有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还是这么大半夜的。”

“我想来就来!”

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暗红,红的极其不自然,很快引起了卜芥的注意,这分明是一张欲求不满的脸啊,卜芥抚了抚下巴,神色揶揄,很暧昧地‘哦’了一声。

魅罗感觉自己被看穿了,迅速将脸别到一边,喝道:“房间!”

卜芥笑了笑,对管家道,“去,找人将东边的厢房收拾干净!”

“是,大人!”

管家刚要走,卜芥又道:“等等,回来!”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让厨房整点酒菜过来!”

官家不明其意,愣了愣,这都大半夜了,要吃夜宵的话,也太晚了吧。

“蠢蛋,让你整就整,愣着干什么?”

“是,是,马上就去!”

管家飞快地跑了,卜芥勾搭上魅罗的肩,“我看你今晚也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叔侄俩聊聊?”

呵呵,这欲求不满,睡得着才怪。

魅罗没拒绝,跟着他进了房。

坐定后,卜芥倒了一杯茶给他,“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抛弃软玉温香,非到我这里来挤一晚。”

他笃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这小子绝不可能撇下那丫头。

魅罗喝了茶,脸已经不红了,气定神闲地朝他瞥了一眼,“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卜芥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径自道:“平日里,你粘那丫头粘得紧,拉你,你都不走,好不容易将那丫头骗进自己的寝宫了,你会舍得留下她一个人独守空闺,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市井妇孺一样爱管闲事了?”

“我是怕你情窦初开,不懂温柔,下手太重,把她吓跑喽!”

魅罗抬了抬眼皮,盯着卜芥直瞧。

“你瞧什么!?”

“我记得不久前,就在你府里,你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不许和默默有情,言犹在耳,你倒忘得快。”

“臭小子,记仇是吧,拿这件事堵我?信不信我拿茶壶砸你!”说着,他还真拿起了茶壶。

“难道是我记错了?”

卜芥嗤了一声,放下了茶壶,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我都知道,那丫头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的确曾极力反对魅罗对那丫头用情,但须弥山一行后,一切便不一样了,炼妖壶,饕餮,钟山神,尽归那丫头所有,放眼整个犬境,还有谁家的闺女有这样的嫁妆。

这嫁妆,是穷尽了力气,也求不来的。

万般皆是命啊。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那么他也不用再藏着了,他先前的确很反对,如今他却是不会反对的了,不过那丫头人类的身份,仍是软肋,此点无法改变,但在神器和凶兽面前,这个软肋可以暂时放一放。

魅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声道:“若你只是因为她有神器,又有凶兽,能大大提升犬妖族的实力,击退外敌,保得族群平安,那么大可不必,我即为王,便不会让犬妖族的族人有任何危险,别将她扯进这些纷争里头去,她太单纯,不适合这些尔虞我诈,若真有事,自有我担责,若要靠一个女人保得族群昌盛和平安,那么我这个王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还有犬妖族的那些精英将士都成了摆设不成?我警告你,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不许动她的歪脑筋,一丝都不许。”

卜芥的私心,无非是不想神器和凶兽落在别人的手里,他大概以为自己娶了雨默以后,可以慢慢将饕餮和钟山神引到他的麾下,在雨默死后,能以他为主,如此一来,犬妖族在山海的地位就更加不可撼动了。

换言之,他重视的是饕餮,钟山神,炼妖壶,而不是雨默,他只是想在雨默死后,得到该得到的东西。

没了凶兽和神器,雨默在他眼里,依旧不是王后的人选。

卜芥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

哪怕这段日子以来,为了给乐显治病,两人时常有接触,探讨治病方案,让他不得不承认雨默有着他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也依旧改变不了那套根深蒂固的王权想法。

她是人类,最大的缺点就是寿命太短,即便她在强又有什么用,能活多少年,一百年是极限了,又能为族群做出什么贡献,偏她现在有了神器和凶兽,这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所以现在的她做王后,完全可以,只要她死后,神器和凶兽归犬妖族所有就行了,从利益上而言,完全值得。

这种想法,或许很自私,但他是王族,族群才是第一优先的考虑,其他的情感都是次要的,他从来都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但偏偏魅罗这个犬妖族的现任王者,却是个痴情种子,用情至深到这地步,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当做道具使用。

卜芥也是想不通,繁盛了数万年的犬妖族,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痴情种子来了呢,真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想想头就疼。

“好,你不许,就不许,当我没说!”

卜芥气得猛饮了一口凉茶。

说到此处后,叔侄两人就冷场了,半晌都没话。

管家将做好的酒菜送了上来,都是些适合夜宵的清淡菜色。

酒过三巡后,卜芥趁着酒意,又开口了。

“既然这么爱她,就下狠招,苍梧向来博学,或许他会知道那人变妖的法子…”

魅罗不喜饮酒,只是小酌了两口,一听此话,两只眼却红地吓人,怒气满溢。

“我说过,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只有此法了,是,这的确是个很危险的法子,但不试你怎么知道,或许那丫头天生命大,能熬过去呢…”

魅罗将酒杯砸在了桌上,凶瞪着卜芥,“命大?我看你是瞧不得默默的运气太好…”

可不是运气吗?

区区一个人类,半分妖力没有,竟然将饕餮和钟山神收服了,说出去,十个有九个会认为这是运气好,剩下一个,也只会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但,真是运气吗?

只有他知道,她差点就死在了须弥山上。

而且,饕餮的开神副作用太大,若有将来,犬妖族遇到了大敌,即便会被灭族,他都不希望她用这个能力。

卜芥被他的话噎住了,连喝了三口酒后,又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说你自己想办法,好啊,我乐得清闲,可是你想过没有,古来就没有人类能活过百岁的事情,长生不老之说,那都是胡诌的,你能想什么法子,到最后,还不是苦了你自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始终抱着,大不了不行,你去轩辕界,做她身边的一条狗。”

“那也是我自愿的。”

卜芥猛拍了一记桌子,疾言厉色道,“闭嘴,这是你能想的吗,堂堂犬妖族的大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家园,舍弃族群,你将犬妖族的万年基业放在何处,那些曾经拼死沙场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族捐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难道他们就没有妻子儿女了吗,你又如何对得起你的父王和母后,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都忘了!?你母后也算是个痴情种子了,但她也从来没有为了王兄,真的将狼妖族抛诸脑后,逢大敌时,还不是照样提枪上阵,也就是你,一根筋通到底,连弯都不会拐,真不知道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对她。”

魅罗何尝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可是情根深重,已难以自拔,反驳道:“你也是王族,你也可以当王!”

卜芥怒了,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捏碎,“你明知道我不可以!”

很多事,很多秘密,只是从来不愿拿出来说而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王族也是古时别人立的,他族之中篡位的也比比皆是,为何非要咬定了王族血统,只要谁贤明,谁就可为王!”

卜芥气急,“你小子来劲了是吧,我告诉你,去轩辕界做条她身边的狗,你想都不要想,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们…”他双眼通红地看着魅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魅罗,我的心是肉长的,是会痛的!”

即便是他心甘情愿,但他是大妖…权利,富贵,美女,只要他想,都可以得到,却为了爱一个女人,去到陌生的异世界中做一只寻常的畜生,他们这些臣子如何能忍。

“魅罗,听我一句,有时候太在意完美无缺,只会毁了所有!”

他真的无法容忍,他这般作践自己。

或许是他没尝过情的味道,所以始终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的极端,可是从小到大,他与他受的教育都是一样,族群为先,就是第一课,那时的他可是满腔的抱负,即便年幼,但已经很有为王的风范了。

怎么现在就成这副模样了。

那轩辕界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魅罗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卜芥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在着想,但即便如此,她仍是不允许雨默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就算要苦,要痛,由他自己来就行了,他甚至想过,自己真要去了轩辕界做条狗,她也肯定是不许的,那么他会想办法让她忘掉一切,忘记有关他的事,只把他当做一只宠物就行了。

有时,他也对自己如此爱她,感到心惊,为了她,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再痛,再苦都甘愿,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或许…

他嘲讽的一笑。

雨默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一种狗,一生只选一个主人,主人死了,它也会死,不会再朝第二个人摇尾乞怜。

他大概就是那样的‘狗’吧。

忠诚和爱情,本来就是一个天平上的东西。

谁让他爱上了呢?

想到此,他难得起了酒兴,痛饮了三杯。 卜芥嚷道: “别喝了,喝那么猛做什么,小心醉!”

话落,为时已晚,他已经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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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里,雨默等了许久也不见魅罗回来,想他可能真有急事,也就自己上床睡觉了。

翌日醒后,她喂完毛球,例行去给乐显复诊。

刚走到殿门口,就觉得阶梯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换了个角度看,更为明显,她的视力很好,站在阶梯下面,张望了一会儿,然后确定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油!

好端端的阶梯上怎么会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