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翘绿经常在学校观察露肩的女生,都没见过有老虎刺青的。

她想,邪不胜正。

对方不战而败了。

叶翘绿想去问问邹象,最近有没有听到诋毁她的话。她蹭了叶径这么久,不好意思。她想要重新开启自己的饭卡。

谁料,邹象突然躺进了医院。

他痛诉自己在路上遇到恶狼,被咬伤了。

班长去探望过,回来说那伤不是狼咬的,像是被痛揍了一顿。

但邹象坚持是遇上恶狼。他说,“凡人どもめ、このわたくしを傷つけるか!”「日语:凡人怎能伤我!」

同学们无奈摊手。

叶翘绿现在还是两周回一趟家。

她之前邀请叶径一起回去,他拒绝了。

她表示理解。

香山街的602是两房,每次叶径来了要过夜,叶呈锋都要睡沙发。次数多了,估计叶径不好意思。

十月中,叶呈锋出差几天。

叶翘绿知道了,笑呵呵地告诉叶径,“你周末跟我回家吧。爸爸出差了,房子够住。”

叶径看了眼大太阳,“打车回去。”

“那要你付钱啊…我这个月买了好多卡纸和书,穷光蛋了。”她本想把伙食费省下来给罗锡买礼物,谁知,建筑学的开销好大。她买着买着,发现礼物的钱还得重新攒。

可怜的二狗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收到礼物。

“嗯。”叶径不会在金钱方面为难她。

“叶径,你爸爸是不是很有钱啊?”这个问题,她早好奇了。她每个月都是数着钱过的,他却骄奢淫逸。一个PG模型几千块,他眼都没眨一下。

“还行。”他不想谈他爸的事,看了眼时钟。“早点回了。”

施与美得知儿子回家来,高兴地准备了一桌的菜。

吃饭时,她夹了块鱼片,放到叶径的碗里。“你在宿舍住得还习惯吗?”这孩子越长越漂亮,不知在学校里迷倒了多少女生。

施与美的问话,让叶翘绿心虚地咬了下筷子。

叶径看了一眼叶翘绿,回答说:“嗯。”

“那里租房环境不好。”施与美给叶径舀了碗汤,“老叶前天说,要在H大附近看看二手房。”

2004年,D市的楼市开始上涨。

不少烂尾楼都被盘活。免去了初期的规划报建,回笼资金比较快。好几个中心地段的烂尾楼,续建之后,开盘数月就从6000涨到9000。

叶呈锋那会儿呈观望的态度。

观望的结果就是,一年比一年贵。D市的楼价以每年20%的速度在增长。

叶呈锋不想再等了。而且,叶翘绿被室友排挤的事,搁在他的心上,让他想早点换房。

施与美这会儿倒同意了。她看得出来,现在的房价让许多人吃力起来,再犹豫就晚了。

“嗯。”买房这件事,叶径是赞同的。2006年,D市开始出现高价地拍卖。他当时就觉得,房价很难降下来了。

施与美也给女儿舀一碗汤,“那边是不是就见林则悦这个盘比较好?”

“买两房还是三房啊?”叶翘绿问着。

“三房。”施与美转向叶径,“多一间房给你的。你常来,老叶就不用睡沙发了。”

“不用考虑我。”叶径淡淡的,“先看你们的需求和价位。”

“嗯。”施与美笑了笑,“你和小绿现在住那边,有空多留意一下。老叶也托了中介,看到合适的,就打算入手了。”

晚上,叶翘绿把自己床上的粉红床单拆了出来,然后换上嫩绿的那系列。

叶径洗完澡出来,见到满床的绿。枕巾倒是粉红的。

她转头笑着,“我知道你喜欢绿色的,特地让妈妈洗干净,就等你来睡。”

他沉默,径自走到窗边擦头。

“小时候我不懂,还给你睡绿枕巾。”叶翘绿拍拍枕头,“我现在知道李白的‘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所以啊,这粉红粉红的枕巾给你。让你清新中透着淡雅,淡雅中彰显高贵。”

叶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揪起她的圆脸蛋,使劲儿拧。

真的很吵。

这天过后,叶翘绿有时就拉着叶径去看房子。

看了几次,她有了心得。对于各种户型的优缺点都心中有数。

在这个过程中,叶径发现,叶翘绿分析建筑平面的眼光,非常犀利。

露台的改造,叶翘绿想了很久,都没个所以然。她把希望放在叶径身上,天天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看久了,他就想到了办法。

叶翘绿想到的方案都是围绕人的活动进行。而叶径的出发点却是景观欣赏的角度。

那个时候,学校有个景观老师过来演讲。

演讲完毕,叶径和老师聊了很久。

叶径一年说的话,都没这天多。

那位老师,一直在做绿色屋面植物的研究。建筑学院楼的屋顶和露台,学生们很少去。如果就此进行研究再好不过。

这个事,最终是景观老师找学院谈的。

一个月后,建筑学院楼的天面和露台,被批准为植物培育基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翘绿笑逐颜开。

如果不是同学们在场,她都想拉起叶径跳舞。

虽然她想的方案一个都没成,但是最有成就感的是痕迹,是她成长的过程。

同学们鼓掌时,她笑看坐在前三排的叶径。

待老师离开课室,她立即上前,“叶径,你好厉害。”她的声音都是喜悦的音调。

叶径转头。

叶翘绿是个情绪很外露的人,她根本不懂掩饰,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所以,叶径在这一刻,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她双眼盈满的 ,是崇拜之光。

这阵光芒,到了晚上还在闪闪发亮。

叶翘绿洗完澡,见到叶径半躺在沙发看电视,她朝他走来,“叶径叶径。”

他目光转了眼,“嗯?”

她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老师会知道这个方案其实是你想到的吗?”

“不能说是我的方案,景观老师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否则,干嘛要听一个学生的话。

“那你也很厉害啊。我就想不到。”她笑看他,“我白画了那么多图。你聊聊天,就解决了难题。”

“我宁愿画图。”聊天很累。

“你教我画图,我教你聊天啊。我喜欢聊天。”

“你那不是聊天,是自说自话。”也就罗锡爱听她那些琐事,冯有云和张川都是听几句就开溜。

“那是因为你经常不说话。我们现在一人一句就聊得很好。”

叶翘绿听昌艳秋说,叶径大一在班上就很寡言。但是他成绩好,同学们都不敢说什么。

“哎,对了。”她突然想到个事,“同班同学,叫昌艳秋的,你知道吧?”

“嗯。”也是个比较吵的人。

“我上个星期和二班的比赛跑步,我赢了。”

“恭喜。”他意兴阑珊。

“昌艳秋让我去报运动会。我想报跑步。”

“随你。”

“然后,邹象他说…我们学院的女生都不报游泳。”叶翘绿皱起鼻子,“他问我要不要去。”

叶径的眼神开始变了。“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去。”她摇摇头,问道:“学校的游泳课,是男女分开的吗?”

H大从2007年起,开始设立游泳考试。

他们这批大二的学生,去年入学时,没有这项规定。今年则要求全部同学必须掌握游泳技能。体育课增设了25米游泳项目。

“好像是一个馆里,分池子。”叶径还没上过游泳课,他只是听说。

“邹象说是男女一起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说起邹象,叶翘绿忍不住道,“邹象这人好奇怪,明明是被人揍了,硬说是被咬的。路上哪来的恶狼。”

“他?”叶径冷冷的,“怕是不想那伤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露台培育基地的照片,会和下几章的画一起放到微博。

第21章 (修)

H大种了许多树,入目皆林。

树种繁多。红叶李、四季桂、落叶杉、广玉兰, 等等。

春繁秋香, 四季皆是闲庭信步的佳境。

邹象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返回校园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又忆起自己的伤。

恶狼出没的那天晚上,空气中就是弥漫着这种清甜的味道。

夜空一轮皎皎秋月,前方一道修长身影。

如果邹象不是因此受了伤, 他很乐意将此美景与众侃谈。

挡住他去路的叶径, 长得非常漂亮。

邹象只见过这一个能如此恰当地适用“漂亮”二字,却不显娘气的男生。

他以往调侃某某男生时, 这个词语带有贬义。

而当形容叶径时, 邹象却是由衷地赞美。叶径的品相无可挑剔。

率先打招呼的, 是邹象。或者说,他在很久以前就想说出这声,“叶径, 好巧。”

淡白的路灯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 叶径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他盯着邹象, 眸中蕴着一层墨。“你写了黑板的字。”开口就是陈述句。

邹象挑起眉, 他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他那天早到去上课。

教室的门开着, 但是没有人。

他望着最后一排的靠窗位。他儿时起学习绘画,美术直觉很敏锐, 就这么看着空空的座位,他都能勾勒出叶翘绿的身影。

邹象笑笑,起了坏心。

他用左手在黑板上画了几个字。谁都没有看见。当同学与他爆料此事, 他亦表现得毫无破绽。而今过了大半个月,他都快忘记这事了。

叶径不语。他没有亲见黑板上的字迹,不过有个同学拍下了照片。

叶径无意间见到照片。每个人的画都有其特点,邹象的笔在斜下的时候,尾端会上飘。哪怕他换成左手,仍然有其鲜明的走势。

邹象见叶径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耸了耸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他不认为这几个字能伤到叶翘绿。事实证明,她的关注点确实歪到了天际。

叶径不再说话,上前挥拳。

邹象大惊,后退两步,闪过叶径右拳的同时,腹部却被踢了一脚。他不得不敛起心神,做好防卫。

邹象之所以将叶径形容成恶狼,是因为叶径的攻势很凌厉。

邹象是走艺术文雅路线的,当然挡不住。叶径连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都不懂,让邹象的脸颊挂了彩。

邹象编了个蹩脚到无人会信的恶狼之说,解释自己的伤。

在住院期间,他无聊到描画了叶径矫健犀利的身影,再在叶径的身后画了个丰满的圆脸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