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径冷漠,“进来。”

叶翘绿推门,直直走进来,“叶径,叶径,你知道吗?”

她话音未落,他已经接了句,“不知道。”

走了两步,她往回走,把门关上。然后拉过椅子,正襟危坐。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太不寻常。他问,“什么事?”

叶翘绿正色,和他倾诉悄悄话。“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她要给你上课啊?”

“什么课?”

他的回答表示没有。她摩挲着下巴,长长一声:“嗯…”

叶径继续手上的鲁班锁。

片刻,叶翘绿咳咳两声,“妈妈要给我讲解生理知识。”音量渐渐降低,最后四个字仅仅是气音。

叶径停下动作两秒,“哦。”

“你不惊讶吗?”她不懂何事才能让他震惊一下。

“不惊讶。”

“你爸爸给你上过课吗?”

“没有。”

“那你也不懂那些啊。”她对他生起怜悯之心,然后她思绪一绕,突然说:“不过,我生物成绩很好的。”

他立即明白她在想什么,纠正她,“生物和生理是两码事。”

“噢…那我学了之后再告诉你吧。”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说完她意识到此话不妥。但是收不回来了。

叶径抬头,黑眸深邃似海。

叶翘绿讪讪的,破罐子破摔,“不用谢我,咱俩谁跟谁啊。”为了掩饰尴尬,她哈哈一笑,起身往外走。

他看着她僵直的背影,“好好学习。”

她更僵了,同手同脚离去。

施与美的教育课讲得很简单。

她没有将男女之事具体描绘,她把日常的注意事项一一说明。再复述老孟女儿的故事,告诫女儿,不负责任的性行为将对女人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叶翘绿谨慎地点头。

施与美最后喝了口水,“小绿晚安了。”

“妈妈晚安。”

施与美微笑入眠。

叶翘绿睁着眼,看向天花板。

性行为,感觉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她的大学规划中,没有恋爱这一项。

学业繁忙,她好久没想起过二狗哥了。

第26章 (修)

不知道二狗哥恋爱了没有。

二狗哥的大学生活很闲。他约过几次聚会,都碰上叶径和叶翘绿的赶图时间, 最后不了了之。

叶翘绿觉得, 罗锡谈恋爱的几率非常大。也许等不到她毕业,他就找到了二狗嫂。

想到这, 她略感惆怅,但不悲伤。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怀念完二狗哥的潇洒,叶翘绿翻了个身。

她联想到了叶径的俊美。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真是造孽。万一有坏女人觊觎他的美貌, 他年纪轻轻的,容易上当。

她改天得好好教育他, 防止他误入歧途。

第二天是鲜鱼档的月结日。施与美清早就出门了。

她给余下三人留了早餐。

叶翘绿哼着跑调的歌, 在卫生间洗脸。她抬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一笑。

她擦干脸,拉开门。

坐在凳子上望大树的叶径转头。见她出来, 他起身走向卫生间。

“叶径早啊。”她欢快地打招呼。

刚起床的他头发有些乱, 神情淡漠。

她有些莫名。他以往也不热情, 但那不过是自闭。现在则仿佛不认识她了似的。

她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为什么不和我道早安?”

他不理, 径自去了卫生间,锁上门。

叶翘绿瞪着门板, “自闭症犯了嘛。”

“小绿。”

听到这声音,她立即笑起来,“爸爸, 早啊。”

“早。”叶呈锋在厨房站了好一会儿,先前叶径对叶翘绿的漠视,叶呈锋看在眼里,让他在意的是女儿的反应,他问道:“你和叶径还有互道早安的习惯?”

“有啊。”叶翘绿不知父亲问话用意,坦诚说,“班上同学很融洽,早上上课都会问候。”

“同学们挺可爱。”叶呈锋微笑。

之后,叶径都很沉默。吃完早餐,他坐到沙发看球赛。与他小时候的习惯一样。

叶翘绿则在房中画画。

叶呈锋看着两人各忙各的,欣慰地上班去。

叶呈锋一走,叶径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下。

叶翘绿画到一半,想起《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的课,她上了QQ,在班群里问,老师有没有点名。

班长回:「老师有事,不来了。」

叶翘绿放下心。

草王:「我们都没去。」

班长:「我下午去大作业的设计场地。谁报名?」

一下子,几个人响应号召。

叶翘绿来了兴致,她跑到客厅,“叶径,班长下午去看场地,我们跟着去吧?”对待作业,她向来干劲十足。

叶径懒懒地抬眸,“西郊离香山街很近。你问个具体位置,球赛完了我们就出发。早点回来睡午觉。”

叶翘绿点头,坐到凳子上打字问班长。

班长把地址发给她。

下一刻,邹象的私聊来了,「你什么时候去西郊?」

叶翘绿如实道,「等会儿就去。」

「我俩既然是搭档,一起吧。」

她这会儿才想起和邹象组队的事。她在斟酌如何回答。叶径却仿佛看出了她的踌躇,说道:“别人来问,就拒绝。”

她讶异望他。

他看着电视上的比赛,闲情逸致。

叶翘绿不禁想起,九岁那年的暑假,他也是这样倚着沙发。窗外是蔚蓝的高空,明媚的阳光。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儿时岁月走远了,却又在某个瞬间回到原处。她盼望,再过一个十年,她和他一样不变。友谊天长地久。

叶翘绿和邹象说,「老师会带我们去的,到时候我们再交流吧。」

邹象便不说话了。

群里,汤玉问起叶径的去向。

叶翘绿见到,关了QQ群。她好奇问叶径,“汤玉约了你一起吗?”

“不去。”他没说汤玉约没约,直接给了结果。

“噢…汤玉上次的裙子真漂亮。”那天之后,她路过商店,都下意识寻找白纱裙,可是她穿不出汤玉的仙气。

叶径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转向她,“是什么样的?”

“你不记得了吗?”她觉得,班上的男生们都被裙子惊艳了。吴天野的那首《裙下之臣》就是为了称赞汤玉而唱的。

“没留意。”

听到这话,莫名的,叶翘绿心情舒畅起来了。

老师下周才出示用地红线,叶径和叶翘绿今天要调研的是地块现状。

两人在周围街道走了一圈。

周边以居住用地为主,有少量商业和教育科研配套。地块西侧有一条河涌,河边仍是泥路。东面对街是低层住宅区,南面是高层复式盘。

“老师说,我们要以真实地块来实践理论。”阳光下,叶翘绿的汗粘湿了发丝,“可现在我站在这里,好茫然。”

“那是你不习惯将现状转化成图形来思考。”叶径看到她的汗顺着颈脖,滴进上衣里。润湿了领口。

她以手掌扇风,“你有没有经验分享给我?”

“主要靠天赋和悟性。”

“说了等于没说。”叶翘绿扁起嘴,“针对这次的大作业,你没有建议吗?”

“邹象的空间想象力不如你,但他的美术功底非常好。”叶径见她出的汗比他的还多,移步往树荫走,“这次的作业主要是规划总平和单体平面。绘画和体块交给他,平面功能由你来。”

叶翘绿点头,“我画画是没他好。”

“建筑设计能力,你甩他十条街。”叶径不掩饰对邹象的不屑。

她追问:“那你和汤玉要如何合作?”

“她的作品中规中矩,说不上出众,但是逻辑没问题。我和她在设计上无沟通障碍。”

她闷声闷气的,“你不知道她裙子什么样,可是你很清楚她的设计啊。”

叶径的眸中闪过流光,他侧头,“你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叶翘绿抱怨道:“我想要和你组队的,我们也没有沟通障碍啊。而且默契十足。”

他看着她。

她脸不红气不喘,似乎只是惋惜失去了一个好搭档。

“哦。”叶径仰望浓密的绿叶。

“我俩强强联手,可谓是天下无敌手。”叶翘绿比了个奥特曼的姿势。

“你不玩那个破游戏,什么事都没有。”

“我哪知道邹象这么乱来的。”她想起那场游戏,十分懊恼。她窥见叶径冷淡的脸色,安慰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我们的比赛吧。谁赢了谁请吃饭。”

“嗯。”阳光疏疏落在他的脸上,漾起星星点点的暖光。

叶翘绿被他的玉颜惊艳。她想起早上镜中的自己。

每当她和他并排而立,她就逊色起来。她成了是衬托他美貌的绿叶。

她本来对自己外表很有自信的,现在焉了。女孩子还是少跟比自己更漂亮的男生来往吧。

调研完毕,两人步行到公车站,叶径突然问:“妈给你讲解完生理知识了?”

“那当然啦。”叶翘绿昂起头,“社会这么乱,妈妈让我保护好自己。”

“我看你学了也是白学。”他猜施与美不会讲露骨之事。

叶翘绿睁着大眼睛,“你自己都不懂,怎么怀疑我呢。”

他深深看她一眼,望向十字路口。

公车驶来了。

星期一上午,班长把大作业的组队表交给老师。

二人一组,一共十七组。

大作业的课程,一个班六个老师。每人负责二到三个组。

叶翘绿和叶径不是同一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