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立刻安排了杜慧去查这个人。

用完早膳,杜慧来给夏侯虞回话,道:“还真不是二娘想的那样,萧家的白瓷在市面上非常的受追捧,一件难求。那僧人或许是本身就有钱,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存在那白瓷手串不值钱的说法。”

夏侯虞好奇道:“那僧人是个怎样的人?”

杜慧苦笑道:“不过是个在偏殿打杂的烧火道人,还是那种没有什么建树的僧人。被人排挤,每天都晚上值夜。今天二娘醒得早了些,早班的人都在忙着做饭,就把这件事交给了那个僧人,二娘个子矮,跪坐在矮榻上,这才无意间看见了他身上的那个瓷饰。”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这佩饰是从哪里来的了。”

夏侯虞点头。

吴氏也都收拾停当了,她就过去给吴氏问了好,让阿良和萧备陪着谢珊去给外祖父求平安符,自己则和吴氏去了前面的正殿。

听说吴氏和长公主来探望他们这些做水陆道场的,人人都打起了精神跪坐在那里,生怕灭了寒山寺的威名。

颂经声停了下来。

吴氏和夏侯虞由主持陪着走进了正殿。

吴氏先是对众僧道了谢,说了几句以后还要继续拜托诸位之类的话,然后亲手将一碗碗的绿豆汤放在了旁边的长几上,由萧家的小厮一个个地端放到众僧面前。

众僧道了谢,吴氏就拿出用锦盒装着的十八子的串珠送给他们当礼物。

那些僧人并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都礼貌的道谢,等吴氏走后,开始低眉顺目的念经。

吴氏就有忧心,悄声对夏侯虞道:“他们应该会喜欢这礼物吧?”

她只求这些僧人在做法事的时候更虔诚、更认真一些而已。

“您放心,他们肯定会喜欢的!”夏侯虞安抚般地拍了拍吴氏的手。

吴氏松了口气,决定在寒山寺走一圈之后就回屋里歇会,然后用了午膳就回姑苏城去。

夏侯虞自然无异议。

她陪着吴氏走了一圈之后,在回居住的客院门口时遇到了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厉害了的萧珊。

吴氏心疼得不得了,把萧珊揽在了怀里,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珊撇了撇嘴,要哭又忍着的模样,道:“我,我给外祖父求了平安符…想着外祖父还病着,我心里就难受…”

不是被人欺负就好。

吴氏松了口气,哄着萧珊往厢房去。

夏侯虞跟随其后,可她一抬头,却看见杜慧朝着她使眼色。

她有意落后几步。

杜慧会意地赶了过来,低声对她道:“那个僧人那里查出来了,旁边的人都以为他是自己买的,实际上他是五年前一位香客遗失的。”

第八十九章 我家

香客遗失的?

这样贵重的东西,就没有人回来找吗?

夏侯虞和杜慧都是在宫里呆久了的人,喜欢以小见大的去看待事情。

她低声对杜慧道:“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杜慧的声音压得更低,“我让家中的一个小厮装作迷路的小郎君去套得话,还愿意出重金买了他的佩饰。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卖,小厮退而求其次,问他在哪里买的,这就想办法去找萧家人买,那和尚才慌了神,说是香客遗失的。小厮也是个机灵鬼,就吓唬那和尚,说他说谎,说不定那佩饰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和尚这才害怕起来,诅咒发誓说这是香客遗失的,不卖给别人,是要等香客来寻。”

“小厮见问不出多的话来,这才放过了他…”

两人正说着话,尹平求见。

夏侯虞和杜慧都满脸的茫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还是打断了话题先见了尹平。

尹平依旧是一副不显眼的寻常打扮。

他皱着眉,急急地问夏侯虞和杜慧:“长公主和女史是不是让家里的一个小厮去打听一个和尚的佩饰是从哪里来的?那小厮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回来禀了女史之后居然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又跟了过去。结果发现那和尚匆匆往后山去,想把那佩饰藏在山中。小厮的行踪被那和尚发现,两人扭打起来,那和尚跑得不见了踪影,小厮却被他打伤了。还好这小厮机敏,不声不响地回来求助。”

“我不知道事情的原由,没敢声张。”

“您看那和尚是派了人去追,还是跟庙里的主持说一声?”

夏侯虞和杜慧都没有想到那和尚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

如果这件事没有故事,鬼都不信!

“悄无声息地把人给找回来。”夏侯虞想也没想地道,站起身来,“那小厮在哪里?女史陪我一道去看看!这孩子做事倒有几分主意。”

说不定又是个可用之材。

杜慧点头,留了阿良在屋里,叮嘱她若是有人来找夏侯虞,就说由杜慧陪着在庙里散步。

阿良连连点头。

夏侯虞和杜慧在尹平的带领下,捡了小路走,七弯八拐的,到了夏侯虞部曲歇息的地方。

尹平做事稳重,早早地就把那些部曲打发在各地巡防,只留了两个心腹守在屋里。

见夏侯虞亲至,尹平的两个心腹和那小厮都大吃一惊,两个心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受伤的小厮也挣扎着要起来。

夏侯虞见那小厮祼着的上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白布,知道尹平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口了,道:“不要乱来,照尹平的吩咐躺好了,免得伤处错位,又要重新包扎。”

小厮痛得脸色发白,刚才不过是强撑着,得了夏侯虞的话,心里一松,再也爬不起来了。

夏侯虞走到了床前,见那小厮不过十三、五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细腻,眉目清秀,看着半点不像为人奴仆之人,难怪能扮个贵公子了。

她问:“你叫什么?”

小厮激动地道:“小的叫阿多,祖上是,是并州人。”

也就是原来的北地人。

前世她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可见有时候有些事是机缘。

夏侯虞想到阿褐。

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把他找回来。

她恍了恍神,再收回思绪,神色已变得很是冷峻,道:“阿多这个名字不好,和舅父家表弟相重,改一个名字…”她想到这孩子的聪明,“就改名叫阿聪好了。”

小厮喜出外望。

给他重新起了名字,那就是要用他的意思。

也不亏他挨得这顿打。

他急急地道:“长公主,那和尚不对劲。我打听过了,说他原是本地的一个无赖,后来惹了事,才依身寒山寺的。”

“寒山寺的大和尚不愿意收他,几次赶他走,他都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